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同一屋檐(《荒唐艺术》第一卷)
“又是这烦人的太阳,这大夏天的天天这样还让不让人睡懒觉了?”
御咏县,天权者隔离区B2片区的某处民房内,男人正烦躁地整理着被褥,嘴里尽是对不可及之物的诅咒。
“……真是的,好不容易连续工作两个月终于等来了一天休假,结果晚上被爆炸声吵醒了不说,好不容易睡着了,这该死的太阳又不让我安生!唉,我好歹也是12岁前就学会控制天权的天才了吧,结果就因为没有适应我天权的工作岗位,害得我现在这点破工资除了交房租和水电费,也就保证一下日常生活开支!老子啥时候才能攒够买空调的钱啊?”
望着面前越叠越乱的被褥,男人最终放弃了和它的斗智斗勇,一屁股坐到了床边的凳子上。
尽管嘴上全是抱怨,但他心里明白,因为自身天权的特殊性,自己只能食用生肉这一种食物,无法用蔬菜和五谷杂粮代替导致他日常的伙食开销就让他头大,就算自己买到了空调,由此产生的电费会让他的经济状况雪上加霜,而且,26岁的他至今依旧单身,在天权者中已经算是过了恋爱的黄金年龄,在加上他的经济状况……
“啊,真是的,胡思乱想又不能解决问题,今天是难得的休假,还是不要因为这些事坏了心情。”意识到自己思维越来越跑偏的男人狠狠地敲了敲自己的脑门,随后打开房东借给他的电视机,想用新闻转移一下注意力。
“昨晚,我县天权者隔离区的B1片区发生了一起有预谋的屠杀案,一名杀手摧毁了当地一家天权者收容所,里面的所有人类与天权者全部遇难。据警方调查,凶手来自天权教,且与先前多起针对性刑事案件相关。对此,警方……”
电视在运行了不到3分钟便再次关机,漆黑的屏幕上倒映出男人无奈的表情:“怎么一大早就是这种坏心情的新闻……不过,昨晚爆炸的原因应该就是这个吧……”
10分钟后。
“额……”洗漱完成的男人望着自己手中抽出的签,表情开始变得扭曲,“凶?你逗我呢!好不容易有个假期,结果还是这种鬼运势!还说什么‘虽然会遇到比较大的困难,但只要冷静应对,便可化解危机’,我当初发了什么疯买的这套签文?好事一件没有,坏事全部说中!害我白白浪费了几十块……”
叮咚——
突如其来的门铃声给他本就一团糟的情绪火上浇油,在将一沓签文放回原处后,不耐烦地对门外吼了一句:“对不起,我不需要推销!”
叮咚——
“工作也不需要!我有的!麻烦不要打扰我!”男人有些恼火,对着门外吼叫的分贝也大了一分。
叮咚——
“你TM没长耳朵吗?有事直说,没事快滚!门铃很好玩是吧?”不堪其扰的男人终于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他快步来到大门前,对着门外未知的访客叫骂。
叮咚叮咚叮咚……
“你TM故意找茬是不是?”男人大吼着推开大门,门外的女孩直接被他吓得一哆嗦,而一旁的男孩却如同没有听见一般地继续按压着门铃:“这东西按了居然会响,有意思……”
“玩够了没有?我今天好不容易休息,拜托请不要打扰我,还是说需要我换种方式让你长长记性啊臭小子……”男人这下已经管不了对方是不是小孩子了,他一把攥住男孩的手,扭曲的面容上挤出的一丝微笑已经是他最大的礼貌。
男孩眉头一锁,似乎是因为男人的握力让他手腕疼痛,但下一瞬他便恢复了之前的表情,抬起头望着男人,那种语气傲慢得让人想要将他千刀万剐:“不错的屋子,以后我们就住这了,小梦。”
男人的大脑在这一瞬间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他松开了紧握着男孩的手,接着朝着男孩的面门就是狠狠地一拳。
望着男孩倒飞出去的身影和惊慌失措地将男孩扶起的女孩,冷静下来的男人虽然本能地产生了一丝愧疚,但愧疚很快又被愤怒覆盖:“你太得寸进尺了小子,看你的年龄,似乎还没有到离开收容所的阶段吧?回头让你们的院长好好教教你正确的说话方式,不然到了社会上小心翻船!”
男孩摸了摸自己的整个面部,在发现自己嘴角有血迹流出后,他突然露出了一个看不出深浅的笑容:“这样就有证据了……”
“哈?证据?你在胡扯什么?”望着一头雾水的男人问出这个问题,男孩挣扎着站起,眼神中的黑暗完全不是他这个年龄段应该有的:“B1区被摧毁的立行收容所有两个幸存者,他们因为同伴被天权教杀手全灭而怀恨在心,找到了一处天权教信徒的住处,想从他嘴里了解杀手的信息,而信徒因为包庇同伴想要对幸存者灭口,幸存者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
“你到底在说什么?你疯了吧?”男人摇摇头,正准备关门,却听见坐在地上的男孩说道:“如果我把这个故事讲给负责这个案件的警察,尤其是那种急着立功的警察听呢?”
啪!
房门被男人重重扇到墙上,男孩只觉自己的双脚在一瞬间离地,呼吸困难的同时,耳边传来了男人愤怒的低吼:“你小子想干嘛?”
