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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咦咦哎呦,我嘞个滩哟,怎呀得呀上得去啰嗬……”
深夜,群星闪耀,波光粼粼的江面上漂着一只渔船,一位年老的船夫正昂着头对着远方喊着号子,声音悠扬动听,铿锵有力,“哗啦哗啦”……
船内,空间十分狭小,仅摆放着一张木桌,同时一盏油灯立在桌上,灯里的火苗随着渔船一同在江波上摇曳着,顽皮可爱。
几位年轻人,穿着长袍,围在桌旁。听着船夫的歌声,望着船外的夜空,彼此沉默着。昏黄的灯光,照着他们的脸,黄晕且朦胧,显得有几分忧愁与悲伤。
突然一位坐在桌子里侧的青年抬起头来,望着周围的同学们,面露不舍,张了张嘴,又低下头,点了点自己身前木桌上的一封信,无比惆怅。
家书:“母病危,速回!——姐亲笔”
“不必多说了,牧州,伯母病危,你先回去吧!”
一位戴着眼镜,国字脸的年轻人,见张牧州窘迫的样子,开口说道。
“可是现在形势危急,到处都有同志在牺牲,正是需要用人的时候,我回去了……我……”
张牧州抬起头开口说道,看着周围的同学们,眼落寒霜。
“没关系的,老张。等伯母病好了,你再回来,我们会一直等着你的!”
另一位留着八字胡,消瘦的年轻人开口说道,并起身拍了拍张牧州的肩膀 ,他眼神坚毅,炯炯有神,深邃且倔强。
紧接着周围的其他几位年轻人,也紧靠在张牧州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
“嗯!”
张牧州看着周围的同学们点了点头,也起身向众人抱拳,并从自己的包袱中,拿出了所有的盘缠递给了同学们。
“牧州,这……”
戴眼镜的青年见罢,急忙开口道,但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又被张牧之打断了。
“收下吧!这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了,等你们到省城后,会用到它的。到时候我会去找你们,记得万事小心!保护好自己!”
“嗯,一定!”
众青年看着张牧州说道,也一抱拳,然后环顾四周,注视着彼此,举起右手握拳高喊道:
“驱除鞑虏,恢复中华!”
…………
老船夫:“张家镇到了要下船的赶紧啊!”
几个时辰后,天色微白,张牧州在一处小港口下了船,对还在船上的同学们挥手告别。
戴眼镜的青年:“离别终会再见!祝伯母平安!”
“嗯,别过!我会尽快去找你们的!再见!”
张牧州目送着同学们随着渔船离开,眼落泪花。愿此去一别还能再见吧!
待渔船消失在天水一线的尽头后,张牧州也转过身来,看着四周熟悉的小镇,沿着已经有些陌生的记忆向家的方向跑去。
道光年,英国人打开了中国的大门,人家船坚炮利,我们一败涂地。张牧州的祖父是一位商人,受林大人的影响加入洋务运动,因此也积蓄了点家底。祖父死后,张牧州的父亲,子承父业继续经商,中兴了张家。但好景不长,在张牧州10岁时,张父因病去世,张家也从此渐渐没落。
张牧州也因家里没钱再去读昂贵的书院,转学去了全城所笑骂的无需学费的中西学堂,毕业后又去了南京的水师学堂,再然后便考上了去东洋留学的资格,官府出钱。
在东洋张牧州与他的同学们遇见了孙先生,听过先生几次演讲,深受其益,毕业后便与同学们一起回国加入孙先生的事业……
很快,正这样回忆着自己求学生涯的张牧州,不知不觉间便跑到了家门口。
这是一个大院子,门是红漆定钉的,门口立着两个石狮子,门前是三层青石台阶,门顶上是一个巨大的牌匾写着张府两个大字。虽然这些门设都有些陈旧了,但还是能从那些许灰尘中看见张府曾经的辉煌。
张牧州呆呆的看着自家的大门,有些落泪,自从他考进南京的水师学堂后,已经有许多年没有再回来过了。
“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
突然一道急切声音打断了张牧州的思绪,只见一个穿着灰布衣,盘着长辫子的老家丁大喊着。他手上拿着扫帚,大概是要来给门前扫地的。
“哦,福伯!我母亲怎么样了?”
“老夫人啊!……”
福伯听着张牧州的询问,脸笑的像一朵菊花一样回答道。
突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看着张牧州的眼睛,不由得低下头,眼神躲闪,面色阴沉,急切且悲伤的开口说道:
“老夫人病危,少爷快进里屋去看看吧!”
