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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双剧情梳理第七十四期:“迷途”

2023-12-10 21:49 作者:追逐远方的星辰  | 我要投稿

(本篇搭配BGM:Seredris的纯音乐《Parachute》观赏更佳)

永久列车图书仓库内,听诺安说完刚才发生的事,菲尔德发自内心地为他感到高兴。

能和大家在一起是好事。

诺安问道,你呢?

菲尔德微笑着回道,我在这里就好,有很多我喜欢的书,你也会回来陪我说话,告诉我今天都发生了什么,别露出这么难过的表情,在事情出现转机之前,我能留在这里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毕竟,关于我爸爸的事……

诺安回想起跟蕾切尔的对话。 

你是说班克罗夫特?我不想迁怒于他的孩子,但是那个人绝对有问题。

蕾切尔皱着眉头说出了这句让诺安熟悉到作呕的话,不久之前,这样的话也被用于形容他和他的母亲。

蕾切尔继续说道,我最近正在寻觅可以合作的武器商,但每当有一些消息,他就会恰巧得知这些事。

诺安惊讶道,武器商?

蕾切尔点点头回道,没错,运输队平时的武装大多是上层守卫用旧或者丢掉的东西,用它对付运输途中的感染体和劫匪都费劲,更别提怎么对抗上层守卫了,如果没有能反抗暴力的手段,他们的暴行就会肆无忌惮地延续下去。

诺安叹道,只能用暴力来解决暴力吗?

蕾切尔摸了摸诺安的头发说道,是啊,现在的皇族不过是个空壳,剩下的贵族大多依附于欧石兰,跟他谈和是没有用的,他的眼里只有利益,根本不会在乎人命,外面的情况又一直很严峻,请求其他势力来干涉阿迪莱商业联盟也不现实,只有握住了充足的火力,我们才能解决问题,所以……必须尽快筹备武器,再拖下去只会对我们更加不利,但班克罗夫特……对了,你上次救下的那个小孩,就是他的儿子吧。

诺安回道,是的。

蕾切尔松开了手说道,你……算了,既然你们已经是朋友了,我也不想干涉你的友情,但是我跟你说的任何话,你都不要告诉他。

诺安点点头回道,嗯,我知道了。

蕾切尔勒紧了一下身上的武器说道,接下来我还是要离开一段时间,你继续你的训练。

诺安大声回道,是,蕾切尔队长。

诺安注视着她大步离开隔间的身影,突然想起有一个问题还没有来得及问出口,怎么样才能买到额外的武器?

在帕弥什病毒茶毒过的土地上,每个人的物资都匮乏到只能勉强糊口,这些足以抗衡上层守卫的精良武器是从何而来?就算有还在运行的制造工厂或保育区深巷中的二手市场,蕾切尔又怎会有那么多可以交换武器的物资呢?

少年坐在朋友身边,独自思索着答案。

“你问我怎么有支援其他人的物资?哈,因为我这里有额外的报酬。”

他再次想起了蕾切尔曾说过的话。

额外的报酬.....?

妈妈也曾说,我确实做了不该做的事,但如果这是为了更多人能够走向未来,我会心甘情愿地成为犯罪者,并为此付出代价。(诺安的母亲通过做假账等方式来掩盖蕾切尔拿走了一部分物资来换取武器的事情)

诺安思索着,难道这才是……原因吗?妈妈也在帮她?

记忆里的话语在最近得到的信息中汇聚成了一个模糊的答案。

为了让蕾切尔有物资可以换购武器,妈妈才踏上了那条路。

……真的没有其他选择了吗?如果这就是事情的真相,她又为何会被毒杀?在她死后……蕾切尔又要怎么获取这么多额外的物资?(有贾米拉的势力在帮忙,诺安的母亲很大可能是阿斯顿下令毒杀的,为了不暴露真正的幕后,贾米拉。这也是诺安的母亲为什么会说“会心甘情愿地成为犯罪者,并为此付出代价”,因为她知道迟早有一天自己会暴露,并被抹除)

2个月后。

菲尔德的父亲终于完成了漫长的连续运输任务,有空和自己的孩子以及诺安见面。他叹气道……我给后勤部队的那位叫做芭芭利的厨师了一些物资,就是为了让她顺便照顾一下菲尔德,没想到她完全不管。

诺安疑惑道,厨师芭芭利?

菲尔德的父亲点点头回道,没错,就是那位和阿萨关系很好的厨师,我经常看到他们走在一起,应该是快要结婚了吧……唉,是我信错了人,总之,谢谢你救下了我儿子。

诺安微笑着回道,不客气。

菲尔德的父亲回道,忘了自我介绍,我叫班克罗夫特,我们原本在保育区附近的制药厂工作,但那里遭遇了感染体袭击,妻子也……

菲尔德插话道,爸爸,这些事我已经告诉他了。

班克罗夫特笑着回道,是吗?看来你交到了喜欢的朋友啊。

此时诺安轻声问道,叔叔,大家都说你们和上层车厢的欧石兰认识?

班克罗夫特回道,是的,我和欧石兰手下的人认识,但更多是交易关系,我们撤退的时候,从毁坏的制药厂里带一些半成品给他。

诺安有些着急的说道,那要早点和大家说明才行,这里的人大多对他们都没什么好印象,要是误会了的话——

班克罗夫特愣了一下回道,喔、好……谢谢你。

他皱着眉移开了视线,像是还有一些话没有说出口。

诺安疑惑道,叔叔?

班克罗夫特语气变得有些焦虑,啊、没什么,我会注意的。

诺安担心地想起了蕾切尔的话,提醒道,更不能帮助他们做什么事哦。

这位中年人的态度开始变得有些不耐烦,好,好,对了,我后面还要跟随41号运输队去执行任务,可以拜托你再照顾菲尔德一段日子吗?等我争取到固定的休息位置,就把他接走。

诺安诚恳地点点头回道,没问题,我们已经是好朋友了。

菲尔德问道,爸爸,最近的运输任务还顺利吗?怎么了?爸爸?

面对孩子的询问,班克罗夫特再次皱起了眉头,没什么。

菲尔德继续说道,爸爸,你向来都很不会说谎,就算我帮不上什么忙,也能出出主意,就像你以前说的那样,历史上有很多发明和难题都是由小孩提供的思路,对吗?

班克罗夫特叹了口气回道,你说得对。这一路不太顺利,运输的集装箱已经很旧了,夜里遭到袭击时,它在爆炸中破了一块,等清理完感染体再去看,就发现有不少货都不见了。

不知为何,诺安想起了母亲在很久很久以前对蕾切尔说过的话:“丢货的事不是第一次了。"


班克罗夫特继续说道,我猜可能是遇到了走投无路的拾荒者,但找不到线索。

菲尔德问道,爸爸查过记录仪吗?

班克罗夫特摇摇头回道,这里没有这种东西,菲尔德,我听说只有运输贵重物资的时候才会用它。

菲尔德问道,它的造价很高吗?

班克罗夫特回道,我也这么质疑过,但大家认为,普通运输线就算记录到了偷盗者的样子,也很难耗费大量精力去处理,因为这些人大多都是流亡的拾荒者,这里和制药厂的安保规则不太一样,那边有构造体在轮班值守,只要不是遇到之前那种事故……你们看到厨师芭芭利了吗? 我有些事要向她报告。

诺安疑惑,向厨师报告?

班克罗夫特回道,嗯,我听说阿萨做担保让她接替了朱莉的位置,现在运输队有一部分任务需要和她对接,只是大家还习惯叫她厨师,我也就跟着叫了。

他俯下身,开始把自己的担忧放在菲尔德身上关切地问道,这些天怎么样?有没有发烧?

菲尔德摇摇头回道,没有发烧,但药已经吃完了。

班克罗夫特安慰道,没关系,我这就去给你换一些来,我们走吧。

诺安疑惑道,换?

菲尔德点点头说道,嗯,我的药只有上层车厢的医生才有,所以需要找他们交换。

诺安继续问道,你们还有换药的物资吗?

班克罗夫特回道,还剩下他祖母留下来的手镯……我必须在三个月后存够新的换药物资,别怕,儿子,如果连你都不在了,爸爸一个人也没什么意思。

菲尔德继续问道,你今天会留多久?

班克罗夫特抱起菲尔德,向诺安挥了挥手说道,我马上就走,晚上还有个新的任务,诺安,再次向你表示感谢,我们走了,再见。

菲尔德也挥手道,待会儿见,诺安。

回到运输队住处,诺安刚和大家一起吃完饭,才拿起珊娜派给他的“杂活”,新野就拖了一张椅子坐在他面前警告道,你最好离那个菲尔德远一点,他爸惹出不少事,那俩人都是麻烦。

诺安问道,是因为丢货?

新野挑了挑眉回道,不止是这样,他一直和上层那边有点扯不清的关系。

珊娜坏笑道,新野,既然你也坐过来了,就别闲着光说话,帮我们一起拆毛线。

她丢给新野一件被撕碎的针织衫,示意他和诺安一起把其中尚且完好的线拆下来重新打结,再团成毛线团。

新野本想反驳些什么,最终还是接过了那件针织衫,和诺安一起拆起了毛线。

新野嘴里的话不停,那家伙肯定有问题,打从他来,我们这边就被抓了好几个人,说是查出了重大违规,但又是谁,说都不跟蕾切尔说一声,就向上通风报信了?

珊娜补充道,通风报信的不止是班克罗夫特,上层的贵族多少察觉到运输队想做什么了,现在巴不得我们自己人先打起来,特地在私下里安排了一点小“奖励”。

(逐步分化平民,让火焰分散开来,自然也就烧不到上面,平民的生存环境也会随之逐渐劣化,包括物质上的和思想上的,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学会去独立思考,不要让自己被轻易分化掉,团结很难,团结真的很痛苦)

新野不解道,啊?只是普通地告发违规吧。

珊娜别有深意地压低声音说道,但结果可不是这样。

姗娜用眼神示意着车厢深处,一个守卫正拖拽着一位平民的头发向工业车厢的方向走去,另一个守卫则收缴了他所有的储备物资。

珊娜继续说道,能拿到甜头,就会有人去冒险。

新野抹了抹脸看着眼前的诺安说道,等等,看你这表情,不会又想冲上去吧,我的小兔崽子。

即便这种事早已频繁到见怪不怪,诺安也还是无法毫无波澜地面对,摇了摇头回道,蕾切尔队长说过不能去。他生气地低下头,继续拆着手中的针织衫。

新野叹气道,确实不能去,那样可能是丢货或者在工业车厢搞砸被抓了,早该这样了,不然工蜂部队那群人整天拿着报酬浑水摸鱼。

隔壁桌的卫兰听到这边的讨论,端着饭碗转了过来呛道,唉,你现在叫好,过几天他们查到你头上你就不叫好了。

新野拍了拍胸脯回道,我绩效合格,问心无愧!