“不想干嘛,做个交易,你可以收留我们,也可以让我们把这个故事讲给人类警察听,当然,后者的结果我不知道,不过最惨也莫过于那群吃干饭的问都不问就把你抓起来严刑拷打,还有可能让你丢掉工作……”
“信不信我让你说这些话的机会都没有?”男人没有想到,面前的男孩心中的城府比自己还深,而且他说的也不是不可能。人类警察对待天权者的案件一直十分草率,到那时就算自己能免受牢狱之灾,单位也会因为这个原因直接将他开除。要不,杀了他吧?男人心里开始萌生这样的念头。
“我信,但你能保证在不惊动外界的情况下干掉我们两个吗?”面对男人眼中的杀意,男孩的眼神不仅没有回避,其中的疯狂甚至还在不断加剧,他双手紧紧握住了男人那只将他拎起的手,余光瞥向了一旁紧张的女孩。
听到这话的男人如同一个被戳破的气球,意识到杀人这件事后果严重性的他完全没了脾气。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被小他十多岁的小屁孩牵着鼻子走,但如果真的收留了他们,自己本就微薄的薪水将会瞬间变成负数,别说养活三个人了,两个人也撑不了多久……
“放心,我们自己的钱自己会挣,你只需要给我们提供居住地就行,还有,不要管我们干的事,我们确实是立行收容所的幸存者,也的确会想要去复仇,但现在时机不对。我保证,今年我们12岁,最迟成年之前便会离开,而且为了补偿你,除去生活必须和一些必要用钱,我们赚来的多余的钱都归你。”男孩说的话让男人慌乱的内心稍微稳定了一些,但随即他便觉得不对劲:“你们赚的钱?你们这个年纪有什么赚钱的能力?”
“我说了,你不用管,而且我保证你也不想管,”被从半空放下的男孩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随后向男人伸出手,“我知道这么做很无赖,但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了。没有了居住的收容所,我们很有可能被带到其他片区的收容所去,然后像其他的天权者一样被社会所束缚,终其一生都是一个无法惹事的下等公民。只有触碰黑暗,才能从黑暗中捞到你想要的,不是吗?”
男人望着男孩伸出的手,无奈地摇摇头,随后转身走进了屋内:“进来吧。我不知道我父母是谁,没有姓氏,大家都叫我参。”
“谢谢您,参先生,我叫铁末夸,她叫东方沉梦,以后的日子打扰了。”与拘束的东方沉梦不同,铁末夸倒是很自然地走进屋内。他略微扫了一眼这里:虽然有些脏乱,而且面积不大,但三个人挤一挤还是没有问题的。
回到屋内的参无意间看到了之前被自己随手一放的签文,想起了今天的结果,脸上不由得露出一阵苦笑。
这哪是化解危机啊?这就是在身边埋了两颗定时炸弹啊……但,换个角度想想,以前待在收容所的时候,我还是挺享受有室友的日子的,虽然这两个室友有点可怕就是了……
……
新历153年5月12日。
“五年前,那个自称来自天权教的杀手突然出现在天央,在完成了数起大小不一的恐怖袭击后,突然销声匿迹,无论天央的专案组怎么搜索也没有发现有价值的信息,且天权教在那之后如同从世界上消失了一般无声无息,很难不去想他们的真实目的。但就在杀手消失后没多久,全球性加密网站Destoryer上突然有一个网名Mr.J的用户开始活跃,这名用户自称是当年那名杀手的同伙,并宣称杀手在进行最后一次袭击时发生意外导致下落不明,但ta知道杀手原本的计划,ta也想代替杀手执行这一套计划。一开始我们以为ta不过是个想假借名头捞钱的江湖骗子,毕竟那个网站支持数字货币交易,但ta并没有开始要钱,而是不断在网站上更新自己的计划进度,ta还说自己的能力没有杀手那么强,所以行动前需要慎之又慎,最终在147年9月发生了一起针对央域省某市的市卫生局的投毒事件,Mr.J当时声称对此次事件负责。”
这里是御咏县郊外的一处破旧农舍,同时也是警局鞭长莫及的灰色地带。晚霞已将天边染红,所剩不多的光线照射进这个建筑的内部,毫不客气地调戏着铁末夸的视网膜。他坐在光线中唯一的一把椅子上,静静地聆听着来自黑暗中的声音,一言不发。
由于光线的原因,他无法看清黑暗中那人的样子,他甚至无法确认黑暗中到底有多少人,但他听得出,对面讲完了这些话之后停顿了一会儿,随后的声音中混杂着一丝愉悦:“不错不错,作为一个单刀赴宴的人,你在被拿走武器后直到现在一直冷静得过分,更别提听到这些了。啊,还有你那听人废话也不打断的礼貌习惯也是个加分项。”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你无非想说那个Mr.J是我,而且你们也掌握了足够的证据。”铁末夸闭上双眼,将翘起的二郎腿换了一只,那一幅无论是谁也别想看透的嚣张表情表露出了一丝不耐烦。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话说你真的只有17岁吗?我17岁的时候跟我那道上的父亲混的时候都老要被他老人家说教,要是换成你的话,他绝对挑不出一点毛病。”对面声音中的兴奋感再次往上提了一分,他甚至有些想要将面前这个年轻人拉入伙——尽管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你们猜得没错,我就是Mr.J,不过你有一点说得不太准确,我16周岁,今年的生日还没过。以及,你没有让外面那群家伙直接进来把我绑了,除了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还因为你想进行的是一场交易,而不是清除或逼供什么的。”
对方就等着铁末夸的这句话,朝着身旁打了一个响指:“没错,我们会提供你一辈子也花不完的财富,条件很简单,我们希望你帮我们……”
“我拒绝。”
晚霞彻底消失在天边,在失去了光线的束缚后,铁末夸睁开眼,欣赏着一旁即将要把手提箱拿出来的黑手党小弟僵在原地的身体以及面前老大诧异的眼神。
“你们真的查清楚了我的一切了吗?如果你们查清楚了,那么这场交易完全就是不存在的。我既没有什么紧迫的需求,也没有能被你们握在手中的把柄。而且,你们应该是知道我并没有参与这些袭击,只不过在事情发生后强行揽下责任吧?我真的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厉害,我能做的事你手下的任何一个打手都能做。到此为止,这场交易剩下的不过是你们的一厢情愿。”就在对面愣神的间隙,铁末夸的手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包口香糖,然后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取出一颗丢进了嘴里,随后他还不忘对他们阴阳怪气。
“喂,你们这群吃干饭的,不是跟我说都搜干净了吗?为什么他手里还有……”
“你们这群黑帮老大怎么都喜欢在害怕的时候骂手下啊?就这么喜欢欺负弱者?”看着眼前气急败坏的黑帮首领,铁末夸忍不住再次开始嘲讽。
“切,不过就是一个小屁孩天权者,我可是知道你住哪的!难道你就不怕你的室友……”
“嗯,你要是不满意大不了就去做呗,你真以为参那家伙的命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不不不,我当然知道这一点,但我的目标……你确定要拒绝交易?”