“快领我去!”
张牧州急切的说道,眼前不由得浮现出那慈祥老妇人微笑的脸。母亲你一定不要有事啊!
很快,在福伯的带领下,张牧州进了一间宽敞的屋子里,看见了卧倒在床的母亲。
那是一位五六十岁的老妪,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正昏睡在床上。床前坐着一位年轻女子与一位小姑娘,那是张牧州的姐姐张巧嘴,与老夫人的贴身丫环小翠,此刻这两位姑娘正在照顾老夫人。
“少爷!”
“牧州!”
小翠与张姐见张牧州回来欣喜的道。
张牧州见状点了点头,摆了摆手示意她们不要说话,以免吵到了还昏睡着的母亲。然后向前走了几步,来到母亲床前俯下身子静静地看着母亲,守候着她醒来。
另一边张姐张巧嘴,看着张牧州候在母亲身旁体贴的样子松了口气,点了点头,然后撇过头飞快的眨了眨眼,示意福伯去把张家的其他亲戚喊来,说牧州回来了。
不一会儿,张母醒了,她看着自己身前的儿子感觉自己好像身处在梦里似的,嘿嘿的笑着。
“牧……州……”
“嗯,娘我在!”
张牧州说着握紧了母亲的手。
与此同时,张家的亲戚们也走进了里屋,有十几号人,七大姑八大姨的都来了。他们像鱼群一般涌进门里,好在里屋很大涌进十几个人倒也不显得很拥挤。
“哟,我的大少爷,您可总算是回来了!”
人群一涌进门口,张牧州便听见七姑的大嗓门在那里吼着。
这让张牧州的眉头不由得一皱,怕她吵到正生病的母亲。
张母见状摇了摇头示意她没事,张牧州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
一会后盘着辫子的家丁们,端来椅子让主人们坐下,与此同时小翠也扶起老夫人坐了起来。
此刻张牧州被夹在母亲与亲戚们中间,感觉到有些奇怪,似乎他身前的路和身后的路都被堵死了。
“母亲,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得了什么病?”张牧州看着身前的母亲关切的问道。
“看到你回来,我的病就好多了!”
张母笑道,然后突然又咳嗽起来,惹得张牧州一阵心急。
“儿啊,这回你回来能呆多久啊?”
“若母亲病情无大碍的话,我会即刻就走。”
张牧州看着如此询问的母亲,似乎明白了什么,眼神一暗说道。
“这……”
张母听到这回答,眼神有些落寞,悲伤。张牧州身后的亲戚们听到如此回答更是大声嚷嚷起来。
“我的少爷哟!你这才刚回来就盼着走了,你怎么能这样呢!”
“就是啊!几年了,你都在外面学什么西洋玩意,然后又跑到东洋去学什么洋教,一年也就写几封信回家,这成何体统啊!”
“我都为张姐有你这样的儿子感到不值!”
…………
张牧州听着亲戚们的质疑,不屑的摇了摇头,然后接过小翠递来的湿毛巾,擦着母亲的手。
另一边张巧嘴见喋喋不休的亲戚们,眉头一皱,使了个眼色,七大姑八大姨们也就闭上了嘴,然后一同看向老夫人似乎是在期待着什么。
“咳咳,儿啊……”
老夫人见状,咳嗽了几下,脸色慈祥的向张牧州说道:
“你也快20岁了吧!”
“对19了!”
“隔壁镇的李家,李老爷有一个23岁的闺女,尚未出嫁,人长得很俊俏,知书达理,很贤惠,年龄也不是问题,就是脚大了点……”
张母说着,同时张牧州放下了湿毛巾,抬起头来。
“你看怎么样?”
“母亲,这些事以后再说吧!先把你的病养好,我求学的时候交了几位西医朋友,正好有一位就在附近的县城开诊所,等会我把他请来给你治病……”
张牧州说着,没有回答。
与此同时,张家的亲戚们又闹起来了。
“嘿,小少爷你可别不识好,李家那闺女可是附近出了名的美人,女红厨艺样样精通,可是不知道有多少人排着队,踏破了李家的门槛想要去求婚的呀!”
一位胖而流着油汗的老妪说,她是张牧州的八姨。
“就是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李家闺女这么好的姑娘,错过了可就没有了!”
