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马娘同人】（长篇连载）（原创向）Team Polaris 府中重燃 （05）
“赤林先生晚上有时间吗？”
思来想去，少女最终还是按着自己的思路，对着那个正收拾着的背影问道。
“有，怎么了？”
赤林缓缓转过身，表情一如既往的淡然。
既然这样——
“刚才不是想让我当向导的嘛，今晚上就可以带先生你去逛逛的，顺便可以拜访一下艾尼斯学姐，机会应该不小的吧。”
此话一出，素质自己都觉得有些尴尬，虽然赤林有言在前，但今天才是开始训练的第一天，提出这样的请求似乎有些过于提前了。
啊啊啊……所以说自己为什么非要想一出是一出啊，明明赤林先生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她这时才想起来去观察赤林的反应——对方眼镜下的神色微微变化，似乎是在思考什么一般，这让少女越发担心。
“这样嘛，那好啊。”
赤林说着反手关上柜子，素质闻言松了口气，不动声色地继续说道。
“还以为赤林先生会拒绝这个提议呢。”
“怎么说呢，一方面我确实有类似的打算，另一方面，难得看到你自信的样子，就有些好奇具体情况。”
“欸，真的......是这样吗？”素质下意识地抬手用指尖拨动着自己的发梢，微微重复了下方才的话。
“谁知道呢，兴许只是我出于好奇。”
赤林无奈地向她示以微笑，随后瞟了眼旁边的镜子，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自己。
“既然决定要去，那我是不是该换身衣服，还是说今天先将就一下？”
“啊，亲和力什么的是我在开玩笑啦，赤林先生这样一身完全没有问题，就是——”
“就是？”
“额，稍微轻松一点吧，表情啊，语气啊，什么的。”
“那我就先回一趟办公室，等会儿在校门口见面吧。”
“好的！”
在与素质分别后，赤林便径直返回了办公室。
“哟，这么晚才回来么？”
赤林一进门便听见神原的问候，虽然只过了一两天的功夫，但他已经习惯了对方的举止言谈。
“快到下班的时间了，姑且还是要收拾收拾。”
“那个孩子如何？可还符合你的目标？”
“差不多吧，天赋方面可能不尽如人意，不过至少是个可塑之材。”
对于素质的看法并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况且自己现在还不算是她的训练员，所以谈话就显得随意起来。
“这样么，那看来你和我的感觉差不多呢。”
“你的看法是？”
“虽然我对那孩子没什么兴趣，但是也看的出她是那种依靠训练员水平才能发挥实力的赛马娘呢，没准很适合你先测试一下自己的水平。”神原佯装出思考的模样，但是眼神却一直停留在赤林身上。
“既然这样认为的话为什么会把这个机会留给我呢？”
“因为她这样的孩子处理起来会很麻烦吧，而你一看就是不嫌麻烦的家伙。况且，你也需要证明自己的实力，我说的没错吧？”
“不否认，”赤林头都没抬，“其他人的看法呢？”
“遗憾的是这边大多数的家伙都有着自己的打算，所以我也无从得知，没准你又抢了谁的猎物呢？不过我倒是觉得有那种眼光和心态的人肯定不多，所以你也别太在意。”
“这样说的话，你抱以的目标是什么呢？”
赤林将东西收拾完全，缓缓从座位上起身，俯视着靠在椅子上的神原。
“你肯定不会想知道的，不过要不了多久你就应该会清楚了。”
神原丝毫不掩饰眼中的戏谑。
“那我可真是一点都不期待。”
居高临下者率先退出了这场对话，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赤林先生？”
听见背后少女的呼唤，赤林看了眼手表，缓缓转过身。
“来了么。”
素质此时换回了普通的夏季学院制服，顺便还挎上了自己的书包。
“啊，是等很久了嘛？”
“不，只是你比想象中的快罢了，晚饭后不准备回校区了么？”
赤林问询着，却也没做什么停留，率先一步向着学院正对门的商店街走去。
“因为向学生会申请了专项训练，选拔赛前估计不用太着急课业的事情，晚上就暂时不需要去自习室了。”素质快步跟在赤林身后，向他解释道。
“那今天晚上就借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一下吧，后面一周我们的日程大概会很紧张，肯定是没有类似的时间了。”
“那赤林先生的计划呢？”
“目前都在预计日程之内，不过说到底接受训练的还是你，所以与其担心我的时间安排，不如先考虑自己能否按要求完成训练计划哦。”
“哇，这样一说突然就有些害怕了呢，赤林先生的训练计划很恐怖嘛？”
“看你怎么理解吧，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必须要严格按照我的要求，因为你们现在还远远没到能够自主训练的水平，所以很多时候听话就比什么都重要。”
赤林说着瞟了眼素质，思考了片刻这个女孩平日的作风，随后继续说道。
“不过对你的话，在这方面倒不需要多操心呢，你看起来就很听话。”
“啊，我身边有不少人经常对我这么说呢。”
“那就证明我的看法没错，坦然地接受别人的赞扬也是成熟的表现哦。”
“这样啊......”
