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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回《元宵·后篇》

2023-06-15 22:11 作者:TagX_  | 我要投稿

“鸡狗已抵达翠云楼。” 乞丐们把这个消息传遍了北京城,各处待命的梁山泊头领都相继为此做好了准备。 “你就是北京丐帮的帮主吗?厉害啊!” 鲁智深把手中喝剩一半的酒葫芦递给了许大丐。 在被赶出相国寺后,鲁智深也曾在一段时间里沦落为乞丐和尚,并意外地成为了东京丐帮的帮主。而身为北京丐帮帮主的许大丐,一直想亲自去拜会鲁智深。 不过,这还是两人的初次见面。 “你这家伙,明明还没决定下一任帮主是谁,怎么就突然消失了?为了给你擦屁股,我可费了好大的劲!” 许大丐一边抿着葫芦里的酒,一边戏谑的和鲁智深抱怨道。 “东京丐帮的帮主可不只是普通的乞丐头领,他还要负责统率全国各地的丐帮,是名副其实的丐王。但作为丐王的东京丐帮帮主突然消夫,闹得北京、南京和西京的帮主全都聚在一起,临时展开了一场紧急的会议。” “那么,新任帮主是谁?瞟头五,还是蹩脚九?” “是你。” 许大丐微微一笑,把酒葫芦还给了鲁智深。 “这里可没人能继承『花和尚』的衣钵,现在各地的丐帮都是由长老们临时代理帮主的职务。所有人都在等你回到东京决定是否放弃帮主的职务,并亲自将后事部署周到。” 即使在北京这样的大城市,仅靠一城之中的乞丐,也不足以组成“一万梁山泊大军”。 而这其中匮乏的人员正是以“鲁丐王”的名义向附近的丐帮发出檄文募集来的。 “东京的瓦市也在丐王的管辖之下,还有'万龙千凰社’的艺人和'鸡狗’调换身份的事情,也是利用了你的名义下令才顺利完成的。” “哎呀呀……” 鲁智深叹了口气。 这时,一群士兵突然围住了许大丐。 “喂,你不知道乞丐现在全都要离开京城的命令吗?” 看着眼前士兵傲慢的态度,鲁智深默默皱起了眉头。但许大丐没有多言,只是默默使了个眼色,随即便和周围的乞丐们一起被赶了出去。 ———————————————————— 与此同时,大摆筵席的翠云楼里已是相当热闹。 在场的每个人都喝得酩酊大醉,满面红光。美酒佳肴在窗边悬挂的灯笼下闪闪发光,更令人兴趣盎然的是席间肤白貌美的舞女们,一个个姿态妩媚,灵动妖娆。 但王都尉的关注点似乎和别人并不相同。他没有将注意力投入到舞女们华丽的容貌和舞姿当中,而是把乐和叫到了自己旁边的座位。 身为主宾的王都尉坐在离人群很远的位置,加之场内喧嚣的气氛,并不需要担心谈话的内容被旁人听到。 “作为配合你的代价,能帮我实现一个愿望吗?” 王都尉用和此前别无二致的语气问道。 “你是梁山泊的人吧?”

