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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西莉亚外传· 盛放于鄂毕河畔的霜雪之花(下)

2023-02-18 09:00 作者:免得闾阎话短长  | 我要投稿

来自作者的碎碎念:

Hello大家好,这里是一直失踪的闾阎。先随便更上一期,因为这个系列的长度超出我的预期了,所以受篇幅限制,这篇下还没有到结局,还有两期,敬请期待。

马上要毕业了,又是毕业论文答辩又是公务员考试,事情很多。希望看到我的更新的读者一次次地催稿,我一次次地答应更新却又一次次食言,这证明我并不能算是一个守信的人,在此向那些依旧关注我的读者致歉,是我令你们失望了。

我唯一能做到的承诺就是我绝不会鸽掉我写的任何一个系列,哪怕崩三完结,哪怕没有人看,我也要写完每一个我设想的故事,这是给曾经为之奋笔疾书的数百个安静的夜晚,以及已经有崩坏三陪伴的四年里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一个交代。也是给愿意关注我的一千多个粉丝一个交代。填坑就先从这里开始吧。

故事,还没有到结束的那一刻!


上期指路:

塞西莉亚外传· 盛放于鄂毕河畔的霜雪之花(中)

长文本预警:本文正文文本较长,总计22178字!请各位读者在时间较为充裕的场合下观看,祝您有个愉快的阅读体验。图源自网络,侵删。



“塞西莉亚......塞西莉亚......”

东方的天空已经泛出大片的鱼肚白,即使还没有正式进入白昼,但也已经可以看清屋内的陈设了。

“啊嗯……呜?”

耳边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轻唤,但当塞西莉娅再度睁开眼睛,撑起尚未完全醒来的昏昏沉沉的躯体应答着的时候,却发现屋内并没有人,而哪个声音也消失不见了。

不大的小屋里,此时只有单调的被放在炉子上的水壶中的水烧开时发出的咕嘟咕嘟的声音和炉子中的木柴燃烧的毕毕剥剥的轻微爆响。窗子早已结了一层厚厚的冰花,看不清外面的情况到底如何。而记忆中昨晚凡卡睡的那张旧吊床和康斯坦丁老爷子躺在上面的那几个拼起来的空箱子上却是空空如也,只有叠得整齐的被子被放在上面,而这祖孙两人则早已不知往何处去了。

炉子看起来刚刚添过柴,里面的火烧的旺旺的,因此上面的水壶中的水也早已被烧开,屋里浮着一层淡淡的白色水汽,暖洋洋的,西伯利亚冬季凛冽的寒风尽管依旧在屋外呼啸,但并不能入侵进这小小的木屋里一步。

塞西莉亚审视着周围简单的陈设,疑惑地歪了歪头,难道之前是自己出现幻听了?

康斯坦丁老爷子与小凡卡都不在?难道他们知道自己要起床了,所以就在外面等着自己起床换衣服吗?

要是这样的话,天晓得他们在外面等了多长时间了。那自己现在既然起床了,那就得赶紧让他们进来。自己作为被他们捡回来的一个认识还没两整天的陌生人,现在就这么麻烦人家可实在不像话。

她慢慢掀开盖在身上的毛毯,披上搭在床边椅子背上的披肩,又将黑色长靴重新套上自己那双修长而不失圆润的双腿。说起来这对祖孙,尤其是康斯坦丁老爷子还蛮绅士,昨晚自己要换衣服睡觉时还主动带着凡卡在外面等自己简单用热水洗漱完换好衣服,告诉他们自己已经在床上躺好了后这才进来。要知道冬天的西伯利亚外面的气温能低到零下四五十摄氏度,再加上五六级的大风,哪怕穿上厚实的棉衣与毡帽,在外面站上一会儿依旧算得上是一种颇为折磨人的行为。

坐在床上的塞西莉亚这么想着,便赶紧起身三两步便走到小屋的门前打开了门。

“康斯坦丁先生,还有小凡卡,请你们进......呜哇!”

塞西莉亚一边开门一边呼唤着他们祖孙两个的名字,然而当她打开门的那一刹那,一股狂乱地啸叫着且冰冷刺骨的寒风便从刚打开一点点的门缝中急不可耐地钻了进来,其中还夹杂着大量纷纷扬扬的雪片与冰粒,它们劈头盖脸地打在正对着门缝的塞西莉亚身上,吹的她暴露在外面的皮肤跟被刀子刮过一般地生疼。

门差点被门内门外的气压压的直接被掀飞,而塞西莉亚也差点被这险些被大风轰开的门掀了个趔趄,好在虽然不知道自己是谁,但之前作为S级女武神的身体快速反应的本能还是在的,她眼疾手快地赶紧趁着门没有被完全吹开的当口用身体赶紧死死地压在上面,费了老大劲儿拼命往前顶,这才算是将门重新关上了。



“呼......”

塞西莉亚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惊出一身冷汗,这西伯利亚的狂风对她这个在西欧长大的人来说实在是有些吓人了,刚刚在关门时她顺着被吹开的门缝往外看了一眼,外面不知何时已经刮起了漫天的暴风雪,整个天地上下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除了白色什么都看不到,除了风声什么也听不见。

而小屋内原本充盈的热气此时也被闯入的寒风驱赶的七零八落所剩无几。塞西莉亚的脊背传来了一丝寒意,而当她正打算去炉子哪里烤一烤火的时候,回头一看这才发现小屋内的陈设早已被刚才灌进来的大风刮的七零八落,纸片,照片和书籍到处飞舞,在屋内散落的到处都是,甚至连挂在墙上的相框都被风给扯了下来。更要命的是,连炉子里的火居然都被刚才灌进来的大风吹灭了,炉子上的水自然也停止了沸腾,只在壶嘴处冒出丝丝的白汽。

于是她又忙不迭地赶紧捡起地上的飞的到处都是的纸张与书籍和照片开始收拾,由于没有留意原先它们到底都放在哪儿,于是她只好将它们先叠放整齐后先放在凡卡的那张小书桌上,照片则先想办法贴回墙上,手忙脚乱地收拾了好一阵才算是让原本七零八落的屋子姑且算是恢复了整洁,虽然看起来很多东西的摆设为止怎么看还是怎么觉得别扭,但也姑且只能先这样了。然而面对熄灭的炉子她就有些束手无策了,虽然小屋的一角放着一堆昨晚凡卡搬进来的事先已经劈好了的木柴,可问题是她在屋内里里外外地找了一圈,也没发现火柴或者打火机之类的引火工具。

没有火源,这间不大的小屋内的气温在周围零下几十度的低温的包围下顿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下降,很快塞西莉亚便发现屋内已经冷到能看到呼出的白汽了,让只穿着单薄的女武神制服的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然而炉子里此时只剩下一堆冒着轻烟烧成焦炭的木柴,连带着火星的余烬都不多。

在最后一次对着仅剩一些火星的余烬吹了吹,试图再度引燃炉子的努力宣告失败后,塞西莉亚不得不有些泄气地放弃了这徒劳无功的试验,坐回床上用还带着些许余温的毛毯把自己裹了起来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然而在屋内苦等也不是办法,在这种环境下不生火是真的有可能要冻死人的。

然而刚刚开门时,她在对门缝外的一瞥中也并未看到康斯坦丁老爷子与小凡卡这祖孙俩的身影,那他俩是干什么去了呢?

外面的风雪这么大,就算他们两个是本地人,可冒着这么大的风雪出门,也不安全吧?

“塞西莉亚......塞西莉亚......”

而正当塞西莉亚这么想着的时候,之前哪个被自己怀疑是幻听的声音突然又响了起来,比起之前自己刚睡醒时的昏昏沉沉不辨方向,这次她是真真切切地听到了确实在附近有一个声音在呼唤。但奇怪的是,那低沉的声音却显得甚是悠远、富有穿透力,不像是从屋外发出的,倒像是自己站在一个幽深的洞穴里,而有人在洞穴的出口朝里面的自己呼唤。

“还是出去看看怎么回事吧。”

她这回彻底坐不住了,哪怕外面刮着六级大风、气温低至零下三十多度,她这回也下定决心要出去看看。于是便再度一个挺身从床上跳下,伸手握住门把手,肌肉绷紧,小心翼翼地将门把手按了下去。

然而当她将门把手按下去后,却感觉手上传来的力道轻的简直不可思议——按理来说屋外狂风呼啸,气压比屋里低得多,这时候只要门开了一个小缝便必然会伴随着屋内外巨大的气压差的推动,直接把门向内猛地掀开。

然而问题就在这儿,尽管此时塞西莉亚已经把门把手按了下去并把门打开了一道小缝,可手上却并没有传来任何推拉自己的力道。甚至门缝里都没有多少寒气趁机钻进来,安静的甚至有些诡异。

“嗯?”