不知道是赤林步伐过大，还是素质自己有些心不在焉，不知不觉间两人的距离被拉开了，而就在素质刚想加快脚步的时候，赤林则明显地放缓了脚步，侧过头说道。
“不过要我说的话，你们这个年纪的女生，还是更天真烂漫，或者任性点会比较好吧。”
“欸？”
“是我的言论很奇怪么？”
“那倒不是，赤林先生是喜欢那种类型的女生吗？”
“你是这么理解的嘛……我只是认为老成对于你们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应该算不上是好事吧，毕竟我也是那个时候过来的。”
赤林苦笑了一瞬，随后缓缓扭过头，然而因为脚步一直都没有停歇，不知不觉间他便发现已经深入这片街区。随着繁杂的景象和嘈杂的声音在感官中被不断放大，赤林感觉到了一阵莫名的迷茫感，以至于停驻了脚步。
虽然之前跟着千明来过一次，但还是会有完全陌生的感觉，原先在这边工作的时候也没有来这里消费的习惯，相比于特雷森附近的这些商业街区，自己对于池袋或者涩谷没准会更熟悉些。
“那么……”
“哦，这不是素质嘛？今天放学这么早么？”
突然间听到了对着自己这个方向的喊声，虽然对象不是自己，赤林却也顺着传来声音的方向看去。
是位离自己并不算远的烧烤摊上的摊主，一眼看去，他有着比自己还要年长一轮的面相，脸上洋溢出的笑容倒是突出了种亲切和质朴感。
“嗯嗯，大叔晚上好啊，因为训练结束了，所以提前出来逛逛。”
身后的素质很自然地走上前去攀谈，赤林则是下意识地让开了身子，漫无目的地放空眼神，自然而然的表现像是不认识身后的少女一般。
自己一直以来都是这样，虽然跟着老师的时候会相对积极很多，但是大部分情况下自己都没有多余的兴趣去关注身边人的交友话题。他并不是讨厌与他人交流，而是习惯于去独自建立关系，习惯于一人面对工作与生活。
“赤林先生？”
预料之中的呼喊声传来，素质正站在摊位前向着自己招手。
唉，还是得……
“赤林先生考虑点些什么吗？”
意料之外的，她并没有替自己展开令人尴尬的介绍，赤林扫了眼摆放在摊面上的各种各样的小吃，随兴点了几个。
“这几份，还有她的，一共加起来我来付款。”
“欸？”
“之前说了今天晚上我请客，餐前小吃什么的，想吃就随便点些吧。”
如此解释着，赤林没有丝毫犹豫地从随身的公文包中取出钱包，而一旁的摊主在此刻也反应过来。
“哈哈，您就是素质的训练员吗？”
“不算是，毕竟她还没有到要出道参赛的时候，不过我现在确实正在负责指导她的训练。”
“那不就是和训练员差不多嘛，今天这顿算我请好了，以后素质的事情就拜托您啦！”
似乎是职业习惯或是条件反射，赤林镜片后的眉头微皱，毫不犹豫地开口回答：“培养她成为独当一面的选手是我的职责，并不需要什么感谢，还请您不要——。”
气氛一下子凝固如冰，在赤林不留余地的回绝后，两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完了，忘了她还在身边。
赤林一边烦躁地在心里暗叹，一边思考接下来该如何解决此时场面上的尴尬，一个又一个可能的话题在脑海中被审视筛除。
素质应该和这些商店街的商贩们关系不错，而她本身又是即将参赛的赛马娘，那么从这方面来解决问题如何呢？
“啊，抱歉，因为之前工作的条件反射，我有些失礼了，总之非常感谢。”
“啊哈哈哈，没事没事，您看起来倒是表里如一严肃的人呢。”
“关于素质这边，特雷森最近将有一场‘分级竞技选拔赛’，而素质将作为中距离选手参加比赛，这场比赛是对外开放的，到时候也希望您能去现场为她应援啊。”
“嗯？早就听说特雷森学院有这样的竞赛，没想到素质居然也要参加啊，素质也是因为这个最近才很少来商店街对吧？”
“确实差不多啦，抱歉啊，一直都没有跟大家提过。”素质挠了挠脸颊。
“那这次的比赛说什么我们也不能错过了，素质接下来要加油啊，我会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家的，到时候我们会一起去给你应援的！”
