槲光杂谈（8）：我们为什么要学语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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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我在与某位同学的讨论中无意间聊到这样一个话题：我们在学校英语课上学的语法到底有没有用处。这位同学坚信自己的“语感”是可以代替语法学习的，对于语法嗤之以鼻。然而从我本人的一些浅薄的演究来看，这却是一种略为自负的表现，或者说，他只认识到了“语法”者的表象，而不知其根本。

首先，要解决这个问题，我们就必须讨论到底何为“语法”。众所周知，语言是交流的工具，因此就像其他的所有工具一样，必须要有一个统一的标准，才能得心应手地使用。因此在这里我们有必要引入两个概念：“语言习惯”和“语言逻辑”。早期人们在交流过程中形成的约定俗成的、只是为了发音方便产生的一些固定的表达方式，便是“语言习惯”。至于“语言逻辑”为何物，我们还必须再引入两个名词：“实词”与“虚词”。这两个概念就非常好理解了：“实词”是一句话表意的主要承担着，而“虚词”则起到了连接不同的实词，承担着标记不同实词间关系的作用。而在这个过程中，由虚词和实词的虚部（如实词的部分词缀，像英语里的-ing一类）所标记出的不同实词间的关系，在根本上是为了适应一定的语言习惯而制定的，这种关系在演化过程中也被固定下来，便成了“语言逻辑”。至于我们平日里所讲到的“语法”一词，其实就是对语言习惯和语言逻辑的总结与提升，在语言表述中承担着让对话者互相准确理解的作用。如果没有语法，那么对同一组实词的串联，就可以有各种不同的方式，那世界上有多少人，就可以说有多少种语言了。

然而总能听到一些人说，即便是错误的语法，也可以准确表达意思，只要词用对。其实呢，这只是巧合而已。上面已经说到，词语分为实词和虚词，在这里他所谓的“单词用对”里的“单词”，无非只是实词，然而他能准确表意，却只是因为这里的虚词只起到了最简单的“连接”作用。然而虚词的作用除“连接”外，还可以有包括但不限于感情、主被动关系、情态的各种复杂而具体的作用。打个比方，英语当中的“He is a good boy”与“He was a good boy”，两句话里只是一个虚词的差异，就可以让一条鲜活的生命消失。再比如，汉语里的“我把他打了”和“我被他打了”，这二者之间的差距，不言而喻了吧？

还有一些人，认为凭借他们所谓的“语感”，便可以完全代替语法的作用。同时我的那位坚信这一点的同学还说，“语感是一种与生俱来的东西”。作为一个对语言学略有研究的人，我倒也不能说这个观点完全不对，但也只对一小半而已吧。在我的定义里，语感是一种“在不了解语法规则的情况下正确使用语法的能力”，它是来源于在对某一门语言的接触中，对其语言习惯和语言逻辑形成的模糊的印象。换句话说，如果没有足够的经验积累，“语感”就是根本不成立的。很多人错误的把语感理解成“读着顺嘴”，对，也不对。有些语法结构源于语言习惯，那确实语法错了就读不顺了；但是更多的来源于语言逻辑的语法，我们会产生读着顺不顺嘴的感觉，只是因为我们产生了肌肉记忆而已。例如，凡是学过英语的人，都不会说“Would like doing”，这是因为在英语的语言逻辑中，“-ing”的结构，不能标记主观的将来，而“to do”结构就可以，我们习惯了“Would like to do”，只是因为我们只会这样说而已。假设找一个从未接触过英语的人，问他这二者哪个顺嘴，他大概率会回答“差不多”吧。再比如，如果我们从没学过日语，不了解它“S-O-V”的结构，那么“私はあなたを愛して。”很有可能就会变成“私は愛してあなた。”了吧。至于总有人说“我也从没学过汉语语法啊”，诚然，可是生活在一个说汉语的环境中，我们能保证不受其语言习惯和语言逻辑的影响吗？甚至说，我们的思考方式甚至都与汉语的很多表达习惯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是故，那些自认为“有语感”可以“放弃语法”的人，无非只是学习到了一定的语言习惯和语言逻辑，产生了一些浅薄的映射罢了。

但是，说起来，为什么我们在平时学习英语或者其他外语时，总会有“语法是一堆没用的干条条”的感觉呢？其实说到底，是我们的老师也没有参透外语的语言习惯和语言逻辑，不能解释清楚一些搭配的缘由，但是又为了应考必要，不得不用“固定搭配”搪塞，从而产生的错觉罢了。下面这个例子，是最典型的一个很多老师解释不清楚的“固定搭配”类型：

——“turn on”的意思为什么是打开？

——on的逻辑关键点是两个不同物体的互相接触，因此当开关“转换”（turn）为“接触”状态时，电源就被接通了。

对于我们当中的绝大多数人来说，长期的国外生活是很难有的，因此要想快速地掌握一门语言，最佳的方法就是学习它的语法，毕竟这是最规律的语言习惯和语言逻辑的提炼，也就自然而然是一门语言真正的基石所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