难道风停了?塞西莉亚好奇地竖着耳朵又听了一阵外面的动静,发现之前狂风如野兽般的啸叫此时确实已经无声无息了,于是她便再度谨慎地将门拉开一条足以闪身出去的缝隙,而当她再一次来到屋外,向外定睛一看时,那双冰蓝色的双瞳便顿时瞪的老大。



她面前的场景,既不是一望无垠的雪地,也不是茂密幽深的针叶林与白桦林,更不是在坚冰之下静静流淌的鄂毕河。而是一片宛如被炸弹深耕了一遍的废墟。一座高塔一般的建筑就如同被一柄巨斧像劈木柴一半从中间被直直地劈成两半,其中一半已经完全崩塌,但另一半此时依旧歪歪斜斜地矗立在脚下的一片碎砖烂瓦与扭曲的钢铁和破碎的玻璃中不肯倒下。在它之前是一片巨大的广场,但广场上此时早已被各种破破烂烂的机甲残骸与半融化的金属碎片铺满,一些机械甚至还在着火,冒着劈里啪啦的火花与冲天的黑色烟柱。而在这些堆成小山的机械残骸中,还夹杂着不少看起来简直就是异星怪物的生物的尸体,这些家伙长的奇形怪状,有的看起来就如同没有头一般,眼睛直接长在躯干的顶端;有的那大的让大象都相形见绌的身体上长满了地球生物根本就不该有的光滑如白瓷的白色盔甲,其中还夹杂着一些奇怪的泛着粉紫色荧光的纹路;有的则像是在陆上爬行的巨大章鱼,可明明生着数根粗大的触手,背后却生着更加巨大的如同甲虫般的翅壳;有的看起来像是某种四足动物,然而却长着极其粗壮的前肢和看起来只能作为支撑根本无法行走的细小后肢。而它们的尸体也如同那些机械残骸一般少有全须全尾的,有的少一根手臂,有的丢一边翅膀,还有的干脆就是一块块破碎的尸块,像是内脏一样的看不出形状的一坨坨凝胶状物质流了一地,从躯体中流出的不知道是血液还是组织液的液体正和从机械的残骸流出的机油混合在一块燃烧,散发出一股令人窒息的夹杂着奇怪金属气息的刺鼻腥味和焦糊味儿。

眼前的恐怖景象简直就是地狱的最好诠释,她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于是立刻拉开门往外走去,而当她走出门外的那一刹那,一种极为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究竟为何的感觉顿时如潮水般灌进她的脑袋,就如同昨晚她拼命回忆自己那些残缺不全仅余支离破碎的片段的记忆碎片时一般,而那让她几乎有了把自己的脑袋砍下来的想法的撕裂般的头痛感和天旋地转的眩晕感也同时朝她袭了过来。

剧痛和眩晕感让她几乎是立刻便倒在了地上,捂着剧痛的头颅如同濒死的虫子一般蜷缩着身体躺在地上抽搐起来,甚至连几声痛苦的叫声都发不出来。而就在她几乎要被这巨大的压力折磨的近乎疯狂,潜意识中正打算一头撞在墙上来结束这看起来毫无结束的可能的折磨的时候,突如,伴随着耳边传来一阵奇特的,夹杂着一种她完全没有听过的一种怪异口音的说话声,这剧烈的头痛就如同它的突如其来一般,又毫无征兆地骤然消失了。

被折腾的几乎昏过去的塞西莉亚喘着粗气,在地上又躺了一会儿才算再度站起来,而当她从地上起身时,才留意到这地面并既不是雪地,也不是之前康斯坦丁老爷子与凡卡祖孙俩小屋门前的木板,而是冰冷而坚硬的混凝土地面。

而一回头,更令人惊骇的事情出现了,身后那间熟悉的小木屋不知何时也化为乌有,只剩下自己孤零零地站在这片既陌生又熟悉,但更让她感到害怕的空旷广场之上,而自己身后原本应该是小木屋和院子所在的地方,不知何时竟然变成了一个如同锅底一般凹陷下去,但是看起来却无比巨大,足有上百米宽,十几米深的陨石坑般的大坑!

望着面前的景象,塞西莉亚僵住了,这一切的一切看起来都是如此的怪异与刺激,但同时脑子里那股奇特的熟悉感觉却是一直挥之不去,就如同自己曾经来过这里一般。然而这时,她的第六感突然告诉她身后似乎出现了奇怪的动静,她立刻如受惊的兔子般转身回头。而这时,一个刚刚还无影无踪,此时却正安静地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那片废墟上的陌生男人的身影,旋即便映入她的视野。


那个男人身材瘦削而高挑,身高大约有一米八上下,有着一头和自己一样的银白色的头发。但他那露在外面的双手和面部却与这一头毫无杂色的银丝形成极为鲜明的反差,明明头发如雪一般白,他的手和面部皮肤颜色却像是从地下出土的几千年前的古铜器一般,是深沉到几乎与黑色等同的深棕色,但看起来却保养的很好,毫无皱纹,并没有那种因为饱经风霜的苍老,所以肌肤还带着些许如同金属一般的光泽,下巴上还有一些虽然很短但在深棕色皮肤的衬托下格外明显的白色胡茬。一开始塞西莉亚下意识地以为他是一位黑人,但仔细端详他的面部却发现了些许变数,因为他的面部线条也是和他的身材曲线同样如刀砍斧削般的硬朗,尽管他的皮肤颜色很深,但依旧能看得出他有着端正而立体的五官。然而这面容此时却平静的毫无表情可言,再配合上他那深古铜色的肌肤,一动不动地站在面前的他此时看起来就仿佛一尊铜像一般。

而与他略显怪异的样貌比起来,他身上的衣服看起来更是怪的更上一层楼。他身着一套及膝盖的长风衣,中间系着束带,看得出他的身材很不错,四肢修长、腰细膀阔、上半身是如男模般标准的倒三角。而下半身穿着笔挺的长裤与擦得铮亮的圆头皮鞋,都是这个季节非常常见的男士穿搭,然而它们怪异的配色却和简单的衣服款式格格不入——他浑身上下的衣服只有黑白两色,这倒好理解,毕竟冬装正常也都是以黑白灰等单调的颜色为主,但问题是,他上半身的风衣是以对开的衣襟为界,左半边全黑,右半边全白,两种颜色之间泾渭分明。两边的束带也是同样的一边白,一边黑,甚至连扣子也是黑白各占一半。再往下,两条裤腿也是一只白一只黑,甚至连脚上的皮鞋与上面的鞋带也是同样如此,远远地看起来整个人就和被从中间分成了两半一样,左半边黑,右半边白。

但最引人注意的既不是他那甚是奇怪的衣品,也不是他那一头银丝和那与一头银丝反差极大的深古铜色肌肤,而是他的那双一看就显得诡异的眼睛——他的左眼是琥珀色的,从里面透出一道深邃的几乎能将自己从里到外刺穿的目光,可右眼则是毫无一丝杂色的彻彻底底的白色,在他面部深古铜色肌肤的衬托下极为明显,看起来诡异的令人害怕,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患了什么疾病或者受了伤才变成这个样子的。

“请……请问你是谁?这里又是哪儿?”塞西莉娅和他对视良久后,这才怀着忐忑、好奇与些许的害怕壮起胆子向他询问道。

“这里是只有沙尼亚特一族能够进入的圣痕空间,而现在周围的场景,则来源于你的一段记忆。”看着试探性地朝他迈出一小步的塞西莉娅,他没有动,只是轻轻一点头,继续说道,“至于我,如果你的记忆还在,在看到我时,你就应当知道我是谁,塞西莉娅。”

当“塞西莉娅”四个字再度被他平静地脱口而出时,那熟悉的语调几乎是让塞西莉娅立刻确定了他的身份——没错,他就是那个从昨天开始便向自己呼唤着“塞西莉娅”的神秘的声音的主人!