“什么愿望?” “秘密,毕竟说出来之后再答应……就没意思了。” 乐和抬头看了一眼王都尉端正而博学的脸。 王都尉夸张地摇了摇头。 “你放心,我没有断袖之好……算了,告诉你也无妨。我曾与当今的天子陛下约定,每个月都要比试一场,不管是美女、花绣、还是陶瓷……但总要选出一样来和陛下比试优劣。不过,那个风流天子真的很难对付啊……我记不得自己连续输了多少次,但如果下次是比音乐的话,有你在我一定会赢。” “您喝醉了。” “是啊……但你知道吗?在宫城里,陛下被人们称为‘浪子’,而我——被他们叫做‘疯子’。” 如果说“浪子”可以理解为风流人物、花花公子的代表词,但“疯子”就是疯子,绝对没有任何褒义。乐和还是第一次遇见将自己形容成“疯子”的男人。 走廊里,准备上台表演的杂技班正忙着准备出场。 看到此情此景,乐和不知为何觉得好笑。 “我可以答应你。” “我就知道你会答应。” 王都尉像是胜利一般举起了酒杯。 “今年真是好运啊,愿望一个接一个实现。先是昨天“怨血千年”讨取成功,今天又得到了‘天下第一歌手’——真是愉快至极!”另一边,时迁在帷幕后担心地窥视着。 「乐和那边,应该没问题吧?」 当然,他担心的不只是乐和。 时迁皱紧眉头,悄悄望向走廊的另一边。走廊的尽头有一趟通往阁楼的小楼梯,今天有士兵在楼梯前站岗。火药已经被事先放在了阁楼里,但如果有人在楼梯口把守,是没办法爬上阁楼的,这样一来,点火便成了一大难题。「有防备啊,『天王」李成……」 时迁耸了耸肩。与此同时,一个小小的影子正悄悄向时迁的背后靠近。 “小老鼠,伤好了吗?” 虽然已经易容成美丽的妓女,但时迁还是通过味道察觉到了对方的真实身份——白骨猫又出现了。不过这次,两人都深知自己没有携带武器,无法威胁到对方。 “你自己看咯,狗尿可是相当治猫抓的!” 时迁拍了拍胸脯,笑着说道。 “今天想玩什么游戏,小老鼠?” “有时间再玩吧,猫妖。” 白骨猫不禁吓了一跳——不知何时,她的身后已被影法师等五位鸡狗牢牢挡住。看着眼前的鸡狗,白骨猫冷静地笑了笑。 “我还有下一场宴会要参加,先告辞咯!" 白骨猫摇曳着裙摆,沿着楼梯缓缓走了下去。 时间马上来到二更天。 舞女们相继完成演出,回到了幕后。时迁手中拿着一捆绳子,回头望向身后众多鸡狗当中的一人。 “就拜托你咯——『偷桃』!” ———————————————————— 与此同时,柴进已经包下了离牢房最近的酒馆中整个二楼的全部房间。柴进只携带了一位自己最喜欢的贴身侍童,其余侍从严格禁止出入。 “不要好奇我们的身份,知道了答案对你未必是好事。” 侍童将装满散银的包裹递给了掌柜,并用威胁似的语气暗语道。很快,店主人和掌柜相继从楼上跑了下来,两人看着眼前盖着官印的银锭,默契地点了点头。 “如此高雅的气质,想来一定是贵公子。” 一名美妓偷偷地打量着柴进,无言地走上了身后暗处的楼梯。柴进背对着风口,俯视着灯火辉煌的街道。 “贵公子……被人瞧不起了呢。” 听到女人的声音,柴进回过头来。 “对吧,大周皇帝陛下?” 侍童想阻止女人继续说下去,却被柴进用眼神拦下。 “怎么,想当我的皇后吗,白骨猫?” 柴进迅速扼住了白骨猫准备伸进怀里的手。 “童贯倒没有下达这样的命令。” 白骨猫咂了咂嘴。令人意外的是,白骨猫从怀里伸出的手并没有握着她最擅长的飞刀,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小巧的毛巾。 鸡狗们有什么企图,白骨猫早在上个月就已经完全掌握,相关的情报已经送往坐镇东京枢密院的童贯手中。但是,童贯却迟迟没有给予回答。 “去年,我的一个鸡狗在东京失踪了。” 柴进温和地微笑着。 “我以为他早就被你干掉了,没想到他还活着,不愧是被称为『走无常』的男人。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伪装成宦官潜入后宫,打探童贯的秘密。” “秘密?” 白骨猫对柴进的话嗤之以鼻。 “他肯定有很多秘密吧?” “慕容贵妃会死。” 白骨猫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慕容贵妃——不,应该说整个慕容一族在宋国暗中作梗,企图复兴燕国的事情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 慕容一族是古代渤海河畔的燕国皇帝的后裔。一直以来,慕容一族都相信着末代皇帝慕容超的预言,在七百年间雌伏,最终将在青州秘密地复兴燕国。而这一大业的领袖就是慕容贵妃的双胞胎哥哥,六年前被梁山泊所杀的青州知府慕容彦达。 童贯在他身份低贱的时候,得到了慕容贵妃的支持,并与慕容一族定下密约——在成功夺回燕云十六州后,燕国将在此复兴。 而发现这个密约的除了『走无常』之外还有一人——就是现在正于翠云楼欣赏『偷桃』杂技的王都尉。 王都尉是天子的姊婿,同时也是皇后王静和的兄长。 “是你杀了王皇后吧?” 白骨猫露出了冷酷的笑容。 “王都尉怀疑皇后的死是慕容贵妃的暗杀。然而在调查真相的过程中,他却发现了更重大的罪行——慕容一族与童贯的密约。” 但是,时逢慕容贵妃得宠,即使是王都尉也不敢擅自妄动,于是王都尉便一直等待着合适的机会。八年后,皇帝的长子赵桓被立为太子。赵桓是已故王皇后的儿子,也就是王都尉的外甥。 与此同时,天子对慕容贵妃的宠爱逐渐淡薄,太子赵桓将会在不久的将来即位。 这一切都意味着,王都尉为皇后报仇的时机即将到来。 王都尉借着机会,把真相告诉了太子赵桓。 “时年十六岁的太子,在皇后去世时只有八岁。一直以来对母后的死充满疑问的太子立刻告发了慕容贵妃。” 柴进轻轻地抿了一口热酒。 王都尉担心童贯做出反击,于是趁童贯去陕西宣抚之机,派遣皇城司秘密逮捕了慕容贵妃,并准备在后宫的狱中将其不为人知地处置。与此同时,潜伏在青州的慕容一族也全部被擒杀。 王都尉夙愿实现的日子已近在眼前。 “慕容贵妃、慕容彦达,以及慕容一族的所有名字,都将被从宫廷的全部公文中抹杀掉。他们的名字会在这片土地上永远消失——至于后世的人们,恐怕连他们曾经存在过都不知道。” 另一方面,身在陕西的童贯正急于派遣心腹们奔走于大臣之间,力求自保。 “而你,只是童贯的一枚弃子罢了。”