一位瘦而鼻梁高挺的老妪说道,她是张牧州的七姑。
“不错,而且这次李老爷出50万钱作为嫁妆,谁娶了李家那姑娘,简直就是修了八辈子的福……”
另一位花白须发的,白辫子搭在身后的老头说道,他是张牧州母舅的干儿子。
张牧州看着众人一声也不响。
“还有啊,我的大少爷啊,你头上的辫子呢?咋去了一趟东洋,就没有了?!可是被那些闹新|党的贼人给剪去了。”
另一位胖而肥的留着长辫子的老头子说道。
张牧州:“我自己剪去的。”
“啊啊啊,这这这……”
众亲戚听到这个回答,就好像天塌了一般,捂紧了自己的心脏。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这不孝子,你怎敢,你怎敢……”
突然又一位留着长辫子的老头,把自己喝进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就好像吐了几升血一样!
接着张家的亲戚们又闹了起来!
张牧州没管他们,起身,看着自己身前的母亲,眼神明亮且深邃的问道:
“娘,你如实回答我,你到底有没有生病!”
“娘没有病,娘就是想你了……儿啊……”
老母亲说着,眼角流出泪来,她身旁的张姐听母亲说出了真相,眉头一皱,又无奈的叹了口气。
“牧州,这主意是我和七姑他们想的,不关娘的事!隔壁李家那闺女,婚事已经订下来了,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得娶她,你是知道的,在咱们这儿,若一个姑娘被丈夫抛弃了,她的一生就完了。”
张巧嘴见起身的张牧州,也站起身来,脸色严厉的说道。
“你们完婚后,在家呆几年,等新|党的乱子被官府平定后……你们有孩子之后……你再去西洋留学吧!”
“姐!你!……”
张牧州听着姐的回答,莫名的感到一股火气从心口涌出来。
他和他的同学们正在为这个腐朽的国家努力奋斗着,同志们在用流血去换来这国家的新生,可现在他竟然要因为这个可笑的理由困在这里!
想不到我这个学习过新思想,想打破封建束缚的人,反而先被这封建的包办婚姻迫害了。
张牧州这样想着,抬头看了看里屋巨大的房梁,就感觉自己置身于一个牢不可破的铁屋里,连周围的空气都开始厌恶起来。
接着,张牧州笑了笑,想到了在东洋时孙先生演讲的鼓舞,自己学习新思想的喜悦,与同志们的牺牲,眼神变得坚毅起来。他要离开这儿!
这样想着,张牧州随即转身向木床上的母亲告别:
“娘,请您原谅孩儿的不孝,几年了,都没有回来看你,现在又要离开了,我有十分重要的事要去做。至于那位姑娘便请她另寻良缘吧!”
说完,张牧州转身向屋外走去。
“牧州,你给我回来!”
张姐见状急切的吼道,同时张家的亲戚们也像感觉天要塌了似的,拼命的向前想拦住张牧州,然后便被张牧州推开。
“给我让开!”
张牧州吼道,把拦在他身前的几个老头子给推开,走出了里屋的门,然后一抬头便看见了远处敞开着的张府的大门。
此刻太阳已高悬在天空之上,天气晴朗,阳光明媚,一缕缕阳光如一把把碎金洒在张牧州的身上,甚至让他感觉自己一出来便闻到了花的清香。
很快,张牧州回过神来,开始向张家的大门走去。
与此同时,张家的亲戚们也跑了出来,拦在了少爷的身前。张牧州把他们一个个的推开,他们又一个个的再爬起来,拦住张牧州,前仆后继。
“少爷,你不能走!”
“给我滚开!”
此刻,张牧州感觉自己陷在了一个大泥潭里,每向前走一步,就要花他巨大的力气,他越是挣扎就越是在泥潭里陷得越深。
明明离大门仅有几十米的距离,张牧州感觉自己走了许久许久……
“傻少爷啊!我们难道还会害你不成?”
张牧州母舅的干儿子,拉着张牧州手说道。
“滚!”
“少爷,你不能走啊!你走了李家50万钱的嫁妆我们找谁要去呀!”
张牧州的七姑,拉着张牧州的衣服说道。
“滚!”
张牧州发火了,看着围在自己周围的老头子老太太们,感觉自己很可笑!竟被一群老人家困在这里,寸步难行。
张家的亲戚们不断的向前,拦住张牧州,可张牧州自己却只能把他们推开,一步步艰难的向门口走去,不能反击。
很快,福伯带着几个年轻力壮的家丁一同加入了围剿张牧州的队伍中。
“福伯,我向来是很尊敬你的,你给我让开!”