“原来就是您在一直在向我呼唤塞西莉娅这个名字吗?”塞西莉娅伸出手一边按压着自己依旧在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一边压抑着自己的好奇与紧张努力用礼貌的方式追问道,回忆这件事现在对她来说无比吃力,她只是稍微闭着眼睛回想了一下来到这里之前的种种奇怪情况,太阳穴便又开始突突直跳了。“但请原谅,我现在真的想不起来您究竟是谁,您是我原先很熟悉的人吗?请问您到底是……”

“唉,本以为提醒你想起自己的名字后,后面至少能以这个为引子恢复记忆,没想到你其实只是单纯把我的呼唤当成了自己的名字啊。”看着塞西莉娅依旧一脸茫然但又带着强烈的求知欲的模样,他轻轻摇了摇头,略显遗憾地轻叹了一声,“看来你的记忆依旧完全没有恢复,可留给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时间不多了?请问这又是什么意思?”塞西莉娅被他的这一通听起来完全是不知所云的话弄得云里雾里的,自己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来到了这个看起来很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是哪里的奇怪广场,又遇到了这个说着令她如坠云雾的不知所云的话语的奇怪男人,自己到底是在经历什么啊?难不成自己是在做梦?

想到这里塞西莉娅伸手在自己的大腿上掐了一把,然而从大腿上传来的一阵非常清晰的刺痛很明显地告诉她,面前的一切都是真的,她就在现实世界。

而她的这个动作自然没有逃离面前那个男人的眼睛,只见他左眼从塞西莉娅的大腿和手上扫过,又停在她的面颊上,最后与她那冰蓝色的眼睛对视起来,里面投射出的那如箭矢一般锋利的目光,简直要把她刺穿,让塞西莉娅一时间觉得很不舒服,于是便本能地扭开了自己的视线。

“呵”,他从鼻孔里轻喷出一口气,不知道是轻笑还是轻蔑,亦或者是两者都有,随后便缓缓地继续开口道,“你以为现在自己还在梦境中是吗,塞西莉娅?那刚刚让你疼到满地打滚的头痛看来是不存在的?”他平缓的语气最后以一丝戏谑结尾,像是在嘲笑她一般。

“这居然不是梦吗?”塞西莉娅如被从梦中点醒了一般一脸的难以置信,她有些慌张地看着周围这一片残骸和废墟,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连原本还算平静的话语此时也变得语无伦次,“我记得您……您刚才说这里是什么地方?圣痕空间……我的记忆?梦来源于记忆吧?那这里难道不是梦吗?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真实……还有,您一定知道我是谁吧?请告诉我……我到底……我到底是谁……”

塞西莉娅越说越迷茫,越说越害怕,一边说着一边双手抱着肩膀害怕地慢慢蹲下,因为无助而蹲在地上浑身颤抖的模样让人不由得想起了因为过度受惊一时间趴伏在地上不敢动弹的兔子。

“给我安静点。”原本一直安静地垂手而立看着塞西莉亚的他突然动了起来,如同戴上他走上前去,双手强势地抓住塞西莉亚抱着自己的头的双手,如一副手铐一般牢牢地扣住了塞西莉娅纤细的手腕,把她从地上硬生生地提了起来,“沙尼亚特家族的堂堂圣女,如今却如此畏畏缩缩,真是有失你们家族的体统……看来你是真的忘了个干净,那好,想知道你是谁的话,就给我安静听着!”

“诶?”塞西莉娅被他最后一句喊的一愣,下意识地挣扎也随之戛然而止。

“如我之前所言,这里不是你的梦境,这里是区别于你刚才踏出小木屋前的现实空间的另一个空间,它叫做圣痕空间。准确来说,这里本来是一片独立于现实世界之外的意识空间。而你现在所看到的周围一切,其实它们是基于你大脑中的一段记忆构筑的场景。换句话说,现实中你之前的确来过你现在所看到的这个地方。但很明显,你现在依旧没有想起来自己是谁,之前经历过什么。所以就算你来过这儿,之前已经看到过一遍面前的景象,这里对此时忘记了这段记忆的你来说依旧十分陌生。”他松开塞西莉亚的手腕后,一边拍打着风衣肩部之前被塞西莉娅抓握出的褶皱,一边在塞西莉娅周围兜起了圈子,边走边对她说道。

“我的记忆?您的意思难道是说我穿越到我过去去过的地方了吗?”塞西莉娅再度环顾四周这看似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的场景,突然一阵晕眩感再度袭上眉间,她的身形也因此趔趄了一下,险些倒在地上。“但请......请原谅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可以请您告诉我吗?而您……您又是谁?看起来您和我很熟悉的样子,请问您是我之前的朋友吗?”她扶着自己的额头,有些茫然地看着他问道。

“并非如此,不然的话你就会在这里看到过去的自己。这片空间的原理具体解释起来很繁琐。简单而言,现在的你我在这里都是一段意识。因为你的身上有着和我同质的力量,所以我们的力量相通,意识也相通,自然我就可以把你带到这片独属于我们沙尼亚特家族的意识空间中对话。”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塞西莉亚,并没有去扶她一把的打算,而是继续以她为圆心兜着圈子,一边慢慢地走一边继续说道,“至于我,我有很多的名字与身份,但对你们沙尼亚特家族而言,我的众多名字与身份当中,你们最熟悉的应该是‘亚玛’这个名字,亚玛·沙尼亚特,这就是你们沙尼亚特家族称呼我时的全名。想起来了吗?塞西莉亚·沙尼亚特!”

“您叫......亚玛?还有,你们.....沙尼亚特家族......沙尼亚特?难道这就是我的姓氏吗......”塞西莉亚仔细地看着面前的他那立体的五官,深古铜色的肌肤和一头和自己一般的银白色头发,拼命在脑中搜寻着与他相符的形象,突如,如同石头碰撞产生的火花一般,她突然回想起自己之前做的哪个奇怪的梦,梦中那个高擎着缭绕着火焰的巨剑,同样是穿着长风衣的高大白发男人的背影,开始与面前的这个自称为“亚玛·沙尼亚特”的陌生男人的形象缓缓重叠......


回想起之前康斯坦丁老爷子在听了自己讲述的那个梦后猜测的“也许他是你的父亲?又或者是你的哥哥或弟弟”的推测后,塞西莉亚的眼前突然一亮,但就在她抬头正想张口说出“那您不会是我的父亲或者哥哥吧”的时候,就好像提前知晓了她要说什么一般,面前的亚玛突然停了下来,略显不悦地打断了她的话。

“所以你以为,我是你的父亲或者你的兄弟是吗?只是单凭我和你一样的银发?”

“您......您怎么知道我是这么......”被他提前说出心中所想的塞西莉亚被他这抢先一句吓了一跳,好不容易鼓起的一点气势顿时又瘪了下去,她像一个没回答上来老师的提问的小女孩一般,站在他面前低着头,手足无措地等待着他下一步的行动和话语。

“我刚刚说过,我们的力量相通,意识同样也相通。所以我既然能来到这里和你对话,就当然可以知道你想的是什么。除了你刚刚想说的话外,其实刚才你是不是还想过我会不会是你的丈夫,但你不好意思说出口,于是刚刚你就没打算说,我猜的......对不对啊?”

“嗯......” 塞西莉亚此时脸红的和红苹果一般,被他未卜先知般地彻底看穿的窘迫和尴尬让她感觉自己的脸热的简直要烧起来了,然而面前这个自称亚玛·沙尼亚特的男人的表情与话语却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可是......可是......可是亚玛·沙尼亚特先生,按您的说法,您的姓氏不也和我一样是.....是沙尼亚特吗?可您既然不是我的父兄,也不是我的丈夫,那您到底是......”

