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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掠风月于朝

2022-07-27 22:13 作者:查丝汀娜瓦伦泰  | 我要投稿

(重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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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进来时吹了声口哨——是两人约定好的。


她想好了,她不喜欢夜晚,理所当然,她过去度过的夜晚可不是什么恬静的回忆。而你毕竟是你,只要把那通向外界的一帘百叶窗放下和一扇隔音门带上,“办公室”就只是一个称谓了。


你于是遂了她的愿,即使这并不需要什么报酬。


忘记她的档案吧,代入那些公式的文字会糟心的。啊,你听到了吗,“先生”?这可不是平日里单调的“博士”可比的。她再次轻呼,你绝对听清了,也该回应些什么了,别苦了人家已是贴在耳边做这件事,而白白把初体验的羞涩磨灭。


她是以往的装束,仍是孤冷的白鹰,不过,在一张办公椅与下方两平方米不到的空间——这样的场地是否小得可怜——她正如幼雏,依偎着你,渴求着宠溺。她抹了个恰到好处的淡妆,虽然不出自她之手——之类的想法已经不重要了,她不需要为所谓“讨好”费心,但大家都喜欢无瑕宝玉之类,再说,攥住她芳心的你似乎是第一次像现在这样亲近,只将她映入眼中,直到朦胧。


你让她金黄的眼眸开始无用地躲闪,小游戏而已,待她再与你对齐,就学着她若无其事地瞟向别处,再看时,她也学着你——决心与你进行下去。而融化在一起的两颗心,将每一个时机死死把握,结束,是她终于故作恼怒地愤嗔一句“适可而止吧”,不须半刻,被自己逗笑的她,给了你一拳,接着又一拳,而你该“报复”一下了,就还她一个头槌吧。


空气凝固,紧贴的额交集着二人的温度。她脸上漫溢的霞光只是配菜,继续捕捉她与你咫尺之遥的视线。那么,无论向哪个方向偏都不能将对方丢出眼眶时,谁先合上眼,小刻都知道接下来如何,谁抢占先机的问题罢了。显然,她劝你放弃,又一声也约定过的口哨自她响起,服帖些吧,她不会过火到把你撂下椅子的,由她来吧,从此,只用触觉去感受。


紧贴的两对眉毛终于分开,而空气急于驱逐那里的余温,留下嫉妒的凉意。一阵稍长的鼻息,将唇叶撬开,何其轻松。鼻峰的交错,起伏得急促的鼻翼,颈鬓间穿行,颤抖得发烫的指尖,以及粉底逸散的难言香气,将仅做记录之用还会破坏性质的眼珠排除,只为证明这一吻的真实,她的过往不难摸清捋直,而你确切占据了她初吻的历史。交替地反侧,吃力地吮吸,无序地伸缩,失误地弹起,试不出纠缠的角度,钻不进快意的罅隙。像企图表现自己成熟的小屁孩,学着大人才说的傻话。享受标准如何,是否有过前科,知己莫如己。无论如何,你都应该给予一些反馈,当然,不是纠正,这个领域,没人张口就是真理,闭口又是箴言。


倘若你要按下快进,方式,确实多种多样。在毫无防备时对突如其来的疼痛无动于衷,不是人的本能,而且,患部越是紧张,反应越是激烈。病理命名不重要,只要假装不小心,让牙口掺和进来……她的身躯猛地一颤,你被急于后撤而未收回的手一起带动,傍身椅倾,含葱掩朱,嘤嘤微鸣,你确已将她推倒——即使这还是你过火的想法,不,它甚至有些危险,虽然……不失为更进一步的妙策,真的要这么做?


你如是说服自己:第一次总归是笨拙,就算为回忆再添几缕尴尬。好吧。


颦着的细画的眉,鼓着的浅擦的腮,抿着的淡抹的唇,都未晕开而减半分春色,有泪光荡漾,有沫丝闪烁,跃动的目光,欲滴的脸庞,似笑似哭,何其可爱。至于你的表情,她见了,她笑了,对你来说,足够了,一切都随着你的灵感演绎。


你护住的小脑袋里,理智已不剩多少。她向下一瞟,小嘴不自然地缩了缩,仰起头,沿着下颌与细颈流着的液滴,藏进衬衫领口最顶的纽扣,而你的手指已探入阴影。你们侧过身,不觉地板的冷冰,然后,交织,合契,躁动,吞吐。三角领下的织物已然浸透,拈起总总黏着,你花了不少时间,才将第三颗解开,翻出一侧的衣襟,鲜艳,除此再难描述,诱导你顺着温热的触碰,滑入嫩润的交点,再绕到后背,释放真正的柳暗花明。


你凝滞在一片反常的粗糙,是,那是些零星的体表结晶,她苦难的冰山一角,你记得就好,她此时并不值得你当病患看待,品味大地的慈悯,忘却世间的不快,避开,然后松开这段扣带。


她失去了骨骼,软软地摊在你的身上,那颗心意外的平静,在胸前三公分的位置彷徨。《蓝色多瑙河》进行到第二乐章,在你的掌心流淌,淹没形容它的一切词汇,倒映四处流泻的春光。你所掬起的水,不论如何留心地紧捧,都止不住陷落你的指间,达不到填平你的无厌。至于系统归纳的技巧,别太粗暴,精致,经不起抓挠。沿着鹦鹉螺的曲线,搅动令人迷幻的漩涡,划过发散海面的残阳泡影,点燃矗立礁岸的高塔烟火,将一空夕烧以两指囊括,乘满天鸥鸣于猛浪沉没……


夹杂于些许难以直抒的声息,她吐出一声“停一停”,把自己从你的身体撕下来,拨开星荧般的满头银发,雾气模糊了糟糕的表情,疲惫,憔悴,暧昧,陶醉。


她想从袖管中抽出,绷紧的衣物如同藤蔓将她束缚,支持不住,而往地面一扑,你就只是看着她这般窘态。她等不来你关键地搀扶,勉强凭手肘挺起上身,终于在你的臂弯下免于有一次跌倒。你捕捉到她轻微的反抗,与深藏的取乐,那里是她失的根源,贴于腰腹上的,腰封勒住的一节上衣的末梢,只由两只线索上定格的蝴蝶维护的堡垒。


“先生……我没有……”话止于害羞而无力的笑,而更加坚定了你解救她的决心。轻而易举地松开脆弱的绳扣,足以抽出那段罪魁祸首,接着顺从她愈发激越的念头,也是你的。刹那,你瞥见了透过窗帘的一线狂放,宛若近暮而现的日食,更如方鲜待绽的芙蓉,振撼开晕染天地的丹霞,收束于摄取心魄的殷红。


你沉浸在这潭静止荡波的桃色澈泊,它渴望着宇宙间最直白而原始的供奉,是你拾起先前的短誓,使窗户的条框再难界限那冲动。饥肠竟引你的思绪与料理碰撞,竟是一碗醇厚的喷香的乌冬面汤。重叠的筋道绯丝,分节的细腻玉箸,共浴一番,偕欢一场。在弹性的支持下,挑拨间可千变万化,撑拢间有千姿百态,味蕾怎承得住挑逗,佳肴怎禁得了挂晾,双双跃入空中,浓浆成片倾降,柳条摇曳,珠玑激荡,如谱如符,同升天堂……


你走在前头,她把门带上。和执勤寒暄了几句,与她步入电梯,重回二人世界。镜中的你们衣冠整洁而日常,根本就是赶饭点的博士与助理。


“先生,用餐愉快。”


监控只记录了她的嘴型,她的背影,而你呆在原处忘却离开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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