“少爷留下来吧!”
“你!……”
很快围剿张牧州的泥潭越来越大,不一会儿便有二十多个人了。与此同时阳光更加灿烂了,但张牧州却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或许是因为张牧州是一个受过军事化教育的年轻人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他身为张家少爷尊贵的身份,终于在他付出自己衣服被抓烂,身上爪痕累累的代价后,张牧州来到距离大门仅有10米的地方了。
很近了,很近了,就差一点点,他就可以离开这儿了……
与此同时,围剿张牧州的队伍只剩下了几个年轻的家丁,张家的亲戚们都退在远处,看着自己身上的爪痕,痛哭着!
“张牧州,你这个小畜生,我可是你亲姨呀!”
张牧州的八姨,看着自己手上的爪痕,大声囔囔道,张家的其他亲戚们也闹了起来,对张牧州骂个不停。
张牧州见此,一声不吭,继续推开自己身边的家丁,艰难的向前走着。
“牧州!”
就在这时,讨伐张牧州的队伍又加入了两个人,只见张巧嘴和小翠两个姑娘的小手拉住了张牧州。
“姐,你们让开!翠儿,让开!”
张牧州哭泣的喊着,他感觉这两双小手的力量胜过了周围五六个强壮家丁的手,甚至胜过了泰山,比泰山还要重,比泰山还要沉,比泰山还要有力量!
“姐,你们让开!”
“牧州,你闹够了没有,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
张巧嘴说着,与此同时她拉着张牧州的左手,小翠则拉着张牧州的右手。
此刻手臂上满是爪痕的五六个家丁则退在了三人的四周,怕在拉扯中伤到两位小姐。
张牧州也轻轻的反抗着,怕伤到他姐和从小被他看着长大,像亲妹妹一样对待的翠儿。
“哥哥,不要走!”
小翠儿伤心的哭泣着,她银铃般清脆的哭声让张牧州也绝望的哭了起来!
“啊!”
就这样张牧州眼含泪水,目光炯炯的向前走去。他好像看见自己被无穷的锁链束缚着,眼中有火焰在燃烧。
他要走出去,为了周围的家人们与更多的人不再像他今天一样痛苦,他必须走出去!
这束缚着他与他周围的人觉之不察的枷锁,一定要被他打破!
很快,阳光更灿烂了!
但张府里到处都是哭声,鬼哭狼嚎就像地狱一般 。张家的亲戚们在哭,家丁们在哭,翠儿,张巧嘴在哭,张牧州自己也在哭……
然后,张牧州就这么拖着两个姑娘,走过了最后的十米,来到了张家的大门口, 迎接了自己的终结!
“呜啊啊!母亲你让开!”
张牧州看着自己身前,被福伯搀扶着,站在门口痛哭的母亲哭喊道!
“母亲你让开!”
张牧州跪下了,他开始磕头,开始痛哭,乞求着,落泪着,心痛着!
与此同时,翠儿和张巧嘴离开张牧州的身旁,来到张母和福伯旁边。
此刻他们四人就如同一堵向上无限高,向后无限深的绝对坚固的墙,堵死了张家的大门。
“儿啊……你不要走啊!……我儿啊!”
张母哭泣着,好像瞬间苍老了十岁!
“张牧州,我们从小爹就死了,难道你还想再让这个家支离破碎吗?!”
张姐也痛哭着,对着张牧州怒吼道。
张牧州见此起身,一声不吭的站着,只感觉自己被一把犀利无比的刀捅了一万遍,此刻他的心已经被捅烂了。
这由两个老人,两个小姑娘组成的人墙,让张牧州这个水师学堂出身的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就这样,张牧州待在那离门口就不到一米距离的地方,静静地站着,面如死灰,眼睛也没了光亮。
连几个老弱妇孺的阻拦我都突破不了,我从小习武,远学东洋到头来又有什么用?我又将怎样用我的毕生所学去解救我的国家!?
很快,沉默便被密密麻麻的脚步声打破了,只见一位张家的家丁,领着一位穿着华服留着长辫子的老头,和几十位家丁来到了张府门前。
“李老爷,人就在里面,那位便是张家少爷!”