“别人不知道就算了,连你这个圣女现在都不知道我是谁了么?我现在倒是希望你的确只是失忆了,不然要是身为掌握家族最高机密的圣女连自己家族的发端都不知道,那现在这沙尼亚特家族还真是堕落......”看着塞西莉亚的反应,亚玛失望地摇了摇头后停下了脚步,背对着塞西莉亚,背着手抬头看着天空,话语中也带上了一丝无奈,“既然你完全想不起来了,那信不信就随你吧......在你的家族的记载中,一般称我为‘亚玛·沙尼亚特’,是你所属的沙尼亚特家族的创建者与守护人,同样也是我赋予了你的家族‘沙尼亚特’这个名字,因此每一位沙尼亚特家族的后人,身上也同样或多或少地带有我的一部分力量。至于你,塞西莉亚·沙尼亚特,你是沙尼亚特家族数百年来血脉最为精纯的后人,因此你才会被选为沙尼亚特家族本代的圣女”,说到这儿,亚玛骤然回头,用他那如鹰眼般锐利的左眼死死地盯着塞西莉亚此时那双已然充满了惊讶与难以置信的神情的冰蓝色眼睛,缓缓说道:“虽然自从你被选为沙尼亚特家族的圣女的那一天起,我就开始在暗中观察你,但现在应该是我们第一次正式会面。所以,我不是你的父兄,更不是你的丈夫。你的确有丈夫,但那是卡斯兰娜家族的那个混小子,之前你梦境中梦到的那个人就是他,别弄混了。”

“原来我是......什么圣女?而我梦里的看见那个人......原来是我的丈夫吗?那他到底又是谁,卡斯兰娜家族又是什么......”塞西莉亚浑身上下如遭雷击一般僵住,如梦方醒般地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喃喃说道,但很快,她就又和猛然想起了什么一样,突然抬头以一种极为惊异的同时又带着缺乏忐忑的信心的语气问道,“等等!所以......所以按您这么说的话,您其实是我的......我的......”塞西莉亚呆呆地看着面前这个背转身负手而立的男人,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连话语也因为极度的震惊而开始结巴起来。过了良久,才试探性地吐出最后两个字,“祖先吗?!”

“你可以这么认为,因为没有我就不会有你们沙尼亚特家族。但虽然你遗传了我赠予你元祖的力量,不过我也并非你在生物学概念上的祖先。”他先是点点头,但旋即又轻轻摇摇头,“因为我当年只是改造了你们沙尼亚特家族的元祖的血脉,将我的一部分力量刻录在了她的基因中,而这些我给予的力量又代代遗传给了你们,仅此而已。”

“那亚......啊不......前辈。”他抛出的一个又一个说法令塞西莉亚在震惊和思考中久久不能自拔,而当她终于从震惊状态中恢复出来,想继续发问时,突然意识到继续直呼其名恐怕已经不合适,便立刻改了口,“那能不能请您告诉我,您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虽然您说的这些我依旧没有印象,但您刚才说的我都记住了,我现在该怎么回到现实世界?而您在现实世界又位处哪里,我该怎么去找您呢?”

“啧......说了这么多,你现在还是想不起来自己之前经历了什么,那和你解释太多就没什么意义了。”看了看此时塞西莉亚充满了急切的求知欲的双眼,亚玛略显失望地“啧”了一声后,一边说着抬头一边看向头顶的天空,而当视线移向天空时,他的表情突然变的凝重起来,而塞西莉亚这时也跟着他一起向天上望去,这才发现此时不知什么时候,原本只是被厚厚的白色云层覆盖而略显阴沉的天空,此时竟比之前黯淡了许多,“之前本以为只要给你点提示,你一点就能透。但没想到你记忆丢失的程度远比我想的要严重得多,所以还得重新花那么多时间来向你解释你是谁以及我是谁......好了,不废话了,时间不多了,接下来信不信由你,不想死的话就给我好好听、好好记。”亚玛的语速在不知不觉间加快了许多,语气也变的更加严厉和沉重。

“嗯,晚辈知道了。“ 塞西莉亚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塞西莉亚·沙尼亚特,之前你在现实世界中因为一场激烈的战斗,受了非常严重的伤,已经到了濒临死亡的地步,而你现在的失忆也是因为受伤而导致的。作为沙尼亚特家族的守护者,为了保住你的命,我只能选择暂时融合进你的身体里,让你和我共享我的生命......”

“什么?”塞西莉亚听到这里忍不住惊叫起来,瞪大了眼睛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又看看他,双手不停地在自己颤抖的浑身上下摸着,“前辈您难道是说......您现在在我的身体里吗?!”

“先别打岔,有问题留到我说完再问!”亚玛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后便继续说道,“ 但是,我在赶来救你之前的一场战斗中同样受了很严重的伤,在用最后的一丝力量强行开启空间裂隙将你从这里带到那条河边之后,我也暂时失去了力量……虽然给我足够的时间,我的力量可以慢慢恢复,带你离开这里,但现在显然已经没有足够的时间了……”突然亚玛朝着天空伸出左手来,伴随着他的一声低喝,一团不断向上窜动的泛着赤金般的光泽的火焰突然凭空在他的手掌上燃起,瞬间在周围带起一道如同冲击波般扩散的能量涟漪。而恍惚间,塞西莉亚竟有种不由自主地向它跪下拜服的本能冲动,幸好及时发觉了,这才没让自己已经开始打弯的膝盖顺势跪下去。

“喏,看到这东西了没有,这就是我力量的本源,也是我能保住你的生命的关键。”他朝着塞西莉亚伸出那缭绕着那团金色火焰的左手,表情略显凝重,而语气较之之前的不紧不慢也显得急促了些,“如果是以前的话,我可以轻松掩盖住它的气息,但现在,由于我暂时失去了力量,所以便无法压制它的气息,因此它的气息便可以不受束缚地传出很远很远。而这东西对于周围你看到的这些怪物还活着的时候来说,有着毒品之于瘾君子一般的吸引力,哪怕是千里之外,它们也能感受得到,并且会为此不惜千里迢迢地跑过来争夺……所以,如果你不想拖累那个村庄的村民的话,就赶紧逃,让它们不要经过这个村子,不然的话,这个村子里的所有人,都会因为你而惨遭屠戮!”

“您……您的意思是,因为您现在附身在了我身上,而您现在拥有的这个东西会吸引来这些怪物,所以康斯坦丁老爷子和小凡卡他们会遇到这群怪物,他们以及村子里的人都会有危险是吗?!”听到这里,塞西莉娅脸上的表情从原本看到他手上居然燃起了一团金色的火焰时的惊愕顿时变成了焦急与害怕,“可要是这么说,您离开我的身体的话,不就没事了吗……不对,那它们就会转而去追杀您吧,您又该怎么办呢?”

“就算是我暂时无法解决这些讨厌的苍蝇和臭虫,我也依旧有一大堆方法让它们追不上我,能从我手里抢走这玩意儿的人,现在还不在这个世界上!我现在只要想离开,随时都可以,但真正的麻烦是,我离开时,有事的大概就只有你了!”亚玛抖了抖手,那团覆盖他整个左手的金色的火焰便在转瞬间消失不见,随后,他突然指了指塞西莉娅的左手又说道,“现在,你仔细看看你的左手腕!”

“我的左手腕怎么了......嗯?您是说,这道伤口吗?”

塞西莉亚立刻将视线移向自己的左腕,一道被她雪白的左腕肌肤映衬得异常清晰,足有一寸多长的浅紫色伤痕顿时映入她的眼帘,这道伤口对她来说倒是不算陌生了,昨天下午醒来后没多久她就发现了这道不寻常的伤口。但这道伤口虽然蛮大,但并不疼,而且也早已停止了出血,甚至在这期间还在以塞西莉亚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愈合,此时可以说基本已经只剩下伤疤了,因此塞西莉亚也并没有太过留意它。

“别看它现在已经愈合了不少,但那道伤口之前撕裂了你的动脉。就这一道伤口,当时就几乎放掉了你体内三分之二的鲜血,当我赶到的时候你甚至已经快把自己的血活活流干了!”亚玛原本只是有些急促的声音此时不知为何变的越来越激动,最后甚至已经带上了些许的愤怒,“你知道吗塞西莉亚,这还不算,当时甚至还有人直接打算用炸弹将你和你的丈夫灭口!你看到你身后的那个大坑了没有,那就是那颗炸弹炸出来的坑!要不是我那时开启了空间裂隙把你带出来,你现在估计已经连把骨灰都不剩了!别说是我,上帝来了也救不了你!”他突然伸出手来,指着塞西莉亚身后的那个大的有些吓人的坑愤怒地说道,即使是他的面部皮肤黑如古铜,此时也能看得出他脸上已经因为激动的情绪爆出了根根青筋。