柴进的声音变得沉重起来。 “童贯啊童贯啊,他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了慕容贵妃身上,好不容易才避免了失势。现在啊,那家伙被朝廷勒令谨言慎行,正处于蛰居之身。不过,那个男人,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的。” 柴进唤来侍童,向他手中的酒杯里倒满了酒。 “你是童贯和慕容贵妃阴谋的唯一见证人,童贯一定会杀了你。”

白骨猫一边倾听着柴进的叙说,一边俯视着窗外热闹的大街。眼前华丽的祭典在白骨猫的眼中俨然变成了一支送葬的队伍。 在一阵漫长的沉默之后,远处传来了祭典队伍的合奏声。热闹的喇叭和鼓声中夹杂着人们的歌声。代表着节庆的玩偶越来越近,穿过酒馆下的道路,又渐行渐远。 柴进慢慢地喝着杯中的酒。 “昨天在永济渠发现了一具身份不明的女尸,她的身上有一个‘耳目’的玉符。” 白骨猫轻轻按住胸口。平时带在怀里,用于证明“耳目”身份的玉牌,在与时迁的战斗中被夺走了。虽然在传递情报时请求制订了新的玉符,但童贯迟迟没有派人送来。 “既然谁也不知道白骨猫的真面目——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白骨猫已经死了?” 柴进从桌上拿起酒杯,朝眼前的女人递去。 “你自由了。” 与此同时,烟花在窗外绽放。 白骨猫的侧脸在红光与黑暗之间交错。 “怎么样,要不要在我手下工作?” 白骨猫吃惊地睁大了眼睛,随即放声大笑起来。 “要我做鸡狗?你不会喝多了吧?” 白骨猫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本来是想捉弄你的,没想到反被你给捉弄了。” “你是契丹国的人吧?为什么要插手汉人之间的争斗呢?” 柴进平静地问道。 “汉人还是契丹人,都无所谓。” 白骨猫望向窗边摇曳的莲花灯笼。在蜡烛的照耀下,莲花闪耀着黯淡的金色。 白骨猫是来自一个契丹国小部落的女子。

在遥远的长城以北,有着一个开着金色花朵的草原之国——人们一边狩猎,一边牧羊,在草原上过着旅行的生活。那是一个只有天空和大地、星星和风的国家。 但有一年,发生了被称为“白色灾难”的雪灾,草原上的草无法生长,一些受到影响的小部落便与其他部族之间发生了草原之争。白骨猫所在的族群因为在战斗中失败而灭亡了。白骨猫作为巫医的女儿成为俘虏,在逃走之后来到了汉人的土地。 故乡的土地变成了敌人的部族,但不久后在那场战斗中取得胜利的部族也被消灭,现在所有的草原都成为了契丹最大的部族耶律一族的国家——辽国的版图。 “我的国家——已经没有了。” 柴进凝视着杯中的水面。 本应属于他的周国,在他出生前就被宋国夺去而灭亡了。柴进的国家在他出生之前就已经覆灭,并且永远不会在这片土地上复活。 “听说草原上的百姓没有家,只能夜以继日地追逐着风,过着以星星为路标的生活。” 柴进沉稳地说道。 “国家的名字虽然改变,但相同的风却从来没有停下他的步伐。领土的主人虽然不断更名换姓,但天上的星星却从未改变过。” 白骨猫抬起头,望着眼前高贵神秘的男人。 街上不知从哪里传来了鞭炮声。———————————————————— 此时,位于翠云楼的杂技表演也达到了高潮。 倒立、弄球、吞棒、顶竿等高难度动作层出不穷的同时,杂技演员的滑稽模样也十分让人捧腹大笑。在一系列基础的表演结束之后,演出的灯光被调暗——是演员的绝活幻术开始了。 “今晚就让我们来欣赏一下神乎其神的『偷桃』绝技吧!” 丑角扮相的杂技演员拿着一卷绳子默默从帷幕下显露出来——是『偷桃』,身怀万般绝学的男人。 偷桃把绳子放在地板上,嘴里念着什么奇怪的咒语。很快,绳子像蛇一样动了起来,不久,绳子的一端缓缓升起,开始向天花板爬去。在场的观众都不禁屏住了呼吸,安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舞台上的小丑拿起了挂在窗户上的灯笼,随即一步扑到绳子上,飞快地爬了起来。

