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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化黎明》外篇·落雪葬心·11·收紧的猎网

2023-07-21 21:28 作者:C-O海运  | 我要投稿

       暴风雪席卷过山谷,肆意播撒令一切热量寂灭的种子,强风犹如山神的怒吼,誓要将一切生命与灵魂埋葬在自己的怀抱中。白日里被压抑下来的寒冷似乎都在这一刻尽数爆发。


       这是角鹿村最寒冷的一夜,有史以来,从今往后,自始至终,都将是最寒冷的一夜。


       “监测到异常天气,氤氲污染值超出10%。”车载氤氲检测仪如是说,浓缩露卡能驱动的载具有着极高的技术含量与相匹的高昂价格。但露卡只有在超过一个极高的“释能临界值”后才能发挥出稳定能源的作用,在这个临界值之下,任何不经过特定加工的浓缩露卡引擎都会在短时间的过载后报废,变成无法利用的废料。而正常的露卡能源与浓缩露卡引擎则可以支撑一座超级城市长时间运转下去,也不会产生任何污染。


       正因如此,哪怕坐了三个人外加一个怪物体型的露塔,外加一堆奇奇怪怪的装备,这辆车依旧能在暴风雪的环境下飞速前进。


       “这车······可真厉害。”露塔忍不住感叹。


       “对北地人而言,露卡是很稀缺的东西,”卡戎看了眼四周的荒原,“我所了解的也只有夏季的间歇式矿脉和那条北半球大森林,但后者和你们距离太远了。”


       “事实上浓缩露卡引擎在南方也很少见,”露塔突然感觉自己攀上什么不得了的关系,“山脉一样的城市随处可见,灵活便捷的小型载具却是高科技,能离开城市自由行动的车只有市长和州长家里才会有一辆珍藏,但你们这······”


       卡戎摆摆手:“害,你要论人脉那还得看老东西,等事情结束了,不如我们一起到莱茵庇护所去,耶克尔会接纳你们的。”


       北星没有搭话,他一直盯着车载氤氲检测仪的屏幕:“污染值还在升高,情况不太对劲。”


       “都有只氤氲教徒藏在角鹿村了,这个污染值我还嫌低呢。”卡戎不以为然,现在开车的人换成了她,再也不想在北地久留的卡戎一路加速,角鹿村已经被远远地甩在身后,重新变成雪原尽头的一个不起眼的黑点。


       “开慢点,卡戎。”北星瞅了眼仪表盘,突然提醒队友,“我要再确认一下这里的污染情况,”北星说着重启氤氲检测仪,“总得给后续调查留些数据。”


       卡戎很不情愿,但还是放慢车速:“你还想回来?”她面露难色:“事情早就超出了我们的解决范围,也超出了我们的任务范围,能调查明白温迪戈,再全身而退已经算达成目标了吧。”


       “当然还要回来,”北星的表情告诉卡戎他不是在说笑:“这次的撤退是因为人手不足加情况紧急,等到信号恢复后我们就赶紧联系路易,趁着迪诺还没有实行什么计划前,还要带他离开。”


       “那家伙?”卡戎更绷不住了,“他一羽民还用得着车?天晴了直接飞回来不就行了?”


       “卡戎,”北星提高声调,“对所有需要庇护的异化者实行庇护,这是莱茵庇护所的原则。”


       “原则,原则,我还真不觉得你像个守原则的家伙······要我说直接去地方警局打个报道,让那帮警察来抓温迪戈不就行了?”卡戎单手把着方向盘。


       “我看你才像那种人······”北星吐槽,“警察我们会联系。但先把露塔和露西丝送回庇护所······”


       “不,我不能离开。”


       挤在车后的露塔用闷雷般的声音说。


       “哥哥?”露西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北星猜测露塔在担心自己温迪戈的外形能不能在大庭广众下露面,于是开口解释:“不用担心你的外形问题,庇护所人脉广泛,我们会联系C.O海运走专程航线,不会有人看到你的样貌。”


       “不,不是这个事情。”露塔异变的脸上流露出明显的激动,“迪诺毁了我的家,我不会就这样逃走,我会亲手杀了他,这只能是我,只能是我们家的复仇!”


