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35(忘羡双洁he)

甲：“还找呢？多半是跑了吧，大约是嫌抱着孩子碍事，才把小少爷一扔，自己逃跑了。”

乙：“对对对，我可听说了，那天晚上公子要用自己的命换夫人和小少爷的命，夫人眼都不眨就答应了，转身跑得比谁都快！”

丙：“夫人挺好的啊，真的会这样吗？”

甲：“一个能跟自己小叔搞在一起的人能好到哪去？”

乙：“好了别说了，让公子听见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开始时这些只是下人们之间的窃窃私语，可是时间久了，这样的说法逐渐被每个人所承认，连蓝启仁都对魏婴都默然不提了。

他跑了，不要夫君了，丢掉孩子了。

蓝湛不信，不是魏婴亲口说的，他一句都不信。

 孟瑶已经被处死，他死前的口供上说蓝曦臣除祟不慎染上血蛊，孟瑶打听蛊法，协助蓝曦臣以命换命。后来蓝曦臣忽然暴毙，孟瑶笃定此事属于人为，故而前来报仇。

蓝湛想起了以前在医馆见过的医女，说他体内有蛊，但蛊不伤身。

可是按照孟瑶口供，自己不是必死无疑，也是命不久矣。

一个说换命，一个说无害。

同样是蛊，两种说法竟恰恰相反。

蓝湛抱着琑儿不知不觉又走到了那医馆，站在门口往里望着。

晓星尘：“这位公子，是找人还是…”

湛：“不…不是……”

医馆里走出个谪仙似的人物，一袭白衣，白布遮眼，看上去温润如玉，清清正正。

女子：“师父，就是他。”

蓝湛愣了愣，看着从屋里跑出来的医女。

女子：“就是他，中了蛊，可我看不出，也解不了。”

晓星尘：“在下愿为公子瞧一瞧，公子可愿意进来？”

蓝湛如今能与魏婴相关的，也就是这蛊了。他随那白衣男子走到后堂坐下，又是针灸那套。

晓星尘看了看那银针，摇了摇头。

湛：“如何？”

晓星尘：“可惜了……”

湛：“可惜？可惜什么？”

晓星尘：“可惜了这样一个天赋异禀的孩子。”

湛：“你是不是看出什么？”

晓星尘：“这下蛊的人，我若是没猜错，是叫魏婴吧？”

湛：“你认得他？”

晓星尘：“我是他的小师叔，我见过他，很聪明的一个孩子。我下山离开魏氏时，他也就七八岁，漂漂亮亮的一张小脸儿，身上却千疮百孔。我到现在都忘不了他那双眼睛，满是哀求。”

“可我们都是那样过来，我帮不了他。”

湛：“那你能解我这蛊吗？”

晓星尘：“解不了。”

“先前应当是有人将蛊转到你体内，企图以你命续他命。但又恰恰有人为了救你，先在自己身体里下了蛊，之后又与你产生某种连接，将情蛊连接，保住你的命。然后杀了对你用蛊之人，解开先前的蛊。”

湛：“那这情蛊，还会有何影响吗？”

晓星尘：“对你，自然是没有。”

湛：“什么意思？”

晓星尘：“对你没有，但对他，他将承受你所有的伤痛。”

蓝湛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往事历历在目，那些莫名消失的痛都有了解释。

他到底承担了怎样的爱意？到底被一个人怎样救赎了？

晓星尘：“至于那个要救你的人是谁，就不用我明说了吧。”

所以，那些伤呢？

伤到哪里去了？

魏婴……

湛：“魏婴！！”

蓝湛抱着琑儿，浑身都在颤抖，像一孩子一样哭得泣不成声。

湛：“你为什么要这样？我哪里值得你这样？”

“你回来……我求求你回来，我不要你救我，我把命还给你可不可以……我不要啊……”

晓星尘神情平静，侧过头看着窗外的荷塘。

晓星尘：“别找了，但凡你都觉得那样的伤会致死，他又怎么撑得住？不如早早振作，莫负深情。”

湛：“我不信，我不信！万一有人救他呢？

我一定要找到他，我一定可以找到他！”

晓星尘皱了皱眉，蓝湛猛然抬起头来，抓着他。

湛：“他有可能没死的对吧？说不定有人恰巧路过救了他，带他去医馆，给他治伤，他就活下来了。”

晓星尘看着蓝湛崩溃乃至有些病态的模样，还是缓缓摇了摇头。

晓星尘：“从你进来的那刻开始，我就知道不可能了。”

湛：“为什么？为什么啊！”

晓星尘：“您家的小少爷先前是没有这颗痣的吧？”

蓝湛一愣，似乎确实想到琑儿刚抱回来的时候多了眼尾一颗赤痣，但蓝湛未曾注意。

晓星尘：“心头血，眼尾痣，祛魇解毒，岁岁平安。”

蓝湛脸色灰败，整个人忽然就了无生气。

晓星尘：“取了心头血的人很难再活，而且我可以确定他已经不在了。”

晓星尘轻轻拂过蓝湛的眼睛，语气悲悯。

晓星尘：“因为，公子与他之间有蛊线，现在蛊线的那头断气息，僵心肺，是个死物。”

他一个人救了两个人。

但没有人救得了他。

“哗——”

蓝湛别过头，吐出一口血，眼泪滴滴答答砸在地上，他捂住琑儿的眼睛。自己眼前却是一片晕惘的红，红色的嫁衣，红色的血，红色的痣，还有他离开前的那个回眸，眼含悲珠，仿佛一眼看到了缘分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