卫兰眯着眼笑道,你没帮蕾切尔转运武器?运输部队的核心成员在做的,都是明令禁止的事!更何况我们还有不少走投无路的人都在偷摸做些不该做的事,再退一万步说,给上层守卫通风报信,他们收缴来的储备,私下里是会分给报信人一部分的,就算你手上干净,也有人饿急了,为了那点东西给你泼一盆脏水。

珊娜也丢给卫兰一件回收的破旧针织衫说道,别端着碗了,里面不是没有饭吗?跟我们一起拆毛线。

卫兰歪着嘴回道,唉我的妈呀,我就是不想拆这个才端着碗过来的。

他一边抱怨一边放下了碗,和新野,诺安一起加入了拆毛线的行列。

新野继续问道,这群人总给上层通风报信是图啥啊?

卫兰拆着手中的针织衫回道,图眼前的利呗,比起长远的抗争,马上能拿到的东西才是实在的,班克罗夫特那种人还真不少,走投无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烂到仿佛不是他儿子的亲爹,我之前见过他那儿子,又水灵又乖巧,刺头程度最多约等于0.15个眼镜仔。

诺安发出了???

珊娜大力拍打着诺安的肩膀,笑得浑身都在抖,诺安比刚来时候已经好多了哈哈哈哈,现在明明就很乖,人都是会改变的,尤其是小孩。

新野冷哼道,哼,近朱者赤。

卫兰向珊娜问道,这么说,现在他在跟着你?

珊娜回道,哪里都跟,只是最近在我这边吃饭,百家饭也没什么不好,认识的人多了,见识也宽一些,总比自闭好。

卫兰同意道,确实,刚才说到哪儿了?

新野接话道,你说班克罗夫特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卫兰继续着话茬,哦对,像他那样说是山穷水尽了,必须靠这种歪门邪道,私下里通风报信才能给自己找个活路,他们根本不往后想想,下层车厢再这样发展下去,天塌下来一个都别想逃,你说,错的到底是上层贵族,还是这人心,还是这让人饿死的环境啊?

珊娜回道,三种都沾点儿吧。

新野顿了顿对诺安说道,但我还是那句话,诺安,你离菲尔德一家远点,他爸不是什么善茬。

诺安低下了头说道,你们以前也这么说我妈妈和我吧。

卫兰砸了咂舌,唉,你这孩子,我明明是为你好!

正因为对菲尔德伸出了手,诺安才被人群所接纳,有了临时的容身之地,现在却要因这个“容身之地”离开他,这是诺安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事

诺安回道,你刚说过菲尔德和他的爸爸不一样,现在却要连带着一起疏远他。

新野不解道,我就不明白了,你为啥非要护着那小子。

诺安回道,因为他是我的朋友,而且……我也经历过同样的事,如果一直用猜疑和憎恶来对待需要帮助的人,将来有一天,你陷入了同样的处境,又该拿什么态度,什么表情来自证呢?

珊娜点点头赞同道,这句话我倒是很认同,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有这种悟性,看来多看看书还是有好处。

卫兰对珊娜说道,啧,你怎么也帮着他说话?我是怕之后出了什么事,这臭小子可能会被牵扯进去,他现在离蕾切尔这么近,菲尔德他爸又是一条饿疯了谁都咬的狗,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朱莉那事?诺安你给我听好了,你要是不想落得和你妈一样下场……就老实点听话!

诺安询问道,卫兰叔叔,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

虽然对结论已有大致的猜测,诺安却始终没有得到过确凿的消息,更无法得知凶手的动机。

卫兰露出了有些慌张的神色,啥啥啥,不知道不知道,随后把拆了一半的针织衫丢在桌上,端着碗一溜烟地跑了。

不久后,菲尔德回到了图书仓库,对诺安说道,我回来了。

诺安问道,叔叔走了?

菲尔德点点头。

诺安本想将刚才听来的事告诉菲尔德,但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换个话题,医生说什么?

菲尔德回道,他说我的免疫力很差,在下层的湿冷环境中更容易生病,要是能快点到夏天就好了,更暖和,也不容易生病……就不会总让爸爸为我担心了。

他出神地摸着手中没有标签的药瓶自言自语道,这个药……还是太贵了……

诺安问道,叔叔是为了药才和欧石兰联系的吗?

菲尔德摇摇头回道,我不知道……唯独这件事他总是不肯说。

菲尔德笑了笑问道,诺安,你喜欢夏天吗?

诺安抿了抿嘴回道,在车厢里都差不多,我没什么特别喜欢的季节,将来要是跟着运输队出去了,或许会有喜欢的吧。

菲尔德欣喜道,嗯,那到了夏天,我们一起去森林里找找萤火虫吧?

诺安不解道,为什么要找萤火虫?

菲尔德思索了片刻回道,因为……非常漂亮?你见过董火虫吗?

诺安回道,在书上见过,也画过它。

然后诺安拿起笔,在废纸装订成的练习册上画了一个竖线排列成的圆,看上去既像蒲公英又像漫画里那种发光的圆球。

菲尔德认真地比划着飞虫的样子,真正的萤火虫不是这样的啦,它有翅膀,只有肚子在发光,说不定查一查终端还有它的照片,但肯定没有亲眼看那么漂亮。

诺安疑惑道,现在还能看到萤火虫吗?

菲尔德点点头回道,能,我妈妈以前带我去看过,将来要是有机会,我们也去看看吧。

诺安回道,好啊,等我的训练结束了,就能跟着运输队离开了这里了。

少年抬起头,仰望着车厢顶部蒙尘的灯。

诺安思索着,萤火虫……我以前听过一首有关于萤火虫的摇篮曲。

菲尔德回道,摇篮曲?你是说那首……

看到诺安疑惑的眼神,菲尔德轻轻哼唱了一小段旋律

在通向黎明的道路上,呼唤着沉入黑暗的影~

诺安摇摇头回道,不,不是这首。

菲尔德歪着头思考了片刻,又哼唱出一小段新的旋律。

诺安点头道,对,是这个。

随后两人带着各自的思绪沉默了良久。

菲尔德问道,你听过“腐草为萤”这个词吗? 腐草无光,化为萤而耀采于夏月。(“腐草为萤”是一句比喻,腐草为萤的主要意思是腐草能化为萤火虫,这是中国古代的传统说法。古时误认为萤火虫是由腐烂的草变化而成。《礼记·月令》记载:季夏之月.日在柳.昏火中.旦奎中.其日丙丁.其帝炎帝.其神祝融.其虫羽.其音征.律中林钟.其数七.其味苦.其臭焦.其祀灶.祭先肺.温风始至.蟋蟀居壁.鹰乃学习.腐草为萤。摘自百度百科

诺安回道,好像在哪里看到过,但那是以前的人迷信,觉得腐烂的野草会长出萤火虫吧。

菲尔德说道,是吗......我妈妈以前总说,我们是生长在士里的野草,也不肯告诉我为什么……最近,我好像……好像明白了。

他捧着手里的书,反复看着书页上的文字。

我们的生命很平凡,就像野草一样,根本不深,花叶不美,然而吸取露,吸取水,吸取陈死人的血和肉,各各夺取它的生存,当生存时,还是将遭践踏,将遭删刈(删刈,yì,意思是削除、铲除),直至于死亡而腐朽……但是,这不代表野草就一无是处。

菲尔德继续说道,死亡代表曾经生存过,朽腐证明着我们绝非空虚,新的生命会从野草中诞生,纵然天色无光,燃烧野草的火焰也将点亮天空,这样看来,“腐草为萤”这个说法,就像是平凡的生命,在死去后留下的思念一样,也有一定道理了。

菲尔德一脸认真地看向诺安。

少年人解读书上的内容,时常带着年少特有的片面和联想,但若能在自己的理解中找到闪闪发光的那一部分,这种片面也能成为弥足珍贵的“灯火”,照亮迷茫的前路。

诺安疑惑道......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

菲尔德回道,唔,因为这本书,也因为你提起的那首歌……一直重复唱着“再见”......我想起了我妈妈,她会不会也化身为一只萤火虫,就在某个森林里等着向我说一声“再见”呢,这些话听起来很像是自我安慰的幻想吗?

诺安摇摇头回道,不,不是,我只是在想……如果像你说的那样,萤火虫就是逝者留下的思念,就这样留在身边不用说再见也可以吧。

菲尔德回道,或许是我需要和陷在回忆里,陷在黑夜里的自己说再见吧。

诺安疑惑道,为什么?

菲尔德自责地回道……是我害死了我妈妈……她总是鼓励我多读些书,但家里的书很少,只有制药厂的终端上还存着一些电子文档,她有时就会趁着晚上没人的时候带我去厂里,直到那天晚上,厂里出了事……

菲尔德垂下双眼,翻着手中的书沉默了许久才开口,妈妈死后……我一直都很后悔,很难过......爸爸为了给我买药,也陷入了很危险的处境……我却一直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什么忙都帮不上,如果能在她死去的那片森林里向她说一声再见,再忘记那些事,是不是就会有面对未来的勇气了呢?

诺安摇了摇头说道,她为了保护你才做出了这个选择,一定不是希望你忘记和她有关的回忆,更不希望你被愧疚压垮吧。

菲尔德回道,你说得对,但我还是没有面对的勇气,我做不到啊,我没办法像你一样,诺安,你失去了很多,却从来没有放弃。

诺安不解,啊?没有放弃什么?

他本以为他早就放弃了曾坚信的一切目标,认清了现实,只当那是故事里的幻想。

菲尔德回道,什么都没有放弃吧,过去的回忆也好,自己的信念也好,如果放弃了,那天就不会挡在我面前,也不会对我伸出手了。

菲尔德将自己有些冰凉的手放在诺安肩上说道,其实你是那种很向往英雄故事的人吧?

诺安叹了口气说道……那些故事都不现实。

菲尔德微笑着回道,不现实只是因为你没有英雄那样的力量,而不是缺少英雄的决心,没有决心的人,就算握住了力量也不会成为英雄,而是会变成大坏蛋,而你不一样,你虽然没有力量,但还是过来帮我了……这就是决心的重要性啊。

诺安回道,可那次我差点害了大家,蕾切尔队长要我发誓,如果还有下次……一定不能再那么冲动了。

菲尔德向他靠近了一步,轻轻拍了一把他僵硬的脸说道。不要这么想......不管你是不是在后悔,下次还会不会这么做,我被你救了都是事实......所以,不要因为害怕自己的无力就不敢向前啊。

菲尔德继续说道,这件事会永远记在我心里,将来遇到了需要帮忙的人,我也会像你一样去帮忙,就算你无法像英雄一样帮助所有人,但你帮助的人会帮助下一个人,这样想是不是也挺不错的。

诺安问道,如果去帮忙意味着给其他人添麻烦,你还会去吗?