张府的家丁对着他身旁的华服老头说道,怯懦地指了指被张母四人拦在门内的张牧州。
“哼,小兔崽子还敢反了天不成,我闺女嫁你算是便宜你了!你还不乐意!来呀!把那兔崽子给我拿下!”
李老爷见张府的一片乱象与闹翻了天的张牧州气愤的喊道!
随即李府的二三十个家丁便上前,挤开了张母四人,拖着张牧州又重新回到了张家的院子里。
“喂!你们轻点!”
张姐见李家家丁粗鲁的拖走张牧州,急切的喊道。
与此同时,已经耗干力气,感觉头晕目眩,被家丁们又重新拖回院子里的张牧州,拼命的挣扎着,这次他没有再顾及什么,下了重手,不一会儿就有好几个家丁便被他打伤或打晕过去。
很快,张牧州便在包围中便打出了一条路来,眼看又见了敞开的大门,可一动身便又被家丁们,缠住手脚。
随着张牧州不断的反抗,他的力量越来越小,此刻他感觉自己深陷在无边的沼泽中,四处一片漆黑,无数双黑色的手不断的缠住他,无论他如何拼命的挣扎都摆脱不了这无尽的束缚!
“啊!——”
张牧州怒吼着,与此同时在烈阳的照耀下,他全身上下都似乎如同木柴一般燃烧了起来,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但很快一盆冷水便把他的一切给熄灭了!
“混账东西!”
李老爷看着他身旁十几个被打伤的家丁,与被五六个家丁压在身下缠住手脚仍挣扎着的张牧州,骂道。
紧接着,李老爷接过一碗家丁递过来的迷药,狠狠的扳开张牧州的嘴,往里灌去。
很快,一碗迷药便被张牧州呛着喝完了,同时迷药的药效立马起了作用。
在昏迷前,张牧州只听见一阵钟声,是镇上教堂里传来的,钟声洪亮且清脆。与此同时,一道道强光照在张牧州的身上与脸上,炎热且寒冷!艳阳高照!
是啊!此刻已经是午时了!
丧钟为你而鸣!
金色死神的镰刀杀掉了张牧州已伤痕累累的灵魂。
…………
“赵老爷到!”
“钱老爷到!”
“恭喜恭喜啊!”
“同喜同喜!快里面请!”
时间到了晚上,在张牧州昏迷后,李老爷给受伤的众人发了一大笔赏钱,很快便与张姐一起操办起两家人的婚事来。
新郎昏迷了,怕张牧州醒后又闹出事来。婚礼一切从简,跳过大量流程,新娘在被喜轿抬进张灯结彩,宣鼓连天的张府后,便立马拜完张母进了洞房。
接着便是两家的主人,与被邀请来的客人们一起喝喜酒与吃席了。
“老李呀!你那宝贝闺女总算是嫁出去了!你也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一位穿着华服,胖而流着油汗的老头,笑着对李老爷说道。
“老赵说的深得我心啊!来一起喝酒!”
李老爷说着,对周围的老爷们举起了酒杯!
“要我说啊!这娶人与嫁人都一样,我家有一个叫祥林嫂的长工,也是如此,被婆婆一绑,塞在较里,刚开始闹得可厉害,两个男人和她小叔子使劲压着她,才把她和她男人关进了新房里,哎呀呀……”
另一位老爷见李老爷举杯开口说道。
众老爷听着也起了兴趣,问道:
“后来呢?”
“后来?——起来了。她年底就生了一个孩子,男的。新年就两岁了,有人到她家里去,回来说看见他们娘儿俩,母亲也胖,儿子也胖。男的所有的是力气,会做活,房子是自家的。——唉,唉,她真是交了好运了。”
“李老爷也不用担心,这小张少爷闹得再欢,过几天就好了。”
“是啊!是啊!”
很快,镇上的青年俊杰们也来道喜了,他们头顶上盘着大辫子,宛如小姑娘的发髻一般,还要将脖子扭几扭。实在标志极了。有时去他们家里看看,地板便常不免要咚咚地响得震天,问问精通时事的人,答道,“那是在学跳舞。”
“李老爷恭喜恭喜啊!”
“同喜同喜!快,几位后生快里面请!”
与热闹的张府不同,此刻洞房里一片冷清。四处是红彩条,摆的贡品和红蜡烛。
张牧州被换上了新郎装,昏睡在床上。李家的新娘则取下了红盖头,静静地坐在床边。
…………
不久前
“圆圆啊!要进喜轿里了!”
