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狼王湛&皇子羡】两生契 第三章

桃佬是千年的桃树精，在狼族的领地上扎根，深得蓝湛的重用。只因桃佬曾入仙道，却不知为何在三百年前自废道行，再不得仙道。桃佬和蓝湛的父亲是旧相识，自他懂事起，便跟着桃佬学习。所以桃佬是重臣，也是他的老师。 到了深冬，桃佬便会离开狼窝去自己的洞穴里避寒两月再出来。今日刚送走了桃佬，蓝湛便看到莲生回来了。 “事情办好了？” 莲生点头，将玉佩放到蓝湛身侧的桌案上： “王，那位小公子……要怎么安置？” “安置？” 莲生见蓝湛脸上的表情，便知自己做错了事，连忙低头领罚。 “罢了，先将他安置在偏庭，当心不要被别的妖看见了。” 说起来，莲生也是没办法。王让他救得人是对王有恩情的，若是白救了必然不好。可送去皇城吧，路途遥远一个凡人肯定得拖他不少时间，他可是忙着的。于是，莲生就将魏无羡带回了狼窝。 魏无羡对着满桌子的野味，吃了几口就没了胃口。满心忧愁地打开厢房的门，左看右看的又关上。莲生说了，这个地方一出去就容易没命，让他好好的在这呆一段时间，待自己有空了就送他回皇城。 魏无羡想着，最终打开了门，一人在院落里到处走走。殊不知人类的气息在妖类中算是清晰，他若再走出一些便会被发现。幸而魏无羡也只是在院落里走走，可走着走着，他耐不住了。 于是他在院落里蹦蹦跳跳的就蹦出去了，完全忘了自己是二皇子刀口上逃生过来的。好说歹说的也该紧张一些，但毕竟生死关头的时候他睡得正香，便也没什么可想起后怕的。 魏无羡左右看着，琢磨着这木栏上的花鸟雕的真好看，回了皇宫他也要把寝殿里的花样换成这些。此时落着小雪，他一身锦缎白衫，绣着兰花，墨发及腰，玉簪挽着，面色温润，着实秀气好看。 他转身，便看到一只周身白毛的大狗。 白毛青眼，魏无羡也不害怕。反倒是跑过去，然后激动到想也不想就抱住了大狗的脖子：“大狗！” 没想到所谓的大狗只是哼了哼鼻子，一歪头一退后撞开了魏无羡。魏无羡发现这只大狗的尾巴是黑色的，原来是认错狗了。 “没想到江南狗还都长得挺像的……” 这只大狗这才听到‘狗’这个字眼，顿时怒了，扑上去两爪踩在了魏无羡胸口。 “月华，过来。” 魏无羡这才得救，赶紧往后缩了些，一脸委屈的看着眼前这人。 他的身形高大，披着一身黑色的毛皮外衫，站在雪景中，说不上温和却说不出的熟悉。魏无羡木讷，都忘了站起来，坐在地上傻傻地看着他。 蓝湛也看着他，微微皱起眉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 “不，不做什么。屋里太闷了我出来走走……唉，你认识我？”魏无羡赶忙站起来，拍了拍屁股，“我们认识吗？” 蓝湛摇摇头，没有说话。被叫做月华的大狗亲昵地蹭过去，在他脚步嗷呜一声，方才的凶狠一下子变成了温顺。魏无羡咽了咽口水，指着月华说：“这是只母狗吧！”语气是肯定的，结果又被月华扑倒在地。 “月华。”蓝湛又再次出声，直到月华乖乖地走回他身边，才缓缓道：“月华是公的。而且，谁告诉你它是狗了？”他的声音最后有些匪夷所思，挑眉，雪花缓缓落到他的眉上。一个男人，怎么长的这么好看…… “因为我见过和它长的很像的狗来着……” “……” “不过那只狗眼睛是红的，当时背上还受伤了，凶了点但是挺可爱的。”魏无羡努力地回忆了一下，想法设法似得找些话题聊。