“噢,你说东方沉梦啊,怎么,你觉得她是我的女友吗?”
即将亮出自己底牌的黑帮首领听到这句话彻底愣住了:“你连她的命都不管吗?”
“我帮你复习一下我在Destoryer上的置顶动态吧,‘那一天,我失去了许多,于是我索性抛下所有,只身一人‘。”
疯子。这是铁末夸说完这句话之后,在场所有人对他的印象。但黑帮首领不同,有些关于这个年轻人的资料只有他看过,在回顾铁末夸之前的经历后,首领的脑海中只剩下两个字:恶魔。
“……所以在你眼里,所有人都只是你为达成目的的工具?但我想不通,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原本站在人群中的黑帮首领猛地上前一步,之前的那股从容已经彻底烟消云散。即使是身为一个邪恶组织的首领,即使从小就被父亲当成黑帮的继承人来培养,坏事做尽的他也做不出罔顾亲人生死这件事的,而且就算他有这个决心,那他大可以无视当时自己的鸿门宴邀请,既然他来了这里,他就一定有他的目的,但铁末夸至今为止的表现只能说十分不合理。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看不透别人的感觉了,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未成年的小屁孩。
但很快,他将知道铁末夸的目的。
就在他跨出人群的那一瞬,一丝弧度已经浮上铁末夸的嘴角。
就在所有小弟还在因为铁末夸惊为天人的发言而发愣的刹那,早就将身体前倾的铁末夸瞬间从椅子上迸射出去,伸进口袋里的手直接掏出一把匕首,在所有小弟回过神来并举枪瞄准之际,寒光便已抵至首领的喉间,同时左手死死按在首领的肩膀上,让他的后退成了一件不可能的事。
“我的目的和你一样,我希望得到你的帮助。作为一个只能在小县城中苟延残喘的黑帮组织,对于你们能查到我如此具体的信息这件事我表示惊讶,这一点我只能认为是曾经在鼎盛时期建立的完善情报网络给予了你们助力。不论如何,我需要你们帮我搜集一些信息……”
听着铁末夸自顾自地陈述目的,首领的手心渐渐变得黏腻。一个年仅16岁的孩子,从心理层面对一位黑帮老大建立了优势,并且立即将这种优势转化成了现实中的一次性筹码,换做以前的自己完全不可能做到,但他居然觉得我们的实力仅限于此。“在小县城苟延残喘”?还真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屁孩!
“狱!”未等铁末夸说完自己的要求,首领突兀的吼声便瞬间炸出,当然这依旧在铁末夸的预料之内,毕竟当对面是一个天权不明的天权者时,最明智的选择便是利用其他的天权者来对付。但当那名叫狱的天权者出现于房梁之上,而铁末夸的注意力有一瞬间被其分散时,首领的身躯突然急速下沉,下颚对匕首强烈的撞击让应对不及的铁末夸松开了武器。
我赌对了!这小子用匕首的时候是刀背朝上的,只要我的下巴瞬间向下用力,让他震松匕首不是问题!再说了,就算是刀刃朝上,不就是下巴破点皮而已?笑容从铁末夸转移至首领,被震开的匕首还没落地,一记扫堂腿便结结实实地锤中了铁末夸的小腿,追击完毕的首领迅速后撤,随即对着身旁愣在原地的小弟大声命令:“开火!”
黑夜中,农舍内部转瞬即逝的光亮甚至超越了月光。
随着首领再次下令,小弟们停下了射击,原本应该被打成筛子的铁末夸此时却不知踪影,只留下一把满是弹孔的椅子。
“情报有误!这小子的天权不是灼烧!妈的,难不成真的和传说中一样有好几种能力?”
“我看未必,”从房梁上落地的狱望着气急败坏的首领,眼神开始变得锐利,“天权者不可能存在多种能力伴身的情况,即使是天权教那些怪物也不行。我倒是听过这么一个传闻:这个世界上存在一个可以花钱就能获取天权的地方,不论是普通人还是天权者。”
“这个传闻我也听过!老子花钱雇你来不是听你废话的!就算他从那里得到了其他的天权能力也没关系,你只要负责在这种情况下干掉他就行!”