这就是『偷桃』被称为绝学的幻术表演。 古时候,有人为了去天上西王母的蟠桃园里偷桃,将一根绳子绑在天上,顺着绳子消失在云间。这就是“偷桃”这一幻术的由来。 事实上,绳子已经由一根事先准备好的细丝线固定,吊在了天花板上。时迁做着滑稽的动作,小心翼翼地往上爬,都是为了防止割断细线而做出的伪装,手中的灯笼则代替了光源。一只手紧紧抓住绳子的固定端向上攀爬——这一系列操作,也就只有『鼓上蚤』时迁能够做到。 随着绳子越拉越长,最终彻底消失在房梁上的黑暗之中。不久,连时迁的身影也在黑暗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到底跑到哪去了?” 连梁中书也对此等表演瞠目结舌。 “真是绝妙的幻术!” 下一个瞬间,贯穿翠云楼的火柱从楼顶的琉璃瓦间喷涌而出。 ———————————————————— 与此同时,闻达正率领城外警备的五千骑兵,追赶着远处朝飞虎峪方向移动的火把群。 大名府收到了从宣赞那里传来的消息,梁山泊派出了三千名骑兵支援北京战场。但等北京军追上时才发现,那些举着火把的男人们不过是一群乞丐罢了。 “你们为什么要在这种地方聚集?” 闻达怒吼道。 人群中走出一个高大的影子,是北京丐帮的帮主——许大丐。 “把我们赶出这坐城的,不就是你们吗?” 忽然,闻达听到了从身后北京方向传来的雷鸣般的巨响。 回头看去,北京的天空已然烧得通红。

“北京起火了——快撤退!” 历年元宵节都容易发生火灾。闻达一边祈祷着只是失火,一边向北京疾驰而去。 彼时的飞虎峪一片寂静。火把无声地燃烧着,天空中闪烁着久违的星星。不久,乞丐们纷纷朝飞虎峪两侧的悬崖走去。 飞虎峪上有一尊古老的磨崖佛像。经过风吹雨打,佛身几乎磨损殆尽,只能勉强地辨认出佛形。已经很多年没有客人来此续香火了。乞丐们相继爬上悬崖,站在巨大的磨崖佛像前。衣装破旧的男人们双手合十,朝佛像拜了又拜,然后一齐举起手中的竹杖和木棒。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男人们一边念叨着,一边推倒了巨大的佛像。随着巨大佛像的倒塌,在原本佛身的背后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岩洞。乞丐们从高高的岩洞中搬下了好几个箱子。箱子里装满了盔甲、武器、旗帜和铜锣等装备。乞丐们熟练地穿好甲胄,各自拿稳了武器。 “那么马呢?” 许大丐向北方凝望着。 人和装备可以隐藏在岩洞里,但马匹不行。 此时,马匹已由段景住装扮成马商的回人手下分散着带往北方。 “来了。” 许大丐侧耳倾听着逐渐接近的马蹄声。不久,各自牵着十几、二十几匹马的商人们出现了。都是金发碧眼的回人。贩马队伍的最后,是独自带着百匹战马的『金毛犬』段景住。 很快,一万余梁山泊军在飞虎峪集结完毕。领头的是一群戴着面具的男人——『百胜将』韩滔,还有“呼延十二鞭”。

伴随着韩滔的一声令下,梁山泊的大军开始向北京进军。镌绣着「双鞭呼延灼」的大旗正迎着寒风飘扬。 ———————————————————— 翠云楼的琉璃瓦上喷出了熊熊烈焰。 灯笼中的火焰点燃了时迁事先藏好的火药导火线,爆炸的冲击使整座楼阁都产生了剧烈的摇晃,火星、烟雾和燃烧的木料一并倾泻到宴席之上。李成为了保护梁中书和王都尉,从熊熊燃烧的三楼一路艰难地逃到了楼下。 梁中书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露出了十分恐慌的神色,但一旁的王都尉却很沉着。途中,他还从楼梯间的窗户看到乐和和同伴们跑上了隔壁酒楼的屋顶。 “喂,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但我没有承诺是‘现在’——”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总之不会让你等到两鬓斑白的!” 乐和的身影伴随着这样一个不负责任的回答在黑暗的彼方消失的无影无踪。 ———————————————————— 与此同时,远方的鲸波扰乱了正率军准备回援北京城的『大刀』闻达的步伐。身后的景象不紧让闻达愕然失色——目测人员超过一万的梁山泊的大军在不知不觉间已悄然逼至北京军的身后。 “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这里为什么会有梁山泊的军队!?” 虽然已经可以看到北京城的影子,但此时的东门却涌现出无数因城内的骚动而争先向城外奔逃的居民。面对这种混乱的景象,闻达的军队显然已无法从东门顺利回到城中。 “从北门回去!” 闻达立刻将马头转向城池的北面。北京城的东门到北门之间并没有修设完备的平坦道路,只有农用的田地和废弃的荒地,而且在现在这个季节,几乎所有的土路都布满了积雪。满月当空,大地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烁着无尽的白光。 远处的雪花纷飞而起。 闻达瞪大了眼睛——因为他看到的并不是纷飞的雪,而是马——纯白色战袍与纯白色的骑兵——那是一支如雪一般洁白的军队。