完全没有料到事情会朝着这样的方向发展，少女的脑袋一时有些混乱，她只听见赤林又和大叔随便聊了几句，便打包好了食物。
“好了，不打扰您的生意了，接下来正好还有要去的地方，素质，我们走吧。”
“啊，好的，大叔我先走了。”
“训练要加油啊，应援就交给我们好了！”
身后大叔的声音气势如虹，素质不敢回头，她只得跟着赤林那偏快的步伐，逃也似的离开了摊位。
两人沉默地行进了十数秒后。
“啊啊，真是的，赤林先生为什么突然说这样的话啊。”
“职业习惯罢了，医生是绝对不能收患者任何赠礼的，之前也解释过了吧？”赤林无视了素质那有些责怪的表情，顺手将 她的那份烧烤递了过去。
“啊，那个……其实大致猜到会是这样的展开啦，怪我一开始没想好怎么帮赤林先生圆场才对——啊不是，我说的不是前面那段话啦。”
“嗯？那是指什么？”
素质因为跟在身后的原因，只能勉强看见赤林边走边随意地吃着烧烤，好像一点都不在意此刻的话题。
她忽然间明白了什么。
“赤林先生是在装傻么？”
“我只是希望你能更坦率一点哦，有什么问题嘛？”
听到身后少女有些懊恼的疑问，赤林不自觉地轻笑了一声。
“看得出有不少人都很在意你呢，稍微坦率地接受不是挺好的么。”
“可是大家知道这样的事情之后，都会看我的比赛……吧？”
“自己在赛场上奋战的时候台下有着自己的应援，总归是令人高兴的事情啊，要知道很多比赛的参赛资格都是由粉丝决定的，而你以后肯定也会有很多粉丝，早点适应吧。”
“可我现在也没什么出众的才能，成绩也一直是这样不上不下的，这样下去怎么可能......”
“嗯哼，又来了。”
赤林说着抬起没拿食物的左手毫不犹豫地敲在素质的头顶上，打断了少女的发言。
“唔啊——”
“选拔赛之前由我负责你的训练，身为你的指导者，我可不希望听到这样的发言呢，所以？”
“啊，抱歉，不自觉就——呃啊——”
“错了，不是这个，给我肯定的回答。”
赤林说着再次抬手敲了一下。
“好，好的！”
自己的手根本就没有用力，但是素质的回答仍然有些迟疑。知晓少女内心的细致，赤林自然不准备再多说什么。只不过此刻的他也有些迷茫，想要改变她这样的心态，可能需要一个契机，但是这个契机会在什么时候到来，自己也完全没有思路。
这样想着，他按在素质头顶的手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转身继续迈步。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完全没有这样的待遇呢，虽然大部分是我自己的原因，但是有人去期待你就是好事，至少证明你不是一个人在前行。”
“赤林先生的学生时代是怎样的呢？”
“怎么说呢，那可不是什么有趣的回忆，你确定想知道？”
“稍微好奇一下也是可以的吧？”
“那就当听个笑话吧。”
该怎么讲述那些没什么意思的时光呢？
“因为养父的工作调度，印象里我搬过很多次家，从上学开始就在各个学校之间辗转了，也是因为这样，现在回想起来，我的童年可以说没有印象深刻的部分，感觉高中之前都是忙碌地过去了。而高中之后也仅仅是考上了不错的学校，正常地进行学习生活。而且因为家里还有个同母异父的妹妹，那时父母把重心都放在她的身上，我就等于进一步放养了。”
“怎么听起来有种黑道干部的既视感？”
“差不多，我没有走向那边的原因大概在于我身边完全没有朋友吧，正常的朋友没有，那些不正经的朋友也没有，虽然究其原因，感觉更像是因为我那时完全没有兴趣和任何人打交道，该说是年轻人特有的叛逆期？”
“我可没听说过有这样的叛逆期啊。”
“不过也多亏了这样，从那时起我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了自己身上，不仅学习还能说得上不错，不知不觉间也学会了很多兴趣使然的技能，当然，对于闪光系列赛事的关注也是那时开始的，不过后面的事情也没什么可说的，大概就是这样吧。”