菲尔德点点头回道,会,想去帮忙是好事,不允许好事存在的环境才是坏的,那天你挡在我面前的时候也说了类似的话,比如那句“宁愿在你眼中看起来像个疯子”,其实这些天我一直都在想,等我的腿好些了,我也要像你一样去帮大家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想到人群对菲尔德的偏见,又想到这些天他对自己的鼓励,诺安产生了某种沉重的落差感,他深吸了一口气,犹豫再三,还是用极轻的声音向菲尔德道了谢。

谢谢你跟我说这些……

听到这句话,尚未知晓背后原因的金发少年低下头笑了起来问道,诺安,你将来想做什么?像是未来的梦想或者规划,还有对自己的期盼之类的。

诺安静静地闭上了双眼……我想……

他好像说了些什么,却又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为什么这么平常的谈话也会被忘记呢?

诺安反问道,你呢?你将来有什么打算?

菲尔德回道,我想我的腿能好起来,自己走着离开列车,再去看看森林里那些萤火虫,最好是能跟你和爸爸一起去,但这个目标太远了,现在只盼着夏天能早点到。

诺安微笑道,你真的好喜欢夏天啊。

菲尔德回道,当然啊,只有到了夏天我才会好起来。

即使车厢内算不上寒冷,菲尔德还是在思念着夏日的温暖。

诺安想,这或许不仅是因为气候和温度,也有很多他的担忧与回忆吧。

随即诺安说道,那我给你起个具有祝福之力的名字怎么样?菲尔德·炎魔之王·夏至·赫菲斯托斯。

(赫菲斯托斯,希腊语:Ἥφαιστος,是古希腊神话中的火神、锻造与砌石之神、雕刻艺术之神。奥林匹斯十二主神之一。据《荷马史诗》中描述,赫菲斯托斯是宙斯与赫拉的儿子,但由于赫菲斯托斯长相丑陋,于是赫拉将他丢到奥林匹斯山下,赫菲斯托斯在空中翻腾了一天,落到利姆诺斯岛上,从此摔成了瘸子。幸运的是,他被海洋女神忒提斯捡到并收养。摘自百度百科。)

菲尔德抱紧自己打了个哆嗦。

诺安继续说道,那就尼约德与祝融之子·赤炎天使菲尔德,你看怎么样?

(尼约德,Njörðr,是北欧神话中的海神。掌管海洋、渔业和财富,也被奉为航海的庇护神。当他愤怒时会挥动手中的铁桨,不但能轻易掀起滔天巨浪,更能引起风暴和海啸,当他高兴时,波浪会变的平静。祝融,号赤帝,中国古代神话中的火神、南方神、南岳神、南海神、夏神、灶神,为五行神之一。摘自百度百科。)

菲尔德少见地提高了声音,太混搭了吧!还是叫我夏至吧,祝福之力到这里就足够了。

诺安挠挠头回道,好吧,那就只叫你夏至吧。

时间又那样匆匆划过了2个月。

为了弥补丢货的失误,班克罗夫特没日没夜地工作,可无论怎么努力,他所负责的那支运输队还是在重复着失误,借着上层的关系,他没有被蕾切尔逐出运输队,但继续留在这里也无法改善任何事,只能让他的处境愈发难堪,诺安时常看到蕾切尔在人群中对他大声怒吼。

菲尔德的药早已吃完了,下层车厢拥挤肮脏的环境正在撕扯着他的躯体,让他陷入了反反复复的低烧中,但他却不肯告诉父亲自己的身体情况,向忙碌的父亲说着谎。

诺安训练时,他大多留在图书仓库中,有时一个人看着书,有时蜷缩在角落里睡觉。

诺安呼喊道,夏至,我回来了。

夏至问道,晚上见到我爸爸了吗?他今天应该会回来一次……

诺安点点头回道,见到了,问了些你的情况就转身走了。

夏至沉默了一会回道,丢掉的货找到了吗?

诺安回道,还没有。

夏至继续问道,蕾切尔队长怎么说?

诺安犹豫道,她.……还是那些话。

诺安回想起当时的场景,蕾切尔怒吼道,以前有几个不要命的想对货下手,都被我抓住了!如果你也不想要这条命,那就可以再试试!

班克罗夫特恳求道,请您相信我!

蕾切尔骂道,相信一个贵族的走狗?

班克罗夫特无奈地解释道,那时我儿子受了重伤,我只能借助他的手!

蕾切尔怒喝道,那时没有办法,现在也没有办法?


夏至继续问道,其他人呢?大家都没发现是谁偷的吗?

......他们......或许不想帮忙吧

班克罗夫特?呵呸,小偷,工贼,无恶不作,我巴不得他早点被感染体杀了!我劝你也离他和他家那儿子远点!饿疯了把你烤着吃!

诺安安慰道,再过两个月,我的训练期就结束了,到时候我一定会去帮班克罗夫特叔叔。

夏至低声道,不,诺安……我大概知道爸爸在做什么了,可是我阻止不了他,他没有通过运输队队长的考核,虽然能做运输队员,作为队长却是不是合格的……因为我受了伤,他需要找到援助……才通过过去的关系来到了这里,和贵族交易的东西也不是物资,而是……情报,如果还有物资可以拿来做筹码,爸爸他一定不会选择这条路吧……抱歉,又是因为我,要是当时没有被救下来,是不是就不会出现后面这些麻烦了呢?

诺安安慰道,又不是你愿意被打伤的,要是你没有被救下来,我也不会被你影响着……改变了很多,而且,你明明说过再小的萤火也有自己的作用。

夏至回道,我是说过,但在了解到那些被父亲泄露“消息”的人都落得什么下场之后……我觉得这已经不微小的问题了,来到车上已经有六个月了,在这六个月中……我的药,爸爸丢货后用于赔偿的物资,都是这样换来的,再这样下去,下一个受害的人说不定就会变成和你最亲近的人,甚至是你……这和我们目己在伤人有什么区别?

诺安思索道,只要有正规手段能拿到报酬就好了,把赔偿结清,以后不丢东西就不用再做这种事了。

夏至回道,但是我爸爸一直都在丢货,他需要支付的很多赔偿都还有赊欠,根本没办法拿到报酬,要是能知道货物到底被谁拿走就好了。

诺安安慰道,我的训练期马上就要结束了,我会向蕾切尔申请跟着叔叔一起去运输,这样能帮他看着一点。

夏至摇摇头说道,不,诺安……谢谢你的好意,但这件事,不应该再连累你。

说完那些话的第二天晚上,菲尔德就再也没有回来。

除了那只拼装到一半的萤火虫和他的笔记本,空荡荡的存书仓库中什么也没有留下,笔记本里夹着那只萤火虫的拼装图纸,其他页面上大多是他从书上抄下来的句子,段落,还有些随笔和感想,前半本的字迹都很工整,抄写的内容也大多与四季或自然有关,看得出那时他的状态还很好,到了后半本,字和内容都愈发凌乱了起来,有的页面上还有零落的血迹,最后两页的字几乎无法辨认了,诺安反复看了三遍,才认出他到底写了什么。

“朋友,时候近了。”

“我将向黑暗里彷徨于无地。”

“你还想我的赠品。我能献你甚么呢?无已,则仍是黑暗和虚空而已。”

“但是,我愿意只是黑暗,或者会消失于你的白天,我愿意只是虚空,绝不占你的心地。”

“我愿意这样,朋友。”

“我独自远行,不但没有你,并且再没有别的影在黑暗里。”

“只有我被黑暗沉没,那世界全属于我自己。”

放下手中的笔记本,诺安找遍了周围每个角落,都没有见到他的踪影,平日里显得拥挤而狭窄的下层车厢,在此刻竟然变得如此广阔。

视线能到达的地方很有限,走投无路的少年开始小声在即将休息的人群中呼唤着对方的名字。

夏至……!菲尔德……!

下层的居民大骂道,吵死了臭小子,也不看看几点了,喊什么喊?

诺安道歉道,对不起,但是我朋友不见了,我正在找他!

下层的居民关切道,不见了?是不是跟着短途运输队出去了?他们今晚要去074号城市送东西,清早就回来。

诺安描述道,他和我的年纪差不多,身体又很差,不可能跟运输队离开。

一名工蜂队员思索道,身体很差……你该不会说班克罗夫特家的那个菲尔德吧。

诺安立刻追问道,没错,是他,请问你见……

那名运输队员打断道,见到他我也不会说,班克罗夫特最好早点被轰下车,每次运输都是他的小队出事。

其他的运输队员也纷纷议论。

是啊,为啥每次都是他的小队出事?

那家伙根本就不配做队长,他手下带的队员也没有一个服他,出去运货不丢东西就见鬼了。

希望他早点儿被赶出去,也不用整天疑神疑鬼。

诺安质问道,然后就能解决所有问题了吗?

众人一脸懵。

诺安继续说道,只要上层守卫还在奥赛兰姆号上实行这样的规定,班克罗夫特叔叔离开之后也还有下一个他!我们现在因为菲尔德的爸爸对他袖手旁观,觉得他们是活该,下一个会是谁?

呵!他罪有应得!

诺安反驳道,但最初的他只是想救下一个人!现在是通情报,丢货这样的大事才算错,以后呢?以后规定不会再改变了吗?就像在工业车厢新实施的那条“一人不足,全员无薪”的规定,蕾切尔队长常说,只要大家还在为此排挤那个“不足”的人,上层的贵族就会很高兴地安排下个“不足”的人进来,让大家难过的原因,难道是世界上还存在“不足”的人吗?只要“消息”还能换来物资,就算班克罗夫特叔叔消失,也永远还会有下一个他,明明这样规定才是不合理的,我们却在借这样的规定来攻击周围的人!虽然我也很讨厌犯下这样错误的人,但更讨厌的是这些规定和被这种环境所连累的无辜者,菲尔德什么也没有做,他一直在想办法改变!为什么他也要受到牵连?!我们一直在憎恨上层贵族对平民的歧视,可我们自己却也在歧视别人。

那名工蜂队员嘲笑道,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搁这儿发表什么演讲呢??

这时珊娜站出来说道,讲得不好吗?我教的,看你们这边热闹就过来听听,不用在意,今天蕾切尔不在,我什么也不会跟她说。

诺安说道,姗娜姐姐,菲尔德失踪了。

珊娜问道,你确定?四处都找过了吗?

诺安回道,嗯,他常去的地方我都找过了,但除了他的笔记本,什么也没找到。

诺安把菲尔德笔记本递给了姗娜,她快速扫了一眼然后对众人说道,大家帮忙找一找,他说不定还在哪里。

一名运输队员不情愿道,可班克罗夫特他根本就不该在这里!

珊娜严肃道,不该在这里的人多了,你那生着病的老婆,大岩家的两个崽子,老黄的妈,一个个说下去我能说到明天,他们私下里在做什么,我多少都清楚,你们恨班克罗夫特,不就是因为他借你们做的这些事搞些脏活儿吗?但你们为什么要做这种事?谁还不是被逼急了,他是做了不少脏事,他该罚的一样没少,你们呢?你们又是为什么在做帮凶?

