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urry向小说】喧嚣 第十二章
明明是初春，天气依旧该死的寒冷。我走在小路上，耳机放着歌曲。街道上很安静，只留下我的脚步声。凌晨的天还是黑色，街边的店面都紧闭着，车站旁的灯光微弱的快要融到黑暗里。风呼啸着，喧闹着，在刮过皮肤的那一刻刺痛神经。
“哈—”
每到这个时候就容易感冒，仿佛惯例似的。我吸溜几下鼻涕，拧开茶杯的盖子。一股热气涌出来，扑面而来一股感冒灵的气味。“如果不是保温杯就好了，还可以顺便暖暖手。”我叹口气。远处斑马线另一边，公交车的车灯打过来。我掏出口袋里满是刮痕的公交卡，找靠近车门的位置坐下。车上的乘客寥寥无几，仅有的几位乘客也都是熟面孔。抬头看向车顶的标牌，我把视线转移到车窗外的风景。
久违的安静。我把头靠在车窗上，莫名有些落寂。灯光从眼前一闪而过，平日里熙攘的街道在这时候还很冷清，我闭上松暇的双眼，直到公交车的提示音响起来，我才迈出沉重的步伐往校门里走去。
“哟。今天怎么就一个人来啊。你和刻力余闹矛盾了？”薮猫的声音从背后幽幽传过来，我加快脚步，依旧很轻易的被他追上了。“怎么，心情不太好？”
“大概吧。”我自嘲的笑笑。本来就不稳定的关系在我拒绝刻力余的告白后变得更混乱了。也许像现在这样，我一个人往来才是最好的选择。看我失落的样子，薮猫突然就把我搂过去。“害，多大的事嘛。大不了背后戳他小九九。”
“不觉得这样很幼稚吗。”我推开他的手说。我和薮猫并没有多熟，可能是我平时关照过他的缘故，他偶尔会找我聊两句。更多是我们彼此深知对方的秘密。不，对他来说，那或许已经不是秘密了。
“铭江。你还不打算放弃吗。”我看向薮猫的眼睛。也许是没料到我的问题，他看我的眼神有点慌乱。天色稍微亮了些，但依旧很冷，冷的他一直打颤。
“今天有点冷啊。”他没回答我的问题，用力对自己的双手吹气。“早知道多穿点衣服了。”我看得出来。他一直想极力避开我的话题。
“你——”
“拜托了。”他几乎用恳求的态度说出这句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天已经很亮了，可寒冷一直没有褪去。大概过了一刻钟，我才缓缓开口:
“我知道了。继续走吧，一直站在校门口蛮尴尬的。”
“谢谢。”他难得笑出来。真心地笑。很多时候为了客套，他一直都用那副一眼就能看穿的假笑。就像在校日祭时面对我的笑容。在他屡起袖子看手表的时候，我看到他手臂上崭新的伤口。在校日祭时还没出现，只是短短一天，就多了数条伤口密密麻麻的落在手臂上，最深的几乎都陷到肉里，连痂都没结上，看的触目惊心。
“怎么样，我新买的手表。多亏你了。要不是你帮我在摊子上赚那么多外快，我还买不起呢。”他注意到我的视线，把手表递过来，“这可是连款的限定，我看中好久了。”
“嗯，很好看。”我客套几句，依旧紧盯他手臂上的伤口。
“是吧。”他有些得意的说。
从宽敞的路面一直走，再前面一点被树木包围的纯白色的建筑就是教学楼。楼道里就几个保洁员拿扫帚清理地上的烟灰，灯还没亮起来。这个点还没人在教室，连门都是锁上的。我隐约觉得不对劲，一般这个时间，应该有人到教室了才对。
“等一下。”我刚把话说出口，门就自动推开了。
咚。
水桶毫无征兆的从门框上砸下来，不偏不倚盖到他头顶。水滴从他潮透的衣服上滴落，我愣在原地，看薮猫浑身潮湿，单薄的身影在冷风中瑟瑟发抖。
“哈哈哈哈，白痴。”迎接薮猫的，是一阵嘲笑。只是那群人里，一只鬣狗格外显眼。那就是铭江喜欢的人，和他一样的雄兽。他和我一样，是同性恋。不像我一直隐瞒，他向鬃狗告白了。我很佩服他盲目的勇气，只可惜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至少在我看来，并不是往好的方面。就像现在这样。