晃动的旗帜上赫然林立着“『豹子头』林冲”五个大字。在雪与月光的交织形成的浅蓝色光芒之下,一杆蛇矛正闪烁着耀眼的寒光。 “到底是怎么回事!?” 闻达不禁尖叫出声。 ———————————————————— 翠云楼的火光照亮了北京城内的每一处街道。以翠云楼燃起的熊熊烈火为讯号,潜伏在北京城各处的梁山泊头领一齐向北京城发动起攻势——解家兄弟扔下手中的猎物,将燃烧的火把投进留守司的高墙。杜迁、宋万、邹渊等人也举起火把,肆意燃烧身边的官家建筑。顷刻之间,北京城陷入了由恐慌铸成的旋涡。 “是梁山泊!梁山泊打进来了!!” 孙二娘、顾大嫂等梁山泊女头领纷纷大声喧嚷起来,以这种最简单的方式向北京城中的百姓渲染危险的气氛。 她们的任务是在官府机关和大型商市林立的北京城最繁华街道——东街放火,以此吸引北京城士兵的注意。另一边,在关押众多犯人的北京城监狱所在的西大街,史进、刘唐、鲁智深等头领已经将来回通过的路口全部堵死。一瞬之间,北京的街道便从繁华的节日庆典变成了充满惨叫声的战场,大街上到处都是奔于逃难的百姓。梁中书和王都尉在李成的保护下,好不容易才从翠云楼的大火中逃了出来,没想到眼前的街道竟然像战场一样混乱。 「看来梁山泊的贼人已经潜入城内,但闻达的五千兵马还没有回到城中——」 李成在做出判断的同时,立刻召集五百名士兵护送梁中书等人向东奔逃。 “我们来护送二位大人逃出城外!” 负责城中警备的王定和索超在众人逃亡的途中完成了接应,于是在与索超的队伍会合后,一行人集结兵力继续向东进发。不一会儿,传令员赶回到李成身边。 “东门外高举着大将呼延灼的旗帜…!” 传令员慌张的指向东门方向说道。 “闻都监正在城门外与敌军交战,敌放的兵力至少有五千!” “该死!这些家伙之前到底藏到哪里去了!?” 传令员接二连三地来到李成身前。 “南门已经被『霹雳火』秦明和『小李广』花荣的三千贼寇包围!” “北门豹子头林冲率领三千兵力…” “西门的旗帜是『大刀』关胜!!!” “混蛋!!” 对北京军而言,这无疑是最可怕的情报。 “永济渠对岸是『大刀』关胜的旗帜,兵力大约三千!” “等一下,这也许是梁山泊的障眼法!” 王都尉看着李成身边的传令官。 “你有看到关胜本尊吗?” “是的!敌军的主将骑着一匹鲜红的战马,手里拿着青龙偃月刀,漂亮的长髯随风飘动,简直是关菩萨再世!” “还有…” “他的身后还有两名副将,一位是气质不凡的将军,另一位是相貌丑陋的男人……如此丑陋的男人,想必全世界也找不出第二个!” “一定是『井木犴』郝思文和『丑郡马』宣赞!!” 梁中书不禁发出惨叫。 “宣赞可是王族的女婿,是拥有郡马身份的男人——怎么连他也…!!” 梁中书几乎要从马上倒将下去,李成赶忙上前搀扶起来。梁中书绝望地望着满月即将坠落的西方天空。 “『大刀』关胜……” 火焰和尘烟弥漫,月亮,慢慢变得模糊了。 ———————————————————— “果然,人生的一切都是不可预知的。” 『扑天雕』李应喃喃自语道。