赤林平淡的发言中带上了些调侃的意味，素质也听得出他想将那些事情讲述的有趣一些，但是当她仔细思考过来，却不知为何觉得有些怪异。
“是不是感觉和现在有些区别过大了？”赤林突然想到了什么，扭头问道。
“啊，有点难以想象呢，感觉。”
不仅仅是与现在的差距，更难以想象的是他真的就这样理所当然的接受了这一切：家庭环境，还有自己为人处事的态度。当年如此，现在亦是如此。
“可能是因为一个人习惯了吧，也只能这样解释了。”
“……一个人么。”
“很丢人吧？这样无聊的经历估计也找不到第二个人了，所以说这样想是不是觉得自己其实有够幸运呢，哈哈哈哈——”
赤林自嘲地轻笑了起来，目光却直视向前方。
“那就是你说的那个家庭餐厅么？”
“嗯，风神前辈应该还在打工吧，赤林先生想好说什么了嘛？”
“当然，走吧，刚刚的开胃菜让我都有些饿了呢。”
他如此说着，一如既往地走在素质的前面，而少女透过黄昏的光线，看着他那挺拔的背影，不自觉地感到了些落寞，尽管这落寞毫无缘由。
赤林刚走进店门，店员们便注意到了他的身影。他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店内的环境，直到一声惊呼传入耳畔。
“欸，素质——还有赤林先生，你们怎么来了？”
身穿店员工作服的艾尼斯风神从柜台旁走出。她一脸惊讶，显然没有预料到两人会在这里出现。但她的视线与赤林仅仅交汇了一瞬，便局促地朝别处躲闪。
“这个啊，我因为最近要和朋友出去聚餐，就打算先在学院附近的家庭餐厅踩踩点，但我对这边不怎么熟悉，就让她带我随便走走，顺便找个地方把晚饭解决了，没想到逛到这家店了。”
面对赤林神态自若的一番解释，艾尼斯暗暗松了口气。
她转向优秀素质，对方什么也没说，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对赤林的话表示肯定。
是这样吗……
她感到些许心安。
“那么还有位置吗？”
艾尼斯闻言愣了愣，旋即露出笑容：“啊，抱歉，有的有的，请跟我来。”
随后，在她的带领下，赤林和优秀素质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要点些什么吗？”
“素质你来点吧，我没什么不吃的。”赤林摆了摆手，目光随意地在餐馆里游走。
素质扫过一页页菜单，将勾画好的餐牌递还给艾尼斯。
“需要什么饮品吗？”
“就两杯热水吧。”
“好的，请稍等片刻。”
艾尼斯微微欠身，然后朝后厨走去。
目视着她的身影消失在一道门帘之后，素质立刻收敛起微笑，神情局促地看向赤林。
“赤林先生，刚才说的聚餐肯定是在撒谎吧。”
“为了应付过去的措辞罢了，所以在进店之前让你到时候只表示赞同就行。”他并未否认。
“这样真的好吗……”少女试探性地询问，“赤林先生是觉得艾尼斯学姐会担心什么吗？”
赤林没有答复。
确实是这样，假如有这么一个家伙，自己对他一无所知，但他对自己不愿提及的某些经历却能做到精准踩雷，那他想必还知道更多。在这种前提下，他又忽然来到自己打工的餐馆，而他身旁是一位自己认识的熟人……
如果到此的理由再解释得含糊不清，那给她带来的恐怕就不只有担心，还有无法止遏的猜疑、恐慌。
目前的发展可以说都在他的预料之内，只不过对于该怎么聊点餐桌之外的话题，他目前还没什么头绪。
“那接下来要怎么办？”对于赤林那些难以揣摩的想法，素质总会不自觉地将心中的好奇化作口中的问询，同时担心自己会因为对方紧接着可能提出的反问而陷入窘境。
“不知道，”赤林耸了耸肩，“我正在想。”
坦率干脆的回答让一向聪慧的素质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额啊，是这样的嘛……”
少女尴尬地搓了搓手掌。
"那个……其实……"
她犹豫着，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赤林看着她，目光中带着几分鼓励。
