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

英雄从远方赶来这个边陲之地,只有一人一剑,还有满腔热血。
淮城的城主非常热情的接待了这位远道而来的英雄。穿过略有些死气沉沉的街道,城主引着英雄来到略显破败的会客厅。
“英雄阁下,我们淮城就只能指望你了啊!那个魔王又卷土重来了!”城主稍显臃肿的身材,令腹部在不断的鞠躬中挤压出几道肉褶子。
“不用担心,我马上动身,我马上去干掉那个魔王。”英雄显得很笃定。他虽然没有一身好装备,但是他有一颗正义的心灵,他相信他的一身本事,也相信正义终会战胜邪恶。
“虽然我们城比较贫穷,但大家都还是贡献了一份自己的……”“不必如此,我不是为了这些东西而来的。”
“那这样吧,这是上一任来到我们这的英雄留下来的装备,他和前一任魔王同归于尽之后,他幸存下来的同伴带回来的,希望你不要拒绝。”“哈哈哈,装备吗,这些我不会拒绝的,多谢城主。”
英雄出发了。他走出大门,向城主挥手作别。城主身后是一众百姓,每个人的眼里都迸发着生活的希望。哪怕民不聊生,但淮城的百姓们依旧在努力的干活,他们没有更多的财富来支持英雄了,除了他们的眼神,还有希望。
英雄下定决心,一定要还人们一个好生活。

英雄历经险阻,来到了魔王的堡垒。令他意外的是,守门的小怪对他说魔王想请他谈话。英雄抬头望了望破败的堡垒,再看了看小怪们弱不禁风的样子,觉得其中虽有诈,但对他根本构不成威胁。尤其是获得了新的防具之后,只要输入一点正义之力,防具遍变得坚硬起来。一路上的魔兽群也无法破开他的防御,更别提这些贫弱的小怪了。
英雄进了城堡,小心翼翼,却发现根本没什么暗算陷阱,暗自庆幸的同时也心生疑惑。
英雄见到了魔王。
“这个魔王十分老迈,身体也比较瘦弱,可能是一个魔法师职业的,得小心他的一举一动。”英雄暗暗分析。
魔王开口了:“你好,我是魔王,你确实是一个英雄,我能感受到你心中的那份正义呼之欲出;可你知道吗我曾经也是一个英雄。”
魔王使用了一个圣光魔法,一道辉光洒向英雄。英雄连忙用自身的力量试图阻挡,但发现自己的正义之力在和魔法相呼应。英雄感觉全身上下充满了力量。
因为和自己的正义的力量相呼应,所以英雄相信了这个魔王曾经是个英雄的事实。不过这又如何呢?英雄明白魔王想用这种方法来传递一个请求,一个对话的请求。英雄示意魔王继续,而他也在期待着下文。
魔王开口问了一个问题:“你有想过什么是正义吗?”
英雄回答:“作为一个骑士,我信奉谦卑、荣誉、牺牲、英勇、怜悯、诚实、公正、灵魂,这些品质构成了我的正义。而这些品质告诉我,杀了你,那些被你荼毒的淮城百姓就会得到应有的幸福。”
“你回想一下淮城的百姓的生活,有了我和没有我,你觉得真的是没有我会更好吗?”
英雄感到困惑,不明白魔王想表达什么。不过他不准备再废话了,而且或许是因为地堡比较阴冷的缘故,他感觉关节有些僵硬,不过这点影响对他来说不值一提。英雄的右手按上了剑柄。
而魔王无视了英雄的动作,继续开口说道:“你真的觉得百姓们有的是希望吗?那是怒火,作为身经百战的你,对这个感情肯定再熟悉不过。”
英雄有一瞬间的恍惚。他的确无法告诉自己,那些百姓眼中的希望,不是火焰的形状。
“人类,是不安分的生物,不断的在为了自己的利益奔走,美其名曰生活。而又往往为了私欲而陷入矛盾的境地,互相攻伐。”魔王感慨道。
“再是另一个问题。你是英雄,有正义的心,你的正义我感觉的到。可我也曾经是英雄,所以我也有我的理解,理解所谓的正义是什么。”
英雄下意识的问出了那一句:“是什么?”他决定在给这个古怪魔王几句话的时间。
“是……什么呢?”魔王拖着长音,走到房间正中的椅子前坐下,把腿搁在了另一条腿上。
“利益。”
英雄怒火中烧,他决定要马上杀死这个侮辱正义的混蛋。他感觉到了一股束缚,可能是因为他太过于愤慨,以至于肌肉有些僵硬。英雄运起了呼吸,调整状态,双目如电:“开什么玩笑,真正的正义是高洁的精神,是……”
“是人们按一定标准做理所应当的事,这种标准,是道德。你想说的是这个吗?”魔王微笑着举手打断到。灰白的头发飘荡,有一种诡秘的感觉。
“那是因为,这么做符合了大多数人的利益,或者说,至少是表面上满足了大多数人的利益。既然作为一个规则,既然是这个规则是“合理”的,那么就去遵守就好。”魔王越笑越开心了,尤其是望着英雄那张又开始涨红的脸, “既然要有规则,那么有正义,就一定会有邪恶。所以有英雄……就要有魔王。”
“让我们回到原来的那个问题,有我,和没有我,哪个对人们好。人类是不安分的,自利的,可是……要是有一个违反了他们每一个人利益正当性的存在,那么他们自然会寻求抵抗,放下争斗的心,以换取……和平。”魔王的笑容在一瞬间凝固了,低下了头,缓缓的站起身来,待到他再度抬头的那一刻,脸上古井无波,只有一句:“那就是我。”
英雄望向魔王看过来的目光,不发一语。
“第二个问题,答案为什么是利益。”短暂的沉默后,魔王继续了话头,英雄还在沉默“很简单,因为我在维护大多数人的利益,以我的方式。我做魔王,所有人的愤怒对象就是我……没有不必要的内耗,没有不守则的举动。你说,这是不是一种正义?是不是符合我对正义的理解?”
面对魔王的反诘,英雄发现自己第一次没有合适的理由驳斥。
可能这就是对方还能使用正义之力的原因。英雄这么想到。