西门外的梁山泊军隔着永济渠与北京城对望。因为北京军并没有渡河进攻的可能,所以梁山泊军的队伍中满是从容愉快的气氛。 “怎么了吗,老爷?” 杜兴抬头问道。 “我从来都没想过,你的脸竟然会有这样的用处……” 两人的两侧,分别树立着镌绣“『井木犴』郝思文”和“『丑郡马』宣赞”之名的旗帜。向来穿不惯盔甲的李应,难得地在杜兴面前面露难色。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杜兴对第一次披上如此高级的盔甲感到非常地自豪。 “您怎么会这样觉得?我可是因为这张脸,大家才会每次都算清账目,痛痛快快地向老爷还债啊。” “说来也是。” 李应轻抚胡须,向一旁“『大刀』关胜”的旗帜看去。 『美髯公』朱仝的漂亮长髯,在风雪中自然地舒展开来。他骑在鲜红的骏马上,手握青龙偃月刀,霸气的雄姿令所见之人无不为之着迷。 “杜兴,为什么我不是关胜呢?” “一定是因为老爷太气派吧?” “原来如此。” 『扑天雕』李应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么,为什么要我来扮演郝思文呢?” 『鬼脸儿』杜兴没有回答,而是抬头看了看天空。 “好美的月亮啊,老爷。” ———————————————————— 索超和李成一路护送梁中书和王都尉来到了城门前,但门外梁山泊军的旌旗林立,显然很难突破出去。 “索超愿做诱饵吸引走敌军,李都监,你趁此机会带二位大人逃走!” 索超喊道。 与『霹雳火』秦明的胜负尚未分晓。还有那个白衣男子——索超与梁山泊的因缘,一切都始于那个盛夏的黑风林。 “索超,站住!!” 但李成的声音,已经无法传到索超的耳中了。 索超高举金蘸斧拍马向前,直属索超麾下想一千五百名士兵紧随其后,向正前方的北门一路冲去。大开的城门之下,情况变得越来越混乱——居民们纷纷从城门向外逃离出去,但梁山泊军却只任由他们逃跑,并没有做出任何行动。 索超回头看着身后的王定。 “王定,你留下保护中书大人!” “不,我与索超将军同行!” 王定正准备追赶索超,他的脚步却突然停了下来。 在拥挤的人群中,他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 “杨兄……”

那张熟悉的脸,毫无疑问,正是杨志。 杨志的任务是夺取北门,以确保潜入城内的梁山泊军能够全身而退。 杨志也认出了王定。伴随着杨志一个不可言说的微笑,杨志的身影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百姓的悲鸣充斥着北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街道已被火海吞没,北京城的居民们纷纷在浓烟之中四处狼狈逃窜着——有的紧紧抱着仅存的行李,有的光着脚,有的则牵着孩子和老人的手,所有人都在纷飞的火光中哭喊向远方跑去。 王定呆呆的站立良久,突然调转了马头。他拨开纷乱的人潮,向自己的家中奔去——自家的屋顶已经着火了。 “银珠、银珠……!” 王定冲进家门,抱起躺在床上瑟瑟发抖的妻子。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眼泪却不知因何充满了王定的眼眶。 瓦片崩裂的声音响起,火星溅落到紧紧抱着妻子蹲在地上的王定身上。 王定带着妻子从家里跑了出去,在把妻子送到附近的寺庙之后,立刻又回到了战场。 “梁阁下已从南门逃出,立刻召集全军在南门外集结!” 传令官终于找到了王定。 王定望着传令官离去的身影,立刻向南门奔去——在奔往南门的同时,王定仍然在聚集的军队当中寻找着索超。 但王定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索超的身影。 ———————————————————— 另一边,此前在监狱附近的酒楼里等待翠云楼起火的柴进,已经与从翠云楼溜出来的乐和、时迁、鸡狗等人会合。此时的酒楼周围,已连同整个北京城陷入混乱之中。一行人在扛着家当、各自逃窜的居民和远处相对安全的围观人群的注视当中向牢房走去。牢房前,邹渊和邹润正与看守牢房的众多士兵陷入苦斗。 趁着邹家叔侄引起骚动的空当,柴进和乐和一同潜入了大牢当中,他们很明白,当务之急是先找到蔡家兄弟。因为宋国各处牢房的构造都大致相同,所以在曾任登州牢节的乐和的带领下,柴进很快就来到了关押着卢俊义的地下牢城。蔡庆、蔡福兄弟二人在地牢入口等待已久。 “把卢俊义大人和石秀交给我们吧。” 即使地上的骚乱已经惊扰了包括地下牢城在内的整个北京,兄弟俩也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我们有一个条件。”

“带我们去梁山泊。” “没问题。” 在柴进回答的同时,从兄弟二人的背后传来了一声惨叫——回头看去,负责看守牢房的狱卒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杨雄——”

『病关索』杨雄的身影从黑暗中缓缓浮现出来。 来自蓟州的刽子手杨雄——这样的名号并没有达到天下无人不知的地步,但此时他全身上下渗透出的的血腥和尸臭味,却足以让全宋国人民都为之恐惧的“庆福”,生平第一次感受到战栗。 “雄哥!” 地牢深处传来石秀兴奋的声音。 “雄哥,身体有好些吗!” “就那样吧——” 蔡福无言地把地牢的钥匙递给了杨雄 ———————————————————— 白骨猫膝坐在北京城城西的孔庙屋顶上,默默地观察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真美啊——” 白骨猫喃喃自语道。 被风吹动的火星,如同河水一般在夜空中流动。 她想起了族人被灭族的那个夜晚,也是一个这样寒冷的冬日。那天晚上,年幼的白骨猫独自在雪地里紧抱双膝,凝视着远处漫天飞舞的火星。