       北星注意到了露塔的情绪,他放下检测仪,开口安慰北星:“冷静点,迪诺不可能活下来的,即使我们真放过了他,新人类也不会放过他,光就氤氲教徒这个身份就够全世界杀他几百遍的。”


       “你父母也会作为抗击氤氲的前锋被他们的大学铭记下来,”卡戎补充道:“密西西比这地界,乱归乱,对学术研究者起码还保有一些尊敬。”


       “露塔,”北星放下仪器,索性转过身去按着他的肩膀,明明体型上有着巨大差距,露塔依然感到一阵强而有力的压迫感从眼前普苏特的身上传递到他的体内。“无论成功失败,复仇终有一天会结束,如果那之前你还没找到新的东西去承载灵魂,那你只会被复仇的念头反噬。”


       对方的脸离自己只有几厘米远,露塔隐约看到北星脖子上,手腕上的层层绷带。不管异变后的样貌再高大吓人,露塔本质上也只是普通家庭的一个少年。他很快意识到,无论所见所闻还是战斗经验都远胜过自己的北星,正在给予自己一些过来人的经验。


       或许是他自己就曾经体会过的经验。


       北星面无表情:“先把露西丝带离这里,好吗?”


       “······明白。”


       露塔话音刚落,卡戎猛踩一脚刹车,这一次换做北星没做好准备,和之前的卡戎一样一头撞在车上。同样是沉闷而有力的一声,但至少传遍山谷的不是普苏特的惨叫,而是骤然变强的风声。


       “嘶······唔,卡戎,发生什么事了?”北星觉得自己的队员应该不至于在这种关键时刻报复自己(应该,不至于吧?),倒也没追究什么,他抬头望向卡戎,问询着情况。


       卡戎既没有露出计划得逞的坏笑,也没有去看北星的情况,她呆呆地看着窗外:“暴风雪天气,怎么会这样?”


       北星闻言,四下望去,在看到窗外的景象时,他的瞳孔猛然收缩:无论天空大地,无论近处的道路还是远方的山脉,都无一例外呈现出灰白的色彩。视野间物体的对比度一下降低:夜晚不再黑暗,积雪不再洁白,就连风似乎也不再是原来的样子,所有事物仿佛都被覆盖上一层灰白的薄膜。他们像是来到了一个电脑虚拟的简洁世界。


       眼看车外的世界被渐渐染成无机的灰白色调,露西丝感觉自己浑身的生命力都在流失,漫天的寒冷像是无视了车身的保护,直接渗透入自己的骨髓。


       露塔大喊:“是雪盲症!大家小心!”


       “不!不是雪盲!”卡戎第一时间注意车内的氤氲检测仪,车内的一切他们都能清楚的看到,说明异常现象被含有露卡能的车身隔开了:“氤氲污染值28%!这是休伦系的氤氲!”


       休伦系氤氲在寒冷地区极容易滋生,不同于苏尔特系的“混乱”,忒伊亚系的“未知”与凋亡系的“消亡”,休伦系氤氲就如寒冷的本质一样,它能使事物失去动力与衍化力,丧失其应有的“未来”,污染达到最大值后,一切存在都会在寂静与沉默中化作万物伊始的尘埃。


       “现在怎么办?!”卡戎不知所措地看向北星。


       “先停车。”北星很快恢复了冷静,沉声下令,“哪怕抛开氤氲的影响,在几乎全盲的情况下开车也是很危险的举动。”


       越野车停了下来,北星仔细盯着检测仪表盘,“别怕,只要污染值没超过30%,氤氲就很难影响到任何具备露卡能的事物,车子,包括我们异化者,暂时还不会被它直接伤害。”


       原本害怕到想要尖叫的露西丝在听到北星的话后也慢慢冷静下来,她紧张地看了眼表盘,像是在看一面挡在身前的盾牌。


       “氤氲污染值:28.3%”。


       看到数值后,露西丝这才松了口气,她把脑袋探出露塔的胳膊,想要看看被氤氲污染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然而她刚将视线投往外面,就和紧贴在车窗上的一张巨脸对视在一起:脸庞瘦削、筋肉撕裂、骨骼外露、表情狰狞,与露塔有几分相似的面容,却让露西丝回想起数个充满恐惧的夜晚。


       先后袭击他们的温迪戈不知何时现身,此刻正趴在车上盯着里面的猎物。


       “呀啊啊啊啊啊!!!”露西丝惨叫起来。其余三人猛地转过身,也看到了那个眼熟的温迪戈。


       “卧槽能追到这?!”卡戎伸手就要拔枪,剧烈的摇晃却先一步到来。温迪戈的目标并非露西丝,它将巨手送入底盘,使劲一抬。还没等他们有所反应,车里的所有东西就被重力甩到一侧。


       越野车被温迪戈的怪力掀翻,失去平衡后从它所处的高坡上径直滚了下去!


