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昊】轮回
“若水,让我出来,在密室里呆了许久,也是时候出来透透气了。”柏麟声音一如往昔地清冷贵气,让白衣女子心安了不少。
可是您不怕让人看到,徒增烦恼,白衣女子如是的想?却没有说出口,向四周打量了一下,确定四下无人后,打开了羊脂玉净瓶。
一袭白衣飘飘荡荡,胸前低垂一缕白发,柏麟全身四散着丝丝缕缕外溢的无情道法力的白色光华,与这黄泉与忘川相连的古道显得格格不入。白衣女子解下身上柏麟旧时所穿的一件说是织女娘娘亲手所做的红色带帽斗篷,披在柏麟身上,所幸此时柏麟有鬼气滋养,不至于让其滑落在地。
“若水,与我在一起的这千百年时光里,你可曾怨恨过我。”柏麟与白衣女子一前一后的走在路上,两人没有了在天上时的嬉笑神色,走在这黄沙漫天,无人同行的忘川深处,气氛压抑诡谲,柏麟心里难得的升起了几分惶惶不安,不由得出口相问。
“帝君何出此言,我幼年失怙,幸得帝君垂怜,将我带回天界,教我读书识字,后又有幸拜于名师之下,习得一身本领,平日用度还与帝女比肩,”白衣女子没有回头,似是听着前方引路的歌声,一边回着柏麟的话:“待我成年时,帝君更是把白帝之位交于我,这样的大恩大德,若水怎敢怨恨帝君。”
“可我,从未见过你像普通凡间孩提那样开怀过,”柏麟似有动容,紧走几步将白衣女子拉至身前,按其肩膀迫使其驻足回头,白衣女子回头看向他时,不由蹙眉,原是柏麟此时眉头紧锁,像是回忆起什么过往。
“你小时候就与旁人不同,不会像腾蛇那样吃了喜欢的东西会与旁人分享,生辰时也不像别的天神子女一样和好友侍从显摆自己收到的礼物,甚至于生病时喝亭奴那些又苦又涩的药剂时也不会向亭奴索要甜食蜜饯,哪怕在外受了什么委屈,无端受了那些天神姬妾指桑骂槐的话,你也从未同我讲过,只是偶尔会向司命打听那些话的意思,你真的都无所谓吗?”柏麟说着说着就住了声,看着眼前人的反应没有什么不同,反倒是显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了。
“帝君说笑了,我向来与旁人,就是不一样的,不像旁人有父母,也不像腾蛇有青龙那样可以交心的朋友,医倌大人平日也研习医术和救治他人,连帝君都是忙碌着天界事宜,鲜少能见一面,我一个没有过往的人能在天界立足,衣食无忧,成年后还能承袭帝君的一切,更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若水已心满意足,怎么还能妄想其他呢。”
白衣女子有些别扭的挠着头,不敢直视柏麟。从自己记事起,她面对柏麟时总会感觉有些不自在,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司命总让她把帝君当成那种自己父辈异父异母,异性兄弟那种的没有血缘关系的叔叔伯伯,或是比作像画本里那样被好友临终受命照顾自己的师父什么的,可她总觉得帝君哪种都不像,说师父吧,就有点管的太多了,可要是说叔叔伯伯什么,感觉也不是很严厉,有些方面甚至连自己都觉得他对自己太过纵容了。
等她抬头时,惊奇的发现柏麟盯着她,红了眼眶,她忍不住小声问着柏麟:“帝君你怎么了,眼睛怎么红了,是不是这里风沙大,沙子进了眼睛。”
“没什么,接着往前走吧。”柏麟松手,让白衣女子继续走着,他紧眨几下眼睛,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脸上似有波光涌动,滴在白衣女子身侧的玉净瓶中,声音细微,被忘川偌大风声掩盖,无声无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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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行至白衣女子前些时日来的渡口处,却不见当日的船只和摆渡人,白衣女子行至水陆交接处极力远眺,仍然看不到水面上有船只。
“奇怪,一个人都没有,那刚才唱歌的是谁啊。”
白衣女子转身去问柏麟,是回去,还是在此处等等,柏麟气定神闲的站在岸边,只说再等上个一时三刻,就算没人,也能看看此处风景,省的下次来时在旁人面前露了怯。
白衣女子闻言坐在渡口前停船靠岸的木桩旁边的木板上,将鞋袜脱去,把脚投入水中。她上次就发觉这里水质阴凉,却不像若水之滨那里的水冰冷刺骨,深入其中感觉舒服的很。
柏麟在远处观望,看见白衣女子如此,只是无奈摇头,并没有做过多反应,没想到他刚转过头去,就听她啊的一声,连鞋都没顾上穿,就朝着他奔来。
“若水怎么了,这么大了还毛毛躁躁的。”柏麟看着一头扎进自己怀里的白衣女子,忍着笑问着她怎么了。
“帝君,刚刚我感觉,水里有人抓我的脚。”许是吓得,又或是嫌地面不平硌脚,白衣女子轻跳着,柏麟把身上的斗篷铺在地上,让她站上去后才恢复如常。
柏麟眯着眼,向水面看去,并没有什么异常,时间长了,连白衣女子都觉得刚才或许是错觉,小心翼翼的又回到放鞋袜的地方,却再也不敢将脚放回水里,只是有些不确定的用手摸去,试图找出刚才作怪的东西。
手没入水中没一会儿,白衣女子感觉有只手搭上她的手腕,着急之下把手收回,水里的东西也随之而出,白衣女子被吓得面色苍白,看着眼前,那只手的主人,也开口说道。
“若水,你还记得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