失去了族群,成为敌人俘虏的白骨猫,从岗哨手中夺过刀,杀死所有看守自己的卫兵后逃走了。她逃离故乡,被青州知府慕容彦达捡到,送到了后宫的慕容贵妃那里。在那之后,她毒杀了王皇后,并用各种手段杀害了众多妃嫔。她明白,她的使命就是杀死贵妃和童贯的敌人。为消灭梁山泊而陷入奔波,挚爱之人“枭”也因此而死。 「为什么呢?」 白骨猫不明白。 在柴进离开酒楼时,她曾这样问道—— “你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柴进静静地微笑着。 “现在,梁山泊就是我的家。”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答案让白骨猫很羡慕。 黑暗中到处都燃烧着小小的火焰。 就像无数盛开的黄金之花。 无边无际的草原,轻轻吹拂面颊的风,绵延流淌的河畔和温柔摇曳的金莲花—— 「回去吧——」

奇怪的声音在白骨猫脑海中回响。 那声音既不来自柴进,也不来自自己,而是来自天边的已故族人。 “啊,真的很美呢——” 一颗泪珠滴落在白骨猫的脸颊上。 在夹杂着金色火星的凉风中,白骨猫像即将振翅高飞的鸟儿一样,微笑着张开了双臂。 ———————————————————— “不要攻击府上的其他人!” 燕青一路呐喊着向卢府的大门跑去。原本华丽的府邸早已被梁山泊的士兵洗劫一空。燕青找寻着李固和夫人的身影,向府邸内部走去。 就在这时,府邸中出现了一个少女的身影。 “燕青哥哥……” 燕青被赶出宅邸时,身无分文,而将全部积蓄送给燕青的女佣,正是眼前的少女。少女和燕青一样是孤儿,都是小时候就被卢俊义买回家的奴隶。 燕青把身上所有的钱都递到了少女手中。 “大家都自由了,去任何地方都可以。你们……不再是奴隶了!” “夫人她们……在后门……” 少女的声音很小,很快,同伴们便拉着她的手逃走了。 得到消息的燕青立刻向后门跑去。后门正对的的大街上,出现了扛着巨大的行李包裹准备逃跑的李固的身影。他的手中正牵着卢俊义之妻——贾潇湘的手。 下一个瞬间,燕青拨出背后的弩,一箭正中李固的脚踝。伴随着一声惨叫,李固捂着被箭矢正中的脚踝倒在了大街上,从李固背后滑落的包裹中滚落出无数的宝石和白银。 “燕青……”

李固一边往后挪动身体,一边轻声向面前逐渐逼近自己的燕青恳求起来。 “放过我吧,那些钱……全部……” “钱和女人全都是主人的。” 在李固身旁,潇湘宛如做梦一般,呆呆地望着脚下情人的血。 不久,蔡福背着虚弱的卢俊义赶了过来。乐和、石秀和杨雄也紧随其后。柴进已经在鸡狗们的保护下逃到了北门外。 燕青抓起李固的衣领,缓缓朝卢俊义走去。 曾经,燕青无数次思考如果卢俊义不在了,自己会以怎样的方式活下去。 在几近绝望的同时,希望却从未消失。 卢俊义不在的几个月里,那些愉快和不愉快的事情,在燕青的脑海里一个接一个浮现又消失。 这是一段痛苦、痛苦到不能再痛苦——同时又令人怀念的日子。 燕青一把将李固扔到卢俊义面前。 “交给您了!” 卢俊义一句话也没有说。 他的眼睛被凌乱的头发遮挡,没人知道他正在注视着什么。 “用不着弄脏主人的手——” 燕青猛地挥动手中的利刃。李固惊叫一声,跌跌撞撞地躲向一侧。燕青正要追赶上去,却看见李固的人头在他的脖颈间喷跃而出。 站在李固尸体正前方的,正是杨雄。 滞留在原地的贾潇湘缓缓地抬起头,向卢俊义看去。那双瞳孔当中没有任何情感。 潇湘盯着卢俊义,忽然,她的脸上浮现出不可思议的笑容。与此同时,带着潇湘令人难以理解的笑容的头颅,被杨雄一刀砍下。 卢俊义的身影映在她的眼眸当中,头颅喷涌着鲜血向空中飞去。 李固与潇湘,两人的首级被并列放在卢府的门扉之上。 目睹了『病关索』杨雄的行刑,连“庆福”也不禁发出呻吟。 刀口是一道从背后出垂直地切断颈椎的缝隙。这样的斩击,罪人甚至来不及感受疼痛就会当场死亡。鲜血朝前方喷涌,刽子手的身上连一滴血都没有溅到。 简直是绝美的杀戮技巧。 杨雄把血淋淋的屠刀丢给了一旁的庆福。 “从现在开始,这就是你们的工作了——” 杨雄和石秀一同离开了卢俊义的宅邸。 剩下的梁山泊士兵们从卢俊义的家中运出财宝,以及储存在仓库里的大量私盐。 街上的喧嚣听起来似乎越来越遥远。 卢俊义一言不发地跨过门槛,走进宅邸当中。门槛上的头颅被卢俊义的脚尖踢到,从上边滚了下来,但卢俊义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只是用空洞的眼神凝视着眼前的房屋。 这里,就是一直以来令他怀念的、魂牵梦萦的家。 但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没有妻子,没有信任的掌柜,没有佣人,也没有钱财。 燕青平静的呼唤声打破了宁静。 “主人——” 卢俊义无言地看着身旁的燕青。 “欢迎回来——主人。” 燕青跪倒在卢俊义面前。 『玉麒麟』的光芒再度在卢俊义的脸上浮现出来。