“真恶心。这种同性恋变态怎么还来学校啊。不会污染环境吗！”狐兽女坐在她的位置上，摆弄手里新买的指甲油。刻力余坐在他们的中央，没敢直视我的眼睛。
“没事吧？”我用力摇晃薮猫的肩膀，他这才有了点反应，摇摇头把我推到一旁。
“我没事。”他勉强挤出微笑，把地上的水桶放到教室拐角，坐回自己的位置。“喂，垃圾还配做到人坐的位置？”鬃狗不依不饶，一脚踹翻了他的课桌。薮猫没说话，只是默默蹲下来，把地上散落的课本收到自己怀里。没有人上去帮忙，不会有人上去帮忙。我握紧拳头，额头好像有青筋冒出来。
“这地上的水是谁干的！”一声尖锐的叫喊打破僵局，所有视线都集中到门口的老太婆身上。此刻她正用那双高跟鞋在湿漉的地面上踩踏，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还能有谁，严忌老师。除了那个同性恋变态，哪还有人这么没教养。”鬣狗不知什么时候站到她旁边，指着薮猫说。很快，他周围的人都跟着他附和起来，一时间所有矛头都指向薮猫身上。严忌本就不屑的态度又多了些厌恶，她不耐烦的挥挥手，把薮猫赶到门口后重重关上门。
“看到没有，像这种社会的败类就不该走进我的教室。”她理所当然地说。鬣狗走回自己的位子，眼里多了一丝窃喜。这已经成了一种日常。每天都在发生的日常。我强迫自己静下心，翻开书本，脑子里全是刚才的画面。
嘀、嘀。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过去。好像煎熬似的磨完了上午的课程，我瘫倒在座位上，看刻力余从我旁边走过，和那群家伙一起消失在我的视线里。那一刻，我和他好像形同陌路。铭江从教室外颤巍巍的走进来，好像是在风里吹久了，连表情都是僵硬的。
“我没事。”为了打消我的疑虑，他笑眯眯的看着我说。“顶多受了点冻。”
“这话留给你自己听好了。” 我把包裹好的便当盒递给他，“趁热吃吧。”
“我自己有——”
“你那些东西早就被顾飞拿走了。”我打断他的话，把自己那份便当拆开。顾飞是那只鬣狗的名字。听我这么一说，薮猫的眼神暗淡下来。“谢谢。”硬是把这两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他缓慢的走回自己的座位。
我还没把第一口饭送到嘴里，就听到后面晃铛一声。薮猫倒在地上，满脸痛苦的捂住手臂，不时有血渍染红袖口，血滴顺着手臂流淌下来，滴答滴答落在地面。“喂！铭江！”我跑过去把他的衣袖掀开，已经扩散的伤口此刻正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浓水混着血液黏在毛发上惨不忍睹。
“跟我去医务室。”我把他从地上拽起来。
“你别管我！”他推我一把，可惜没什么力气，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力气了。我钳住他的手臂，硬是把他往医务室拖去。“我说了别管我！要是被他们看到了，你也会受牵连的。”薮猫死死挣扎着，可我的手却纹丝不动。
“闹够了就老实点。”我说。大约过了五六分钟，薮猫才彻底停下来，只是他的脸色相比之前苍白许多，我加快速度，心里莫名有些焦躁。
另一边，医务室里，凝霜刚准备关门，就被远处跑来的两只小兽吸引注意。正当他想询问情况时，看到铭江的状态又把疑问咽回去。
“进来吧。”
先止血，简单做了一下应急处理，整个过程中铭江都没再说过一句话，像个木偶一样坐在那儿，在医务室的纯白里显得毫无生机。不用我过多解释，我想凝霜已经了解大致情况了。毕竟，这不是他第一次来这里了。看着他颓废的模样，我缓缓叹口气。
“没人能干预你的想法。只是你要明白你自己的处境。以及你付出这么多的意义。”我说。
“铭江，下午你就在这里休息吧。我会通知下午的任课老师的。”凝霜接着我说，“至于你—”
“巴启，你跟我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