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与制作人被删剧情?】【新世界之约(下1)】同人连载


【三】新世界

钟表指针指着凌晨两点。
记得爸爸对我说过,“人都会有真正看到黑暗的那一天,但我希望那天来临的时候,孩子,你会选择走出来。”
所以经过警局门口的那场暴乱后,我一直告诉自己,哪怕所见有多黑暗,有多令我难过,世界走向了我多么不愿预见的方向,我都不能忘记本心。
因为从始至终,我都想用爸爸所期望的样子,用力地活下去。
哪怕没能成为梦里期待的样子,也没能像英雄一样拯救世界。但我想,当年那个在香樟树下等着托菲亚大人的小女孩,至少不会失望吧。
但是这样想,就不会难过了吗?不,会很难过。
毕竟那些深渊般的枪口,真真实实地对着我,粉碎了我孤岛中抓住的最后一线光。
前路都是未知与黑暗,满目的纯白的世界,像是被彻彻底底洗干净的白纸,没有欢乐,没有难过,没有牵绊,只剩一望无际的孤单。
没有人记得我,没有人可以依靠。我独自守着所有人的记忆,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虚无与空洞中。
屋外风雪没有加重,也没有减弱,雪花一片一片不分昼夜地摇落、堆积在冰封的世界上,像是被某种代码操控的程序。我看着大雪机械式地落了厚厚一层,终于还是放弃了胡思乱想的挣扎,关闭了手机新闻页。
我看着窗外齐齐飞落的大雪,未来的世界,会是一个新的世界,还是在这样被纯白掩饰的阴晦中,一去不返?
不管是什么“恒冬”,不管什么人类对evolver的监管,也不管什么暴乱,只是今夜,让这些都先放在一旁吧。
我起身拉上窗帘,趴在微热的暖气旁,想把这些天积累的所有不安和难过都融化掉。
马克杯里冒出断断续续的水汽,熨帖着我疲累的心。我在黑暗中坐着,困意袭来,梦境渐渐席卷了我的全部思维。
梦里,我不知道我是什么身份,但我却能清楚地看到我自己,似乎是……一年前的那个自己。
毛玻璃般的光影背后,我看到我自己快步地从公司大门出来,满心愉悦。接着,我走进生命科学研究所,试探地敲门。
门开了,开门的人一身白衣,面容却始像是终笼着着雾气,模糊不可辨。
往后的画面,是我一个人去图书馆,一个人开心地数着萤火,一个人去往孤儿院采访。我和孩子们开心的放着风筝,风筝越飞越高,飞到一大片的雪白的纺布上。
白布在搅动的大风里飘飞,扬起又落下,背后是一双毫无温度的眼睛,像是来自一个遥不可及的星球。
再后来,风筝线突然就断了,从夕阳里跌落,全世界只剩我一个人。
一滴水落下来,画面毫无预兆地被溶解,地面震动。空间在一瞬被撕裂,散开成不规则的碎片和粉末,向四方湮灭。
在记忆的海里,只剩下一个空旷的、黑白色调的游乐场。
我茫然地环顾四周,重叠无数层的灯光影后,是一个巨大的灯牌,写着“湖心游乐场”,还有一个白衣的身影半靠在旋转木马上。

整个游乐场似乎只有他和我两个人,然而即便如此,我还是看不清他的面容。
数着比呼吸急促许多倍的心跳,我一步步靠近,所有的动作都在夜风中凝滞。
一道道米色的灯光从我侧身穿过,变幻莫测地扰动,那个瘦削颀长的身影逐渐被勾勒清晰。
晚风拂过,带着那个身影在灯光里摇晃,几缕短发蔽在他眼睫前,那是我再熟悉不过的眉眼。
“许墨……!”
我张开嘴巴,用力地呼喊,喉咙却像被堵住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快跑几步跑到他身边,他却没有抬头,保持着不变的姿势,眼神只低低垂落在地面。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我的呼吸一瞬间被遏住。
他的白衣上是一大片晕开的红色血迹,他神色痛苦疲累,却死死地靠着栏杆的铁门,似乎不允许任何人进去。
他的手里,一把锋利的匕首闪出一抹寒光。
“许墨!!”