“你走吧,不要再回来,我会说我杀了你,应该没有人会来查证。”英雄说到。
英雄打算转身离开,可他猛然发现,他做不到。那一身城主赠予的铠甲,不知怎么的硬化成块,其内的条块相互缠绕,虬结在一起的甲片宛如钢铁的蛹,束缚着英雄的身躯。
“还不错吧,那是我做的战衣。这种材料平常柔软易剪裁,但越是被正义之力浸染,就越是坚硬,适当的诱导后还会改变形状。以前我用它做盾牌,而现如今改成了战衣。” 魔王缓缓道来,“不过现在叫囚衣比较合适。”
“……为什么” 英雄似乎意识到了接下来的命运。
“恐惧。没有染血的魔王,不是真正的魔王。”
“我懂了。” 英雄闭上了双眼。
魔王开始吟唱魔法,然后轻轻松松的轰中了英雄 。战斗结束了。
英雄弥留之际,问了他人生最后一个问题:“你当初……杀了上一任魔王吗……”
魔王的回答很简单:“我不会杀我自己。”

小怪送来了城主的一封信和一些钱财:“那个傻子英雄果然不要那些贱民的钱,哈哈,都是我们的,说好了五五分成的,你的那份给你送来了,你就别回来了。”
魔王看后不置一词,嘴角的冷笑却是不加掩饰。他随手撕了信,带上了英雄的身体和送来的财物后离开了魔堡。眼神冰冷的,仿佛洞穿了遥远的距离,看着一个死人。
过了几日,魔王回归。正义之力萦绕在他的周围,这让所有小怪都远离着他。只有一个胆大的小怪瞟了一眼这个所谓的魔王。
他看到了魔王的力量,魔王的手段,魔王的气势。
还有魔王的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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