那名运输队员正想反驳。

珊娜怒喝道,没有吗?明知道他一个人会丢货却不去帮他!要不是我今天才听说这件事,早就报告给蕾切尔了。

那名运输队员切了一声,蕾切尔还能不知道?

珊娜回道,她当然不可能知道!她就是为了让大家能不在这种环境中受苦才走到今天,我们却在这里带着猜忌和憎恶,帮着上层打自己人,放任他丢货对你们有什么好处?会让你们处境变好?他每次因为丢货去“通风报信”,都能如你所愿正巧死一个你看不惯的人吗?

姗娜依然保持着她的微笑,一拳砸向列车的墙壁,我只问一句话,你们帮不帮忙找他儿子?

众人在鸦雀无声中沉默了良久,终于,有一位检修部队的队员站了出来。

一名检修队员回道,我去查查货仓那边的监控,再叫几个人去通风管道里看看,有时候小孩容易爬进去迷路又出不来,诺安你也别闲着,跟我们一起钻通风管道找找。

诺安快步跟上检修队员,一起离开了车厢。

之前那名工蜂队员也回道,我也在附近找找。

其他的工蜂队员也跟着去了。

一名运输队员问道,要不要联系一下蕾切尔,万一是跟短途运输队出去了呢?

珊娜点点头回道,好,我有终端我来问。

人群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组成了临时的寻人小队,虽然仍有很多不愿行动,或因身体等原因无法行动的人没有参与,但这已经比诺安一个人寻找要快了不少。

偏见与隔阂不会因这一次行动而消失,但少年能感到,以往沉重的冰层出现了轻微的裂痕。

……快点回来吧,菲尔德。

他在通向黎明的道路上,呼唤着沉入黑暗的影。

临时组建的寻人小队找遍了下层车厢的每个角落,依然找不到任何有效的线索

直到隔天的凌晨2点,诺安才在G列车厢54号货仓的通风管道出口发现了一根很像是菲尔德围巾上的棉线。

进入G54号货仓,人们注意到这里的监控器不知何时被灰尘碎屑卡住了转轴,始终有一小段区域无法拍摄到。

虽然这个角度只增加了一段不太明显的监控死角,却足以让矮小的孩子灵活通过。

检修队员疑惑道,刚好什么都没拍到,这是巧合吗?

工蜂队员不解道,那个小子来这里干嘛?

运输队员回道,这正是班克罗夫特负责的短途运输队刚搬空的地方,难道他也跟着出去了?

姗娜拿起终端联系到蕾切尔,却也再一次得到了否定。

其他地方都找过了,好端端怎么就失踪了?

要不然等他们回来再问问?

清晨6点,班克罗夫特终于返回了列车,随即听到了消息,什么,你说菲尔德不见了?!

诺安回道,是的,我早上出去训练时他还在,晚上10点多回来时他就不见了,他跟着大家出去了吗?

班克罗夫特否认道,不可能,这次的货很贵重,我全程都盯着,运输队里没有他。

诺安疑惑道,会不会是……在货箱里?

班克罗夫特摇摇头回道,货箱也打开检查过了。

诺安问道,什么时候检查的?

班克罗夫特回道,为了缩减列车停下的时间,到站前货就检查过一次了,到交货的据点时也检查了一次……等等,该不会是在第一次检查完之后?不对,中途我们也匆忙检查过一次啊,我们中途遇到了感染体的袭击,有几辆运输车翻倒了,虽说为了引开感染体,我们丢下货绕了一圈才回来,整理检查的时候也没有发现异常。

诺安问道,这次丢东西了吗?

班克罗夫特回道,没有,本以为这么贵重的货物,肯定有人要来偷,但除了那次袭击的少量损失以外,没有丢任何东西,他会不会还躲在列车上?

一名运输队员回道,下层车厢都找遍了,大家一起找的,除非他去了上层车厢。

诺安点点头回道,嗯,我们找了所有的地方,包括通风管道和车顶。

他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一起找的?

诺安回道,是的,虽然不是所有人,但还是有很多人都在帮忙,可最后只找到了这个。

诺安把那一小段棉线递给了班克罗夫特说道,我在通风管道口找到了这根棉线,但我不敢确定这根线是不是他围巾上的。

班克罗夫特接过那根线,反复在手里揉搓了片刻,又凑到鼻子前闻了闻,脸色逐渐变得煞白。这个质感和味道,没错,他那条的围巾原本是他妈妈的遗物,我不可能记错,你在哪里的通风管道口找到的?

诺安回道,G列储货车厢的54号货仓。

班克罗夫特瞪大了眼睛,G54?!他为什么要去这次运输队搬货的地方?

一旁的阿萨说道,肯定是为了帮你这个没用的爹看着货啦!

再这样下去,肯定就要被赶出去了呜。他一边模仿着扭捏小孩的语气,一边大笑了起来。

阿萨继续说道,能帮到你的事,就只有跟着货箱一起去看看被偷到哪里了吧?结果呢,从货箱里爬出来一看,哇,小偷居然是自己的老爹!

班克罗夫特反驳道,这次没有丢货!

阿萨继续挑衅道,谁知道是不是你把他跟货一起留在074号的据点,指望他留在那边偷呢?

班克罗夫特反驳道,你在说什么?!这绝对不可能!你们这次又绕远路,我急着出发,连见他的空都没有!

阿萨挤出了一声冷笑,是啊,我们又绕远路,怎么,马上要找个“鳖脸”去报告,靠这点情报给你儿子换药吗?

班克罗夫特叹气道,怎、怎么可能!他为什么会知道G54号货仓里有我要运的货!该不会是你告诉他的吧?!

阿萨嬉笑道,我说不是,你又不会信,不如去找你儿子问个清楚啊,既然不在车上,他肯定跟着那些货留在074号城市的据点了,还是说,你打算扔了那个累赘?哈哈。

班克罗夫特的双唇颤抖着,他转过身,看向车厢的车门,列车启动的倒计时灯正在门框上闪烁着,再过不久,列车就要离开074号城市了。

班克罗夫特坚定地说道,我去找他,他一定就在074号城市,如果不在据点,就是在运输车翻倒的时候被甩下去了。

他抓起自己的防护服,匆匆向车门走去。

此时阿萨收敛了点,说道,稍等,你的报酬还没拿,这次没丢什么东西,扣掉分期支付的丢货罚金,还剩几天的食物和瓶兑了水的自酿酒,最近天气还是很冷,拿着喝点儿吧,芭芭利,把东西给他。

厨师芭芭利从餐台后拿了一兜瓶瓶罐罐扔给班克罗夫特。

班克罗夫特点点头回道,多谢。

诺安询问道,叔叔,你们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班克罗夫特回道,可能要过很久,列车不可能为一个下层车厢的人停下,我找到菲尔德后也要跟他在外面生活一段时间,等列车折回这里时再上车。

诺安继续问道,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班克罗夫特拒绝了,不行,外面太危险了,我一个人去就好,但是,我还是要谢谢你,也要谢谢和你一起找他的人,没想到他们会来帮忙……要是我当初没有做出那个选择就好了。

他站起身,大步踏出了即将关闭的车门。

少年回过头,无意中看到阿萨和那位替代了母亲职位的芭芭利正在对视着微笑。

在那之后,他便开始从任何目所能及的地方寻找着班克罗夫特和菲尔德的消息,但两人却彻底失去了踪影,逐渐从人们的话题中消失,如同从未存在过。

为了弥补心中的遗憾,诺安一个人收集齐了废旧零件,一个人组装完了菲尔德留下的那只机械萤火虫。这样就算是我们两个人共同制作的纪念品了。

他逐渐习惯了训练,习惯了独自在暴雨中前行,也习惯了在任何空闲的夹缝中寻找对方的身影即使下层车厢早已布满了磨难与艰苦,只要还能留在人群之中,心中的火焰就不会因严寒而熄灭。

母亲去世的一年后,他顺利从通过了蕾切尔的测试,可以离开列车,跟随运输队执行任务,为了实现大家共同的理想,也为了找到那个至今仍无音讯的人,他燃烧着自己的年与岁。当初的少年在人群中长大,被人群的温和包裹,亦被他们复杂的尖锐打磨,逐渐变得温和坚韧不再拿冲动与倔强当做自我防御的武器。

直到在运输途中,诺安第一次见到了飞舞着萤火虫的森林,注视着无数星光驻留在地面,铺满了黑夜的长路,他才深深察觉到自己从未忘记。

年少时那些尖锐的锋芒与离别的悔恨都没有被扔下,即使它在人群的温暖中变得柔软,也只是收敛进了血肉,化作了灵魂的骨架。

从森林离开后,诺安偶尔还会梦到这里,梦中的菲尔德如他曾期盼的那样,站在萤火虫中微笑,他如今身在何处?是否早已和父亲结伴远离了阿迪莱商业联盟?或是……消逝在了无人之地?

无论再怎么寻觅,都没有他们的消息,梦中的萤火连同他的身影,也如母亲所唱的摇篮曲一般。

一旦黑夜褪去,便会溶解在朝阳升起的天边。

从漫长的回忆中惊醒,诺安发现自己牢牢抓住了惑砂的手,她似乎正准备把一台用途不明的医疗仪器连接到青年身上。

诺安询问道,惑砂?我刚才……

惑砂回道,刚才你突然出现了意识海混乱,只能强制休眠,却一直没醒来......可、可以松开我的手了吗?

他连忙松开惑砂的手,有些不好意思地操了操自己的头发。

随后诺安问道,你刚才要把这台机器连接在我身上吗?

惑砂解释道,这是治疗意识海的仪器,刚才他们争吵的时候撞掉了连接线……我想重新帮你接上。

诺安抬起头,才注意到塔尔伯特正和其他构造体在不远处吵得不可开交。

别总以为自己是特别幸运的那个人!只要你从这里踏出一步,就会变成升格者的帮凶!

为什么不肯再相信大家一点?

塔尔伯特怒吼道,因为没有用!我们根本无法对抗这场灾难!只有升格者才能!

一名构造体队员劝阻道,再说这样的话,我马上把清理部队叫来!

诺安不解道,他们怎么……

惑砂解释道,对不起,起因是我……我擅自让你进入了强制休眠,没有按照维护流程……但是我的队友也是因为意识海混乱死去了,我一时着急……就忽略了维护和检查,大家看你无法醒来,就说要找我担责,把事故整理上报,但据点的通讯却无法连接了,有人说……最近其他几个据点被升格者袭击之前,都有类似的问题……担心是不是谁引来了升格者。

塔尔伯特继续朝着队员大吼道,为什么要叫清理部队,我只是想救人!我遇到的那个升格者说了,我有通过筛选的资质,只要能从他给的“试炼”中活着回去,他就会来找我,既然机会就在眼前,我为什么不能好好利用它?!