身边已经十分暴躁的黑帮首领让狱本就糟糕的心情更加恶劣,他直接无视了首领的咆哮,闭上双眼,本该漆黑一片的眼前变成了另一个角度。
现在,不管是破口大骂的首领、茫然无措的小弟还是紧闭双眼的自己都在这个俯视的视角下一览无余。为自己所接触的物体打上标记并共享视野,这仅仅只是狱天权能力的一小部分,但依靠这个能力,他便快速锚定了铁末夸所在的位置——自己右边的草垛后面。
“靠!大意了,对方好歹也是能当上黑帮老大的人,太小看他了。”草垛之后,不知道自己位置已经暴露的铁末夸强忍着肩上子弹擦伤的灼烧感,从口袋中一个个地取出手雷:“谈判失败,对面有人数以及火力的优势,不过好在他们还不敢行动,就这样拿着手枪到处乱射短时间内还不会发现我。这次买到的临时天权【桥接东西】刚好可以进行传送,虽然为了保证持续时间定制了限制功率的小型版,不过好在可以提高消耗来加大功率,否则刚刚的情况我已经成筛子了。”
没错,虽然和预计的情况有些不同,但目前的情况依然允许备用方案的实施,只要用大量手雷将这里夷为平地,再伪装成一次黑帮火并的现场,不仅可以全身而退,小梦和参先生也不会有危险,至于情报……
这时,一只手轻轻搭在了认真思索的铁末夸的肩上。
“谁?”铁末夸震惊地失声一叫,条件反射地向后闪躲,回过头,之前那名身在房梁上的天权者正在草垛的另一边微笑着望向他。
他是什么时候……不对,难道是刚刚满屋子的枪声掩盖了他的声音?但他又是怎么找到我的?靠的是天权?铁末夸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但当他将视线向下挪动的时候,发现先前他掏出的7、8枚手雷还躺在草垛旁。
冷静,铁末夸,冷静!现在的局势是黑帮老大一旁的6个小弟都发现了我的位置,但因为刚刚要用枪声为那名叫狱的天权者打掩护,所以目前4人处于换弹状态,剩下两人不仅没有瞄准我,弹匣估计也即将清空。那名天权者发现了我的位置,而且我的那些土制手雷已经被他发现,但手雷威力不大,一旁就有坚固的掩体,半自动手枪没办法将其打穿,只要我躲到后面就还有补救的机会……
铁末夸急速冲向一旁的掩体,他的速度完全能在被枪械瞄准之前躲进去,但就在进入掩体前的那一瞬间,脑海中浮现的一个疑问让他脊背一凉。
“为什么,那名叫狱的天权者,在发现我的位置之后不是直接攻击或者让黑帮向我射击,而是碰了下我的肩膀?”
“fire in the hole!”没等铁末夸想明白这其中的原因,狱的一声大吼便已传来,紧接着,铁末夸发现,狱手中托举着的手雷瞬间弹出,在没有被给予任何力的情况下径直冲着铁末夸撞来,眨眼间便已经与他只有咫尺之遥。
“啧!”直到现在,铁末夸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完全失去对局势的控制,下一瞬,一个略比手雷稍大的传送门出现在他的胸前。
“这下看清了……果然是交易得来的,搭建传送门确实比较棘手,不过临时的东西总是会有失效的时候的……”土制手雷因为传送门的原因穿过铁末夸的身体,在房子的外墙内侧炸开,而目标已经躲进了一旁的掩体,但狱拦住了一旁就要冲上前的黑帮小弟,扭头望向首领:“老板,这地方随便怎么搞都不会惊动警方对吧?”
“你有病啊?这么好的追击时机如果不把握住让他逃了咋办?要是这家伙之后回来找我麻烦怎么办?我告诉你,这次要是让他跑了,别说尾款了,小心你自己的命吧!”
很明显,现在的首领早已被愤怒和恐惧侵蚀。
“我的命?”狱无法克制自己情绪中对黑帮首领的轻蔑,冷漠的声音明明并不响亮却如对首领的当头棒喝,“天权者没有社会地位,但躲避追杀的手段比起人类多了去了,但你呢?如果我就这么离开,我只会损失尾款,而你将会因为与Mr.J结仇而不得不对他的那些好友下手。说实话,我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打赢他,他还有很多的底牌没出手,他甚至没有使用他自己的天权。你真的认为他会对那两个人不管不顾?他明显是在和你打心理战!所以,谁的命更危险?你这个半吊子的继任者!”
“你……”
首领知道,自己担不起这个位置。他自从父亲去世开始就一直明白。他不够稳重,容易被他人影响,尤其是作为一个黑帮的领袖,他不够狠。哪怕所谓的Mr.J还没有成年,而自己已经25岁,在明显的鸿门宴中,自己也因为一个失误差点搞砸。
“……这里是城市和农村交界的边缘地段,只要不是恐怖袭击一般的规模几乎不会引起警方注意,就算被发现,依然有大概半小时的时间给我们撤退。”
恢复冷静的首领回答了狱先前的问题。
掩体的另一边。
尽管这座农舍的墙壁结构为泥土,并且从之前的爆炸的结果来看只需一颗土制手雷便能将其炸穿,但由于手雷威力受限,仅仅是刚好炸穿的程度,这才让铁末夸得以拥有了一定的喘息时间。
“身上出现多处被手雷破片划伤的伤口,但大多均为皮外伤……冷静……不影响行动,手雷这种不正常的飞行轨迹应该是狱的天权影响,但是……冷静……但是这应该不是锁定类型的索敌方式,应该在释放的瞬间飞行方向就已经确定……冷静……【桥接东西】的能量大概还能支撑10分钟左右,但如果是之前那种传送一个人的大小的传送门只要再搭建个3个左右能量就会见底……冷静……该死!不管怎么想都是死局!我逃走的话小梦和参先生就会有危险,直接硬上也许能赢,但杀死首领真的对黑帮有影响吗?而且我的暗网身份已经暴露,狱的能力我不仅没有看透,就他现在表现出来的部分已经很棘手了!”
