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LP】《瑞雯 (Raven)》日常短篇小说

2020-09-25 20:37 作者:灵鹘马尾鸢 0人读过 | 我要投稿

Raven

瑞雯

作者：SaintChoc

https://www.fimfiction.net/user/246556/SaintChoc

原文地址： https://www.fimfiction.net/story/314663/raven

封面画师：Heir-of-Rick(创意提供/封面绘制)

译者：heheloveer

地址：https://fimtale.com/t/10304

本文翻译已征得原作者同意。

Lotus 译文预读/编辑

全年龄我的小马驹：友谊是魔法日常塞拉斯蒂娅露娜瑞雯·印克维尔

简介：每一匹向塞拉斯蒂娅公主寻求帮助的小马都遇到过瑞雯，她最忠实的助理。在城堡员工们的记忆中，自从他们入宫之始，瑞雯一直都有如公主的第二道影子一般。而事实上，她充当这个角色的历史比他们的记忆还要久远。得多。

无马知晓她来自何方，原因很简单：她一直都在那里，未曾有一日消失不见。

然而，鲜有小马像瑞雯，塞拉斯蒂娅最忠实的助理那样，对公主的生活造成了如此巨大的影响。

Part 1

清晨的阳光洒进了中心城(Canterlot)城堡的彩色玻璃窗，明亮的色彩在瑞雯(Raven)的白色皮毛上流动。她一边沿着走廊前行，一边用魔法扶了扶自己的黑框眼镜，理了理胸前的红领带。与此同时，她还得小心翼翼地把握住身边漂浮着的两个茶杯，不让里面的液体洒出一滴，但其实她已经无需为此专门留意了。一叠文件和一支羽毛笔在她的另一边悬浮着。

她来到了王座厅的大门前，习惯性地检查了一下自己深褐色的鬃髻有没有盘好，然后便走了进去。两位皇家姐妹正和暮光闪闪(Twilight Sparkle)一起坐在大厅另一端的王座前，轻松地闲聊着。瑞雯沿着艳红的长地毯向前走去，一路上经过了无数描绘着历史的花窗玻璃。

当她接近三位公主时，她把一个茶杯连同茶碟一起递给了露娜(Luna)。“您的银针茶(silver needle tea)。”她用专业的语调说道。她转向塞拉斯蒂娅(Celestia)，让另一个茶杯向她飞去。“您的祁门茶(Keemun tea)。这是今天早上要批阅的文件。”

“谢谢你，瑞雯。”塞拉斯蒂娅笑道。她接过自己的茶杯和文件，围绕着它们的魔法力场从浅红变成了淡金。露娜则取了另一个茶杯，她同样对瑞雯露出了热情的微笑。

瑞雯转向暮光。“很高兴在这见到你，暮暮。我得向你道歉；要是我知道你会来的话，我就会备好伯爵茶(the Earl Grey)了。”

暮光笑了起来。“原来你还记得！没有关系的，瑞雯。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露娜从一旁望向塞拉斯蒂娅的茶杯。“我可是有段时间没品到过好红茶了。能让我尝一尝吗？”

“你还有十分钟就该上床了，小姑娘。”瑞雯露出了一丝浅笑，“不准喝带咖啡因的东西。乖乖喝你的茶吧。”

塞拉斯蒂娅和露娜都放声大笑。暮光感到有些讶异，但她也笑了起来。“原来一直都是她在幕后操纵朝政啊！这我可是毫不知情呢。”她调侃道。

“是啊，你没有和瑞雯在一起待过多长时间，对不对，暮暮？”塞拉斯蒂娅说，“就好像你一直都是我最忠实的学生一样，她也一直都是我最忠实的助理。”

暮光点点头。“我相信这一点。”她转向瑞雯。“我……真想不起来有哪天没在塞拉斯蒂娅身边看见你。你实在是—”她在脑海中搜寻着合适的词，“—太会融入环境了。唔，希望这么说不会—”

瑞雯轻轻笑了起来。“没有关系，毕竟这就是我的职责所在。只有当公主需要我的时候，我才会在场。”

“可我有太多时候需要她了。”塞拉斯蒂娅说，她的声音几不可闻。暮光微微抬起了一边眉毛，却未发一言。

露娜对着瑞雯皱起了眉头。“唔。你累了吗，瑞雯？你好像……”

瑞雯轻轻摇了摇头。“没有，我感觉还好。怎么了？”

“……没什么。别在意我说的话。毕竟现在需要睡觉的是我。”露娜微微一笑，把剩下的茶一饮而尽。瑞雯接过了空杯子。“谢谢你，瑞雯。”露娜朝王座厅的出口走去。

瑞雯点点头，转向塞拉斯蒂娅。她正浏览着那些文件，几乎没有碰自己的茶。“我很快就回来。”

“谢谢你。”塞拉斯蒂娅回答。瑞雯带着空杯子走向厨房，暮光注视着她的背影。

“……我以前几乎没有注意过她，但是……我开始觉得她身上有许多我不了解的东西。”暮光说。

塞拉斯蒂娅轻轻一笑，什么也没有说。她依旧盯着文件。

瑞雯离开了王座厅，走向厨房，她的步伐平稳而精准。到达之后，她把茶杯和茶碟放在了水池里，然后停住了。

她走进了相连的员工卫生间，关上了门，端详着镜中的影像。的确，她的眼睛下面已经隐隐显出了眼袋，尽管她明明安睡了一夜。

另一样东西吸引了她的目光。她用了些劲，从额前拔下了一根鬃毛，细细看去。它的根部已经变灰了。

她忧郁地点了点头，脸上挂着一丝最不易察觉的微笑。“唔。”

有片刻时间，瑞雯继续盯着这根鬃毛，缓缓地旋转着它。魔法发出的光芒被她面前的镜子所反射，让整个房间沐浴在淡淡的红色之中。

她把它塞进了领子，再次向王座厅走去。她在走廊里遇见了暮光。“暮暮，你这就准备走了？”