心跳猛然划上高速,眼泪不受控制地不停滚落,我想要伸手去碰他,却扑了个空。
他的身影似乎是虚空的,我抓不到一分一毫。
接着,旋转木马上的霓虹灯发出“滋滋”的响声,闪动了几下,熄灭了。
而许墨的身形,也像一片透明的烟雾一般,飞一般幻灭。大风突然出现,裹挟着满目暴雪,将他的一切扫荡得干干净净。
“……许墨!”
我追着许墨模糊的身影大声呼喊,好像把一辈子的力气都用完了,依旧说不出一个字,也依旧永远触不到他。
我忘了什么时候睡着,也忘了梦了多久,只是记得自己一直跑着,一直哭着,一直喊着,直到醒来。
醒来后,枕头已经湿了一大片,头脑一片昏沉。
闹钟没有响,安安静静地等我睡到了正午时分。
我望着那片泪痕一阵失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在梦里一次次把Ares叫成许墨。
许墨早就已经不存在,这个冰封的世界里,只有Ares。
Ares从未对我展露过任何哪怕是一点点的温柔。他对我的眼神和话语里,只有逢场作戏,只有捕食者对猎物的欲望,只有阴冷到可怖的威胁。
为什么我还要一遍遍被困在回忆中,不停地掉眼泪,不停地抉择,不停地把心拿出来反复揣摩,再不停地陷入错觉。
是许墨真的还在?还是只是……我在骗自己?
怔愣了一刻,梦里那些画面开始像落幕电影般,一帧一帧变淡。
片刻后,我仔细回想着梦里出现的场面:恋语市从未出现过的“湖心游乐场”,穿白衣的许墨,匕首……
虽然我的一部分梦有预知能力,但这个梦里出现的地点和人,都是现实中不存在的,也就不可能再未来出现。
所以,这或许只是一个毫无逻辑的怪梦吧。
可我直到后来才懂得,命运似乎总是喜欢讽刺我的无力,让我在不安和绝望中做无谓的挣扎,亲眼看着一切发生,以此为乐。
梦里的画面随着清醒逐渐消散,我洗了把脸,平复好情绪,将昨夜的泪痕都擦掉,打开了手机。
一条推送新闻预谋般映入眼帘:近日,某叶姓企业家为恋与市捐赠一座游乐园今日正式开放,命名“湖心游乐场”。位于湖心路东侧,占地……
手机从手里滑落,我全身的血液一下子凝固。
梦里本来不应该存在的地方,现在以这种方式,出现了。
所以,昨晚那个梦……
还是预知梦。
心跳瞬间如雷,我把手机捡起来,不停地关闭又打开,希望刚才看到的那条新闻只是幻觉。
一遍遍的确认,结果却没有丝毫改变。
我不知道我又想了什么,只是感觉周围的墙壁和天花板似乎开始旋转。
“湖心游乐场”的巨大牌匾,旋转木马旁闪动熄灭的灯,一身血迹、拿着匕首的许墨……这些画面开始放大、扭曲,离我越来越近,把我包围,让我喘不过气来。
未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画面?!
我的脑中一片混沌,身体却比思维先一步替我做出了决定:必须阻止这一切发生!
没有再多想,我立即出门,向着报道里湖心游乐场的地方赶去。
由于游乐场竣工不久,再加上连日大雪,开放后并没有多少人来游玩。摩天轮、过山车、碰碰车都安静得像雕塑一样,上面落了厚厚的一层积雪。
看到碰碰车,回忆纷纷涌入,耳边好像忽然又响起了一阵阵孩子的欢呼声,过山车轰隆隆的呼啸,还有许墨低低的笑。
——“啊啊啊啊大哥哥大姐姐欺负人呜呜呜……还要和我们小朋友抢碰碰车第一名!”小女孩抹着眼泪,委屈得大声哭喊。
——“啊不是的,我不是故意的……呃不对……我,我把奖品送给你,好不好?”我慌忙解释,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许墨却看戏一般眯眼笑着,在一旁看我手足无措地拿着一大串气球。
——“呜呜呜呜我不要呜呜呜,我就要第一名!”小女孩哭得更大声了。
——“这个送给你做奖品,怎么样?”许墨忽然蹲下来,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枚心形的棒棒糖递在小女孩面前,笑得极度温和,“这个才是第一名的奖励,只有一个哦!”