没法冷静,这是铁末夸现在的心态。虽然自己已经面对过好几次这样的鸿门宴,但那些对手更像是街头的混混,这给了铁末夸一种“黑帮不过如此”的错觉。
“不,想这么多没用!狱的天权拥有一定的侦查能力,之前我所在的位置不可能暴露,但他的表现就像是完全确定我在那里……”
那他现在,是不是也可以确定我的位置?
掩体传来猛烈的冲击感,土墙在剧烈的震动后瓦解,随着墙壁的崩毁,铁末夸的视线笔直地撞入了狱的眼中。此时的铁末夸并没有像先前一样靠在掩体上,此时的他正靠在先前第一次被爆破的墙壁完好的这一边。
如果他可以完美定位我的位置,那他就不会站在原地用手雷爆破土墙,而是改变角度再进行定位,也就是说,他只能确定一个方向,结合之前的触碰,他应该需要先对我进行标记,然后才能让物品朝着我的方向飞行!
还剩9分钟。铁末夸在心中默念着【桥接东西】剩余的持续时间,再次从口袋中的小型传送门里掏出一把手枪。
现在的思路是,让狱至少失去战斗力,然后利用剩余的天权时间对黑帮进行威慑,最少达到我们几个安全的程度。铁末夸这么想。
现在这家伙绝对对我的天权有了一定认知,但我还拥有几个火力充足的打手可以提供掩护,他的临时天权应该撑不了多久,赶快结束拿钱走人。狱这么想。
铁末夸手枪上膛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屏息凝神。
下一瞬,狱依旧是将手雷向前弹射飞出,但墙洞另一头的铁末夸却露出了微笑,随即身体开始下坠。
手雷再次轰击在了那一面多灾多难的墙上,而铁末夸直接钻进了自己在脚下生成的传送门。
“这家伙!所有人小心!”狱终于反应过来,虽然自己希望早点完事,但不可否认的是他懈怠了。
随手抓起一把茅草,狱试图用手中物体运动的方向快速判断铁末夸的位置。但手中蠢蠢欲动的茅草终于让他心中的不安上升至顶点。猛地回头,越过那群不知所措的小弟,狱震惊地发现躲在小弟身后的首领此时已经处于昏厥状态,而铁末夸手中上膛的枪直指首领的太阳穴,他本人则躲在首领身后。
因为这一次精准使用传送门,临时天权的持续时间骤降到只剩3分钟,但铁末夸不仅拿到了重要人质,还将狱的尾款死死捏在手中,这是狱这几年来遇到的最不爽的情况。
已经没时间犹豫了,这种情况必须认真对待!狱不敢再对铁末夸的举动有一丝一毫的松懈,他要趁着铁末夸的视线还没有指向这边马上行动。
轻轻踮起脚尖,狱的身体进行了小幅度的凌空,随后他快速将腿缩在胸前,同时双手环抱,自己便像一颗肉弹一般径直撞向铁末夸。
只要是自己碰到的东西都可以让其快速飞向目标,将这个能力活用一下,是不是自己也可以成为飞行物呢?
身前完全跟不上节奏的小弟如同保龄一般被撞飞,转瞬之间自己便重重地撞击在首领的身前,趁着撞击时铁末夸的猝不及防,狱一把抓住首领,狠狠将他扔向一边,自己则在铁末夸身体失去平衡的瞬间再次使用能力,两人就这样一同摔向身后一个堆满茅草的屋子。
还有两分钟。
两人在屋内各自的快速反应堪称精彩,在两人从茅草堆中跳出来后,铁末夸快速拉开距离,同时扔掉手中那把在这种距离下完全无用的枪,随后掏出一把新的匕首,狱也没有盲目地故技重施,他腰间一直备着的一排小刀终于派上了用场,一边移动的同时一边冷不丁地甩出一把飞刀,由于房间空间受限,大部分飞刀铁末夸都没办法躲开,他只能不停挥动匕首弹开飞刀,每一次弹刀铁末夸都震得双手颤抖。似乎是发现了铁末夸没办法连续弹刀,狱甩出飞刀的速度开始陡然加快,有些来不及弹开的飞刀铁末夸只能用传送门将其送走,但很快,狱身上的飞刀数量已经见底,铁末夸则是不仅临时天权即将消失,双手也被震得失去知觉。
最后一把飞刀了,狱握着飞刀的手开始出汗。双方的距离其实不远,如果自己去捡那些落在地上的飞刀,对方很有可能会使用他那还不知道剩余多少时间的临时天权快速缩短距离,但自己无法确定手中的飞刀会不会被匕首弹开,何况对方直到现在还是没有动用过他自己的天权……
在狱大脑飞速运转的时候,铁末夸突然颤抖着双手用力将匕首举到身前,随后快速向他冲过来。
“什……”意料之外的情况让狱的大脑陷入了短暂的宕机,以至于连用小刀偏移开铁末夸的匕首这一举动都是出于本能。
手中的匕首被轻而易举地打掉了,这一点铁末夸并不意外,无力的双手使他即使刺中狱也无法造成太大的创伤,所以在狱的意识上线的一瞬间,铁末夸的脑袋便砸向了狱的额头。
天灵盖狠狠地撞击在额头上,铁末夸感到大脑嗡地一声,但他知道,狱脑袋受到的伤害一定比自己严重。其实当狱手中还剩最后一把飞刀的时候,铁末夸的临时天权已经失效,他不过是在气势上更加凌厉罢了。
抬起头,铁末夸眼前的狱已经双手抱住额头,身体无力地靠在身后的土墙上。显然……
“胜负已分,你是这么想的吧?”
