两匹孤狼


【会有后续(咕咕咕)。】
一个聪明的疯子。
龙门的巷道,一条昏蒙的巷道。德克萨斯踏进区域之中,地上黑焦的死皮沙沙作响。平日里大都会抽烟的,可今天,她的身上没带着一丝烟味,仿佛特地准备给某人的。
“我来了。”
一匹白狼从角落里钻了出来,身披破碎,像是捅下来的几块深孔。
嘴巴裂开一道缝,似夜中残月。漆黑的间隙里,镶嵌着两排凸起的白峰,映出几缕光来。
“哟,终于肯见我了,德克萨斯。”
激浪般的长发披肩,为黑暗涂抹上一层留白,是她拼命撕扯下来的伤疤。兴奋快要从眼眶里溢出来,拉普兰德向前凑去,却在一段距离外止步了。
“伤,还疼么?”
语气虽平如涓流,但在拉普兰德的眼神射过来时,她竟有些恍惚了。眼珠毫无预兆地颤了一下,错开与其眼神交汇的瞬间。
“哪处伤?”
“我离开叙拉古的时候。”
“吼,你知道?那可不是一处伤——”
德克萨斯有些难堪,微微低下头颅,发丝如水帘,也随之垂落。她心存愧意——在离开叙拉古时,竟丝毫没有察觉,为何狼群没有追杀过来。自此,拉普兰德也没了消息,直到她加入了企鹅物流。
“抱歉…”
“抱歉?为什么?”
白色的狼头射了过去,到德克萨斯眼皮底下。她的笑一点没有褪去,反倒更灿烂了。或许,拉普兰德该抚起德克萨斯的长发,可她不能这么做。
“你过得很滋润吧?每天都与那个天使卿卿我我,还有一窝子小迷妹,据说其中有个大明星呢…”
“不,你很痛苦,我并不开心…”
“我讨厌说谎,德克萨斯。”
笑容淹进浪潮,没了踪影。鼻尖逼近她的脸庞,有些发白。德克萨斯盯着,盯着一缕白丝,悬在空中摇晃。拉普兰德的衣服与抹布无异,一眼望去,黝黑的结晶宛若山丘,在惨白的皮肤上绵延起伏。
除了拉普兰德,与德克萨斯有这般距离的,只有能天使了。能天使身上是香气扑鼻,足以熏红她的脸颊;可拉普兰德散发出来的,是一股焦炭味,准确来说不是焦炭,而是各种杂物掺杂一起,闻起来似燃烧后的黑罢了。
“你不用这么做的,德克萨斯。我很高兴,看到你如今的生活——像是笼子里喂养的小狗一般。”
獠牙绕过去,贴在耳旁,离肉体的接触还有些距离,拉普兰德很熟练了。冰冷刺痛了德克萨斯的耳膜,半张脸阴沉下来,乌云黑压压地闷到头顶了。
“你的狼性哪儿去了?我的王。”
“不是的!我…”
语气彻底输了阵脚,刚才的平静渐渐消磨殆尽。拉普兰德深入她的心脏,一双白皙的,不着晶块的纤手,轻轻搂住鲜红的水泵。耳朵侧贴在肉墙上,细细享受着那律动,许久不曾感受过的,生命的实感。
德克萨斯猛地起身,试图一把抓住拉普兰德的肩膀,却被拍了回去。瞬间,拉普兰德又拉开了距离,她无法触手可及,就如曾经一般。
“别碰我,不要命了?你知道,这很痛苦,你没理由担这份罪。”
“我得担,拉普兰德。结果不该是这样,我本来,是与你一起的…”
“那我也不准你死。你要等到垂垂老矣,在腐朽之年,在很长很长一段时间后,那时,我才允许你死。”
德克萨斯的眼里有些闪烁了,水圈套在眼白里,不时打旋。除了困意来临时,从来没有掉过眼泪。她极力将洪水挡在堤坝外,等到栅栏被冲得粉碎,再落入猛兽的口中。
“那个时候…你…你还看得到吗?”
木板破了一块,不争气的一滴从眼角滑落下来,昔日冷峻的脸颊,被划开了道裂缝。他抽噎着,拉普兰德能够分明听到,有些沉重的鼻腔声。
“我看不看得到,重要么?你活着,活得好好的就行了。”
“你不是说…要帮我恢复狼性的吗?来呀,我就在这里站着呢!矿石病算什么,我看也没碍你的事,我…”
“别说了…”
啪嗒啪嗒,眼泪一滴连着一滴,再也止不住了。德克萨斯完全抛下了伪装的姿态,想要扑进过去的怀抱。她早忘却了来到这里的目的,也不知为何,记恨这道过不去的鸿沟。她只知道,这道鸿沟,是一堵厚障壁,堵塞了她,与所爱之人的心房。
“真是的,这可不像你。搞得我也想哭。”
一根食指浮在半空,贴近德克萨斯的嘴巴。无形的棉纸抹去了,纷纷散落的眼泪。
“我,不值得你掉泪。”
像是什么锁解开了。拉普兰德拿出钥匙,在德克萨斯的体内上下摸索,感觉确是暖的。终寻找到了布尘的铁锁,镣铐摔落在地。
德克萨斯收了收眼泪,拾起往日的面具,只剩下鼻尖与眼眶的几圈粉红。
“也是。”
“嘿…”
微笑再次出现在脸上。依旧是如勾如月的裂缝,撑涨得灿烂。
“别跟着我了,去罗德岛。”
“啊?什么玩意儿?”
怪异的腔调架了起来,冷峻的冰峰再一次重现。一切恢复原状,刚才的事情,如同泡沫幻梦。
“一个治疗感染者的地方。”
这次换德克萨斯主动了,她将拉普兰德逼到墙角,嘴角亦是疯狂上扬,像要连接成一把圆环。
“到那时候,我就能触摸你了。”
即使无法挽起双手,甚至无法感受到肉体的温热,但彼此的心,依旧牵挂着,日日夜夜,思绪随着念想遨游,于红线编织的大网里。
“对了,给我包烟。”
“你不讨厌烟味儿吗?”
“啊,是。不过,我喜欢你的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