“是啊！我得赶紧回去，还有三个小姑娘在等着我呢。”暮光咧嘴笑道。

瑞雯点点头。“保重。”她转身走进了王座厅，看见塞拉斯蒂娅独自坐在王座上，正在批阅早上的最后几份文件。她的茶杯已经空了。

塞拉斯蒂娅在最后一张表格上签下了名字，然后转向迎面走来的瑞雯。“我最近在考虑是不是应该在马哈顿(Manehattan)新建一所小学。我很高兴看见他们也得出了相同的结论。”

瑞雯在空茶杯前停下了步伐。她的魔法抚过领子里的那根灰鬃毛，她的角发出了淡淡的光芒。

“……公主，我有向您提到过，我有多么荣幸能成为您的助理吗？”瑞雯说道。她凝视着那空空的茶杯。

塞拉斯蒂娅的面容严肃起来。“你无需这么说。你的所有行动都能明白无误地证明这一点。”有那么一小段时间，她陷入了沉思，“应该感到荣幸的是我，瑞雯。我知道我这些年来让你很不好过。”

瑞雯摇了摇头。“我一直都坚信，出色完成任务就是我最大的快乐。我很自豪我的职责是照料一匹如此重要的小马。即使一切重来，我也不会选择别的道路。”

“用‘一件任务’这么四个字来概括你的职责，未免有些太轻描淡写了吧？”塞拉斯蒂娅轻轻笑了起来。瑞雯没有回应，于是她把头歪向一边。“……你是在考虑退休离职吗？如果你走了，我会很难过的，但你绝对有这个资格。”

“不。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只要条件允许，我就会一直在您身边。”

塞拉斯蒂娅点点头。“我能为你做什么吗？”

瑞雯沉默了一刻，她的魔法依旧在冲刷着那根鬃毛。最终，光芒从瑞雯的角上褪去，她和塞拉斯蒂娅四目相对。

她露出了微笑。“请您……不要眨眼。”

Part 2

瑞雯在城堡的门厅里来回踱步，紧张不安。太阳已经升起，这的确是个好兆头，没错，但在瑞雯的思绪中，它却并非最为紧要。地毯被她踩出了一道辙痕，她祈祷着当大门开启时，传来的会是好消息。

最终，她听见了蹄子踏在吊桥上发出的沉重声响。瑞雯转过身，僵在原地，她的心跳得无比之快，她的眼睛则紧紧盯着大门。

巨大的双扇门打开了，一时之间，瑞雯只能看见走在前面的卫队。八名卫兵鱼贯而入，在地毯两侧立正站好。没有号角齐鸣——如果有的话，她早就能听见了。

最开始，瑞雯只望见了塞拉斯蒂娅，她的心沉了下去；但她定睛一看，发现公主正用一侧的翅膀将一个身形紧紧拥在身旁。

塞拉斯蒂娅看着瑞雯：瑞雯从未在她的双眼之中见到过如此强烈的生气。她展开翅膀，显露出了里面那匹胆怯的蓝色小马。她的体型不比瑞雯大多少。

“露娜……！”瑞雯轻声道，热泪盈满了她的眼眶。她向前奔去，在卫兵关上大门的同时迎上了还在入口处的两位公主。露娜的眼睛适应了光线，然后便睁大了。

“瑞-瑞雯？”露娜小声说，“……怎-怎么可能？”

瑞雯紧紧抱住了她，泪水夺眶而出。“你和我最后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一模一样。”她抬头望着塞拉斯蒂娅，脸上挂着抑制不住的笑容。

有那么片刻，露娜什么也没说。缓缓地，她也伸出一只蹄子抱住了瑞雯，用颤抖的声音说：“能知晓这便是汝最后见孤的样子，确然使孤……振奋。”她紧紧闭上了双眼。

塞拉斯蒂娅注意到有几名卫兵正看着瑞雯，接着又疑惑地面面相觑。她在露娜的额头上久久一吻，然后开口说：“卫兵们！快来。我们要确保露娜的房间已经可供入住了。”瑞雯离开了露娜的怀抱，她听见露娜用轻轻的，快乐的笑声回应了姐姐的话语。

塞拉斯蒂娅和卫兵们一起走上了楼梯，她回头看着露娜。“我就在楼上，妹妹。”她眨去了又一波泉涌的泪水，“我永远都不会再离开你了。记住这一点。”她转过拐角，消失在了视野之外。

露娜和瑞雯对着塞拉斯蒂娅消失的身影微笑着。“……汝留下陪伴她了。”

“我还能怎么做呢？”瑞雯回答，“她需要我。”

Part 3

瑞雯抬头望向屋顶上那个硕大的洞——阳光本来是不该如此进入室内的。“要把这玩意修好可是要花上好一笔钱了。”她的角闪耀了起来，羽毛笔在它的指挥下匆匆写就了一张工作通知单。在这期间，她甚至没有瞄一眼那张纸。

她把单子检查了一遍，然后交给了一名卫兵，让他带走。她环顾着教室，看见无数的木块和石头散落在书桌和地板上。“您是说她是把那条龙(dragon)变大，造成了这种破坏的？”

塞拉斯蒂娅点点头，她也对损毁的严重程度感到惊奇不已。“确实。从教师们告诉我的情况来看，这显然并非有意之举，但……很明显她体内蕴藏着巨大的能量。我已经开始着蹄准备让她进入最高阶的班级学习了。”塞拉斯蒂娅停顿了片刻，而瑞雯则抬起了眉毛，“记住这个名字。暮光闪闪。我觉得……终有一天，她会成为一匹至关重要的小马。”

瑞雯的眉头皱起了一会，她思索着，但很快，她的脸上便泛起了微微的笑意。“您已经开始布局了。”

塞拉斯蒂娅同样报以微笑——瑞雯已经很久没有在她的脸上看见过如此真挚的笑容了。她依旧望着太阳。“说实话，我已经花了挺长一段时间来制订计划了。它们疯狂，多余，又自相矛盾……从理智的角度来考虑，实在是浪费时间。”她对上了瑞雯的目光，点了点头，依旧微笑着，“但确实起了作用。”

瑞雯也点了点头，然后再次看向事故造成的破坏。“所以，该怎么处理那条龙呢？”