素质见状，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但她还是顿了顿声：“也许我可以帮到忙。”
“嗯？”
少女话音刚落，赤林的双眸就恢复了往常的淡然，看起来应该是失去了继续探讨的兴趣。而素质在注意到他的反应后，则紧张得咬了咬嘴唇。
“如果想试试的话，随意就好，注意别太出格就行。”
赤林的语气平淡无波，仿佛只是在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但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他顿了一下，继续补充道。
“如果能帮上忙就再好不过了。”
虽然只是这样的一句话，但这足够让素质感到意外之喜，而她刚考虑谈起自己的打算，眼角余光却瞥见了从不远处端着水走来的艾尼斯风神，她只得佯装无事地垂下头，将嘴边的话语咽回肚中。
“赤林先生，素质，给，”艾尼斯将两杯微冒着热气的红茶摆上桌面，“初秋的晚上还是会有些凉的，喝点热的红茶暖暖身子吧，顺便还能开开胃。”
“谢谢。”素质一边致谢，一边拿起茶杯，然后呼开白色的雾气，轻抿了一口。
“叮铃铃——”尖锐的电话铃声自赤林衣兜间响起。
素质和艾尼斯注视着他掏出手机，按下通讯键。
数秒后，赤林忽然站起身。
“抱歉，我先离开一会儿，马上就回来，你们先聊。”
没等她们回复，赤林便匆匆朝外走去。
两人有些尴尬地对上了视线。
“看来赤林先生是有什么急事啊。”
“而且应该很重要吧，因为我见到的赤林先生总是一副成竹在胸、从容不迫的样子，”素质面露艳羡，“他这么着急很少见呢。”
“欸，这样嘛，总感觉素质这个样子也很少见呢。”艾尼斯莞尔一笑。
“唔——前辈这会儿没什么事吗？”
“是空闲时间，那个，”艾尼斯面露好奇，“素质现在的训练员是赤林先生吗？”
“啊，总感觉不能那样解释呢，现在算是我单方面拜托赤林先生帮忙训练罢了。”
“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哦，之前向赤林先生申请入队签约的时候被拒绝了，原因应该是我的表现还不够成熟吧，可即便如此赤林先生还是答应帮我安排训练，”素质不禁回想起在今天上午同赤林的谈话，“完全是预料之外的发展啊。”
“听起来感觉很奇怪，没听说过哪个训练员会这样吧？”
“额.......怎么说呢，赤林先生确实是个蛮奇怪的人啦，原先他还是医生的时候就感觉他和绝大多数人都不一样，现在，他当上训练员后，这种感觉还是很强烈。”
“他原来还是医生么？”
“我也不是很了解他的过去……我是在学院给我们安排的一次体测里偶然间认识了赤林先生。不过话说回来，刚刚上任的训练员就能拿到医疗卫生顾问的身份，他以前应该是个很厉害的医生吧。”
素质一边回答着艾尼斯的疑问，一边思考着该怎么帮上赤林的忙。当前的状况似乎不错，因为自己模糊的描述，艾尼斯显然对赤林产生了些兴趣。
“但是，赤林先生作为刚入职的训练员，面临的麻烦实在太多了，光是人员问题就够让他麻烦好一阵，前辈也知道URA最近的那个新规定吧？”
“啊，是指‘训练员需要组建起人数符合要求的队伍才能参加Twinkle系列赛事’的那个嘛？”
“是的，毕竟有天狼星队那样的队伍作为范例，URA应该是认可了这种训练模式吧，但是出台这样的政策，可以说是完全忽视了那些履历不足的训练员。”
“毕竟训练员们也面临着竞争和淘汰，URA这样可能也是为了筛检更优秀的训练员吧。”艾尼斯的面色流露出怅惘。
“嘛，所以我总是在想怎么样才能帮帮赤林先生，不过到现在都没什么头绪啊。”
“要不试着去发些招募单什么的？不过要说最能帮助训练员宣传其能力的事情，还得是展示自身在接受指导训练后实力的提升吧？”
“啊，这样一说，选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时间越来越少了啊。”
素质有些泄气地趴伏在桌上，迎着艾尼斯的目光，她歪了歪脑袋。
“前辈对于找新的训练员有什么打算吗？”
