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读后

我想起几个月前她们在逼仄的空间里抿着烟，我看到烟雾在窗帘与铁网的间隙里燃烧、蔓延，她们的面容一下子飞遁千里，变得像上世纪的老照片一样模糊。 我们纠葛着喋喋不休地聊着自己，只不过是把拼命渴望靠近的心意掩藏在长长的铺垫短短的掩饰中 我们总在熙熙攘攘中高谈阔论笑语，可又只会在那个闷热潮湿那个矮小狭窄的地方把骨子里的刺痛一点点剥离。 那里的天空只有半面窗子的面积，我孤身倚靠在塑胶门旁，一直盯着高楼上闪烁的信号灯，飞机的轰鸣声乍起乍落，窗帘上有粗的细的涂鸦，在它与树林之间，是我瞭望世界的支点。 过了很长一段的一人生活，我与我的影子从未有过的亲昵，我被下了禁言咒，突然与人群疏离，过去的现在的，我在观摩自身庞大的令人窒息的绝望中开始不善言辞，开始恐惧与他人的接触，那严丝合缝的面具总算从脸上剥离， 那急促的鼓声连绵不休的震响，像是荡漾的水波，那面琥珀似的湖泊从未有片刻宁静，而那躁动的歇斯底里的执着终于让后来的我学会了宁静。 那年我看过最美丽的黄昏与最漫长的日落，那年我生长出最糜烂的疮疤与最坚实的剑盾，那年我经历了最短暂的死亡与最煎熬的成长 我的一生好像总在矛盾里摆渡，当我从那片泥泞里遍体鳞伤地活下来，当我再次回到这贫瘠苍白刻薄的现实，那些酸涩的回忆成为昏沉夜里的灯塔，正如曾经这苍白刻薄的现实也曾被当做那段岁月的灯塔一样 我总觉得，那样左支右绌的现实永恒存在于身侧，不过是清醒的痛苦与掩耳盗铃的快乐罢了，没有什么是美好的，从横亘的时空来看，但我总算学会反抗了，这是我能想到唯一的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