却没注意到蓝湛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怪异。 “啊呀，我出来好久了，要回去了。” “月华是狼。” 魏无羡不敢相信似得伸出手指指着月华：“它明明就是狗！” 这次月华学乖了，没有扑上来。倒是蓝湛伸手拍了拍月华的脑袋，没说什么，可月华却像是得到了指令一样突然露出锋利的牙齿猛地扑上魏无羡，一爪按住他的脖子，下一刻，月华已经张开血盆大口，尖牙抵到了魏无羡的脖颈上。喉咙里发出的低吼让人不禁浑身颤抖，魏无羡睁大眼睛，一动不敢动，吓傻了一般。 “月华，回来。” 魏无羡得救了，月华收回了利齿，甩着尾巴走回了蓝湛脚边。魏无羡躺在雪地上，半响，听到男人这样一句：“若再不听话走出院落，下次它可就真的咬断你的脖子了。”话罢，他转身离开。 可还未走几步，却听到后面躺着的少年哭了起来。 蓝湛挥挥手，让月华去把莲生找来，自己则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就离开了。 可怜的九皇子大冷天的在雪地里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直到莲生来了才停住了哭，抱着莲生终于有了一种活着不容易的感悟。 蓝湛给魏无羡第一印象是长得好看，之后第二印象是坏脾气。 魏无羡受了惊吓自然不敢随便说蓝湛的坏话，只得在莲生面前惨白着小脸咬着莲生带回来的糕点打嗝。不是撑得，是吓得。莲生说他胆子小，他点头：“你看我这么可怜你能早点送我回去吗？” 莲生摇头，魏无羡吸了吸鼻子，不开心地别过头去不理莲生。过了好久，他转头撒娇：“哥哥你就……”可是莲生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走了，魏无羡愣了，趴在桌子上又哭起来，一双眼睛红红的和兔子一样。就这样安分的在屋里呆了几天。 直到有一日，有个扎着麻花辫的小女孩站在院子门口问他：“你是谁啊？” 魏无羡老实说：“我是魏无羡。” 女孩又问：“你是王的客人吗？” “我不认识叫王的人，我是莲生带回来的。” 女孩立马点点头，突然笑的很开心的样子唤魏无羡出来玩，却无论如何都不踏进院落一步。魏无羡也是闷坏了，可又想起那日那个男人说再出来一次就让月华咬断他的脖子，便又摇摇头，女孩又问他：“你是莲生带回来的，就是客人呀，怎么不出来玩呢。” “我一出来月华就要咬断我的脖子的……” “不怕不怕，我带你玩，那个叫月华的不敢咬你。” “你是谁？它听你话吗？” 女孩点点头，往后退了些：“我是小兔子，你快出来呀！我带你去玩好玩的，吃好吃的。” 魏无羡见女孩一副热情的样子，心里也有些痒痒的了。抿了抿唇，随着女孩渐渐跑起来的步子，也加快了速度跟上去。女孩很活泼，看上去也只有十岁的样子，一路笑嘻嘻地跑在前面，越跑越快。魏无羡赶忙跟着，喊着你慢点啊，可女孩只是笑嘻嘻不说话，一不小会儿就没了踪影。 四周白茫茫一片，魏无羡愣住了，也找不到回去的路。背后黑影一闪，他惊得回身，却什么也没看到。他抓紧自己的袖口，缓缓地又抱紧了自己的双臂。 好冷…… 他低下头，缓缓地看到一双白色的爪子靠近。以为是月华，魏无羡有些惊慌失措地抬头，可一抬头，他眼泪都要掉下来了。红色的眸子……背上被白色的毛遮掩着的伤口。 “大狗……” 大狗的目光冷冷的，和那个夜晚一样。