在一旁的莉莲也去劝阻道,还是把这种情况上报吧,塔尔伯特,万一升格者真的来了09号医疗区,这里的人和伤员都会遭到危险。

塔尔伯特则不屑一顾,呵,他就算不来09号医疗区也安全不到哪里去!威胁还没有解除,我们随时都有可能被袭击,只要我能掌握升格者的力量,牺牲几个人也值了,因为接下来我会救下更多的人!(塔尔伯特已经走火入魔了)

……你这家伙!

构造体们再也按捺不住愤怒,对着塔尔伯特挥下拳头。

那一拳如同砸在诺安自己脸上一般,唤起了剧烈的疼痛,不断出现之前的回忆画面。

升格者……?

罗兰一如既往的戏谑道,欢迎,抛弃了过去的“叛逃者”们,你们追求的力量一一冯·内古特很快就到,在他来之前,我可以提供任何常见问题解答。

一名叛逃的构造体说道,罗兰……看来那个传闻没有出错。

旁边的莉莲问道,这样就可以了吧?

罗兰点点头回道,是的,你可以回去了。

另一名叛逃构造体问道,喂,等等,这个医疗舱装着的……

罗兰笑着回道,不用在意,那位是被“他”特别邀请过来的嘉宾,比你们现在的处境要安全得多,你看,他已经醒来了。

想起来了,升格者,叛逃的构造体……我早就见过他们。

灰唁询问道,你要带走他?

冯·内古特回道,没错,我们的计划只要再向前推进一步,地球上能生还的人类就会变得更少,空无的星球不是我所期盼的结局,除了构造体,机械,仍有很多有资质的人类被困在血肉躯体中,没能获得筛选的门票,既然双子接住了摔下列车的他,那种新型武器又让他免于感染,此处又是他所在的210号城市,这些命运的巧合,正好可以作为新计划的开端。

那是在反复昏迷与清醒时留下的记忆。他记得自己在重伤时被人带到了洁白的房间,在刺眼的灯光中他没能看清对方的外貌,但却记得那张古怪的椅子。

紫发少女惊诧道,不可思议……他伤得很重,但还活着……您希望我怎么做?

冯·内古特回道,让他活下来,如果你有兴趣,也可以用你的方式让他成为我们的同伴。

……我明白了。

冯·内古特继续问道,被你带回来的那个忒修呢?

紫发少女回道,还在043号城市,和她们在一起。

他展开了终端上的屏幕,调出其中的监控,半坍塌的废墟房屋中,长发的青年正冷漠地注视着他曾经的指挥官与队友,为她们提供简单的治疗与帮助。(忒修是清庭白鹭小队的队员,但叛变了)

紫发少女回道,我会一直看着忒修……他也一定会回到我这里来,那支小队已经不是他的归处了,你们这次过来,是为了找他吗?

冯·内古特回道,不,我来取存放在你这里的东西。

紫发少女问道,要用到“克希拉”的本体了吗?(摇篮游行剧情的伏笔)

冯·内古特回道,不,还是实验。

再次恢复记忆的时候,躯体已经变得陌生了起来。

那是改造手术结束后的事吗?不……好像不止是如此,机体的损伤正在提醒着此刻的记忆有所缺失。

罗兰叹气道,看来这次也失败了,我早就说了,这些叛逃的构造体没有一个是能通过筛选的,你纵容他这么毫无章法地散播消息,除了惊动空中花园得不到任何结果。

冯·内古特回道,这个结果就是我的目的。

罗兰微笑道,哦?你想声东击西?

冯·内古特回道,没错,只是后续的工作,不需要你参与。

罗兰嬉笑道,我终于要被开除了吗?

冯·内古特回道,不,这里的事交给他就好,近期我会告诉你关于露娜的情报,难道你会搁置和她有关的线索,继续为我工作吗?

罗兰疑惑道,他?

罗兰戏谑地转过身,看着远处坐在椅子上的“紫发少女”,对冯·内古特说道,我听说你手下的升格者很少,还大多都是灰唁那样的“实习生”或者我这样的“临时替身”,还以为你对自己的升格者有什么“特别”的筛选条件,但那孩子有时看起来连自己都很难控制,又总是执着于人类或无法通过筛选的构造体,连面对灰鸦小队的前任指挥官,那个雷文治……都能摆出那样祈怜的姿态,在我看来,他早已遗失了自我,只剩下一具空壳,能信任这样的疯子,你究竟在期盼着什么呢?

冯·内古特并无遮掩,我需要在筛选结束之后,依然有很多能和我们一起在新世界并行的同伴,他所期盼的道路和我没有矛盾,即使那些人不足以通过筛选,也可以成为红潮的养料,对他来说,他们生前的痛苦已被红潮溶解,正在幻梦中幸福地沉眠,所以他发自真心地爱着红潮中的世界,也爱着那些扭曲的碎片,无论它们的真实形态到底是什么,我都没有必要唤醒他的梦。

罗兰笑道,太过宠溺孩子,会让他走上歪路啊。

冯·内古特反问道,那么,你呢?你希望我干涉你的行动吗?还是说你无法相信我不会干涉你的行动?对我来说,既然你不愿意成为我的升格者,那么在这里的工作和情报都只是一场交易,你已经具备了站在新世界的资格,只要不做出干涉筛选的行为,无论你想要去往哪里,我都不会阻拦你。

罗兰回道,只是不会阻拦,不代表不会监视。

冯·内古特承认,这是必要的行动,因为你还没有成为我的同伴。

罗兰冷笑道,哈,没有成为同伴……那位“特邀嘉宾”,也是因为还没有成为你们的同伴,才需要吃这么多苦吧。

没错,这些伤是因为……我拒绝了他。

“紫发少女”问道,为什么不肯答应?

诺安回道,我绝不会成为你们的帮凶。

“紫发少女”回道,帮凶……你觉得我是凶手?

诺安反驳道,难不成还能是背负着罪名但一心救世的英雄吗? 你所有的行为都在不断地给自己脸上增加反派氛围,就差以纯黑的剪影出现在我面前了。(这句话有点打破第四面墙的意味)

“紫发少女”继续说道,想要让大家活下来,这就是最好的办法了。

诺安质问道,那种意识碎片对你来说也算活着吗?

“紫发少女”解释道,比起彻底的腐朽,他们当然算活着,为什么你不能理解?我们有着相似的过去,也有着相似的遗憾,你应该能理解我才对。

诺安拒绝道,我再说一次我能理解你为什么会变成疯子,但这不代表我会认同你的行为,包括读取我记忆这件事也无法认同。

“紫发少女”回道,虽然先生不期望我用太粗暴的方式来改变你的想法,能否成为我们的同伴,对先生来说并不重要,但在看过你的记忆之后,我承认我对你产生了兴趣,更何况,你是我的作品……带着我的烙印,和那些正常接受改造的构造体不一样,身为“异常”的个体,无论你想前往何处,都摆脱不掉这个阴影,离开我之后,你会渐渐无法控制自己,变成伤害其他人的怪物,然后沦为众人的狩猎对象。

诺安质问道,到现在还没有杀了我,也是因为这个吧?

“紫发少女”回道,没错,就算我没有对你的记忆产生兴趣,创作者对自己的作品怀有感情,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所以,我不想那么轻易就弄坏你。

模糊的影子发出了叹息,缓缓靠近了诺安……可现在无论怎么说都劝不动你了吧?对不起,原谅我吧……然后忘记这一切,我们再重新认识,重新和好。

当剧痛从胸口袭来,一切又再次沉入了黑暗。

记忆随着伤口在混乱中消融,直到这一刻,他终于想起……自己才是那个和升格者有牵扯的人

虽说我已经做好了自己并不是什么正义同伴的心理准备,但实在没有想过居然真的会被升格者邀请……这种事发生在一个普通人身上,简直就像穿越漫画的开篇一样毫无真实感,但至少我现在还没有失控……接下来呢?他说要重新认识,难道就潜伏在附近?

诺安从思考中抬起头,发现大家正在一片慌乱中向外冲去。

一名构造体队员大声喊道,大量感染体正在接近!!

还有多远??

只剩下几百米了,负责守岗的人呢??

他娘的,人呢??

警报探测也没响,这到底怎么回事?!

莉莲小声嘀咕道......该不会真的是……

塔尔伯特兴奋道,升格者……他终于要来了吗?

之前构造体队员呵斥道,什么叫终于?!你这个疯子!!医疗区里还有很多伤员!!

塔尔伯特回道,我不会逃避,请让我也参战!

诺安提议道,我跟你们一起去!

这场战斗持续了整整三个小时,依然有零散的感染体或异合生物陆陆续续向09号医疗区聚集。防守设施也遭到了一定程度的损坏,感染体的残骸堆满了门口的街巷,让本就不乐观的帕弥什浓度更上一层楼,最令人绝望的问题,是医疗区外的街道出现了大面积裂痕,从中涌出了红潮足以阻挡人们前行的道路。

其中一名构造体队员发现不太对劲,它们知道自己的目的地,不像那种异合生物狂潮,只是在四处袭击。

医疗区内怎么样?

莉莲回道伤员很多,情况不太乐观……如果帕弥什浓度一直这么高,过滤塔也会超负荷,但至少现在留在医疗区内还是安全的,还是早点带大家撤退吧,或者叫一些支援来加强这里的防护。

那名构造体队员回道,不行,撤退不了,我刚巡逻回来,外面的路出现了大量断裂和红潮,虽然没有完全淹没,但凭咱们的防护,坚持不了太久,更别提其他人类了。

另一名构造体队员说道,我们被困住了?越来越不对劲了!这就是故意的吧!塔尔伯特!是不是你引来了升格者?!

塔尔伯特摆了摆手回道,如果是那位升格者,他只是答应要过来找我,何必再做这种事?

队员回道,当然是为了搞破坏!!难不成还能专门过来接你登上王座却不伤害任何一个人吗?

另一名队员叫道,对不起了莉莲,我们最好把他轰出去!!

莉莲嘀咕道,可是……他身上的感染也很严重,这样出去一定会死!

那名队员喊道,那就让他心心念念的升格者去救他吧!

青年击败了广场门口最后一只异合生物,推门走进了医疗区说道,等等……和升格者有联系的人可能是我,我才想起来一些事,在失忆前……我可能和升格者见过面。一旁的惑砂脸上出现了异样的表情。

刚才那名构造体队员惊道,又来?

另一名队员回道,喂,这人几乎没有感染痕迹啊,刚才跟我们一起战斗了这么久…….再怎么说都会更严重才对,或许只是逆元装置被增强了?

众人陷入了沉默。

塔尔伯特问道,你能控制感染体吗?

诺安摇摇头表示,我不知道,至少不知道应该怎么去控制。

是不是授格者?

不对,他身上没有那么高浓度的帕弥什病毒啊。

塔尔伯特则惊呼道,你该不会来真的吧? 这也太离谱了,失忆的升格者没有察觉到自己是升格者,然后自然地融入了人群,这简直就像……漫画一样?

诺安回道,你是想说那个忘记自己是恶魔科学家的卡面骑士吗?

