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夫卡语录。
The meaning of life is that it stops.
生命之所以有意义是因为它会停止。
心脏是一座有两间卧室的房子,一间住着痛苦,另一间住着欢乐,人不能笑得太响。否则笑声会吵醒隔壁房间的痛苦。
《箴言录》
I am free and that is why I am lost.
我是自由的,那就是我迷失的原因。
目的虽有,却无路可循;我们称之为路的,无非是踌躇。
《误入世界》
努力想得到什么东西,其实只要沉着镇静、实事求是,就可以轻易地、神不知鬼不觉地达到目的。而如果过于使劲,闹得太凶,太幼稚,太没有经验,就哭啊,抓啊,拉啊,像一个小孩扯桌布,结果却是一无所获,只不过把桌上的好东西都扯到地上,永远也得不到了
《城堡》
我们唯一能够逃避的就是逃避本身。
书必须是用来凿破人们心中冰封海洋的一把斧子。
你活着的时候应付不了生活,就应该用一只手挡开点儿笼罩着你的命运的绝望,同时,用另一只手记下你在废墟中看到的一切。
光勤劳是不够的,蚂蚁也非常勤劳。你在勤劳些什么呢?有两种过错是基本的,其他一切过错都由此而生:急躁和懒惰。
什么是爱?这其实很简单。凡是提高、充实、丰富我们生活的东西就是爱。通向一切高度和深度的东西就是爱。
人只因承担责任才是自由的。这是生活的真谛。
真正的对手会灌输给你大量的勇气
尽管人群拥挤,每个人都是沉默的,孤独的。对世界和自己的评价不能正确地交错吻合。我们不是生活在被毁坏的世界里,而是生活在错乱的世界里。我们就像被遗弃的孩子,迷失在森林。当你站在我面前,看着我时,你知道我心里的悲伤吗?你知道你自己心里的悲伤吗?
《失踪者》
在巴尔扎克的手杖柄上写着:我在粉碎一切障碍。在我的手杖柄上写着:一切障碍都在粉碎我。共同的是:一切。
您不知道,沉默包含了多少力量。咄咄逼人的进攻只是一种假象,一种诡计。人们常常用它在自己和世界面前掩饰弱点。真正持久的力量存在忍受中,只有软骨头才急躁粗暴,他们因此而丧失了人的尊严。
人的主罪有二,其余皆由此而来:急躁和懒散。由于急躁,他们被逐出了天堂;由于懒散,他们再也回不去。
人要生活,就一定要有信仰。信仰什么?相信一切事和一切时刻的合理的内在联系,相信生活作为整体将永远继续下去,相信最近的东西和最远的东西。
《午夜的沉默》
一个笼子在寻找一只鸟。
笔不是作家的工具,而是他的器官。
我们生活在一个恶的时代。现在没有一样东西是名符其实的,比如现在,人的根早已从土地里拔了出去,人们却在谈论故乡。
要冷静耐心。你尽量让坏事发生好了。你不要躲避。相反,你要认真观看。你要用主动的理解代替被动的接受刺激。这样你就会应付这些事情。人只有经历自己的渺小,才能到达高尚。
《箴言》
我们称之为路的,其实不过是彷徨。
我希望我这样一本正经地做出要离开的样子,会引起你的注意。
《致密伦娜》
精神只有不再作为支撑物的时候,它才会自由。
我爱她,所以不跟她说话。我窥伺她,以便不与她相遇。
《断想篇》
你的意志是自由的。这就是说:当它想要穿越沙漠时,它是自由的,因为它可以选择穿越的道路,所以它是自由的,由于它可以选择走路的方式,所以它是自由的。可是它也是不自由的,因为你必须穿越这片沙漠,不自由,因为无论哪条路,由于其谜般的特点,必然令你触及这片沙漠的每一寸土地。
《误入世界》
我必须……孤独。我所做出的成绩,无一不是孤独的成果。我憎恨一切与文学无关的东西。
我触及什么,什么就破碎。
服丧之年已经过去,
鸟儿翅膀耷拉下垂。
月亮裸露在清冷的夜里,
杏和橄榄树早已透熟。
岁月的善举。
《我触及什么,什么就破碎》
“一本书,如果我们 读了不能在我们脑门上击一猛掌,让我们 惊醒,那我们为什么要读它呢?”