塞拉斯蒂娅朝教室外走去。“我……正在计划把他送去和暮光住在一起。”她说道。“当然是在把他养到足够大，不会带来负担之后了。”她又迅速地补充。

“她甚至还没有正式入学，您就打算给她送一条小龙过去！？”瑞雯跟在塞拉斯蒂娅身后，她的语气里满是怀疑。

“这条龙本来还要过好几个月才会孵出来呢！我本来只是期望她说不定能稍微加速一下这个过程的！”塞拉斯蒂娅摇摇头，“她绝对是相当卓越的……而我要尽我所能去帮助她。我必须得保证她能够接触到那些传说……”

瑞雯决定冒险一试。“我只是想说，为了其他学生着想，您或许不该在偏心开小灶的时候表现得那么明显。”她揶揄道。

塞拉斯蒂娅轻声笑了。瑞雯珍视这个声音。

Part 4

瑞雯打开了通向塞拉斯蒂娅的书房的门，她用魔法持着一盏灯笼，一杯茶，还有一个文件夹。公主正坐在房间中央的垫子上，几英尺外便是一个燃着火焰的壁炉。她的肩膀正在剧烈地颤抖，而她的呼吸也十分急促。

“公主，您的祁门茶。”她说着走到了塞拉斯蒂娅面前。

塞拉斯蒂娅的双眼狂野而茫然，似乎它们还没有被泪水充满的唯一原因便是泪水早已流尽了。“我……我一事无成。从来都是一事无成。我什么问题都没解决。碰到了麻烦，我只是……我只是把-把它们抛到未来。我封印了这么多王国，我放逐了这么多小-小马……”她突然用后腿立了起来，呼吸变得更为短促，“……但我就是永远，永远，都不能解决问题！”她的前蹄砸在了地上，一道魔法冲击波从她的角中放出。壁炉熄灭了，整个房间中唯一剩下的光源只有瑞雯的灯笼。她的魔法依旧坚挺着。没有一滴茶水洒了出来。

“这个国家依旧和平富强，而这便是一个极为巨大的成就了。这一切都归功于您。请用茶。”瑞雯的语调依旧是训练有素，毫不动摇。

塞拉斯蒂娅笨拙地跪了下来，她没有理会瑞雯的话语。“我再也继续不下去了。我做不到。离我妹妹的回归越来越近了，但我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我又只能把她放逐，我觉得我不-不能再……”她急促地大口呼吸着，“然后水晶帝国(the Crystal Empire)又会回归，然后我……”她呲起牙齿，咬紧牙关。“呃呃啊啊啊啊啊啊！”她发出了一阵尖叫。

瑞雯没有畏缩分毫。“请。用。茶。”

塞拉斯蒂娅的眼睛逐渐恢复了神采。终于，她直视着瑞雯的双眼，咽了口口水，然后看向那杯茶。她用淡金色的光芒接过了茶杯，颤颤悠悠地把它拿到唇前。杯子的周围还有一小圈红色，那是瑞雯在帮忙保持稳定。

瑞雯清了清嗓子。“公主，请不要浪费您通过放逐这个方法换取的优势：准备时间。”塞拉斯蒂娅看着她，神色慢慢归于正常，“离她归来还有一百多年。您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也知道这些事情发生的时间。这能让您早早做好准备，请您务必不要浪费这个机会。”

塞拉斯蒂娅仍旧盯着她。她再次把茶杯放在唇边，朝一旁看去。“我……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

“您还有一百多年的思考时间。”瑞雯说，“狮鹫岩(Griffonstone)的大使还有一小时就要到了。我建议我们去王座厅讨论这场会议的相关事宜。”

塞拉斯蒂娅点点头，她的呼吸变得平稳起来。“好吧。谢谢你，瑞雯。”她站起身，走出了房间，茶杯飘在她的面前。

瑞雯跟在她身后，把灯笼留在了房间里。她和外面的守卫交换了眼神，朝着门里悄悄摆了摆头。守卫们点头示意，然后走进了房间，开始把里面的东西摆回原样。

瑞雯加快了步伐，跟上了塞拉斯蒂娅。“这里是去年一年和狮鹫岩的贸易概要。我已经—”

“他应该是想讨论边界政策。自从四个月之前的领空入侵之后，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和边界有关的重大事件？”

瑞雯露出了微笑。“没有。”她把边界事件概要塞回了文件夹里。

Part 5

瑞雯带着茶壶和茶杯走进了中心城皇家图书馆(the Royal Canterlot Library)。尽管是在夜里，图书馆闭馆已久，但每一盏灯都还亮着。

她把茶壶放在了主区的桌子上，现倒了一杯，然后望向那一排排的书架。在几分钟的搜寻过后，她找到了正站在那里，聚精会神读书的公主。瑞雯朝她走去。“公主，您的甘菊茶(chamomile tea)。”夜色已深，这个时间不适合饮用红茶。

“谢谢你，瑞雯。”塞拉斯蒂娅嘟哝道。她接过茶杯，但是并没有表现出要马上饮用的意思。

在一段时间的静默之后，塞拉斯蒂娅开口了。“我今天没有找到什么新的东西。”最近这些日子，这已经变成了她的口头禅。

瑞雯也给出了口头禅式的标准回答。“听到此事我很遗憾，公主。请用茶。”

塞拉斯蒂娅一言未发地把茶杯移向自己的嘴前，啜了一口。另一阵停顿过后，她再度开口了。“不过，这本书里有一段话倒的确很有意思。”

“这段话里有没有包含能够解决问题的信息？”瑞雯尖锐地问。

塞拉斯蒂娅犹豫了一会，她避开了她的目光，然后开始朗读。“有许多记录在案的强力魔咒和能力是专属于天角兽(alicorn)的；不过，这其中又有一者十分突出。世界上的学者们对此种力量几乎一无所知——以至于他们中有相当之多都怀疑这只是空穴来风的神话——但它或许比我们目前所能设想的一切都要更为强大。