(日本特摄剧《假面骑士Build》及其衍生作品所登场的人物,邪恶组织“浮士德”的创造者,假面骑士Build的变身者,是一名有实力的科学家。)

塔尔伯特回道,呃,不是,是一个捡到了死神笔记本的故事,他也有安排失忆的桥段啊。

(这里塔尔伯特说的是《死亡笔记》,是一部由大场鸫担任脚本原作、小畑健作画的一部侦探推理题材的漫画。该漫画在2003年8月于集英社杂志《周刊少年Jump》36号上以短篇形式刊载《死亡笔记》的原型故事,于2003年12月至2006年5月刊登连载版,共108话,内容与短篇有所不同。摘自百度百科。)

诺安惊叹道,你居然看过那本……

塔尔伯特回道,不对,你不是失忆了吗?为什么把漫画记得这么清楚?

一名队员不耐烦道,你们都在聊什么东西啊?!塔尔伯特,你之前遇到的升格者是他吗?

塔尔伯特摇摇头回道,不是,那时他站在暗处,身影好像一条巨大的……蛇?(惑砂的坐骑)

随后塔尔伯特转向诺安问道,你呢?你记得他什么样吗?

诺安摸了摸脑袋回道,我记不清了,但很肯定不是一条巨大的蛇。

塔尔伯特追问道,那他跟你说了什么?

诺安回道,他希望我成为他们的同伴,我拒绝了,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塔尔伯特点点头说道,他对我的说法也差不多,难道选人根本没那么严格?

那名不耐烦的队员说道,我们把这两个有问题的家伙都赶出去吧!

莉莲劝阻道,等等,这样并不能解决问题!现在帕弥什浓度太高了,让他们出去很可能会害死他们!

之前一直不说话的队员这时出来说道,如果这就是他们引来的麻烦,把他们驱逐出去有什么不对?!现在通讯信号也被切断了,想呼叫救援也呼叫不了,要我看,干脆把所有来路不明查不出成分的家伙都轰出去!!医疗物资本来就不够了!!就算现在情况危机,也不该无差别收救那么多人!!

惑砂小声嘀咕道……这么说太过分了……

一直在照顾伤员的构造体队员也过来喊道,只是轰出去怎么行?他们和升格者有关啊!!该杀了才对!!

莉莲抱着脑袋发出呜咽。

塔尔伯特反驳道,杀了我们你就能得救了?如果升格者盯着这里,人手不足你迟早还是会死!!

之前那名队员呛道,都是被你害的!

人群发生了激烈的争吵,看着这一幕,诺安只觉得已经不存在心脏的胸口隐隐作痛,在找回的记忆中,他也经历过一模一样的事,那些走投无路沾染了错误的人,被认为“同罪”的无辜者,那些年无力改变的压迫和恐慌,都在爆发的那一刻……变成了无差别刺向同伴的利刃,只要痛苦与磨难仍然铺满了人们所生活的环境,这种悲剧就会不断上演。

唯独有一点不同,诺安已不是当年那个无力的小孩了

在失控之前,就让我暂时借这种“异常”一用吧。

诺安向众人说道,我帮你们去叫救援,既然通讯信号被切断了,周围又有红潮,就让我出去帮大家叫救援。

塔尔伯特回道,你并不记得自己是不是升格者吧?也不知道免疫病毒是不是偶然,要是到了浓度更高的地方,或者被大量感染体袭击,一个人肯定应付不来。

诺安笑着回道,凡事总要试一试才知道,而且我也有可能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量,对你们造成伤害。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你要是逃走了呢?不如趁你还没有找回太多力量杀了你。

诺安平静地回道,你们可以杀了我,但在我死后,大家也会在红潮的围困中死去,刚才听莉莲的说法,过滤塔应该坚持不了太久吧。

这时后方走出了一位年迈的难民,他步履蹒跚,神态却透着一种年迈者特有的稳重,说道,让他去吧,他要是想逃,一开始就不会说他和升格者有关。

那名构造体队员回道,谁知道他是不是为了保护塔尔伯特?

老人继续说道,那就让塔尔伯特留下,为了保护塔尔伯特,他肯定还会回来,我知道大家在担心藏在暗处的敌人,可要是为了一个还没见到影子的家伙就草木皆兵,失败的只能是我们自己,塔尔伯特和这个人都只是想帮忙,他们的本心并不是坏的,更何况两个人还没有拥有你们说的那种能力,现在的人已经这么少了……自己再伤害身边的人,还有出路吗?让他去吧,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诺安向众人保证,请相信我,无论我究竟是不是升格者,我都不会用这种力量来做坏事,我一定会回来,带着救援一起回来。

诺安已在心中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失控,即使结束生命也要阻止自己伤害其他人。

队员问道,你真的知道后果吗?你和升格者有关,回来了也会被送给清理部队。

诺安笑着回道,那就让我在那之前帮大家一次吧。

他知道自己或许已经没有时间了。

众人在沉默中踌躇了片刻,最终还是为这无法跨越的帕弥什浓度与诺安坚定的眼神点了头。

诺安对人群点了点头,转身面向塔尔伯特,虽然还有很多话想说,但在此刻都有些不合时宜。他只能笑着,向塔尔伯特和莉莲还有惑砂三位熟悉的同伴挥了挥手。

昏暗的天空下,赤色亡灵与涌动的血河构成了地狱冥府般的景象。

它们低声呢喃着充满憎恨的话语,控诉着试图匆匆越过此地的青年。

“你明明可以救下我们。”

“你被他选中了,却逃避这份责任,对我们见死不救。”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离开?”

“救救我,救救我啊,史莱克……”

……这个名字……

青年停下了奔跑的脚步,转身看向红潮虚影问道,你是·····谁?

说着,诺安回想起在升格者的据点与“紫发少女”的对话。

你想问筛选到底是什么?这是一种挑选同伴的考核,按照你记忆中熟悉的方式来例举的话……嗯,就像人类保育区选择有技术的员工一样。

诺安反驳道,考核没有通过的人可不会变成感染体。

“紫发少女”回道,真的不会吗?他们被遗弃了,变成了苟延残喘的拾荒者,在破碎的世界上寻觅,掠夺,偷盗他人的物资和生存空间,终有一天,他们也会因为被其他人掠夺而死,别担心,我不想责怪任何人……也不会憎恨任何人,这个被帕弥什渗透的时代没有给他们更好的选择,大家都是被逼无奈才做出了这样的行为,所以,我想早点结束他们的痛苦,能通过筛选成为我们的同伴最好,要是无法通过,我也会给他们另一种去处。

“紫发少女”微笑着指向地下水路的蓄水池,赤色液体不断翻弄着尸骸的残肢断臂,如同在一只正在咀嚼的怪兽。

“紫发少女”继续说道,你看,融入这片赤色海洋的人并未死亡,而是化为了新的生命,不过,这样说你一定理解不了吧。

对方用双手捧起红潮,递到诺安面前说道,大家的意识和数据没有消失,都储存在这里,他们正在索取彼此,从缺失的痛苦中恢复……红潮让“饥饿”的意识去掠食,让“死别的碎片团聚……消融掉负面的情绪,把幸福缝合在起,她允许他们汇聚,分解,在我们的组织下,成为先生所期盼的“有序”之物,或任由其完全自由组合,变成混乱的“无序”宿体……

诺安反驳道,这样留下的生命和意识,都不再是他们原本的样子了。

“紫发少女”回道,总好过完全死亡后的腐朽,诺安……不,我还是更喜欢“史莱克”这个名字,怪物听起来更像是我们的同伴,你应该和我一样,也厌恶着这个不断制造死别的时代,想要改变才对,我不想强迫你做出选择,如果你还在犹豫,我可以再给你一段时间,先生说过……违背你的意愿,就算你成为了“同伴”,也只是增加一个隐患,所以我只会“引导”你,绝不会强迫你。

“紫发少女”补充道,啊……对了,如果你想救那些还活着的人,不如试试你已经得到的力量吧?

诺安疑惑道,已经得到的力量?

“紫发少女”回道,没错……好奇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吗??呵呵……你是我的作品,难得没有被弄坏,还保持着完整的自我意识,所以,我借先生的权限,给了你种下了某种“魔法”,只要你留在我身边,就可以不再需要惧怕帕弥什病毒,它反而会成为你的力量,你能够看到红潮中承载的信息,见到逝者的样子,也能借此救下你想救的人,杀死你想杀的人

诺安拒绝道,不,我不需要。

“紫发少女”问道,你不想救那些还活着的人?

诺安反驳道,当然不是?

为什么不肯答应?

我绝不会成为你们的帮凶。

破碎的记忆连接在一起,让迷雾被驱散了少许。

那时我拒绝了,可之后呢?不对,我为什么要拒绝?只要我不用升格者的力量去伤害别人,就不会成为他的帮凶,更何况还有失控的危险……

青年再次看向路旁的红潮虚影,有什么事被自己忽略了……?

红潮虚影呢喃道,来不及了,史莱克。

扭曲的影子挣扎着,在即将接近的脚步声中,复读出了某位女性曾说过的话

我的书上……总是这么说,生于笼中的小鸟会畏惧天空,展翅翱翔的大雁会憎恨鸟笼,人类也同样需要依靠过去的经验,才能做出选择……一个没有过去,逃避过去的人,一定会迷失在未来的道路上。

诺安质问道,你是谁?

你不记得了吗?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了。 

第一次见到贝拉,是在诺安17岁那年的冬天。

他在运输部队成长的这些年间,奥赛兰姆号所孕育的矛盾也渐渐超越了极限,让人群与秩序生出了溃烂的脓包。

为了反抗有精良防护装备的上层守卫,蕾切尔经过漫长的探索和努力,终于在暗中找到了几位愿意合作的武器供应商。下层车厢中依然存在着不少班克罗夫特那样走投无路,告发消息的“叛徒"。

要提防计划泄露,回避守卫们的检查,运输部队就必须将收购的武器分散在不同的货箱中,随着运输汽车四处漂流,直到时机成熟,才能运回列车。

诺安对眼前的女人问道,你好,蕾切尔队长叫我过来回收剩下的幸运盒子,贝特老先生在这里吗?(这个贝特后面在诺安的本我回廊里还有剧情)

对方说道,我爷爷忙完工作去睡了,你是运输队的人?蕾切尔呢?

诺安回道,她也在忙别的,这次就让我帮她过来了。

对方用手比划了一下诺安的身高说道,喔.....早就听说蕾切尔不太相信身边的人,没想到已经糟糕到要让小孩担任队长了。

诺安自嘲道,就不能往我是天才所以备受蕾切尔队长期待的那种方向上考虑吗?

听到质疑自己的话,诺安已不再像小时候那样感到烦闷,只是笑着转移了话题,贝特老先生不在的话,关于物资方面的事可以找你吗?