“林妈,我怕!听爹说那张少爷很凶,打趴了十几个家丁……”
“圆圆不怕,那孩子也是个可怜人,林妈也会陪你一起过去的……”
林妈说着,心痛的看着李圆圆她那娇小可爱带着泪滴的脸,摸了摸她那扎成两个美丽的发鬂的头发,看着她那一双大脚,叹息的说道:
“可惜,夫人生前怕你痛,不让你裹小脚,不然圆圆早就嫁出去了,现在也不至于让老爷干着急,与张家人合伙把张少爷骗了回来,结了这个婚……”
“我不怪我妈!”
李园园说着,鼓起了嘴,想起以前来相亲的少爷们,开头像花痴一样看着她的脸,但紧接着一看到她的那双大脚就好像看到妖怪一样,飞快的逃出李家,以至于跑的太用力,把她家的门槛都踩破了,摇了摇头,同时陷入了回忆。
“娘!我脚疼!”
只见五六岁的小圆圆,靠在母亲的怀里,指着自己缠着布带的小脚哭着。
“圆圆不哭,娘这就把这混账东西取了!”
李母说着,立马撕开了裹住圆圆小脚的布条。
“不能撕啊!圆圆不裹小脚,以后嫁不出去的!”
一旁的李老爷见状,急忙的制止道。
“放你妈的屁!我闺女这么可爱,还愁嫁不出去!一天到晚给我闺女裹这么疼的东西,天底下就没你这么毒的爹!”
“你这个泼妇!妇人之见,不裹小脚,闺女长得再好看,做事再贤惠也嫁不出去!”
李老爷听着李母的骂声,弱弱的反驳道!
“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大不了圆圆以后就一直待在我身边!照顾我!”
李母骂着,又看见了小圆圆裹得快出血的小脚,气愤的把裹布条丢向了李老爷。
“你给老娘滚,去找你那新娶过门的狐狸精去,我看你心里就没有我们娘俩!”
“你你!”
李老爷见状,被气得走开了,从此以后再也没有谈让小圆圆裹脚的事了!
“娘我疼!”
“闺女不怕,娘在!娘会一直陪着你的!”
…………
“小姐,小姐!”
看着气鼓鼓的李园园,林妈笑着道歉道:
“是老婆子我错了,小姐别生气,快盖上这红盖头进喜轿里去吧!记住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要开开心心的!”
林妈说完,抹去了李园园眼角的泪水。
李园园:“嗯!”
…………
“姑娘……”
深夜,张牧州醒了过来,只感觉四肢无力。晕乎乎的看着那坐在自己床边的新娘,开口说道:
“别碰我……”
李园园听罢看着自己夫君乞求的眼神,和他伤痕累累的身体,心里一痛,开口说道:
“你别乱动,我去找药给你擦,再去喊林妈给你弄些水和吃的来……”
“谢谢!”
张牧州看着这个美丽的女孩感激的道,知道她和自己一样是一个受父母包办婚姻迫害的年轻人,随即脸上露出了笑意,感谢的看着李园园。
很快小新娘便找来药箱,给张牧州擦着药并裹上绷带,同时张牧州坐了起来吃了些食物,身体也渐渐恢复了些力气。
一会后,张牧州吃饱喝足,看着自己身旁那位为他擦着药的女孩,眼角一润,抱住了她,轻轻的哭泣着。
李园园见状也抱住了张牧州,眼角落泪。
很快小夫妻二人便这样彼此相抱,躺在床上熟睡了过去。
此刻,这两位命运多舛的可怜人,抱着彼此,感受着对方的温暖,如同雨夜里一同窝在巢里的两只小鸟,在这凄清的洞房里进入了梦乡。
与洞房里的凄清不同,此刻洞房外的张府可是热闹得很!
两家大摆了几十桌宴席,宴请了附近所有的老爷们来,与此同时家丁们跑上跑下的传菜,到处都是客人们的喧闹声,一个个红灯笼高高挂起,灯火通明,好不热闹。
这样的场景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上,客人们才慢慢退去,张府与李府两家人才得以休息。
而李老爷与众老爷们也是吃了个通宵,在张府睡到第二天下午才起身,然后便一起约着打麻将。
与此同时,张牧州,李园园夫妻二人则早早的起床坐在屋里发呆。另一边,张巧嘴则照顾着张母,并让翠儿端一些点心给还在打麻将的老爷们。
赵老爷:“老李,我才想起来,听下人们说,那小张少爷好像自己把自己的辫子给剪了呀!”