“您的意思是......之前有人要杀我和我的丈夫?为什么?是我们做错了什么......等等,既然您说您把我带了出来,那我丈夫呢?您有没有把他带出来?他在哪儿啊?”正按他的话回头看着那个巨大的坑的塞西莉亚在听到他最后的那句话时,顿时急了,惊声询问之中,甚至连声音都带上了些许破音。

“别和个怨妇一样的大吼大叫,身为圣女成何体统?放心,你丈夫没事,不用我救,后来赶来搜救的人已经把他带走了。准确来说是因为你在导弹落下之前用自己最后的力量保护住了他,这才没被那个家伙免费火化。可他想完全恢复,怕是也要在医院里面躺上个把月.......至于为什么他要杀你和你丈夫,我没时间和你细讲,等你记忆恢复之后,你自然就会想起个中缘由。”亚玛朝面前眼睛瞪得滚圆,浑身上下都在发颤的塞西莉亚摆摆手,继续说道,“然而就算那家伙不用核弹来灭你和你丈夫的口,以你那已经损失了三分之二的鲜血的羸弱躯体,能在这西西伯利亚零下三十多度的严寒中再坚持半小时都算你命硬!所以我只能选择暂时融合进你的身体内,和你共享我的生命这一个办法,帮你吊着一口气。如果我现在直接离开你的身体,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你一样活不过一小时,而要是再加上我强行脱体时对你身体造成的损伤的话,你恐怕就只有当场死亡这一个下场了!”

“那您的意思是......为了不拖累村子里的大家,我只有现在立刻离开村子这一个方法么?可是......现在既没有交通工具,也没有地图,我该怎么做,又该去哪里?”终于从惊慌失措中恢复了一些神智的塞西莉亚追问道。

“由于我在将你传送到鄂毕河畔时用掉了自己的最后一丝力量,所以昨天我甚至连进入你的记忆空间与你对话的能力都没有,只能最低限度地维持你的生命,任凭你在鄂毕河边昏迷了差不多一天时间,直到你被那个小男孩从雪堆里刨出来。所以这期间已经有很多苍蝇感受到了这东西的气息,正在凭本能朝这个村庄聚拢而来。根据我的感知,以它们的速度,大约还有一天左右的时间就会到达这个村子。所以趁着它们还没在你的附近聚拢成大群,你应该立刻离开这里。否则的话,即使你离开了这儿,它们也会顺手将遇到的所有人都杀光。”说着,亚玛突然将手揣进自己的风衣口袋中,从里面掏出一个指南针交给她,“我之前出来消灭那些苍蝇时走的急,没来得及带定位设备和地图,随身的东西里只剩下这个小指南针能指示方向了。往南偏东150度方向大约300公里,就是托木斯克市,那是目前整个西西伯利亚地区唯一一座没有被那些苍蝇严重破坏,并且还有女武神部队驻扎的城市,哪里的女武神应该没有不认识你的。你要做的,就是去找到她们,她们会保护你,送你上飞机,而等到起飞的那一刻,你就彻底安全了!”

“可是......您没有在开玩笑吧?300公里?还是雪地!我......以我现在的状态,我真的做得到吗?”塞西莉亚顿时换上了一副“您不是在逗我玩吧”的怀疑表情,在看了看附近的茫茫雪原后,脸上顿时又露出了难色。

“那也没办法,救你的时候我的能量本就因为之前的战斗和内伤消耗的所剩无几,能把你从你身后的爆炸中心传送到这个村子附近已经是这我最后一丝能量能做到的极限了。如果你能在这里找到交通工具那当然最好,但要是找不到的话,哪怕徒步你也必须离开......至于你有没有体力走完这300公里,比起这个我更担心你有没有这种毅力走完这段距离。我现在虽然还没恢复战斗力,没法替你解决那些讨厌的苍蝇,但是既然现在你在分享我的生命力,那让你跑上几百公里还是做得到的。”说到这儿亚玛突然颇为不爽地皱了皱眉,看着附近那些七零八落的崩坏兽尸骸咬牙切齿地骂道,“真他妈的憋屈!哪怕现在我还剩下一成战力,也不至于要被这些没进化完的苍蝇臭虫追着咬。阿波卡利斯家的那个小崽子,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这回捅了多大的娄子?回去后你给老子等着!”

“嗯?阿波卡利斯......又是什么?前辈,请问这又是......”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我早就告诉过你我现在说的都是你忘记的东西......算了......我就不该说这么多,一开始直接告诉你让你逃就对了......” 亚玛面对塞西莉亚再一次好奇的追问,此时已经没了再叱责她的脾气,“总之你......”

正当他打算说完便准备打发塞西莉亚赶紧回去的时候,突然,两人脚下的地面传来一阵如地震般轻微的震动,并随着时间推移而越来越大,正当塞西莉亚还在疑惑这到底是不是地震的时候,低头看向地面的亚玛的神情便已然变的十分凝重,而还没等到他再说什么,一阵沉闷但极具穿透性的吼叫声便已经清晰地从远方传到了两人的耳朵里。

那阵吼叫声应该是出自什么动物,但又完全不像是任何本地常见的大型猛兽,如西伯利亚灰狼、西伯利亚虎乃至远东豹的叫声,听起来倒像是电影里某种史前巨兽的嘶鸣,然而问题是,这片荒无人烟的雪国,又怎么可能有人拿着电影的放音设备制造出具有如此真实的穿透力和震撼力的嘶吼呢?

“亚玛前辈......发生......发生什么事了?”塞西莉亚一边竖起耳朵努力辨别着这听起来仿佛来自四面八方的嘶吼声的方位,一边有些慌乱地问道。

“麻烦了,应该是刚才我召唤我的力量本源给你看的时候,引起了你这段记忆中还在远方活动的那些崩坏兽的注意,原本应该在远方游荡的它们现在被它吸引了,正在加速往这里汇聚! ”亚玛表情凝重地盯着远方的群山,突然蹲下,闭上眼睛用手贴在地表,一边感受着地面的震动一边迅速说道,“现在没时间再和你更多地解释了,我这就送你回到现实空间!你回去之后,马上想办法离开那个村子,不然就来不及了!”

言毕,他站起身,一边闭上眼睛念念有词,一边用手在空中划出一个和门一般大小的矩形,而当这个矩形画完后,半空中伴随着一道门形的幽幽的蓝光凭空闪过,一扇矗立在地面上的门便甚是突兀地出现在了塞西莉亚和他之间。

仔细一看,这扇门居然和康斯坦丁老爷子和小凡卡的那间小木屋的门一模一样,就好像凭空将那扇门拆了下来又重新立在这里一般。

“打开这扇门走进去,你现在就能回到那个小屋里。进去之后把门关上,再重新打开后,门外面的世界也会变成现实世界。”他一把抓住塞西莉亚的手,在塞西莉亚还没缓过神来时把她的手按在门把手上,然后握住她的手一转门把手再向后一拉,用她的手把门拉开,门里面小屋的各种陈设顿时赫然在目,和塞西莉亚出门前一模一样。然后他把还有些慌乱地看着附近震动越来越大的群山的塞西莉亚一把拉过来,指着门对她厉声说道。“还愣着干什么呢!你要是死在这儿,现实中也就同样再也醒不过来了,快走!”

“那您怎么办啊,前辈?”塞西莉亚看着正把自己往门里面推的亚玛,满眼的担心和焦急,“那您也快跟我进来吧,现实世界里您不就在我的身体里面吗?我们一起走!”

“不行!我不可以用这个方法跟你回到现实!这里虽然能联通你的记忆,但并非现实空间。而你我在这里都是意识体,因为我在现实中已经附在你身上了,所以现在作为记忆体无法再次附在你身上。如果我现在和你一块儿进去,我就会以独立的个体而非附身在你身上的状态在现实世界里面出现。你忘了我刚才说什么了?没了我附体时分享给你的生命力,你立刻就会死!”说完,亚玛一把把塞西莉亚推进了门,“别添乱,赶紧给我进去!”