对方回道,没问题,你是说最后一批货吧?武器零件,弹药,全都按照蕾切尔的方案拆好,放在滞销的幸运盒子里了,这样能藏得住吗?

诺安回道,守卫们对这些盒子早已司空见惯了,他们会打开集装箱来检查其他货物,却懒得逐个拆开幸运盒子查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每当蕾切尔买下一批武器,她就会伪装成滞销的幸运盒子藏匿在难民据点中。

正如当初贵族们利用这些“潘多拉之匣”来瓦解下层车厢那般,现在的运输队也在利用它来运送反击的力量。

对方继续说道,你们心里有谱就好,除了装好“货”的幸运盒子,这些天还卖出去了31个,真没想到现在还有人相信这坑人的东西。

诺安苦笑道,比起以前来说销量已经差很多了,车上也不再生产它,只剩下最后一批还没卖完,其他代售的物资怎么样?

对方回道,差不多都卖完了,包括你们的自酿酒,给,这是清单,我们要的报酬也记在上面了。

诺安感谢道,谢谢,关于上次说的事……

对方摆了摆手,爷爷拒绝了,他说一旦成为你们的“同伴”,就会被卷入你们的纷争,一会要物资,一会要收容你们的人,没完没了,再参与下去会让据点的立场也变得危险,只是卖给你们武器就已经是极限了。

诺安点点头表示,好,我理解。

随后对方说道,你去办你的事吧,工蜂部队也在昨晚完成重建基地的工作了,把他们也接回去。

女性看着工蜂部队所在方向,在悲伤与憎恶之中叹了口气......他们现在也是一团乱。

诺安和08号运输小队走到工蜂部队的临时休息处时,通常在此监工的上层守卫已经不见了踪影,工蜂部队的成员各自垂着头,脸上充满了疲惫与悲痛,他们身旁的土地上残留着斑驳的血迹,正无声诉说着早已见怪不怪的事故。

诺安询问道,还是他们?

那名工蜂队员回道,还能是谁?有人完不成那离谱的工作量,就要扣掉我们所有人的物资,我们队长不服气,跟守卫打起来了。

队长用嘶哑的声音发出了怒吼,捂着伤口从地上站了起来,能完成就见鬼了好吗?重修这片区域的时候,他们那过滤塔就没完全修好,防护装备也不够,“鳖脸”根本不管。

另一名工蜂队附和道,每次要参与重建,前几个月的过滤塔都不好用,来早了送命,来晚了——轮得着我们晚来?

工蜂部队队长继续说道,早上来个胖子“鳖脸”说要先修左边那栋屋子,晚上来个“鳖脸”又说得先把实验田翻新,他们各自承包新的工作,拿了回扣,根本不管有多少工作量!车上明明还有那么多要饿死的人,为了省每天的口粮,就是不肯多带几个人出来,四年前我还恨工作太少,让大多人堆在车上饿肚子,没想到现在还能更糟,留在车上的饿死,出来的被累死!本来时间就很紧了,只能加班加点——上上周,大半夜的重建区那过滤塔坏了,我们在下面工地里忙,根本没注意到指示灯什么时候红了,据点的技术工倒是在值班室察觉了,先联系了监工的“鳖脸”,可他们喝完酒睡了,晚上哪肯处理这些破事,技术工就以为我们也休息了,不在工地呢!等日上三竿“鳖脸“醒了,我们这已经出了4个感染者!血清还要自己换!

工蜂队员们附和道,每次都是这样,有点事想找他们确认等下辈子去吧!

但到了罚款的时候他们可一点不含糊,每一样小错都扣钱!有的根本就是不合理的事!

本想着至少完工结算的时候还能有剩余,结果一人绩效差得多,全体都没钱。

哈哈,下车的时候队长还说,不管怎么样至少选了我们,不至于饿死,工作多点儿就多点吧。

现在算上那些扣款,到头来还要我们赔钱给他。

工蜂部队队长说道,本跟他们讲道理,但“鳖脸”却说“阿迪莱至少管了一天两顿饭”,再说就要把休息处的过滤塔和净水器也停掉!这事你能忍?所以我们就打起来了!他们武装再好,我们也人多,但我们人再多……也免不了要被他们的武装伤几个!

诺安追问道,那些守卫呢?

工蜂部队队长回道,走了,没有继续打是因为他们也惜命。

一名工蜂队员愤恨道,刚才就应该跟上去锤死他算了!

工蜂部队队长劝道,你没看到他已经把终端通讯打开了吗?再打下去可不止追责这么简单!回去要怎么办?

诺安继续问道,有多少人受伤了?

工蜂部队队长叹了口气回道,六个……不,算上他七个人吧。

诺安快步走向深处,角落中有六个人躺在临时拼凑的木板床上,轻伤的人正拿着肮脏的布条来包扎伤口,其他人都围在剩下两个重伤品的身边,一个人已经失去了意识,看上去是腹部中枪,正在肝脏的位置,还有一个人被打断了肋骨,万幸还维持着清醒

诺安说道,先救人,运回去的物资里应该还有一些药。

运输队员劝阻道,那是商品,要是少了,回去跟守卫不好交代,要罚可是连我们也一起受累。

诺安回道,我来补。

运输队员摇了摇头回道,你还剩很多物资吗?他们可没什么能还给你的东西,浑身上下最值钱的就只有自己的命了,眼镜仔,我不是想见死不救,而是……

曾几何时,运输部队也是被工蜂部队羡慕或嫉妒的身份,他们有着较为稳定的制度,足以支撑生活的报酬,还有一位偏袒下属的领袖,如今却自身难保,和工蜂部队别无二致,失去了救助他人的资格。

诺安说道,先帮帮重伤的人吧,虽然物资一直很紧张,但他们也帮助过我们。

那名运输队员回道,肝上中枪的那个肯定救不回来了!

诺安说道,除了他也还有五个能救回来的。

运输队员再次劝道,可是!

另一名运输队员说道,听眼镜仔的吧,这也是蕾切尔的想法,更何况我们就快“准备”好了。

运输队员互相招呼着,向堆放货物的仓库跑去。

那名工蜂部队队长感激道,多谢了。

诺安问道,你说有七个人受伤了,还有一个呢?

工蜂部队队长回道,你说埃德老爷子?他已经咽气了……这次没完工的人就是他,该死的守卫,埃德年纪这么大了,身体又不好,居然还把他叫出来工作!

诺安询问道……他在哪?

工蜂部队队长指着西侧的废墟,脸色铁青,你别过去,他是感染死的,诺安?喂!

运输队员说道,让他去吧,唉.……埃德老爷子从小就很照顾他,朱莉死之前,也是埃德帮忙才见到了最后一面。

工蜂部队队长叹了口气回道,啧,感染了我可不管啊!

诺安带着无处宣泄的愤怒一拳砸向墙壁,就在这声闷响的余音消退之时,众人听到了身后某位女性撕心裂肺的哭声。

那位肝脏中弹的人终于结束了他的痛苦,在同伴的簇拥下离开了这个冰冷的世界。

当工蜂部队的人安葬了死者,收拾起行李与悲伤登上了运输汽车,等待诺安的却是另外一个坏消息,负责查验货物的运输队员正站在倒塌的货箱附近,表情慌乱地看着下面的血迹。

运输队员说道,上层守卫刚刚在这里查货,他们发现有几个幸运盒子塞得太鼓了,本来想转移他们的注意力,仓库的吊梁却突然启动,把堆在最上面的集装箱推了下来。

运输队员指着远处的操作台,上面还坐着一位女性,她低着头一言不发,既没有看下方的惨状也没有从操作台上下来的意思。

运输队员解释道,她是刚才那位……死者的妻子,就是肝脏中了一枪的那个,怎么办,一口气砸死了三个守卫,这下可没法交代。

诺安回道,他们的死因是事故,和幸运盒子或恩怨都没有关系,就这样报告吧。

运输队员疑惑道,其他守卫会相信吗?

刚才那个女人走过来说道,我来作证吧,这也有我的责任,装幸运盒子的时候再谨慎点就好了。

诺安感激道,谢谢你,但就算他们没有发现幸运盒子,这件事也会发生。

他看着控制台上啜泣的女性叹了口气,借着暴力来实施的特权,总有一天会被暴力撕碎。

不久后,诺安再次遇到那个女人。

对方问道,处理完了?

诺安回道,嗯,报酬已经整理好放在A1仓库了,我们要走了,再次谢谢你。

对方继续问道,没问题吧?你看上去一副快要崩溃的样子。

听到她的提醒,诺安才察觉到胸口如同堵塞一般隐隐作痛,回道,没关系,我只是有点累。

对方继续说道,真的吗,听你的队员说,工蜂部队的死者里面还有一位是从小照顾你的爷爷吧。

怎么可能是真的,就算时常要面对这样的死别,这也绝对不是他能熟视无睹的事,但是……蕾切尔说过,我们现在就站在湍急的逆流中,稍有不慎就会连着整个运输部队这数千人一起毁灭,要救的人太多,只有解决了根源才会出现转机,你已经是队长了,更是运输部队的核心成员,你的一举一动都在被监视着,绝对不能再凭着冲动去做些什么了,要忍住!成熟一点!

对方缓解气氛道,算了,还能正常地处理任务已经很了不起了,很多人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连运输队都考不进去,更别提当队长了。

诺安回道,谢谢你的夸奖。

对方皱了皱眉回道,恶……这么快就能笑得出来,真不知道该说你早熟还是冷漠。

诺安摇了摇头说道,既不是早熟也不是冷漠,只是还有事要做,现在没有时间难过罢了。

对方回道,我有点明白蕾切尔为什么把这么重要的工作交给你了,还有几件事我比较好奇,不知道方不方便问?

诺安示意可以。

对方问道,我经常听说列车上的物资要比一般难民据点还紧张,蕾切尔到底是怎么拿到这么多东西来换武器的?

诺安回道,我不知道,蕾切尔有蕾切尔的方法,她不肯告诉我。

对方问道,你觉得胜算有几成?

诺安回道,我不知道,还有很多没确定下来的事和无法信任的人,现在估算这个只是在自我安慰。

对方问道,这就是最后一批武器了,你们什么时候开始动手?

诺安回道,我不知道,这需要由蕾切尔来决定。

对方无奈地问道,一问三不知就敢继续下一而步,你们难道是去送命吗?

诺安回道,不,蕾切尔队长不告诉其他人具体的计划是有原因的,贵族早就察觉到了我们想做什么,只是找不到关键的证据,只能不断施压,搜查,一旦被抓住了把柄,后果不堪设想,要是这么好奇,不如就同意蕾切尔队长的提案吧,你和贝特老先生都是她长期秘密合作的交易商人,说不定她会破例把计划告诉你,能有据点提供稳定帮助对我们来说也是非常可靠的后盾,更何况你已经打算包庇我们了。

对方摇了摇头拒绝道,不,贝特爷爷说了不行,包庇的事算你欠我一个人情好了,和据点或者贝特爷爷无关。

她低下头沉默了片刻说道,爷爷说你们一定会失败,再往前走一步,就会踏进那坟地里,阿迪莱那边的动荡对据点影响很深,如果你们全军覆没了,我们的物流也要受到严重影响,更别提列车上还有很多你这样的孩子或者老人……

诺安回道,就算要迈进坟地,也比做贵族的奴隶和帮凶要好。

对方笑道,你这个年纪的小孩就能说出这种话吗?