“啊，我嘛……”艾尼斯明显地踌躇了一下，“其实也没有那么着急的打算，现在还是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就在这时，赤林的身影再度出现在两人的视野中。
“久等了，你们聊什么呢？”
他还是如出去之前那般面无表情，但是素质注意到他的目光在自己和艾尼斯之间徘徊了几下后，最后停留在了艾尼斯身上。
“啊，和素质随便聊了几句，不过现在的时间好像差不多了，我去厨房看看你们点的菜啊。”
艾尼斯言毕后冲他们点了点头，然后便转过身朝后厨走去。赤林旋即将视线移了回来，眉尖微挑地看向素质。
“所以说，你是帮了什么忙？”
“啊，算是把赤林先生向风神前辈介绍了一下吧，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风神前辈有种抗拒呢。”
“抗拒我么？”
“不像是，倒不如说她还挺好奇先生你的，感觉她抗拒的方面更像......”
“有关她自己现状的话题，对吧？”
素质默然，她并不知道赤林之前艾尼斯交流了些什么，如果艾尼斯因此对赤林表现出戒备她也能理解，毕竟他的直觉实在是有些过于敏锐了。
另一边的赤林则是缓缓靠上座椅，闭眼沉思——
“前辈，刚才为什么不说话啊？”
“刚刚的场合不太适合，现在到室外了，有什么事？”
“啊，就是，前两天前辈不是说会在艾尼斯风神的事情上帮忙吗，我就问问情况怎么样。”
赤林摇了摇头。连七海也会开始操心自己现在的情况，该说什么好呢。
“没什么进展，那孩子似乎有些抗拒和他人谈起与她相关的事情，是不是因为你们那边信息封锁的太严导致的？”
“啊，这点我倒是没关注……这样一说还真有可能吧。”电话另一边的声音出现了明显的一滞，显然是没想到赤林会问这样的问题。
“毕竟医院迟迟不下达诊断结果，是谁都会往坏处考虑吧，况且还是那样年轻的女孩子，虽然知道你们也是好意，不过显然我这边的计划难以展开呢。”
“所以前辈的计划是——”
“别说话，先听我说完。把你们能透露的信息都告诉她，不说能认清什么，至少得先让她静下心来想想办法。她现在几乎算是在单方面地逃避相关问题，但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再逃避下去只会越来越麻烦，明白吗？”
“我知道了，那我等会就去给主任和她打电话确认告知明天的会诊。”
“嗯，就是这样，不过学校这边还是能拖就拖吧，我正好认识学院这方面的负责人，我会想办法减轻你们的压力的。”
“明白了，前辈。”
在挂断电话后，他刚准备转身回到餐厅，突然想到自己现在回去，思路或许会更匮乏，不如干脆就在这里想一想解决办法。
现在艾尼斯风神面对的问题，都有哪些？
原因不明，治愈希望不明的伤病；担心自身伤病暴露导致后续发展难以控制；失去所属训练员，对现状的无助；以及最麻烦的，因为上述一系列问题，而不知道该如何摆脱现状的迷茫。
如果他还是医生，能做的大概只有劝她安心接受治疗，可倘若自己能同计划中的那样，成为她的训练员，能做到的事情想必不止这些。
如果七海那边接下来按照自己的想法告诉艾尼斯了，自己又该做些什么去消除她心里随之而生的忧惧呢。
倘若、如果，哈……
“看来还是要走一步算一步了。”
思绪折跃回现在，素质看样子是帮着自己说了些什么，虽然不知道起到的具体效果，但是姑且把她的话当成情报也无妨。
这样的话考虑到艾尼斯已经知道自己曾是医生，或许在科室那边给出正确的引导后，自己再有所行动才为合理。
赤林看着因为无聊而看起手机的素质，端起茶杯。
“话说，晚饭你点的什么？”
“啊，因为话题聊远了，一直忘说了，给赤林先生点的是汉堡排加米饭，这家的汉堡排风评一直都很好哦。”
“嗯，你的呢？”
“蛋包饭，本来还想点份唐扬鸡块的，感觉热量可能太高了吧，还是算了。”
“想吃的话今天多吃点也无所谓，到选拔赛前你的饮食也会由我负责，所以你应该会有一段时间没法像样地享受食物了呢。”
“负责……啊????”