小女孩看了看许墨,终于接过那根彩色的棒棒糖,擦了擦眼泪。
——“哼,这个彩色棒棒糖是我的!我才是第一名!”她宝贝似地把棒棒糖护在胸前,像是怕谁拿走似的。
我终于松了口气,向许墨投去感激的目光。他正好也向我看过来,游乐园里的他笑得难得的纯粹,像是日风漫画里的人物,美好到让人心动。
在我发愣时,他却悄悄绕到我身边,拉起我的手,往我手心里塞了一个东西。
指尖的触感让我第一时间就猜到了,那是棒棒糖。我有点哭笑不得,刚要问为什么像哄小孩子一样给我糖,他却轻轻按住住我的手。
“嘘,不要让她发现了,”许墨侧着身,离我更近了一些,语气更加柔软,“在我面前,你也是第一名的小朋友。”
他接着微微转过脸看着我,“她说这个糖是彩色的,彩色的糖,会给人带来更幸福的心情,对吗?”
伸开掌心,纯白色的半透明糖果安静地躺着,包着塑料纸。我望向他蒙着一层灰色的瞳孔,点了点头。
虽然不是彩色的,但是荔枝味的,很甜。
谢谢你,许墨。
……
毫无预兆地,一大坨雪在我面前从天而降,摔炸在地上!我吓得一个激灵,脚下一抖差点摔倒,从回忆中回过神来。
我大口地喘着气,看向雪落下来的方向,是一个小棚子的棚顶。接着,一个老人从棚顶探出头来。
“呀姑娘,真对不住!”老人说着顺着台阶往下走,“刚才在扫棚顶的雪,真没想到这里还有人来!没砸到你吧?”
“没有没有”我定下神来,才觉得有些不对劲,“为什么……这里没有人来?”
“肯定没有人来了,”老人把扫帚放在角落,“这雪下了几个月不见停,人都传什么世界末日要到了,唉,谁还有心思来游乐园啊。我负责管着这游乐园不少日子了,小姑娘,你还是第一个来的。”
“这样啊……”我看着那些落雪的设施,莫名地有些失落。
不管世界末日是不是真的,原来人们的心,早都已经不再向往那些美好快乐的东西了。
我望着一个人整理工具的老爷爷,终于记起了我此行的目的:找梦里看到的那个旋转木马!
“我想问一下,旋转木马在哪?”
“旋转木马?”老爷爷不好意思地笑笑,“游乐场正好没有这个。”
“没有?!”这回轮到我惊讶了,明明我梦见了,可又不存在是为什么?难道那个梦有真有假?可哪些是真的,哪些又是假的呢?或者说……它到底是不是预知梦?
我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游乐场兜了几圈,依旧毫无所获,果然没有。
那这么说,预见的那些场面也就不会出现了吧?我心里忽然有些侥幸的开心。
眼见时间已经快到傍晚,天色渐渐蒙上一层灰暗,我打算先回家。
“那谢谢爷爷,我走了。”我同管理的老爷爷打了声招呼,准备离开。
“诶,大冷天的来了,什么都不玩就走啦?”爷爷笑盈盈地走过来,“就算没有旋转木马,其他的也可以玩玩啊。今天只你一个人,免费玩!好不好哇?”
“谢谢爷爷,只是我一个人,有点不敢玩那些过山车什么的……”
“哈哈这没关系啊”老爷爷往手里哈了口热气,“这个游乐场还有个高科技项目你肯定没玩过!又安全又好玩的,来看看?”