诺安笑着回道,大家经常这么说,我只是学会了而已。

接着对方问道,说到这个,你的队员都比你年龄大,他们能服你?

诺安回道,没有必要服我,我能成为队长只是因为我和身边的人相处还不错,他们并不是敬佩我的能力,而是作为同伴愿意支持和相信我而已,我也经常会听他们的建议,就像他们也会参考我的想法一样,大家是平等的,

对方笑道,平等?你这样的小鬼拿了队长的位置应该会更自傲一点吧?你今年到底多大?

诺安回道,等到了夏天就18岁了。

对方打趣道,我还以为只有14岁呢,原来只是发育不良啊……加油活下去吧,你还欠我一个人情呢。

诺安丝毫没有察觉今后会为这个承诺产生怎样的悔意,坦率地对她点了点头。

诺安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对方回道,我叫贝拉,姓和我爷爷一样是贝特,贝拉·贝特。

诺安打趣道,不错啊,以后就叫你贝贝——

他话音未落,头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拳,看来蕾切尔没有跟你说过不能这么叫我。

诺安摸着头上的包回道,她向来只谈论贝特老先生的事,贝特小姐。

贝拉回道,啧,你还是叫我姐姐吧,反正我比你大。

诺安笑着说道,好的,贝特姐姐。

这就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样称呼贝拉,诺安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心理准备,甚至根本没想过他们还会重逢。

“下次再见。”

说着连自己也觉得不可靠的承诺,诺安带着他早已被磨平了棱角的笑容挥了挥手,转身离开了据点。

直到诺安的身影完全消失,贝拉才想起有件事一直忘了提。

他叫什么来着?

诺安思索着,贝拉·贝特……后来贝拉所在的据点也出事了吗?她为什么会在红潮里?

红潮虚影呢喃道,过来,我会……告诉你……不要走。

诺安回道,不行,09号医疗区的人还在等我。

他深知自己绝不能为了回忆驻留在此处,即使还有很多疑问想从红潮中找到答案,现在也必须

出发了

……下次再见,贝拉。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不再用“贝特”这个姓氏来称呼她了?诺安没有来得及细想,他只是下意识使用了习惯的方式念出了她的名字,随后,快速向附近的据点跑去。

来到据点附近,清除了一些感染体后,遇到了驻守的构造体。

构造体队员质问道,升格者?!我们据点被袭击也是你搞出来的吗?

诺安回道,不,不是的!我也是刚过来!我所在的09号医疗区受到了袭击,四周被红潮围住了,通讯信号也被切断了,他们需要防护服才能转移,所以我才——

构造体队员回道,谁会相信升格者说的话啊!

诺安辩解道,我不是升格者!只是......我也没有办法理解我自己到底是什么状态,你们可以提防我,但请一定要相信我说的话!09号医疗区里还有很多人,过滤塔的功率有限,再拖下去他们很容易出事。

构造体队员反驳道,谁知道你是不是把我们骗过去杀!

诺安问道,到底要怎么样才能相信我?

怎么都不可能相信你!

构造体抽出各自的武器,根本不愿留给诺安解释的机会,就向他攻来,刀光与子弹匆匆擦过他的躯体,留下了数道血痕,但他始终不肯反击。

其中一名构造体队员骂道,你有本事别躲!

女性构造体纵身跃起跳上断裂的石阶,借着高度差向诺安挥下手中的长刀。

你只会逃吗?

诺安继续辩解道,我是来为09号医疗区的人们求救的。

满嘴谎话的升格者!

我不是!

来不及将解释的话语说完,四面八方的子弹就向他袭来,让诺安被迫连连后退,一步步落入构造体的包围圈中。

杀了他!

随着一声令下,潜伏在废墟中的构造体们迅速跃出,封锁了所有可能逃开的道路。

就在他即将被众人刺穿的那一瞬间,空气中的帕弥什浓度却骤然升高,无数猩红的尖刺从他脚下绽开,丝毫不受控制地射向人群。

诺安大喊道,小心!

眼见尖刺即将刺中最前方的构造体,诺安急忙徒手抓住了它,但尖刺却依然不受控制,挣扎着刺穿了他的手掌。

构造体队员怒道,还说你不是升格者!

他不甘放弃,再次举起武器向诺安刺去,但那些尖刺却如同箭矢组成的炮台,随时都准备好了袭击。

诺安回道,抱歉,我不会控制这种力量,请不要再靠近我了!变成现在这样也不是我自愿的,我一点都不想伤害你们,我是来求救的,09号医疗区的人被红潮围困住了,至少在这一点上要相信我。

女性构造体没有回答,低下头向终端发送了通讯请求。

构造体队员问道,怎么样?

另一名构造体队回道,和他说的一样,09医疗区没有回复。

躲在后面的构造体队员嘟哝道,这要是陷阱,我们过去了就会死。

诺安建议道,如果你们觉得还有危险,帮忙呼叫一下别的救援,一起去怎么样?人多的时候安全度也高一些。

构造体队员回道,哪个据点都自顾不暇!

下来调查叛逃的精英小队还在附近,只是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空。

先发送请求试试吧。

诺安致谢道,谢谢。

构造体们各自交换了一下眼神,低声商讨了片刻。

这家伙要怎么办?他看起来.....和资料上那种升格者不太一样。

也交给精英小队处理?

嗯,他们有这个实力,只不过具体怎么处理,就要看来的是谁了。

诺安继续说道,那我就留在这里,如果你们需要监视也可以,只要09号医疗区能得到支援就可以了。

构造体队员回道,我们已经发送了救援请求,和他们汇合之后,我们也会一起前往09号医疗区,监视你也没有意义,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以你刚才表现出来的战斗能力来看……你想发起进攻,我们这几个人也无法应对。

诺安点点头回道,那我就留在这里吧。

沉默片刻,构造体队员问道,我们真的能相信你吗?

诺安笑着回道,相信我吧。

虽然还抱有诸多疑虑,但他们还是在自身安危的问题前妥协了下来,交给精英小队吧,他们就快过来了。

目送着大家离开后,诺安看着身旁尖锐的红色凝聚物陷入了思考。

我到底……

就算不是升格者,授格者,自己的身上也一定在发生什么异常的事。

诺安心想着,我不想成为大家的敌人,如果无法控制这种力量,还不如让他们所说的精英小队来……

幽深的小巷中突然传来了某人虚弱的声音。

诺安惊讶道,惑砂?你怎么跟来了?你能穿过那些红潮吗?

惑砂回道,你这么久没有回来……我很担心……

诺安回道,没事,我已经叫到救援了,你还没有回答我另外一个问题。

惑砂却只是担忧地看着诺安的手,忽视了这个问题…….你手上的伤……

诺安慌忙躲开,等等,别过来,我还不能控制这些尖刺,我可能……

惑砂接道,是升格者?你想伤害我吗?

诺安回道,当然不想,只是我控制不了。

惑砂继续问道,那,你想控制它吗……

诺安不假思索便回道,想。

惑砂回道,要不要去找升格者?只有升格者才会控制这种力量。

诺安质问道,你为什么这么清楚?

惑砂微笑着回道,因为我也见过很多叛逃的构造体了。

诺安继续质问道,什么意思?你也曾是叛逃的人吗?

惑砂没有回答,她只是注视着诺安的双眼,缓步向他走来。

惑砂,你别过来。

惑砂回道,没关系......我不会受伤,我可以控制它。

正如她所说的那样,直到她握住诺安受伤的手,那些尖刺也没有任何多余的行动。

诺安问道,你到底是谁?能告诉我吗?

惑砂取出简单的工具,轻柔地修复着青年手上的伤口,边说道,嗯,我会告诉你的,但是……先让我帮你修复这些伤口吧,不要害怕这种“异常”,只要你能够接受它,学会控制它,你就不会伤害到你不想伤害的人,还能救下他们。

诺安顿了一下问道,救?我遇到你的时候,你身边的队友是怎么回事?

惑砂回道,他们……拒绝了不该拒绝的事,所以受到了惩罚。

诺安疑惑道,惩罚?

听到这句话,那段被晦暗覆盖的时光如同亮起了一盏昏黄的灯,一点点变得清晰了起来,借着这微弱的线索,青年终于疏通了堵塞的思绪,在这片如同潮水般涌来的记忆中,他仔细看着面前的惑砂,表情历经忧虑,困惑,恍然大悟之后,逐渐转变为接受了某个事实的释然。

惑砂,你……

带着欲言又止的踌躇,止言又欲的好奇心反复斟酌了数秒,他最终还是决定将那个不太恰当的问题说出口。

你是男的吧?

惑砂回道,你已经想起来了啊。

诺安质问道,没错,那时……将我改造成构造体的人就是你,对吧?为什么要说谎?呃,也不对,最开始见到你的时候,你没有隐瞒性别的事,是我忘了……

惑砂别过头,发出了嗟叹的讥笑。

诺安继续说道,不不不,重点不是这个,原来一直潜伏在我们身边的升格者就是你?

惑砂点点头回道,嗯,是啊……我很担心你无法控制自己,也担心你无法接受我,只能这样留在你身边,跟我回去吧,你的“异常”已经在躯体中生根发芽了,我会教你控制这种力量。

诺安再一次想起了还有缺失的记忆——如果自己曾那么坚定的拒绝过,在想不起理由的情况下擅自答复,极有可能坠入“他”的陷阱。

诺安回道,不行,我还没有找回我所有的记忆,无法判断你说的话有多少是真的。

惑砂回道,回忆起之前的事对你来说没有好处。

诺安反驳道,那也是我的记忆,我会自己判断。

惑砂问道,包括之前被众人围剿的事……你也希望能想起来?这已经是你第四次被清除记忆了,上一次也是这样……不愿意接受我,又无法控制升格者的力量,一旦失控,就像行走的靶子一样成为了众矢之的,为了保护你,我只能杀了他们。

诺安不解道,你说什么?!

惑砂复述道,我说,我只能杀了他们,但你一看到大量的死者,意识海就会出现混乱……这些事你都不记得,你还是想找回所有记忆再做决定?

诺安坚定的点点头,没错。

惑砂嬉笑道,嗯,上次和上上次也是这么说的,可每次都在做出回答之前就陷入了意识海混乱,没关系,既然你还是想找回记忆,我也会听从你的愿望。

他静静地伸出了自己的手。

过来吧,史莱克……我会一直很耐心地陪着你……直到你能理解我,成为我家人的那一刻。

(非常感谢大家一路以来的支持,谢谢大家,up也依然会继续更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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