“辛苦了。” 燕青深深地低下头。就像终于脱离伪装找回真正的自我一样,『浪子』燕青又出现了。 乐和看着眼前的燕青,一切,似乎都是那样的不可思议。 ———————————————————— 黎明时分,梁山泊的军队在北京郊外的飞虎峪集结。 柴进默默地走到正在记录战利品的李应身旁。 “劳烦李大官人亲自出马,实在过意不去。” “毕竟是吴用先生拜托我,无论如何……” 正在记账的杜兴突然抬起头来—— “不是老爷拜托吴用先生帮您想办法离开太太们一段时间的吗?” “喂……杜兴!嗯……一共收获了多少盐?” “除了从卢员外的府邸那里得到的之外,还从官盐的仓库里拿到了一些,用于建造冰城而出现的空缺已经补上了。” “那就够了。” 运输物资的军队源源不断地向梁山泊进发。燕青也将卢俊义背上了轿子。 “燕青——” 乐和拍了拍燕青的肩膀。 “那个人,一直在看着你。” 燕青在逐渐稀疏的乞丐群中发现了许大丐的身影,急忙追了上去。 “承蒙关照!” “要一起梁山泊了吗?” “是这样决定的……” “是吗——” “那你要去哪里呢?北京一定没办法待下去了吧?” 许大丐没有回答,只是抬头望着逐渐下沉的月亮。刚才还是一片晴空,此时却缓缓挤出了几片云朵。 明天大概也会下雪吧。 “燕子归飞兰泣路,光景千留不住——” 许大丐缓缓回头看向燕青。

“记住我的名字——许贯忠。” 许大丐拖动着缓慢的脚步向远方走去。 “许贯忠——下一次我来救你!” 许贯忠回过头,隐约露出了一个沉默的微笑,随即在雪原的另一端不见了踪迹。 ———————————————————— 在拂晓到来之前,梁山泊军的大部队正式开启了新的旅程。 在解散乞丐和流民之后,真正的梁山泊军其实只有五千余人——分别是由『霹雳火』秦明、『百胜将』韩滔率领的两千重骑兵,和由『豹子头』林冲率领的三千轻骑兵。除此之外,还有鲁智深、武松等头领麾下的数百名步兵。 朝霞在天空中蔓延开来。 逐渐明亮的荒野彼岸,出现了石勇和段景住的身影。 两人的身上,都布满了伤痕。 段景住狼狈地跪倒在林冲面前。 那是发生在去年年末的事情—— 二人在吩咐部下藏匿置办好的马匹之后,为了购买更多的战马,再度向北方进发。途中与熟喑北方局势的杨林汇合,顺利地在北方购置到五百匹金国骏马。但是,在返回北京城的途中,一行人却遭到了突然出现的盗马贼的袭击,军马也被全数抢走。 而盗贼的首领,正是受雇于曾头市的『险道神』郁保四。虽然曾头市在此前与梁山泊的战斗中受到了不小的打击,但在曾弄的统治下,曾头市很快就实现了复兴,重新为下一场战争做起了准备。 石勇等人一边放出通讯的鸽子向梁山泊告急,一边委派杨林监视曾头市的动向,在一切安排完毕后,二人立刻动身赶往林冲一行人所在的位置。 林冲踢动马镫,全军再次缓缓行动起来。 梁山泊位于北京的东南方向。但是,林冲一行人前进的方向却是正北。 以为结束了北京城的战事就要回梁山泊去的鲁智深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喂,林冲,你要去哪里?” 原来早在林冲在离开梁山泊之际,就已经接到了吴用的“下一个指令”。 林冲举起蛇矛,指向北方。 去年八月,中秋圆月之夜。晁盖在狂风中死去。 一定要回到那里—— “向北——向曾头市去!” 昏暗的地平线上,射出了一道绚烂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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