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urry向小说】喧嚣 第十章
“愿你能在我消失的那一刻启程。”
模糊中，听到这样的话。
我醒过来。
床铺很软，比出租房断了木头腿的旧床舒服很多。半晌我才意识到，我们已经搬了家，从荒凉的消沉跻身到了繁华的市中心。
周围的一切都很陌生，我想我得花一段时间适应这里的环境。
今天是我开学的日子。
毅叔和刻力余很有默契的对我以省第一的成绩考上重点学校的事情闭口不言，就连那段时间电台围在便利店门口争先恐后想要采访，也被毅叔随便找理由糊弄过去。
唯独被蒙在鼓里的狼爹，每天乐呵呵的鼓励我，让我不要灰心，就算没考上也不影响我未来的出路。
真傻。但我不讨厌他傻傻的样子。
我换了衣服，起身去洗漱。镜子里的自己样貌平平，比大街上没人在意的路人脸还要逊色几分。这是我期待的模样。
不用担心会引起注意，就算有人打话也能随便敷衍过去，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色。
“你好，我是巴启。”
我伸出手，脸上没有表情，说的话也不带一丝情绪。
“呼，就这样吧。”
我一手扶着镜子，叹了口气。
“嘶。”
手心有点疼，我松开手，才看到被玻璃渣划烂，正在溢血的伤口。
“这面镜子····也一块带过来了啊。找时间让狼爹换掉吧。”
我打开水龙头，冲掉手里的血污。
时间还早，够我在家坐一会再出发。我靠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思考过去发生的种种。
白昂烈死去好像是一瞬间的事情，又好像过去很久。我都快忘了，我当初是怎么想抱着他的尸体走到几十里外的墓地，又怎么不吃不喝在那里刨了三天土，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出租房里，连进医院的过程都忘得一干二净。
身上留了很多疤，大部分是过去斗殴留下的淤青，还有些手术缝合的痕迹，唯独手腕和脖子上锁链勒出来的印记让我有些留意。
“···算了，反正都过去了。”
我对白昂烈的印象很深，不止是那段短暂的关系，他说要带我离开这座城市，如今我走了出来，他却永远留在那里。
鼻子发酸。
我尝试遏制自己的情绪，深吸一口气，憋住了流泪的冲动。
生活总要向前看，我已经失去他了，我不能失去更重要的人。
我想着，抬头看向客厅的时钟，时间差不多了。我走到餐桌前，拿起一块切好的三明治，放在嘴边咬了几口，把旁边冲好的热牛奶一饮而尽。
收拾餐盘的时候，我看到黏在桌子上的便利贴，上面写着他给我的留言：
加油。
“笨蛋狼爹。”
我想笑，刚才酝酿的情绪还没消散，只得摆出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想了想，还是拿黑笔在他的留言后填了一句话：
你也是。
我换好鞋，一只脚踏出门外。
“我出门了。”
吱呀。
门关上了。
我闭着眼，听见脚步声一点点向我靠近。
他又来了。
看我没有动静，他轻声唤了我的名字：
“小启。”
每到这个时候，心脏都会抽痛。本能让我抗拒这个名字，却忍不住睁开眼，对上他的视线。
“你来了。”我装作刚醒的样子，揉了揉眼。
他“嗯”了一声，把做好的三明治放在我嘴边，示意我咬下去。
又来了，我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好吧，可能暂时是这样，我低头瞥见缠在身上一圈又一圈厚重的绷带，瞬间哑了声。
他见我迟迟不张嘴，自责的低着头。
“每天都吃这些东西，你也会感到腻吧，是我没注意到，抱歉。”
每当我有一点抗拒的心理，他就垂着耳朵，疲倦的神情摆在脸上，低沉的声音弄得我胸口发闷，我受不了，硬着头咬了两口三明治咽下去，差点一口噎死在病床上。
缓了好一会，看他表情有所变化了，我开口道：“我自己能吃。”
“嘿嘿。”
他笑了，终于不是皱着眉，看得我心情好了不少。
在医院躺着的这几天，我大概梳理了一下现在的状况。
我被人从楼上推下来，失忆了。他是我唯一的家人。
他叫疤狼。
疤狼。
真是熟悉的名字，但我怎么也想不起来。
他说，没关系，那些事都无所谓了，我要把身体养好。
我吸溜吸溜喝着今天第三碗白粥，余光瞥着他的脸，他正专注削手里的苹果，浑然不知的我盯着他的侧脸出神。
利落的短发，金属耳环，断眉，覆盖了大半边脸的长疤，作为一头成年灰狼，他这副外貌，连出入病房替我换药的护士看了他，都要在我耳边嘀咕他是不是来这找茬。可他偏偏不是，从我见到他的那一刻起，他就守在我床边，温柔、耐心，陪我讲话，一遍遍讲着我感兴趣的事。
他笑的时候会露出几颗犬牙。
他看我的时候，金色的双眸总会透着光亮。
这样的人怎么会伤害我，又怎么会找我的茬呢。
我没注意自己什么时候笑了，勾着嘴角，默默欣赏他的侧脸。
就，真挺帅的。百看不厌。
“怎么了。”他抬头，注意到我的目光后表情困惑。
“没什么。”我快速喝完粥，把头蒙在被子里不敢看他，然后，我透过被子的缝隙，用低沉的声音抱怨着，“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愣了一下，笑了笑，没有回答，弄得我有些尴尬。
只是下一秒，他眼中闪过一丝愧疚，又被更多的落寂掩盖，变得什么都不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