“据说在某种情况下，如果一只天角兽心中充满纯粹的决心与爱意，她们要求其他小马作出——并被对方所接受——的承诺便会使得宇宙重塑，以让诺言能够得到履行。倘若一只天角兽对一位适宜的对象（对象自身亦应当有超常之意志——通常为另一天角兽）显露出自己最为真实的欲望，那么不同的世界都可能会被交织在一起。

“因为天角兽自身极为罕见，她们中应当没有在有生之年达成此事者。唯有最为纯粹，最为急切的渴望能够造就这种超常情形——因此即便有数以千计之寿，一般的天角兽也根本无法做到。”

她停了下来。“最为纯粹，最为急切的渴望……”

“塞拉斯蒂娅……”瑞雯开口道。

“我向她保证过我永远不会离开她。直到最后的最后。要是这本书所言非虚，那么这世上理应没有任何东西能改变这一点。”塞拉斯蒂娅缓缓合上了书，“……即便是我也不行。”

“塞拉斯蒂娅，我支持你去从天涯海角搜寻魔法知识，但前提是你搜寻的是解决方案，而不是后悔药。”

“唔，在那上面我已经失败了。”塞拉斯蒂娅轻声说。她把书慢慢放回原处，“这一排书架我已经读过三遍了。”

瑞雯轻轻叹息了一声。“我得到了一些消息，可能是另一个线索。前段时间一个考古发掘场地里挖出了一些古代文献；他们还在忙着翻译，但它们似乎和魔法有关。”

塞拉斯蒂娅又抿了一口茶，缓缓点了点头。瑞雯继续道：“我明天会告诉你更多细节。至于现在……”

“没错。上床睡觉。谢谢你，瑞雯。”

她们一同走出了图书馆。瑞雯关上了灯，锁上了门。

Part 6

塞拉斯蒂娅站在她的王座厅里，从窗后望向正在蓬勃发展的中心城。她郁郁寡欢地看着小雌驹和小雄驹穿着道具服饰跑来跑去，家长在身边指引着他们。瑞雯走到了她身后，用魔法拉着一辆小推车。

“这样不对。”塞拉斯蒂娅轻声说。

“确实。”瑞雯回答，“确实不对。”

静了一阵子。

“有那么一刻，我……我震怒了。这些市民如此愚笨粗鲁，竟把这么一件可怖的事当作节日庆祝。”塞拉斯蒂娅叹了口气，“但……我实在是健忘得很啊。对我来说似乎犹在昨日的痛苦，对他们来说就已不过是传说罢了。”

她俯瞰着城市，数着那一群群的小马。“在这个房间之外，已经没有一匹活着的小马知道她了。这实在是……苦涩难言。”

瑞雯只是站在原地。塞拉斯蒂娅向她微微转过头。“我知道你想说却未说的是什么，因为此话无法用温暖友好的方式说出；所以我就来替你说吧。”她又转向窗户，“如果我之前更愿意谈及那一天……在它变作传闻和谣言之前亲自说出那个故事……这永远都不会发生。你说得对。”

瑞雯一言未发。

“如今，他们甚至都觉得用描绘那一晚的花窗玻璃来装点我的王座厅是理所当然了……就好像我永远无法真正逃脱一般。”有那么一小段时间，塞拉斯蒂娅盯着自己在玻璃中的影像。

瑞雯深吸了口气。“公主……我的确有一个提议。唔，其实是两个。”她从小推车上举起了一个茶壶，倒满了一个茶杯，然后把它递给了塞拉斯蒂娅。公主转向它，微微一笑。“我回忆起您曾有一次发现您喜爱云南茶(Yunnan tea)。我觉得我应当再次为您沏好一杯，之后再最终确认您最喜爱的是哪一种。”

塞拉斯蒂娅抿了口茶，然后轻轻咂了咂嘴。“诚然，我的确很欣赏那蜂蜜滋味……但我还是觉得我更喜爱祁门茶。”她又抿了一小口。

瑞雯点了点头。“很好。现在，既然我们已经把最重要的事情解决了……”塞拉斯蒂娅的嘴角稍稍扬起了一分，形成了又一弯浅笑。

“……我提议，或许，现在说出您的故事还为时未晚。”瑞雯说。

塞拉斯蒂娅转身面对着她，眉头微微皱起。瑞雯又迅速补充道：“我并非是在建议您发布正式的皇家敕令，或者是采取诸如此类的行动。不过就是……把它收录在档案之中。尽量用不带偏见的视角，客观叙述事件的背景与事件本身。或许某一天，这个故事只会出现在一本神话传说合集里面，但是……至少，这也会是个准确真实的神话。”

塞拉斯蒂娅凝视着茶杯的内部，思索着。

“就像您自己所言那般，您无法逃脱。或许……这也能为您带来某种程度上的宽慰。”瑞雯说。

塞拉斯蒂娅短暂地闭上了眼睛。“我无比怀疑这一点，但……”她点了点头，“我愿意。”

瑞雯笑了。她从小推车的底层抽出了几张羊皮纸，还有一支羽毛笔。她又倒满了塞拉斯蒂娅的茶杯，然后耐心地坐了下来，笔尖抵在羊皮纸上。

塞拉斯蒂娅从窗边转过身，在她身旁坐下，思考着。

“请用茶。”瑞雯轻柔地说，她依旧微笑着，“快凉了。”

塞拉斯蒂娅注视着瑞雯，过了一小会，她点了点头，啜了一口茶，细细品味着。“我想我们总得给故事找个起点。客观，没有偏见，是吧？”她停顿了一刻，然后深深吸了口气。“……‘从前有两位皇家姐妹……’”

Part 7

瑞雯和塞拉斯蒂娅打开了宏伟的双扇门，走进了房间。一根根气派的柱子排列在这巨大方形房间的两侧，夹在它们中间的是一扇扇巨大的格子玻璃窗。

“而这……便是您的王座厅。”瑞雯说。

塞拉斯蒂娅疲惫的眼睛扫过了房间。“实在是空洞得很，是不是？”