“是什么?”我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进来看看就知道了”老爷爷走到一个场馆的铁门前,招呼我进去。
我按捺不住好奇和老爷爷的热情,跟着进了那个场馆。
馆里并没有想象中很厉害的那种设备,面积也不大,只在一面墙壁上安装有一个大显示屏,屏幕后是一把有些奇怪装置的扶手椅。
“这是VR体验馆,”老爷爷拉开座椅,示意我坐上去,“戴上这个VR眼镜,你就能看到很多神奇的画面,每个人看到的都不一样。”
“每个人看到的不一样?”我问老爷爷,“那些画面不应该是系统预设的吗?”
“这个嘛……要你自己体验看看喽!”老爷爷没有过多解释,说着就准备出门,后又补充了一句。
“如果看到什么不好的的东西,也不用不开心,毕竟,都是假的啦!”
我点头答应的同时,老爷爷已经关门走了出去。小小的房间封闭起一个温暖的空间,让我有了几分心安。我看了看桌上的VR眼镜,犹豫了几秒,还是戴上了它。
我本以为看到的会是那种电脑生成建模的场景,没想到视野里,确是无比真实的现实画面。
如果不是我知道我只是在体验VR,我怕是会把这些当做真实世界。
我视野所及,周围看到的,居然还是游乐场!而且与我方才所见的现实世界,并没有什么区别。
我悠悠地看了几圈,忽然发现,角落的碰碰车区域还有人在玩?我连忙控制摇杆走了过去,试试能不能和他们互动。
走近后,我才看清,那几个人是……我和一个小女孩,还有……许墨?
我看到我拿着气球慌乱无措地安慰小女孩,看到许墨把棒棒糖伸在小女孩面前,又看到他悄悄拉起我的手。
一切都和记忆中的画面严丝合缝地重叠,一丝不差。
我像一个旁观者一样站在一边,看着曾经发生过的画面,心里是说不清的苦涩又甜蜜的滋味。
难怪老爷爷说每个人看到的画面不一样,原来是这样。不过这个技术居然能再现记忆,未免太过不可思议了……
我一直看着那个“我”和许墨,直到天空忽然开始变暗,我抬头一看,漫天乌云密布。难道这个虚拟场景里,还能下雨?
正想着,雨点就霹雳啪啦地砸了下来,竟然真真实实地打到了我的身上!我不敢置信地看着雨越来越大,忽然觉得自己根本不是在体验什么虚拟世界,几乎就是置身在现实中!
在这之后,雨势迅速地越来越大,很快就汇集成了河,淹没了游乐设施的底层。
我决定先找一个地势比较高的地方躲一躲,万一雨再大了,可能会影响视线。
然而,这里的设施似乎都差不多高,太高的蹦极台之类的……我努力试了几次,似乎爬不上去。
雨势一如既往地增加,水流飞快上涨,水面很快就没过了我的膝盖。
一直悠闲的我忽然有些紧张,虽然知道这不是真的,但这真实的水流触感却激发了我本能的恐惧。
我的步伐开始变得艰难,一大股一大股的水浪从水面下猛兽般窜动着,形成几个巨大的漩涡,似乎有什么力量在水下拽着我的双腿,让我几乎站不稳。
脚底一打滑,我猛地一个趔趄,差点被卷入水中!我呛到几口水,心瞬间疯狂跳起来,彻底陷入真真实实的恐慌。
这一刻我才忽然意识到,VR技术我之前听说过,也见过别人体验,可从未有人说过会有遇见这样的情况!人不可能被水冲倒,更不可能呛到水!
难道……难道这……这不是VR?
那这是什么!?我在这里,真的可能被淹死吗?
对未知的恐惧填满了整个大脑,汇聚成河的水向一个方向奔涌,让我一时出现眩晕。我瞪大了眼睛,满脑子只剩一个念头:我要离开!离开!
大雨毫不在乎地倾倒着,瓢泼的雨点注入湍流,水位已经迅速漫到了我腰间。
我慌乱地在自己身上摸索,可是我完全摸不到VR眼镜,摸不到任何设备,甚至摸不到那个体验馆的座椅!
所以……我现在,无法退出了!
水位加速上涨的同时,我似乎回想起了游乐场老爷爷关门离开时,那一抹微不可察的冷笑。
他走之前,完全没有告诉我怎么退出!
难道……他是故意引我到这里的?他究竟是什么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