塞西莉亚被他大力推进了屋子,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上。而当她稳住身形,再度抬起头时,立刻便发现自己此时已经身处小屋之内,身边的空间已然变成了小屋内的各种陈设,早已熄灭的炉子、康斯坦丁老爷子用作临时床铺的几个箱子、小凡卡的吊床、放着自己还没来得及叠的毛毯的床、以及自己之前勉强整理好的小凡卡的书本,此时都在身边赫然在目。

而往外一看,外面的空间则依旧是那片堆满残骸的广场,门外一步之遥便是亚玛那瘦高的身影,而在广场的尽头,伴随着天摇地动般的震动和嘶鸣,一阵不知何时升起的如同沙尘暴一般的尘墙正朝着这里快速“刮”来,而烟尘中,已经能隐约看到一些身上粉白和粉紫夹杂的巨大生物朝着这里疯狂奔跑着的身影。



“塞西莉亚·沙尼亚特!我现在最后提醒你几句!”守在门旁边的亚玛手上的金色指环突然泛起一道淡淡的金色光芒,旋即一根大约两米来长手腕般粗、除了表面通体金色外外形看起来和普通的树棍别无二致、但看亚玛拿起来的动作却很有非常压手的沉重感的棍子出现在他的手上。他侧过身来,一边用余光瞄着那帮崩坏兽与这里的距离一边飞快地对屋里的塞西莉亚说道,“现在的境遇算是因我而起,所以别和那个孩子玩过家家了,赶紧离开这里!你走的越快、越早、越远,对那对祖孙和村子里的人就越安全!回去后实在找不到交通工具,哪怕用腿跑,也得跑出去!因为你现在在分享我的生命力,所以理论上你现在的体质足够支撑你跑完这300公里!记住目标托木斯克市的方位,南偏东方向150度!300公里外!作为我最优秀的后人,我相信你能做到!真的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你就想想你的女儿,那是一个非常漂亮的白发小姑娘,才一岁多,长的很像你!她现在还在等妈妈回家!你能活到现在已经不容易了,别让你的女儿没有妈妈!”言毕,他看着身后已经能清晰看到身体轮廓的大群崩坏兽,转过身去拎着那根树棍摆出备战姿势,同时头也不回地朝门里的塞西莉亚喊道:“之后我会把我最后一丝力量用在尽可能压制我的力量本源的气息上,帮你降低被发现的可能。因此除非到了生死关头,在你逃离的一路上我不会出来帮你,你必须自己小心,避开所有不必要的麻烦!好了,能讲的都讲了,关门!”

“我......关门?前辈,那您不就被关在外面了吗?您怎么办呢?”塞西莉亚本能地冲上前去,尽管手抓着门把手,但身子却又从门中探出半边来,她看着亚玛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拉着他的袖子焦急的问道。

“别啰嗦了快关门!它们要冲过来了!这里我既然能进来,自然就能另寻办法出去!”亚玛此时已经急的出了一身冷汗,看着已经快要冲到面前的崩坏兽群,他一把又把塞西莉娅甩开,甚至直接对身后还试图抓他衣角的塞西莉亚爆粗骂道,“别管我!滚回去!记住现实里你要是还活着,就证明我也还没死在这儿!关门!”

“是!请前辈保重!”

塞西莉亚到这里也没有再说话的时间了,因为崩坏兽已然冲到了他们面前,距离小屋已经是咫尺之遥,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它们身上光滑的甲壳上的纹路。于是一边道出最后的告别,塞西莉亚一边用出浑身上下的力气,握住门把手,狠狠地将门扇拽了过去。

“嘣!”

伴随着门重重关死的巨大声响,门被狠狠地关严了。而门外的恐怖兽吼和地震也随着顿门关严的巨大声响,顿时销声匿迹,整个世界顿时和按下了静音键一般安静了下来。

塞西莉亚则呆若木鸡地站在门前盯着门板,保持着将门甩过去时的姿势半天没有动,但她的心跳此时已经加速到了近乎疯狂的每秒钟四次,肾上腺素疯狂分泌。她一直在脑中想象着就在下一秒,那些怪物便会直接将这扇薄薄的木板门撞的粉碎,将自己和这扇小木屋化为齑粉的场景。

然而一秒、两秒、三秒......

十秒、二十秒、三十秒......

让塞西莉亚心跳疯狂加速到每分钟超过两百次的一分钟已经过去了,可外面依旧安安静静,就好像之前的一切从未发生,塞西莉亚自己也从未踏出过小木屋一般。

怀着极为忐忑的心情,塞西莉亚用颤抖的右手再度握住小木屋的门的门把手。几乎是用上了自己浑身上下的每一丝力气,却以慢的几乎感觉不到的速度将门缓缓地拉开。小木屋的窗户上长满了厚厚的冰花,除了白昼与黑夜压根看不到外面有什么,因此门后到底有什么塞西莉亚也根本不得而知。她害怕打开门之后,面前依旧是那片巨大的怪兽横行的广场,在她开门的一瞬间就将自己连同小木屋一起撕碎。但她也同样担心那位名为亚玛的前辈的安危,虽说那位前辈脾气看起来似乎暴躁了一些,但看到他的那一瞬间自己却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信任感,让自己忍不住相信他的话,想和他呆在一块儿。

“吱嘎——”

然而,当门打开的一瞬间,迎接塞西莉亚的只有一阵扑面的寒气、洁白的大地与湛蓝的天空、近处被雪覆盖的几座小木屋、以及远处蜿蜒的鄂毕河畔那大片在雪中安然伫立的白桦林。

“前辈?亚玛前辈您在吗?亚玛前辈?”

塞西莉亚对着此时格外寂静的天地试探性地喊了两声,然而并没有任何声音回应她,就像是之前那惊心动魄的一切都是她的一场梦一样。

然而低头看一看,此时她的左手里依旧握着那个小小的金色指南针,无声地告诉她刚才的一切根本就不是梦。如果是梦的话,又怎么可能从梦里得到东西呢?

自己现在还活的好好的,按照那个前辈的说法,那他在那个空间里应该也没什么事,甚至此时应该也已经脱困出来了吧?

之前亚玛前辈说自己现在已经有了一个一岁多的女儿?想到这儿塞西莉亚本能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原来,自己已经是一位妈妈了吗?这样的话,那自己就的确没有死在这里的理由了,哪怕是为了自己的孩子,那自己也得活着回去!

虽然自己现在并不记得你的容貌,但你应该也是一个很可爱的孩子吧?

还有亚玛前辈所说的自己的那位不知道你叫什么的丈夫,你现在在哪里?还安全吗,说要杀死我们的那个人,没有再对你出手吗......

可看着眼前这片格外安静的小村庄,塞西莉亚实在是无法把现在这副静谧安宁的景象和那位名叫亚玛的前辈在那片叫“圣痕空间”的地方所言的、这里将会被那些自己在里面看到的怪物所毁灭的结局联系起来,而且也不知道小凡卡和康斯坦丁老爷子到底去了哪里,他们救了自己的命,现在可以说对自己这个什么都想不起来的人而言他们祖孙俩是自己最熟悉的人了,自己甚至还没来得及对他们说声谢谢,在连声招呼都不和他们打的情况下,自己现在真的就应该按照亚玛前辈的指点就此离开吗?

想到这儿,塞西莉亚犹豫着,朝着小木屋的台阶下踏出了脚步。

只是稍微等上一小会儿......也可以的吧?至少走之前,要跟康斯坦丁老爷子和小凡卡道个别,不然他们肯定会担心的。而且如果有必要的话,也许也应该告诉他们亚玛前辈所说的那些事情,不然的话,他们也可能会有危险吧。

一大堆的念头此时在塞西莉亚的脑子里如同汤锅里烧开了的汤一般冒泡又破灭,但最后,她还是轻叹一声,将自己刚踏出的脚步收了回去。

“抱歉,亚玛前辈,请原谅我稍微耽误一小会儿时间,就一小会儿......”

 


奥地利 柯洛斯滕 天命总部

 


“主教大人,第二律者西琳对天命造成的损失的粗略统计报告已经出来了。”主教办公室中,琥珀面无表情地将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递给奥托后掏出一份报表读到,“目前,雪狼小队所属队员,A级女武神莎乐美·乔卡南、莎布·尼古拉斯、帕特里克·海史密斯、程立雪已经寻获遗体,确认阵亡。而队长S级女武神塞西莉亚·沙尼亚特、A级女武神队员时雨绮罗虽未能寻获遗体,但也已经符合推定阵亡的条件。卡斯兰娜家族家主齐格飞·卡斯兰娜重伤,现正在天命北亚支部的托木斯克分站接受治疗,稍后去接引其返回维也纳的飞机就将起飞......”