“完工之后，我们站立之处会有一条红色的长地毯。”瑞雯检查着自己的笔记，“玻璃工匠们也正奋力工作来让窗户更富装饰，另外，各处将会悬挂挂毯，摆放植物。”她抬头看去，“至于现下……的确空洞。”

“然而，”瑞雯继续说道，“正如您所见，您的王座厅已经竣工了。”就像她说的那样，一尊王座孤零零地矗立在房间另一端升起的地板上。

塞拉斯蒂娅缓缓点了点头，而瑞雯则又翻过几面笔记，继续说道：“距离此厅建设完备，足以让我们迁入之时应当不远了。”她的语调更轻松了些。“我们终于能离开那个促狭的临时场地了，唔？”

塞拉斯蒂娅什么也没说，她依旧盯着那孤独的王座。

瑞雯撅起了嘴。“此厅本应完工得更早，但据您的命令—”

“—相比城堡，其余许多建筑要更为重要。”塞拉斯蒂娅轻声说。瑞雯向窗外扫了一眼，看见了底下那迅速发展的镇子里新开张的图书馆。

“诚……然。”瑞雯说，她开始朝入口走去，“唔，倘若目前为止您对此厅尚觉满意，我们便能知会石匠们继续工作，之后我们再去—”

“瑞雯。”

瑞雯停下了。“……有何吩咐，公主殿下？”

“你表现得如同一切正常，无事发生一般，试问你计划如此继续多少春秋？”

瑞雯的胃部搅动不安起来。

“我-我……”瑞雯咽了口口水，“我不知该如何谈及此事，也不知该……如何讨论。”

“你已经为孤服务……二十年了，正确与否？”

“呃……大约如此，没错。”

“孤的岁数早就不再增长了。对孤而言似乎不过转瞬时间，无数好友职工已然弃孤而去，被时间之流裹挟向前。但你……”塞拉斯蒂娅把头歪向一边，脸上的表情十分严峻，“……你的相貌正如你首日入孤宫中之时。”

瑞雯深深吸了口气，她的眼睛盯着地面。她在很久以前就已经预料到这场谈话的到来了，但她从未想清楚该说什么。

她迟疑地开口道：“……恐怕我所知的也只如殿下所知那般。我并无一日突觉有……任何异样，然而……”她抬头看着塞拉斯蒂娅，“我所能确信的唯有我觉得此事……并无不妥。似乎我并未……准备好离去。”

塞拉斯蒂娅用那同样的疲惫目光凝视着瑞雯。在过去的几年间，她看到的都是这样的目光。这可能意味着许多事情。

最终，她移开了目光。“若你将一直如此，孤得承认……如有一马能够伴孤身边，而不会眨眼不见，孤将欢迎之。”她露出了一丝浅笑。

瑞雯依旧一动不动地站着，她的嘴巴微微张开。“唔-唔……”她又深呼吸了一次，站直了身子，“公主殿下尽可放心眨眼。我依旧会在这里。”她试图掩抑自己脸上如释重负的笑容。

塞拉斯蒂娅走向出口。“你适才说到仍有待查阅的东西？”

瑞雯理了理自己的笔记，跟在她身后。

Part 8

瑞雯走进满是裂纹的入口，来到了这古老城堡的王座厅内。破烂的旗帜悬在碎裂的窗户边。她的眼睛被屋顶上的破坏吸引了——似乎是有一把镰刀把它劈开了一般。太阳的光芒从中漏下。“老天……”她轻声说。

她绕过散布在地面上的残砖碎瓦，还有一尊石头容器。她知道这肯定是用来存放谐律精华(the Elements of Harmony)的。当她看见塞拉斯蒂娅时，她紧张地咽了口口水。公主正蜷在双王座之间，背对着瑞雯。只有一尊王座仍旧矗立着。

随着瑞雯的蹄步声愈发靠近。塞拉斯蒂娅猛地抬起头来。“你在作甚—孤已表达得清楚明白，孤不愿有马打扰。”

“我-我明白，可—”瑞雯含混不清地结巴了一会，然后咬紧了牙关，用魔法把身边漂浮着的茶杯向前递去，“我……我沏了茶。”

塞拉斯蒂娅的表情温和了稍许，她的眼睛通红，看上去疲惫不堪。她接过了茶，向杯子里看去。接着，她犹豫着抿了一小口。

瑞雯朝塞拉斯蒂娅走近几步，坐在了离她几英尺的地方。“我……我母亲一生都在采茶品茶。如今这也算是我的兴趣了。”她顿了一会，“此乃甘菊茶。我的母亲发现它对……唔，万事皆有助益。”

塞拉斯蒂娅又抿了一口。她的表情没有改变，她依旧盯着杯子内部。

瑞雯努力不去理睬自己加速的心跳。“已经……是时候降下太阳了。我确信百姓们已经开始感到不安了。”事实上，已经延误挺长一段时间了。

塞拉斯蒂娅深深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她点了点头。“孤会的。马上便会。”

她们在沉寂中坐着。塞拉斯蒂娅把杯子缓缓放下，直到它触及地面。

“孤觉得自己还尚未……接受这事实。”塞拉斯蒂娅睁开双眼，“这不像是真的……”

她似乎在凝视着很远的地方。“……孤只可去想象当孤明日醒来，发现她不在身边时会发生何事了。”

瑞雯思索了一阵子。“唔，那我便会在殿下身边。每当殿下清晨需要我在场时皆是如此。我还会沏好茶。”她微微一笑，“我不知殿下最喜爱什么茶，但……我有许多风味可供一试。”

塞拉斯蒂娅和瑞雯短暂地四目相对，接着她的目光回到了茶上。她没有动。

瑞雯又在原地坐了几分钟，努力想要控制心中那灼热迫切的问题。

她闭上眼睛，内心默默诅咒着自己。“公主殿下……我不愿问出这个问题，但我……我必须知道。”她咽了口口水，“她……她会离开多久……”

“……千年。”塞拉斯蒂娅回答，“还有千年时间她方能归来。”

