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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的幻想(by miracle)

2021-03-20 06:48 作者:李政蔓  | 我要投稿

在齐泽克的《意识形态的崇高客体》中路过一个例子:拉康在《精神分析的四个基本概念》里说到了一个故事,即庄周梦蝶的故事。庄子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蝴蝶,但醒来后他问自己,不知是庄周梦中变成蝴蝶呢,还是蝴蝶梦中变成庄周呢?在拉康看来这问题问得着实有理,而且原因有二。

首先,拉康觉得庄子不是个白痴。拉康对于白痴的定义是这样的:他相信自己与自己的身份完全一致。我们用最拉康的一个例子来说明就是,当一个国王相信自己真的就是国王的时候,他和一个相信自己是国王的疯子一样都是个疯子。显然这里的疯子和白痴用法是相同的。专业一点来说,就是“他无法和自己保持一个辩证性调停的距离”。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他把国王当成了自己的属性,而不是社会赋予的一种身份,他没有认识到这是社会符号网络赋予他的角色,一种委任。国王的存在不是因为他天生就是国王,国王的存在是因为臣民的认同,虽然臣民往往意识不到这一点。在美剧《权力的游戏》第八季里,瓦里斯劝囧雪也说过同样的话,他说:“Men decides where power resides, whether or not they knew it.”然后很不幸他马上就被那个know nothing的琼恩·雪诺告发了,最后被那个真的相信自己是拯救世界的真命天女的镣铐粉碎者等等等的龙妈用龙焰烧死了瓦里斯。(好吧,编剧你去死吧。)

同时我们应该这样来理解庄周梦蝶的故事,即蝴蝶作为无意识的欲望,是庄子的。但是庄子要问,我是不是这个蝴蝶(欲望)的“欲望”(也就是梦到庄子)。这就是说,庄子很清楚地意识到了,而且要问,我是不是这个欲望,还是这个欲望欲望着我,让我以为这是我的欲望。

这个看上去很绕,举个俗一点的例子,我们可以想想,当我们买这买那的时候,谈恋爱的时候,我作为一个消费者是在满足自己的欲望还是商家的欲望?我作为一个男友(女友)是在满足自己的欲望还是对方的欲望?我们在小时候,大人在夸你乖孩子的时候,这样的表扬意味着什么?是我被表扬才成了乖孩子,还是本来就是乖孩子?但是乖孩子,这个词是谁说的?我们就是这样,在社会结构中,有着不同的社会地位,表演自己不同的社会角色,然后在他者不断得询唤中构成了自我,也就是自我的异化与误认。

life's but a walking shadow,

a poor player that struts

and frets his hour upon the stage,

and then is heard no more;

it is tale told by an idiot,

full of sound and fury,

signifying nothing.

——莎士比亚,《麦克白》


这还不是问题的全部,如果我们作为一个他者询唤下出现的主体,作为一个关系型存在,要是我把所有的面具统统揭下,我还会是什么?

在拉康晚期时,他十分注重对象a,即那个总是在符号总体化工程失败下的残渣与碎片,也就是我们在进入语言,进入符号秩序下阉割后的那个剩余,而这个对象a就在实在界中。也就是说拉康承认了,真实欲望的存在,但只是以不在场的形式出现。所以在某种程度上庄子说自己是那个变成了庄子的蝴蝶,他是对的,因为在符号界(现实)中他是庄子,在这一幻想的实在界中他就是蝴蝶。

所以,当庄子在梦中醒来,可以对自己说,他是庄子,只是梦见自己变成了蝴蝶,但是在他醒来的时候,他要是认为自己是那个梦到自己是庄子的蝴蝶(对象a)的时候,他是什么?在这个程度上庄子就是那个蝴蝶的幻想。所以拉康说,现实的最后支撑物乃是幻想。

但是我们不要直接就说,人生不过就是一场梦,同时当我们醒来的时候,我们都喜欢告诉自己那只是一场梦,只是我们的欲望什么什么的,我们毋宁说我们不过那个梦的意识罢了。而唯一接近对象a,这个真实的欲望的方法,就是在梦里。同样人为什么要在精神分析的时候,给自己说故事?他们只是在用符号性的方法不断遮盖自己的矛盾,叙述的出现是为了填补创伤性事件留下的空白。举个齐泽克的yellow笑话,他说,我们常常认为亚当拿一块叶子是为了遮住什么,恰恰相反,亚当拿叶子显然是为了遮住他没有什么的事实!我们不是要努力看到现实里什么什么假象,戳破商家的洗脑、意识形态的骗局,戳破之后是什么?gm之后第二天是什么?那难道不是另一个幻想吗?那个用叶子假装自己有什么的亚当吗?

精神分析告诉我们,穿越幻想的唯一办法,坦然面对我们心中的“蝴蝶”,因为那才是真实出现的地方。


【非本人作品,替作者miracle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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