“不用重复这些我已经知道的东西了。”坐在办公桌前的奥托捏了捏自己此时皱成一团的眉头,又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后继续问道,“黑渊白花与天火圣裁都收回了没有?还有逆熵那边的人现在怎么样了?”

“这两把神之键现在均已经被晨昏小队收回,现正在托木斯克分站处于待命状态,等到稍后负责接引齐格飞大人的飞机抵达,她们将会带着两把神之键和齐格飞大人一同返回。”琥珀继续面无表情地回答道,“逆熵的部队已经确认撤出西伯利亚,但第一律者瓦尔特·杨现在依旧处于失踪状态,下落不明。”

“呵......希望那位老朋友没事吧,和他合作是件令人愉快的事情,而且没有他的逆熵对我来说会很无聊......”奥托听到这里嘴角微微一抽,轻叹口气后带着些许遗憾的口气慢慢说道,但旋即话锋一转,追问道,“既然说到了律者,那第二律者呢,寻获她的遗体和律者核心没有?”

“搜寻小队在爆炸现场只找到了黑渊白花与齐格飞大人,以及塞西莉亚大人的女武神徽章,考虑到崩坏能裂变弹的威力,第二律者很可能已经和塞西莉亚大人一起......”琥珀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了一下,咬了咬牙,从牙缝里慢慢挤出几个字,“蒸发了......”

“她们到底在干什么!肉体毁灭了就算了,可律者核心呢?”奥托听到这里突然拍案而起,根根青筋从他太阳穴上再次爆出,“死了这么多人才击杀了第二律者,到头来却连律者核心都没有找到!那不是白白死了这么多人吗!”奥托左顾右盼地思索了一会儿后,又坐了回去,“通知晨昏小队以及暂时还没有从西伯利亚撤出的所有小队,暂缓撤回计划,留两个女武神把齐格飞以及两把神之键送回总部即可。剩下的人,返回巴比伦塔,就算是挖地三尺,也得把那几颗律者核心找回来!”

“可主教大人,有没有可能,第二律者的律者核心已经被崩坏能裂变弹摧毁了呢?”

“不可能,崩坏能裂变弹的威力和神之键的第零额定功率相比不过是颗大一点的烟花罢了,黑渊白花和天火圣裁不是没有损坏吗?那律者核心更不可能被损坏!”奥托盯着面前的琥珀低声说道,“哪怕除了抢来的第一律者的核心外,她也拥有整整五颗律者核心。如果任由这几颗核心就这么丢失,万一被逆熵拿走,那将直接逆转逆熵和天命之间的实力对比,那麻烦可就大了了。哪怕它们将来落到俄罗斯政府、亦或者是什么别的国家和组织手里,那甚至会闹出比逆熵更大的乱子来。而且这里面还有死之律者的核心,退一万步讲,就算别的核心都丢了,这一颗也必须找回来!”

“是,主教,我这就去传达命令......”

“等一下,不急这一会儿。”奥托叫住正欲转身离开的琥珀,又问道,“刚刚结束的第二次崩坏中,第二律者给各国造成的损失有多大?有粗略统计吗?”

“根据新闻报道,第二律者发射的四颗陨石中,坠落在莫斯科市中心的那颗直接摧毁了莫斯科三分之一的市区,并且引起的大火现在依旧在向其他城区蔓延。截至目前粗略估计死伤已经超过三百万人,莫斯科市基本失去功能。而俄罗斯政府的高级官员中,除去驻扎在圣彼得堡的总理和少数官员外大部分都位于莫斯科,现在依旧处于失联状态,推测应该已经在陨石命中的瞬间直接罹难。考虑到新闻报道往往不能及时预报死伤情况,现实的死伤应该比报道的数据更加严重。”琥珀掏出一个平板,一边划动着一边阅读着上面的消息,“而坠落在马里亚纳海沟附近的那一颗损害更严重,直接引起了超过三十米的大海啸,当即席卷了整个马里亚纳群岛,岛上的美军海空军基地几乎被完全摧毁。而海啸在之后以每小时超过八百公里的时速在五小时内席卷整个西太平洋,虽略有削弱,但依旧导致菲律宾群岛、大巽他群岛、中南半岛、日本列岛、以及中国东南沿海直接遭受十到二十米不等的海啸袭击,马尼拉、雅加达、吉隆坡、新加坡等东南亚城市遭受毁灭性损害,上海、广州、东京等东亚城市也同样被严重波及,死伤人数粗略估计目前已经超过五百万,受波及人数则超过十亿。由于海啸在越过马来群岛后被严重削弱,所以印度洋上的海啸只有三到五米,对南亚次大陆的影响较小,但是严重破坏了恒河三角洲的低地地区,这些地区人口极为密集,目前推测死伤人数不会低于东南亚与东亚区域;而在北太平洋、中太平洋和南太平洋方向上,海啸没有被削弱太多,所以在十小时后抵达太平洋东岸的美洲大陆海岸线时高度依旧超过十米,但由于美洲大陆西海岸大城市较少且提前数小时进行了海啸预报,所以西雅图、温哥华、洛杉矶与圣地亚哥这些大城市的人口死伤不太严重,只是严重破坏了城市。但海啸对夏威夷群岛以及美军珍珠港海军基地造成了严重破坏,并导致绝大多数太平洋低地岛国目前依旧处于失联状态,推测这些小国已经被举国淹没。综合下来,这场大海啸造成的死伤人数很可能会突破三千万,而五千万也不是没有可能,波及人口则超过二十个亿......”

“已经相当于第一次世界大战了啊,还几乎直接斩首了俄罗斯的全部领导层。世界政治局势恐怕都要因此而改变,而各国政府未来十年内恐怕也都要忙于这场灾难的的善后与灾后重建了......”奥托的表情没怎么变,脸色却已经黑成了猪肝色,额角也满是细密的汗珠,“单单一个第二律者就带来了如此大的麻烦,之后的十一位律者也会掀起如此恐怖的波涛吗......但是,正因为付出了如此之多的代价,所以必须将西琳的那五颗律者核心找回来!不然的话,这些死伤就都变成无意义的数字了!”奥托的手攥的关节发白,嘎巴嘎巴直响,咬着牙说道。

“嗯......”琥珀点了点头,划出下一栏信息,继续读道,“不过西琳投放的另外两颗分别飞向中国北京与美国洛杉矶方向的陨石则在进入地球大气层,距离地面大约150公里左右高度时突然完全崩解炸裂。由于这两颗陨石的崩解,所以陨石残骸的撞击对这两个地区的损伤并不大。洛杉矶地区仅仅只有几千人的伤亡,北京地区稍多,但也只有一万左右,与莫斯科相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什么?居然炸裂了?”奥托闻言顿时有些惊讶地看向琥珀,“现在有调查结果了么,为什么会这样?”

“目前还不清楚,但是根据‘全视之眼’的监测结果,这两颗陨石在爆炸的瞬间附近都检测出了瞬间强度超过第二律者数倍的崩坏能波动,就像是......”琥珀歪了歪头,用推测的语气略显迟疑地说道,“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拦截然后炸碎了一样,但总之这两次爆炸避免了可能的数千万人的伤亡。而这两次神秘的崩坏能波动的爆炸威力都不亚于通古斯大爆炸,炸毁飞往洛杉矶方向的那颗陨石的崩坏能波动的爆炸当量甚至达到了五千万吨TNT的水平,接近著名的沙皇炸弹。然而问题是,世界各国甚至包括天命目前也没有这种级别的地外天体拦截技术,那段时间各国核武库里也没有如此大当量的核导弹发射升空......主教大人,会不会是您那位朋友出手了......”

“不可能是她,她对西琳的全力一击已经让她几乎耗尽了力量,并且她自开战后一直在总部,也没时间去做这件事......”奥托说到这里有些困惑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奇怪了,这到底是谁干的......总不可能是逆熵吧,逆熵什么时候有这么高效的地外天体拦截技术和这么大当量的崩坏能武器了......算了,琥珀,把关于这件事的消息暂时封锁起来,对外就说这两颗陨石在大气层中自行解体了,你先去传达我之前的命令吧。”

“是,主教。”琥珀应声点头道,“您的咖啡凉了,需要我换一杯热的吗?”