想让自己双手休息一下的铁末夸本想用脚让狱彻底没有反击的能力,所以狱的声音让原本精神松懈的铁末夸浑身一震。狱因为身体重心较低,所以此时天灵盖刚好正对着铁末夸的肚子,两人的距离又因为铁末夸补刀的想法而变得很近。
嘭!
再次将自己当成飞行物的狱用脑袋狠狠地撞在铁末夸的肚子上,倒飞而出的铁末夸又砸在身后的墙上。
“你的那一次冲锋确实很有勇气,但你也许是在弹开匕首的时候几乎将力气用光了,最后的那个头槌还是缺了一些力道。”狱的手中拿着他刚从地上捡起的小刀,虽然走路有些不稳但还是径直朝着浑身脱力的铁末夸而来。
我的骨头……好像断了……胸口好疼……
尽管连说话也变成了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情,但铁末夸还是对着逐渐逼近的狱张嘴:“你是……天权教徒……对吧?”
狱的脚步猛然停下。
“刚刚撞向你的时候……你翻起的袖子下面的……是天权教的徽章,对吧?”
“既然你知道,那我就更不能留你活口了。”狱的眼中开始泛出杀意。因为4年多以前的那个杀手以及之后一系列的模仿犯罪,背上黑锅的天权教不得不大量缩减公开活动,大量资金来源被掐断,原本可以获得组织接济的成员现在为了组织的未来反过来接济组织,但即使如此,败坏组织声誉的行为依旧被禁止,如果自己帮黑帮充当打手的行为曝光,就他挣到的这点钱完全没用,而且如果黑帮知道自己不是普通天权者打手而是天权教徒,便压根不会给他钱,严重一点的,将他举报给人类政府也不是没有可能性,那样不仅是他,整个组织都会遭殃。
“好啊!这足以让我们同归于尽了!”即使承受着钻心的痛楚,铁末夸依旧在手无寸铁的情况下对着狱大声吼叫。
狱的全身不由得一哆嗦,如果他刚才是将自己的身份吼出,后果他完全不敢设想,而下一刻,房间外传来了黑帮首领的声音:“怎么回事?这家伙还有手雷吗?这是什么情况?你赢了吗?狱?”
冷汗顺着狱的脸颊向下滑落。之前外面传来的声音十分清晰,就像是站在门口喊出的一样,但很明显只有一人的声音。自己自始至终就是黑帮雇来的一个打手,狱在这一刻突然意识到了这一点。
“你们别过来!这家伙还藏了一颗手雷!我会想办法解决的!”狱对着外面大声喊叫,铁末夸看到了这个似乎和他同岁的家伙一改先前的凶狠,慌乱终于爬满了他的脸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首领对里面几乎静悄悄的声响越发不耐烦,正准备让靠在墙边的小弟冲进去扫射,却听见房间里传出一声凄厉的枪响,随后是第二声、第三声……
枪声平息,狱从房间的阴影中现身。他的状况有些狼狈,身上的衣服出现了多处明显的破损,流淌着鲜血的手腕被另一只手死死按住。
“Mr.J……”在狱即将离开农舍时,黑帮中首领最先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想要询问结果,却被狱用骂骂咧咧的语句怼了回去:“还Mr.J?你们不是号称有着全县最为完善的情报网吗?怎么连这家伙是天权教的人都不知道?”
“天权教?可这家伙不是……”
“连这是天权教放出来钓鱼的假情报都不知道,真亏你们夸得出口!要不是我最后把他吓退了,你猜猜最后你的帮派会落到谁的手上?这破地方我真的是受够了!你们那破尾款爱给不给,老子马上就要离开这里!”
“等等!那我们……”
“我TM管你们这么多?自己的小命都要没了,还管你们?”
漆黑的夜幕,终于让这场黑帮的鸿门宴闹剧落下帷幕……吗?