瑞雯张口结舌，她的眼睛瞪大了。她悄悄转过身去，期盼着塞拉斯蒂娅不会注意到她的反应。“多-多谢，公主殿下。”她的大脑飞速运转起来，她努力控制自己的呼吸。

公主和她的助理孤零零地坐在金王座的废墟旁，而甘菊茶则依旧冒着热气。

Part 9

“所以，谐律精华是存放在此处？就在城堡之中？”瑞雯问。她和塞拉斯蒂娅朝王座厅走去，明亮的火把照亮了她们所经过的石头走廊。

“啊，恐怕此事唯有我们两姐妹方能知晓。”塞拉斯蒂娅笑道，“某些秘密必须如此保守，以免其落入不怀好意小马之蹄中。”

“您不相信我能保守秘密？您真让我受伤，公主。”瑞雯咧嘴笑着说道。塞拉斯蒂娅放声大笑。

露娜从拐角处朝她们走来，她看上去疲惫不堪，正要回到自己的房间。她用的是那个小一些的形态，蓝色的鬃毛没有一丝光泽。“早安，露娜。”塞拉斯蒂娅微笑着说，“希望你能安睡一日。”瑞雯也同情地笑了笑，她发觉露娜依旧不太舒服。

当两姐妹擦肩而过时，露娜抬头看着姐姐。“万分感谢。”她说道，试图挤出笑容。塞拉斯蒂娅的眉头微微皱起。

露娜走到了自己房间的门口，停了下来。“瑞雯……孤能同汝一言吗？”

瑞雯好奇地看着她，然后转向塞拉斯蒂娅。“您可否把这些东西带上？我待会便来。”塞拉斯蒂娅点点头，带走了早晨的文件。

露娜用一只蹄子扶着门，让瑞雯走进了她的房间。她豪华的床靠在后墙上，每一扇窗户都被厚厚的窗帘掩盖。只有床头柜上的一盏灯笼提供了光源。

“殿下意欲讨论何事？”她带着灿烂的笑容转向露娜，然后僵住了。

露娜已经关上了门，但她的一只蹄子还扶在上面。她盯着地板，呼吸急促而不稳。

“……是……是出了什么问题吗，露娜？”瑞雯问。

露娜再次试图挤出笑容。“汝为吾等服务已有将近两年了，是不是？”

“是的！能受两位殿下差遣我实在高兴之至。而且两位殿下也都待我很好，像朋友一般。”

露娜点点头。“孤很高兴。汝亦如此。”

她停住了。房间安静了一刻。

“……孤确信汝已然注意到孤近来表现比较反常。”她把蹄子从门上放下，站了起来，行动之中露出了一丝无精打采之意。

瑞雯严肃起来。“确实如此，殿下。”

“近来孤为荒谬不经之想法所扰，但孤却无力摆脱它们。它们使孤常常大动肝火，对他马避而不见，孤……”她的眼睛蒙上了泪水，“孤身上正有坏事发生。孤……孤担忧己身终将为其所噬。”

瑞雯惊呆了，她一时语塞。“露娜，听到此事我……我无比遗憾。我并未完全明白，但—”

“孤亦未能完全明白。”露娜回答。她咬紧了牙关，用力将双眼紧紧闭上，但还是有一滴泪水逃了出来。

瑞雯绞尽脑汁思考该说什么。“……有什么是我能做的吗？请您务必告诉我，拜托了。”

露娜花了一段时间镇定下来，然后睁开了眼睛。

“孤或许会离去一段时日。孤并不清楚具体情形……但塞拉斯蒂娅将会孑然一身。”她咽了口口水，“而她绝不能孑然一身。”她的声音失控了。

“孤需要汝……”露娜朝瑞雯走来，“瑞雯，孤现在对汝所求远重于孤过去对汝所求一切：留下陪伴她。她会怪罪自己，她会试图自绝于世界……务必不要使之发生。拜托。

“确保她一直忙于工作，确保她会保有希望……竭尽汝之所能，确保她无暇浸溺于余下的那片虚无。若非孤认为此事有绝对之必要，孤-孤不会如此要求于汝，因为这有时可能会如……梦魇一般。她会需要汝的。”

一颗泪珠从露娜的眼中落下，另一颗紧随其后。“但孤需要汝对孤保证。留在孤的姊姊身边。向孤保证汝会留下陪伴她。”

瑞雯用力咽了口口水。露娜的凝视无比锐利，直刺入她的灵魂。这个请求含糊不清，而条件同样也是晦涩不明，但露娜声音里紧绷着的压力告诉了她，公主从未向她下达过如此重要的任务，而在之后也不会再有。

瑞雯坚决地点了点头。“我保证，露娜。我保证我会留下陪伴她，直到您归来。”

露娜的表情微微抽动了一下，接着她的脸上便绽放出了有些发颤，却还是灿烂无比的笑容。她向前倾过身子，紧紧抱住了瑞雯。“孤……感激不尽，瑞雯。”

露娜放开了她，朝自己的床走去，陷入了沉思，她无精打采的状态消退了些许。瑞雯把这当作离开的信号。“……祝您好梦，露娜。晚上再与您会面。”她说道。她离开了房间，留下露娜独自盯着她空荡荡的床。

她在王座厅里见到了塞拉斯蒂娅。她正坐在金王座上，已经把早晨的文件签署了一半。当瑞雯走来时，她抬起了头。“啊！待会便来，果真如你所言。”她微笑着说道。

瑞雯回以轻轻一笑，然后坐在了王座边，想要看清楚塞拉斯蒂娅批阅完了多少文件。

塞拉斯蒂娅皱起眉头。“有何事不对吗，瑞雯？”

瑞雯和塞拉斯蒂娅的目光交汇，然后她重新看向文件，摇了摇头。“没……没有，无事发生。”她向那些纸张示意了一下，“仅仅是有一些相当麻烦的事务须在早晨处理完毕。可能还得费一些时间方能解决。”

Part 10

瑞雯匆匆穿过城堡里陌生的走廊，她不时折返，咒骂着不设路牌标志的愚蠢行径。“噢！唔，日安！”她发现了一名路过的守卫，“唔，你能否告诉我王座厅该往哪边去？”