“不用,这样正好,你快去吧。”奥托端起已经冷了的咖啡走向窗前,远眺窗外远处的维也纳老城区,朝身后的琥珀挥挥手道。“

“好的,主教大人。”琥珀朝他鞠了一躬后,便转身消失在密室的门外。

“不是那位仙人的话,那到底会是谁呢......”四下无人的办公室内,奥托一边捏着自己的下巴喝着已经有些冷了的咖啡,一边皱着眉头看着远方的维也纳老城区自言自语道。“天命没有,逆熵也做不到,各国也没有这么高当量的核弹头......嗯?”

就在奥托自言自语着为自己分析这一切的时候,突然,他就和被施了定身术一般突然停了下来,呆呆地望着远处的维也纳市老城区,甚至连咖啡因为倾斜的杯子而洒在了他的衬衫和地板上他也没注意到,只是在一直如同癫狂般地自言自语着什么。

“天命......逆熵......核弹......我想起来了......我知道了!看来,那绝对是你了啊......这么多年了!你终于出来了!我还以为你死了!我都快把你给忘了呀!”奥托把咖啡杯子一扔,脸上同时露出了兴奋和恐惧这两种听起来完全不应该出现在同一张脸上的表情,一巴掌拍在了面前的玻璃上,瞪大眼睛咬牙切齿地和狂信徒看见了他的心目中的神仙一般发狂了似的念道:

“漫天奇光异彩,犹如圣灵逞威。只有千只太阳,才能与之争辉......是你!这也肯定只有你才做得到啊......哈哈哈哈哈!是你呀!!阎魔罗阇!!!”

奥托似癫似狂的笑声回荡在无人的办公室内,绿色的眼睛里闪着如同入魔一般的狂热,没人知道这位掌控天命数百年、世界在他眼里犹如棋子一般的大主教此时到底在想些什么。


而此时,在遥远的西西伯利亚平原,静静流淌的鄂毕河边,两匹饥肠辘辘的灰狼正围着白桦林中的一个雪堆狗刨般地飞快扒拉着,喉咙里发出兴奋的呜呜吼叫,而看向雪下的绿色眼睛里则满是渴望而贪婪的光。

冬天是狼群最难觅食的季节,尤其这里还是西伯利亚的严冬,每一个冬天对于狼群来说都犹如一道鬼门关。可冬天基本只剩下雪的西伯利亚雪原,连食草动物都找不到什么吃的,更何况狼了!食物从哪里来?当然是人类哪里了!因此,它们对生存的渴望本能让它们本能地靠近人类的村庄,成为彻底的机会主义者,见到能吃的东西就啃上一口,甚至面对人类的子弹和火光的威胁都敢闯一闯,毕竟如果没有这口吃的,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还是问题呢。

而要是能遇到被雪冻僵的动物尸体,对它们来说那绝对算得上是天上掉馅饼了,毕竟一不用费劲去抓,二也不用面对人类的子弹,冒丢掉性命的风险去偷牛、羊、马乃至他们放在储藏室里的冻鱼。唯一的麻烦也就是可能因为分赃不均打起来,但在这之前,至少把它刨出来这个过程,大家姑且还能合作一阵。

雪层之下传来愈加浓厚的肉的味道,这让两头狼越干越起劲儿,越刨越兴奋,一顿难得的美餐正等着一周没吃上正经饭的它们呢!于是,四只狼爪刨的更加起劲儿了,终于,一缕紫色的长毛被狼爪从雪中拽了出来,在洁白的雪中分外的显眼。

这是什么玩意儿?似乎没什么动物会有这么长颜色又这么怪的毛?其中一只狼疑惑地停下看了看,但是对于早饭的渴望让它很快将这份好奇抛掷脑后,继续和那位临时的同伴一起挖了起来,毕竟不管什么玩意儿,能吃就行。

而很快,随着越来越多的奇怪的长长的紫色毛发从雪里被扒了出来,雪下肉的气味越来越浓烈,灰狼们也是越干越来劲儿。终于,伴随着它的爪子突然触及雪下某个硬硬的东西,它忙不迭地一伸嘴一咬,再往外猛地一拽,伴随着“哗啦”一下,一具人类女孩僵硬的躯体竟是从一堆破碎的雪块中被它拔了出来,而那些奇怪的紫色长毛,正是她的头发。

居然是个冻死的人么?不过也没关系,对狼来说,是肉就行,必要的时候连自己同类的尸体它们也不浪费,更何况是人呢?

然而,就在这匹灰狼正打算对着这具躯体继续下口时,另一匹狼突然在它的屁股上咬了一口,吃痛的它顿时“嗷”的一下跳起来,转身恶狠狠地看着这个几秒前还一起同心协力的同伴。

很显然,合作是时候破裂了,现在是时候决定这具尸体的归属了。

两匹狼就这样互相发出呜呜的低吼,呲着牙,伏下身体互相示威着。它们本就是两匹孤狼,自然也没什么地位之分,这具尸体足以让它们中的任何一个挨上一个月,但若分着吃,怕是一周也撑不过去,而两匹狼都已经一周没吃上正经饭了,自然,面对得之则生,弗得则死的这一餐,此时它们是绝没有和对方共享的意思的。

战前示威终究对两头饿狼来说只有增加气势的作用,最终还要靠打架来分个输赢,于是在短暂的对峙后,两匹狼不约而同地在几乎同一瞬间朝对方扑了过去,顿时,犬吠声打斗声交织在一块儿,两匹狼在地上拼命翻滚扭打,一时间雪沫扬的到处都是,间杂着纷飞的狼毛。

然而,它们没有注意到的是,那具按理来说应该早就冻成冰棍的尸体的手指,此时却微微地勾动了一下。

终于,在同样短暂地打斗过后,其中一匹狼哀叫着躺倒了,朝着先刨出头发的那一匹狼露出了自己的肚子和喉咙认输,毕竟再打下去,不仅吃不上饭,连自己也有可能成为对方的饭——虽说吃不到肉必然会饿死,那也总比被对方现在就咬死然后吃了强吧?

而获胜者也懒得再去追击,看着对手哀叫着一瘸一拐地离开,毕竟加上之前的刨雪,自己也耗费了不少力气才抢到这顿饭,没必要再追这个穷寇。

看着对手在雪地里留下的带着点点如红梅般显眼的血点的脚印逐渐随着它的身影消失在远方,获胜者也算是松了口气,满意地舔了舔染血的嘴角。

终于可以享受久违的大餐了,这个人类女孩的尸体至少够自己再顶一个月,一个月后差不多就到春天了,冬眠的动物也会出蛰,扛过这个冬天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

于是它忙不迭地转身回去,用牙齿撕扯着这个女孩身上本就单薄的衣服。然而,正当女孩苍白的躯体露出来,正闭着眼睛打算咬下第一口时,它却突然发现自己张大的嘴巴怎么也咬不下去了。再一睁眼才发现,那个女孩的双手,不知何时正死死地掰着自己的上下颌,让它动弹不得!

扭头一看,它惊恐的绿色眼睛里,最后映出的是那个女孩睁的大大的金色双眼,

“嗷呜~”

 


“哼。”

看着面前已经彻底没了气息的那具冰冷的狼尸,紫发女孩冷哼一声,用雪擦了擦手上的鲜血后,整理了一下自己被它撕的破烂的衣裳后,迈开素白的裸露双腿从它身上迈过,没有鞋袜的洁白双脚一脚深深地踩进它旁边的雪地里。

看看自己遍体鳞伤的身体,又看看远处正冒着袅袅炊烟的那几座小木屋,她已经冻的有些僵硬的小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金色的双瞳里却好似有火焰在燃烧一般。

“爱?关怀?亲情?呵呵......全都是些骗人的鬼话......神啊,谢谢您,既然您选择继续让我留在这个世界上,那就让我继续执行您的旨意吧......”

“但在这之前,请先允许我西琳,清算那个女人对我的欺骗,我要让她......”

“付出欺骗者应有的代价!”

她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说道,一头凌乱紫色的长发随着阴寒的风四散吹拂,仿佛一个来自地狱的复仇恶鬼一般。


塞西莉亚外传· 盛放于鄂毕河畔的霜雪之花(下)的评论 (共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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