“你果然还没有解除对我的标记。”农舍远处的一个高地,铁末夸早早地在这里等着狱的到来。
远处,农舍燃起的熊熊烈火照亮了前来灭火的消防员那惊慌的表情。两个天权者都知道对方有着一肚子坏水,但谁也摸不清对方,最后只能无言地望着远处摇曳的火舌。
“真的不考虑加入天权教吗?以你的能力,就算不使用天权……”狱首先打破了沉寂,但换来的只是再一次被沉寂吞没。
“天权者如果被其他天权标记,从直觉上会意识到一些违和感。我已经通过刚刚的接触解除了对你的标记,你应该能察觉到的吧?”铁末夸终于等到了这句来自狱的确认,于是转身准备离开。
“对了,你长得……和我很久以前的一个朋友很像……但,他因为一次袭击,已经……”望着离去的铁末夸,狱没有开始阻拦,说的话也变得越来越像是独白,但背对着他的铁末夸已经咬紧了嘴唇。
是啊,你不叫狱,你也曾是托儿所的一员,那次袭击时你因为犯事被关进拘留所……这么多年了,我也知道袭击托儿所的家伙不是天权教的人,但是,我无法容忍自诩天权者福音的天权教在那之后对这一切毫无作为,而加入这样一个表里不一的组织的你,我不认识……
……
“……综上所述,天权教作为一个脱胎于普通宗教的新兴群体教派,并没有在历史中发挥引导新兴群体的作用,反而利用天权这一群体特性,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尽管天权者的诞生有概率出现在人类家庭,但为了避免其被天权教引导向不可挽回的道路,执行天权者集中管理是十分重要的一项政策……”
虽然阴沉的天气十分适合睡懒觉,但参先生却不得不因为工作原因在早晨6点便从床上爬起。
虽说4年多前因为一些意外自己多了两个不太好惹的室友,但长时间的相处下来他感觉生活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在那之后虽说本就不大的房间变得更加拥挤,但他们真的在通过自己的方式赚钱(虽然他不知道具体的方式),而且就如同铁末夸所承诺的那样,他们赚得的多余款项真的一分不留都给了他,这些款项的数额大大超出了房租的价格。当然因为担心这些钱来路不正,他只有在自己生活拮据时才会使用。总之,在最开始的厌恶和恐惧散去之后,参先生反而觉得这样的生活还不错,毕竟虽然铁末夸那小子有些可怕,但东方沉梦却可以用乖巧来形容,而且和出门的铁末夸比起来,她就像是全职太太一样,不仅几乎不出门,两人的家务事也都是由她完成,最关键的是,原本下班后只能通过互联网宣泄情绪的自己,在与东方沉梦日渐增长的交流中互相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一大早就不管他人是否在休息地自顾自看电视,看的还是这种东西……
“喂,幽怨小子,你昨天晚上什么时候回来的?我10点下班到家都没看到你……真是的,真要赚钱也别那么拼命啊,要是把身体累坏了……卧槽!”
本想像个过来人一样唠叨铁末夸几句的参习惯性地拉开用做空间隔断的床帘,马上被眼前的场景吓到了:铁末夸的肩上一条结痂的伤口已经是他最轻的伤了,全身多处划伤的地方也因为用力过猛二次创伤,原本就已经全是老茧的双手竟然再次起泡,一旁的东方沉梦早就因看到这些伤口而不知所措,着急得眼眶通红。
“你这家伙,咋又是这样?劝你去医院你又说不去,问你原因就是叫我别管,既然不想去医院就别老是把自己弄得浑身是伤啊!别说这样会吓到小梦了,你知不知道一大早看到你这样子对心脏不好啊?”铁末夸一声不响地坐在地上,完全不去理会自己的伤还是小事,做事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是参最受不了的,以至于参自己都没发现这次的指责声比以前更响亮。
“能请你闭嘴吗?这档节目只有这个时间段才会播出,下一次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再说这点伤不算什么,我中午回来就能全部……咳……治好……”
“你这家伙……”虽说早料到他的回复,也相信他真能把自己治好,但看到这副样子的参还是心里膈应,本想倾泻而出的怒火在想到那家伙油盐不进的样子时还是憋回了肚子里,一把拽起上班用的提包,冲出家后不自觉地摔上大门。
“哥……”在参夺门而出后许久,东方沉梦望着电视上滚动的制作人名单,终于收拾好情绪想要上前,而铁末夸却直接从地上站起,外伤和内伤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咬紧牙关,但转身望向东方沉梦的表情还是那个勉强的微笑:“我出去一趟,别担心,回来身体就没事了。对了,我那套破衬衫呢?就凌晨换下来的那套。”
他还是在勉强自己。东方沉梦一直都明白,从他们在这里住下到现在……不,更早,自从那个将自己救回来的雪夜开始,这个男孩就一直在拖着痛苦前进,哪怕他的身体和心灵都已经到了极限,他依然会用一次次的自我麻醉强行前进。是为了活得更轻松吗?不见得,他赚来的钱就算和参先生五五分,剩下的足够他们平静生活十几年;是为了她吗?应该不全是,就算夜深人静,她有时都能听到他的出门声,回来时或遍体鳞伤,或濒临崩溃,她不希望他这样,她多次表达了自己对他这种状态的心疼,但他置若罔闻。
“……要那件衣服……是有特殊原因吧……”
但她什么都做不了。如同汹涌着拍向沙滩的潮水,数量再多的沙堡也无法让它停下。他为了让她不再受伤疲于奔命,但换来的结果却是她因他而不断受伤。但他想不明白这点,固执的内心就是他建造的城堡,而她是城堡上的公主,城堡阻挡了一波又一波的攻击,但公主望着这座她最珍视的城堡不断受伤心如刀绞。无比荒唐,无比无奈。
“衣服……在水槽里……还没洗……”
望着穿好破烂的衣物准备出门的铁末夸,东方沉梦张了张嘴,但声音最终哽在喉间。
这几年,他离自己如此之近,但却渐行渐远。
房门关闭,那股险些喷涌而出的泪水终于失去了禁锢,从这扇门的内部决堤。
……
店门叮当作响。
“啊,铁末夸先生,欢迎。”来到这家熟悉的店面,柜台前那名女性似乎习惯了铁末夸以这种状态造访。
“铁末夸哥哥,欢迎……”正俯身擦拭着柜台的女孩本来也想打个招呼,但转过头的瞬间便险些跌倒在地:”为为为什么你每次过来都这么吓人啊?就不能换件衣服把这样子遮一下吗?虽说你已经这样好几次了,但每次看到还是觉得很恐怖好吗?”