看着眼前神色逐渐不知所措的少女，赤林忍不住笑出了声。想来也真是崭新的体验，曾经自己负责鲁道夫饮食的时候，虽然因为食物的问题发生过争执，但是像素质这样的反应，还真是头一次见呢。
“赤林先生，素质，菜好了哦。”
艾尼斯风神在这会端着饭菜走了过来，在看见面色颓然的素质后，她好奇地问道。
“素质这是怎么了？”
“大概是因为知道这是‘最后的晚餐’了，所以有些食欲不振吧。”
赤林一边调侃地说着，一边伸手接过餐盘，将食物在桌上一一摆好。
“哈哈，控制体重可是赛马娘的头等大事哦，素质酱~”
“艾尼斯前辈你别笑我啦——”
.......
“嗯，确实不错，感觉晚上还想带点夜宵回去呢。”
赤林看着人流仍然熙攘的街道，漫不经心地说着。
“欸~赤林先生你还有胃口啊。”
素质一边背着手倒走，一边看向赤林，这回轮到她走在前面，不知是因为她走的快了一些，还是因为赤林在一开始就放慢了步伐。
“我作为正常成年男性的饭量还是不少的吧，况且我晚上一般睡得比较晚，点些夜宵备着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那种时候如果饿了的话，去厨房现做一些不是更好吗？”
“虽然员工宿舍确实有厨房，但我在网上定的厨具还要过几天才能到。”赤林耸了耸肩。
“欸~这么说来赤林先生很擅长做饭吗？”
“会一些吧，就像今天晚上吃的那些，还有菜单上的，材料足够的话基本上都能做出来吧。当然，味道可能比不上这些餐厅，毕竟料理属于熟练工作，而我已经快有两周没有进过厨房了。”
“欸，这么厉害吗？完全想象不到啊。”
素质一脸惊讶，原本在她看来，赤林的料理水平应该是‘烧开水煮面’那个级别的，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展开。
“一个人生活的话肯定要掌握大多数生活技能吧，你觉得我像是过的很糜烂的那种家伙么？”赤林一脸不解，虽然他平日里的装扮没有多么精细，但是需要会的事情，自己应该都掌握了。
“不过这样说的话，赤林先生每次做的料理都是自己一个人解决？”
“嗯，有什么问题么？”
面对仿佛理所当然的回答，素质忽然间像是察觉了什么，没有继续看着赤林，反而转过身向前行进。
“啊......没什么，只是感觉很特别吧，自己一个人的话也会去学料理什么的。”
“可能最初学的时候抱有过其他目的吧，大部分人都是这样吧？”
“那么赤林先生呢？”
“不知道，我已经忘了，也可能只是没想起来，毕竟我第一次拿起菜刀的年纪应该比你更早。”
身后赤林的声音一如既往，素质知道此时回过头去，映入眼帘的依旧会是那个万年不变的表情。
难得问到这样的问题，结果他的回答还是那么毫无瑕疵吗……
不自觉地就有些丧气呢。
“不过说到料理，我最近在营养学上还请教了些专业人士，或许要不了几天你就能见到些成果了。”
“欸？”
“不过我不保证味道能让人满意就是。”
素质闻言吐了吐舌，但还是没有转过头。
啊，明天会是怎样的呢……
她最终没有看见，身后的赤林正扬自嘲着起嘴角，看着初秋夜空中，如钩银月初升的远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