“沿着走廊便是了。王座厅就在那头。”守卫朝着走廊另一边的方向点了点头。

瑞雯朝着那个方向看去，再回头看了看那名守卫。“多谢多谢！”她沿着走廊跑去，一本红册子被她的浅红色魔法包裹着，跟在她身后。她停在了这片区域看上去最为威严的大门前。“深呼吸，瑞雯，深呼吸……”

她走进了王座厅，尽力摆出一副训练有素的模样。她关上了身后的门，开始朝着大厅的远端前进。在那里，塞拉斯蒂娅和露娜正分别坐在自己的王座上闲聊。她们明亮而闪烁的鬃毛都飞扬着。

塞拉斯蒂娅先看见了她。“啊！想来你便是我们的新助理了。”露娜转过身来。

“是的！我名叫瑞雯，来到这里—实在是荣幸之至，两位殿下。”她鞠了一躬。

塞拉斯蒂娅咯咯笑了起来。“无需这样。日光(Sunbeam)把你应做之事的纲要给了你吗？”

瑞雯站直了身子。“是的！她知会我两位殿下已将早晨文件批阅完毕，因此下一步便是检查国内事务议程！”她挥了挥那本红色的小册子，然后打开了它，清了清嗓子。她僵住了。

露娜带着歉意微微一笑。“恐怕那是国际事务议程。国内事务议程是在绿册之中。”

瑞雯结结巴巴了一会，然后刻意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唔，我在此诚挚道歉！我……我去去便回！”她转过身，步履轻快地朝门口走去。

塞拉斯蒂娅歪了歪脑袋。“你的鬃髻是不是乱了？”瑞雯的鬃带松开了，她的鬃毛自由自在地朝一侧落下。

“噢！唔……”瑞雯的红色魔法出现在了她的鬃髻周围，她一边走，一边把它重新盘了起来。“我，唔，抱歉之至！我很快，唔，待会便来。抱歉之至。”她穿过了门，转过拐角，消失不见了。

塞拉斯蒂娅咯咯笑了起来。露娜拱起一边眉毛，说道：“吾等的确善于使得助理们疲于奔命。”她朝塞拉斯蒂娅看去。“汝认为此位助理能坚持多久？”

塞拉斯蒂娅轻声笑着。“我们只需加以等待，此事便能自见分晓了，不是吗？”

后记

在本文的译者说这篇文章打动他时，我是抱着一种半是好奇半是辩证的心态投入阅读的。这是个中短篇，内容不神秘，亦不激动人心，但它也不完全属于真正意义上的日常。

所有马迷都知道小马是一部日常向的动画，这也写在了本文的标签之中。但这部日常向的动画却是由一则传说揭开序幕的。随着剧集的播出，在系列中相当精彩的第四季里，我们对两位公主的历史有了更深入的了解。在千年以前发生的事无人确定，但未知的故事无论是在过去，现在，还是未来都是创作灵感的源泉。这一千年间的所有事对于马迷兼创作者来说应该都是待发掘的宝藏。

然而，这篇文章在日常的基础上加入了更多对天角兽强大力量的探索色彩。以一篇未完待续的故事作为开头的文章不知道在这里是否多见，但倒叙的风格似乎在Fimfiction上并不常有，这的确令人耳目一新；而开头中无数个似乎并不引人注目的细节一点一滴地为整篇文章的核心作了几不可见的铺垫，有不少外国读者也曾在第五章后猜测瑞雯永生的原因，但作者明显加入了一部分带有倾向性的误导，因此少有人猜到真正的答案。

除了日常向的特色，众所周知，小马传递的主要信念是“Love & Tolerance”，即“爱与宽容”。爱是贯穿整篇文章的主题，也是文章对读者潜移默化的根本。在千年之前的大战之时，很难说清双方怀有的感情，这感情也难以诠释，但更难诠释的是大战之前两位的真情实感，以及她们如何处理这些情感，还有为所有可能的未来准备的预案。而这就引出了这篇文章的主角——瑞雯。

本文塑造的最主要的一种爱，就是瑞雯对蒂娅的千年如一日的忠诚与陪伴。瑞雯始终怀有对蒂娅的敬意，而即便千年之后这感情也未曾消减分毫。在突然被赋予重任之时，想必她对蒂娅的敬意也分毫未减。但在漫长的时光中，仅有敬意是不够的：敬意并不能使蒂娅的情绪有所好转。因此，这默默的陪伴无疑使瑞雯对蒂娅的另一种情感在增长，这种情感就是对蒂娅的爱。给予没有他马能给的理解，并表达全心全意却又理智冷静的支持。这是露娜想要瑞雯做到的。露娜虽然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但她仍对蒂娅保留着深厚的姐妹之情，或许这也是很多同人作品所忽视的一点。她的爱以及深切的情感，陪伴的愿望以及夹杂其中的急切和孤注一掷(这取自desperate一词的翻译，至少我认为用在这里比较合适)，寄托到瑞雯身上，如文中所写的，改变了很多东西，但最直接的，这改变了我们主角的马生轨迹。我想她是心甘情愿为此付出的，因此也就无怨无悔。

作者描述了这千年间蒂娅不安、慌张、有时甚至有点绝望的表现，也描述了瑞雯对她的安慰，转移她注意力的努力，以及给出的恰到好处的建议，而这一切都总是能使蒂娅感觉稍好一些。这个效果似乎不为人所关注，但是在这么长的时间里，蒂娅难得的情绪失控似乎都只在瑞雯面前展现，当她需要她时，她总是在那里陪伴，有时面带笑容，有时沉默不语，但只要蒂娅需要，她就一直在。这其中的原因，我想是瑞雯习惯如此了。大家总是认为蒂娅的形象就是一位完美的领导者，仪态万方，毫无瑕疵，至少她在公众面前似乎一直表现得如此。但是就算对蒂娅塑造不那么细腻的孩之宝也让蒂娅自己在S4E1中亲口说过，夏日庆典曾经只会唤起她放逐亲妹妹的痛苦，而哪怕有千年的时间，这痛苦不可能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消逝。笑与泪都是消磨情绪的方式，于是在这里我们看到了蒂娅的情绪失控，也同样看到了瑞雯，一个正剧里不怎么起眼的角色，在这篇文章里，在蒂娅的情感泛滥时所起的作用。因为她一直在，所以蒂娅会依赖她，也只有她能给予蒂娅慰藉，让她尽管缓慢但却有效地归于平静。她履行着对露娜许下的承诺，一如既往，有时只是习惯了这样而已。蒂娅也同样习惯了她在身边，因此即便注意到瑞雯似乎没有任何变化的痕迹，她也不再在意，而文中眨眼的温暖细节则淡淡地牵起了读者心中的思绪。