       像落石一样连着转了三圈,越野车才砸进坡下的积雪。车身侧翻在雪地里,被激起的雪花还没落下就被暴风吹散,更模糊了视野。露西丝和露塔被摔得七荤八素,卡戎一脑袋磕在方向盘上,情况也没好哪去,倒是北星很快就反应过来,他飞快解开安全带,一只手拿武器,一只手打开了车门。


       “偏偏这种时候······快点离开车子!那家伙要下来了!”北星跳出车,伸手把卡戎拽出来,协助露塔把露西丝从里面抱出去。


       卡戎骂骂咧咧地上好子弹:“***,迪诺那家伙准是发现我们跑了,我这次非要把他给······阿嚏!好冷!”没穿外套的她直接跳出了车,但还没走两步,就差点因为伊诺森的体质冻晕过去。


       “先穿上这个,”北星脱下大衣丢给卡戎,接着跑到坡下观察情况。幸运的是,北星认出这里就是他们来时所走的路;不幸的是,周围的氤氲污染依然没有消散,北星清楚仅凭一只温迪戈不可能引发如此大规模的氤氲污染,而恰好是来时的路上出现这样一个巨大污染区——一个提前计划好的陷阱。


       四周的景象依然模糊而灰白,哪怕这点氤氲影响不到异化者,其形成的盲区依然对观察起到极大影响:他已经能嗅到氤氲的气息与温迪戈身上的味道,后者正在迅速逼近,但北星什么也看不到!


       卡戎揣着一兜炸药和子弹,此时也赶到北星身边,“武器都到手了,我刚让露西丝启动车载抗干扰器来着。”


       “别说话,温迪戈在往我们这赶来,”北星竖起一根手指,“信号棒有没有?”


       卡戎一听温迪戈还在靠近,便提前关了保险:“跟通讯装置一块飞出去了,不过你猜露西丝捡到了个啥?”说着,她递给北星一根结满冰晶的棍状物。


       北星一抓就知道那是一根信号棒,但还是问:“这是······”


       “来这里时我扔出去的,”卡戎耸耸肩,“兴许还能用。”


       北星打开盖子,拿着信号棒往盖子上一擦,棒头果然燃起了明亮的火焰,虽然在污染区内一般人几乎看不到,但对于氤氲实体而言,突然亮起的光芒就是再好不过的诱惑。


       “那小姑娘看着弱,想不到还能发现这个。”北星夸奖过露西丝后,抡圆了信号棒就往远方丢——火焰转眼消失在风雪中,温迪戈的气息在停滞片刻后,很快又活动起来,渐渐离他们远去。


       “烧个三十分钟足够了。”北星在确认温迪戈走远后,满意地摆摆尾巴,招呼卡戎往回走。“快走吧,回去看看车子有没有损坏,没啥大问题就让露塔把车抬起来,那只温迪戈都能扶起来车子,他一定也行。”


       一路无话,当卡戎和北星来到车附近时,灰白朦胧的氤氲污染区突然消散,迎接他们的是暴风雪的呼啸声。以越野车为中心,半径一百米左右的范围突然恢复了原貌,虽然暴风雪也严重干扰了视野,但比起万物皆苍白的氤氲世界,这个环境起码是动态的,天地远近也有鲜明的色彩。


       “太好了!”卡戎已经能看到那辆醒目的红色越野车,“露西丝启动抗干扰装置了,我们过去!”她拉起北星的手,两人飞快地跑向那抹亮红。


       可没跑出起步,卡戎猛得刹住,她看到站在车旁的人不知何时又多了两位:


       迪诺一脸冷漠地看着他们,他穿着卡戎在录像带里看到过的氤氲神袍,胸口配有休伦系氤氲的象征徽记,一手持一把尖刀,一手捂着露西丝的嘴——佩科拉女孩一脸惊恐地看向他们,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而在迪诺身后,露塔一幅随时要扑上去的姿态。他和迪诺之间正站着一个羽民,羽民的羽翼大大展开,背后的衣服同样绘有休伦系氤氲的徽记,露塔正被他用枪指着头,显然不敢轻举妄动。


       虽然那个羽民背对着他们,卡戎却一眼认出了他:“路易斯?怎么会是你?!”


       路易闻声偏过头,阳光拘谨的表情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无神的瞳孔与脸上漆黑的休伦系徽记,羽民瞟了他们一眼,又迅速回过头,专注于控制露塔的行动。


       “迪诺······”北星叫着老佩科拉的名字。


       “连声招呼都不打就擅自离开,还带走我的孩子们,太不符合北地的礼仪了。”迪诺揭开兜帽,相比严肃古板的神情,他的疯狂此时更加醒目。






久等了!落雪葬心终章即将降临,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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