“的确有这回事!”
李老爷说着,看着自己的牌点了点头。
“是啊!听老赵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那张少爷是留过洋的,脑袋里尽是些洋教的东西,李哥你可要小心点,看好他呀!”
另一边的钱老爷担心的说着,摸了张牌。
李老爷听罢“嗯”了一声,继续打着麻将。
“对了,李老爷我听说省城夏家,夏老爷就有这么一个孩子,年纪轻轻的不学好,去跟那些新|党的人,闹|革|命,还好夏家老爷发现的快,递了30两银子给都统,把那孩子给抓了,不然恐怕整个夏家都要被连累啊!”
另一个胖而流油汗的老爷说着,举起了自己的牌。
李老爷见状,放下了牌,惆怅的说道:
“这两个孩子才结婚,就这样,不太好吧……”
“李哥,有的事得当断则断,你看看现在朝廷在省城县城里到处杀|革|命|党,万一那小张少爷真是……那你们两家人都会受牵连啊!”
“是啊!李哥!大义灭亲啊!”
“嗯,好吧!麻烦事等会再想,先打完这局麻将再说!”
李老爷见状,点了点头,看着门外偷听的人影,使了个眼色,咳嗽了一声,然后转移话题,继续与周围的老爷们打起麻将来。
…………
“老太太,小姐,不好了!亲家要杀少爷!”
去送点心的翠儿,偷听完老爷们的谈话,被李老爷突然的咳嗽声吓到,立马跑回李母所在的屋里,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老夫人与张大小姐。
“这,这可如何是好!”
张母看着门外已经黑了的院子,揉着自己的头哭道。
“只有让牧州走了!”
张姐看着屋外漆黑的天,摇了摇头。
“翠儿和我一起准备一下,安排牧州走吧!”
…………
深夜,张母,张巧嘴,翠儿,李园园,四人趁李老爷们又喝醉之际,悄悄地安排张牧州来到一处江边,一艘渔船旁。
“妈,孩儿不孝!”
张牧州看着为他送行的四人,哭喊道。
“儿啊!你走吧!把这个包袱拿上,你长大了,去做你自己的事吧!”
张母看着张牧州落泪的样子,心疼的说道,并递给了张牧州一个包袱。
“这里面装着一些干粮衣服和盘缠,你会用到它们的,天色不早了,你快走吧!”
张母说完,与周围的众女向已经上船的张牧州挥手告别。
“姐,翠儿,圆圆,照顾好我娘和你们自己,我走了。是我太冲动了,或许我们多交流一下,大家也就都不会受伤了……”
张牧州说着,挥手流泪,笑着与家人们不舍的告别!
“嗯,牧州你走吧!有空常回家看看!”
“儿啊!再见!”
“傻弟弟,在外要保护好自己!”
“哥哥,再见!”
“夫君,再见!”
“嗯!”
张牧州说着,很快船开了,家人们的身影逐渐变小且消失不见了,他看着周围船桨划过的水波沉思着。
衣食无忧的生活蒙蔽了他观察世界的眼睛,未经历实践与生活的沧桑,让他的所学仅存在于理论中,此刻的他心底里理想的火焰就像一株刚破土的嫩芽,还需要不断的学习与成长!
会有那一天的,我将与先生们站在一起,共同为这一伟大的事业而奋斗,孙先生的事业还需要深入到更广大的人群中去。
张牧州这样想着,静静地看着远方的夜空,听着老船夫的歌声。
“哎呦咦咦哎呦,我嘞个滩哟,怎呀得呀上得去啰嗬……”
“会上得去的,老伯!”
“那还用你说吗?小后生!你是在小瞧老头子我的技术!”
“自然不敢!哈哈哈!”
张牧州笑着回答道。
“多谢老伯载我一程!”
“不必谢,对了,小后生,你是要到省城里去吧!那里很凶险,到处都在杀人,你一个没辫子的人去那里不怕死吗?”
“怕!当然怕,但总有些事高于其他,非做不可!”
…………
【未完待续,有缘更续集。灵感来源:鲁迅先生与朱安包办婚姻的悲剧,以及自己18岁远行延安的经历(我其他专栏有写),感谢大家观看!文笔不好,还望海涵!最后三连走起,不要白嫖!这对我们小up主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