露娜对蒂娅的爱同样贯穿全文。尽管揭示得较晚，但前半部分也为其埋下了大量伏笔，作出了许多铺垫，其呈现效果与另一个贯穿全文的情感——瑞雯对蒂娅的陪伴，尊敬和喜爱一样动人。文章吸引我的也是这两条主要的情感线。不过，饱含深情，强大到足以使宇宙重置实现永生的露娜对蒂娅的爱，塑造还是相对较少。对于露娜的详细描写直到第九章才姗姗来迟，但这样强大的爱，用最简洁的语言才最能打动人心。

整篇文章只选取了漫长千年之中的几块碎片，或者说剪影，我们未从文中看到的部分自然不得而知，但十个片段已经足够。这种陪伴贯穿全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同样是贯穿千年，(这就是为什么如果倒着读一遍全文，观感和带来的感情又会不尽相同了)。两种爱不同的表达方式以及不同的表现手法相互衬托而又契合，但本质都能够归于爱这一力量之下，结合主线和核心，可以看出作者手法之巧妙。

说到手法巧妙，自然要提到文章塑造的氛围。淡淡的忧伤氛围在读完全文后才有所显现，并且不是排山倒海突如其来，而是潜移默化地，不知不觉地弥漫出来，占据着心里的那么一个小小隅角。我很喜欢这种不经意间打动人的感觉，可以说全文都弥漫着忧伤却又温暖的氛围。我想我会再读读她的。

——Lotus

读过我之前翻译的三篇短篇的读者们应当清楚它们的共同点：奇。《瑞雯》当然也具有这个特点：惊人的脑洞和别具一格的叙述方式足以打造一篇别出心裁的佳作，而在这一切之后隐藏的真情实感也确实让人动容。对于文章本身的具体分析与评价，为我校对此文的Lotus写得已经相当详尽了，在这里我就简单谈一下与翻译相关，由翻译想到的二三事吧。

在翻译《瑞雯》之前，我正在为《遁》的翻译绞尽脑汁。《遁》的作者Georg是位五十多岁的大爷。大概是占了阅历与经验上的优势吧，大爷的文笔在Fimfiction的一众作者之中显得尤为老道，他的语言幽默风趣，各种长句信手拈来，观赏性很不错。身为读者的我自然对他极为欣赏，但身为译者的我却对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深恶痛绝。众所周知，中文并不怎么支持复杂的长句，英文那种从句套从句，前面是修饰，后面还是修饰的写法实在是让我这样的业余菜鸟翻译看着就发怵。然而自己挖的坑，流着泪也要填完。就这样，一篇四万字的文章，我愣是挤了两个月的牙膏才全部挤完。这个速度大概是我翻译《时之余晖》时的十分之一。

因此，当我开始着手于《瑞雯》的翻译时，我感觉自己简直就是来到了天堂。没有逼死人的复合句，没有不知所谓的景色描写，没有各种恼人的双关，甚至连心理描写都没有，整篇文章几乎全都是对话和简单的动作，简直太友好了！

等等，是不是哪里不对？

诚然，我确实是以飞速译完了此文，统共一万两千字只花了两天时间，但在翻译过程中有两个问题一直让我有些烦恼。其一是作者为了表现时代变化而使用的仿莎士比亚英语，尽管它和正常的现代英语相比除了改了几个人称代词之外实在是几无变化，颇有些画虎不成反类犬的意味。对于这个问题，我在权衡之后最终同样采用了半通不通，交错杂糅的仿古中文来翻译（毕竟我的宗旨是“给读者以最接近原文的阅读体验”），如果贻笑大方，实在是抱歉之至。至于其二，那就是作者的语言实在是简单到过了头的地步。在翻译本文时，我时常觉得自己把同一个表述翻来覆去用了无数遍，但那不完全是我的问题：作者的原文便是如此，以我有限的水平再怎么样也玩不出花儿来。在翻译了文笔相当多彩的《遁》之后，《瑞雯》如白开水般的特质便更为凸显，而我也就像“吨吨吨”一样地把全文一下搞定了，其态度实在是不太认真。

不过，身为译者的我有些良心不安，但身为读者的我却开始思考这个新发现对于文章的影响。在我看来，《瑞雯》一文最基本的内核其实是谜——从一开始的“瑞雯是谁”，“瑞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到之后很快显现的“瑞雯是如何得以永生的”，作者通过倒叙的方式解决老的问题，间而又提出新的问题，最终一步步揭开谜底。细细看来，每一个部分都很关键，十个部分里没有一个能够被省略。它们只是这千年生活的几个剪影，中间可能相隔了很长的时间，但实则非常连贯，并且每一个部分都有着高度的代表性。作者在有了创意的当晚便已基本选定好了场景，搭建好了全篇的框架，若非是一时的灵光闪现，那就是眼光着实毒辣。

而把构架上的思路放在文笔上面，作者如此写作所能达到的效果也就不言自明了：可以说，繁琐华丽的语言对于本文来说不仅毫无必要，更是会显得臃肿累赘——它们可能会掩埋隐藏在文中的关键线索与信息。语言和动作之外的一切东西也是如此。读者们对角色和场景都是比较熟悉的，根本无需详述；而对于以谜题为中心的这样一篇小说而言，直接的情感描写同样纯属多余，看似不经意的旁敲侧击反而更契合全文的简约基调。最终，本文通过如此简单的写法便创造出了最大的价值，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大巧不工吧。

或许Fimfiction上的一条评论是最能概括本文这个特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