它转身要走，魏无羡却扑了上去，抱住了它的脖子呜呜哭起来：“大狗……大狗……我知道是你……”他抱得紧紧地怎么也不肯松手，无奈，大狗歪了歪脑袋蹭了一下他的脸，魏无羡见了，哽咽的说，“你都不知道我多害怕，这里谁都不认识，有个神经病还放狼出来咬我……我都差点被吃了……”说着又大哭起来。 大狗的嘴角似乎踌躇了一下。虽然有些不悦，但大狗还是任由他抱着。 猛地打了个喷嚏。大狗撇了撇脑袋，往前走了几步。魏无羡赶忙跟上去。一人一‘狗’的在雪地里走着，因为冷，魏无羡和它贴的很近，沙哑着声音问：“大狗，你住这儿吗？” 大狗高傲地走着，没搭理他。 “真巧哎，我现在也住这里，我能搬过去和你住吗？” 结果还是没被搭理。 “大狗，你知道这里有只叫做月华的家伙吗？它要咬我哎，要是你在我就不怕它了。”走着走着，就绊倒在地上，栽了一脸雪。他一脸无辜地抬头，看了看被雪埋着的树藤倒霉的说，“大狗，我的脚好像扭了……” 一人一‘狗’对视着僵持了很久，最终，大狗决定自己走掉……但魏无羡这辈子可能就机灵了这一回。他抱住了大狗的后腿，堂堂九皇子，抱着一只狗的后腿坚持不放它走。他坚定地看着大狗，要么一起冻死在这里，要么带着我一起走！ “你要丢掉你的救命恩人吗？！” 大狗缓缓地呲牙。 魏无羡见了，赶忙露出牙齿对着他笑。 一凶一傻。 而不远处的角落里，方才的小女孩脖颈处一片血迹，眼睛睁得很大。但她还未断气的样子，微微抽搐，然后慢慢化身成了一只褐色的兔子。月华打着哈欠缓缓走过来，嗅了嗅这只死兔子，不禁厌恶的别开脑袋。 真是不美味的兔子，怪不得王才咬了一口就丢在了这里。 月华用前爪推了推它，左右看这兔子精也才几百年的道行，居然想动歪脑筋吃人精元修炼。月华露出锋利的牙齿，还是叼起这只兔子精撕开了吃了下去。 华美的寝殿里，魏无羡瞪大眼睛嚷嚷着疼，两手抱着大狗的身子不肯松开。莲生无奈地低头，再次把魏无羡的脚拉直，脱掉了鞋子。 “疼疼疼！！！” “……已经包扎好了。” “唉，什么时候，怪不得突然不疼了。” 莲生看了一眼闭着眼睛的蓝湛，又看了一眼不肯松手的魏无羡，默默地收拾了东西要出去。可还未走一步，就听到蓝湛呲牙哼声，莲生这才过去毫不犹豫地一把扛起魏无羡。 “你干什么！” 泪汪汪。 蓝湛懒得搭理他，魏无羡就憋着嘴带着哭音：“大狗……” 泪汪汪，泪汪汪。 莲生看不下去了：“小公子还是回自己的厢房罢。” “我不回去那就我一个人……大狗不是住这吗，我也要住这里……它一只狗哪要住这么大的屋子……”话音还没落下，蓝湛便睁开眼睛低吼一声。莲生赶忙捂住了魏无羡的嘴巴跑出去。 刚才被这死皮赖脸的家伙拽着，没办法才将他驼回寝宫，作为狼王的颜面都快丢尽了。现在这家伙又说自己是狗… 片刻后，他化身人形，侍女端来一杯茶水。蓝湛满满喝进一口，在口中含了一会又吐回杯中，沉声责骂道：“道行小的兔精还真是腥气……” 说着，他招手，月华懒洋洋地蹭到他脚步。蓝湛拍了拍他的脑袋：“你也去漱漱口，别捡着什么道行的都吃。”月华乖巧地眯起眼睛，青色的眸子深邃。 “两月后待桃佬回来，你就去问它讨杯酒喝。” 问桃佬讨酒喝便是狼王应允了它成人形，月华嗷呜一声，开心得不得了。 “魏无羡好歹往前救过我，也由着他闹了，待莲生办完手头的事情便送他走了。” 月华听了，眯上眼睛。 “这闹腾家伙哪里可爱了，你居然喜欢？”想了想，蓝湛又对着月华道，“你莫不是觉得他好吃吧？” 可月华只是顺从的低头脑袋，趴在蓝湛脚边不语了。它跟着蓝湛三百年，哪能不知道他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