“哈哈,这也算是铁末夸的一种风格了,”先前还在内屋的男人听见门铃声笑呵呵地走了出来,手中还拿着一支空试管。
【天权万事屋】,这是这家店的名字,经营着这家店的是一个天权者家庭,在前台接客的是母亲乔万娜,在内屋的是父亲艾克逊,而看上去像是个打杂的女孩是女儿洛蒂。因为三人天权特殊的原因,万事屋主营用天权者的血液制成的临时天权注射剂的贩卖,并通过特殊方式活动于全球而不被过度关注,他们的事情一般被当做都市传说看待,而他们也只寻找他们觉得可以做生意的个人交易。
“抱歉,这件你们用天权加强过的衣服还是坏了,手枪子弹和手雷破片依旧可以击穿,”铁末夸说着便将衣服脱在柜台上,让洛蒂将其收起准备进行数据收集,接着熟络地接过乔万娜女士手中的注射剂,毫不犹豫地将液体打进自己的体内,随后身上的伤口和手部的水肿便肉眼可见地开始恢复。
“30秒就恢复如初了,你上次给铁末夸先生的那管足足用了1分钟啊,洛蒂。你做的血清效果越来越好了,也许下一位顾客我们可以提提价?”铁末夸的身体恢复让艾克逊先生两眼放光,目睹自己父亲这个样子的洛蒂忍不住往他头上浇了一盆冷水:“算了吧,老爸,每次你把新的客人带进来,最低价永远是你帮客人砍的,你就是心太软了,客人在开口询问价格前你就对他们所谓的难处心软了……”
这才是真正的家庭。每次望着面前互相调侃的三人,铁末夸都能感到片刻的宁静,在这段时间里,他才能真正不去想外界的干戈,静静地欣赏这一段他求而不得的日常。
但是,是时候结束了。
“今天是我最后一次来这里了。”
原本温馨的氛围突然消失,三人不解地望向铁末夸,随后艾克逊像是想到了什么,望向他的目光变得五味杂陈:“是吗……分别的日子到了啊……”
“是的,”铁末夸微微颔首,随后闭上了双眼,“交易合同第5条,若顾客遭遇天权教成员,将在下一次交易结束后通过艾克逊先生处理后终止一切交易。”
与此同时,店外。
如果不是因为狱躲在附近小巷的阴影中,估计路人将会看到一个紧闭双眼,表情却不断变化的异类在手舞足蹈。
没错,狱的天权却是从铁末夸的身上解除了,但他同时标记了他的衣服,再经过不懈地追踪,他终于顺着临时天权这个线索发现了万事屋的位置。
“这个临时天权交易所可是由天权教的绝对核心——教皇大人亲口确认过的天权教的叛徒,虽说没有为教会拿到资金,但这件事可比筹集资金重要多了。”
4年前,天权者的败类袭击了全是同胞的天权者收容所,让自己无家可归;现在,只要自己闭上眼睛,店内的情况就会通过自己的天权完全暴露在自己眼前。虽然听不见声音,可看着眼前这些叛徒脸上的笑容自己就觉得反胃。
下一刻,他掏出兜里的手机,毫不犹豫地拨通了电话。
“我是狱,请以最快的速度通知盘积省主教大人,御咏县发现了临时天权交易所,地址是……”
附件:天权教天央分区某次会议记录
与会人员:大主教及六位主教(主教以字母区分)
——
大主教:各位,今天是例行的工作报告,长话短说,目前我教在天央境内处境较之前有所改善,但仍需各位注意不要过于声张,让教派各成员低调行事……
主教A:恕我冒昧,大主教大人,我认为如今的政策的确可以继续安稳度日,但各个分部的财政都已经出现严重的问题,再低调行事怕是会出问题。
大主教:这我明白,我也知道各部的资金紧张,我已向总部申请援助,请各位再坚持一段时间。
主教B:那个援助报告1年前就提交了吧?你难道真的觉得总部会给我们发钱?
主教C:说到底还是和平政策的问题。人家皮耶尔(注:九大强国之一)的分部不就靠鼓动天权者革命做到了割据一方吗?现在完全不愁吃喝。
主教D:那也不是革命的原因啊……皮耶尔本就政局不稳,但天央明显铁板一块啊,而且就是因为皮耶尔分部,天权教在全世界的评价都开始下滑了。
主教C:那你说咋办?
(中略)
主教E:大主教大人,我有件事要向您汇报。就在刚刚,我收到盘积省内急报,【天权万事屋】出现在我省的御咏县内。
主教F:认真的?那为什么不直接下令端了?这种不肯加入的严重不稳定因素放着不管会出大问题的!
主教E:我已经让人去核实了,至于捣毁……实在是财力问题,而且我不清楚是否有这么做的必要……
大主教:不加入也是他们的选择,而且从先前的情况来看,他们不会对我们构成太大威胁……
主教C:不是,大主教大人,这点我们也清楚,但为什么教皇大人明知道他们无害还要说他们是叛徒?而且我们知道这件事之后没有任何动作,这不是在打教皇大人的脸吗?
主教D:唉你少说两句吧……
主教F:是啊!再说了,我们如果啥都不做,那在教徒眼中的我们和叛徒有什么区别?
大主教:……
主教A:大主教大人,这世上有多少国家就几乎有多少分部,但您不仅仅是大主教,您同样是教皇大人钦定的十三神使之一啊……
主教C:是啊,名为“战争神使”干的却是寻求和平的活……
主教D:(轻声)你不说话会死啊?
(下略)
会议结果:大体方针不变,但由盘积省主教以最快速度组建行动小组剿灭【天权万事屋】。
至高天已死,大地神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