没有一处安静的地方可供我们谈情说爱,因此我希望有一座坟墓,又深又窄,在那里我们紧紧地搂抱着,难解难分,我的脸藏在你的怀里,你的脸藏在我的怀里,没有人再会看到我们。
此生的快乐不是生命本身的,而是我们向更高生活境界上升前的恐惧:此生的痛苦不是生命本身的,而是那种恐惧引起我们的自我折磨。
Anyone who keeps the ability to see beauty never grows old.
任何一个保持爱美之心的人都不会变老。
每个人都生活在自己背负的铁栅栏后面
艺术向来都是要投入整个身心的事情,因此,艺术归根结底都是悲剧性的。
生命之所以有意义,是因为它会停止。
你还年轻。不相信明天的青年就是对自己的背叛。人要生活,就一定要有信仰。信仰什么?相信一切事物和一切时刻的合理的内在联系,相信生活作为整体将永远延续下去,相信最近的东西和最远的东西。
《午夜的沉默》
一只手挡开笼罩着命运的绝望,同时,另一只手记下在废墟中看到的一切。
一个人有自由的意志,这表现在三个方面: 第一,他是自由的,因为他想要这个生命;现在他当然无法走回头路了,因为他已经不是当初想要这个生命时的那个人了,他所能做的只是继续执行他现在生活在其中的当初的意志。 第二,他是自由的,这体现在他能够选择这一生命的行走方式和道路。 第三,他是自由的,这体现在,他还将成为从前的那一个人,怀有这么个意志:在任何情况下都要走完这一生,通过这个方式最终回归自己,而这是通过一条虽然可以选择,但又是那么迷宫般的道路实现的,走在这条道路上,这个生命的任何角落都将被他踏遍。
《误入世界》
让我们站定,用双脚插入意见,偏见,流言,欺骗和幻想的淤泥烂浆,插入覆盖地表的这些冲击物,直到触及坚硬的石块底层。对此,我们称之为现实。
待在原地不要动,大千世界会主动向你走来。
尽管人群拥挤,每个人都是沉默的,孤独的。
Productivity is being able to do things that you were never able to do before.
效率能够让你做到你以前不曾做到的事情。
生活将以铁一般的逻辑粉碎任何发自内心的疏离和背叛倾向。
越是虚构的故事,细节处越要真实。
男人在追求“理想”的路上遇见一个女人,于是和她在一起,一切就都变成了为了这个女人,为了这个家!
《城堡》
这不是城市,这是时间大洋裂开的洋底,布满了梦幻和热情的乱石堆。在这里很有趣,但人们慢慢地透不过气来,和所有潜水者一样,我不得不上来,否则血液就会突进肝脏。
真正的道路在一条绳索上,它不是绷紧在高处,而是贴近地面。它与其说是供人行走的,毋宁说是用来绊人的。
你是作业,举目不见学生。
我不识内涵,
我没有钥匙,
我不信谣传,
一切均可理解,
因为一切就是我自己。
《我不识……》
很多人把作家写成一个脚踏大地、头顶青天的伟人,事实上,作家总要比社会上的普通人小得多,弱得多。因此,他对人世间生活的艰辛比其他人感受的更深切、更强烈。对他本人来说,他的歌唱只是一种呼喊。艺术对艺术家来说是一种痛苦,通过这个痛苦,他使自己得到解放,去忍受新的痛苦。
历史是由每一个毫不足道的瞬间的错误和英雄业绩构成的。
你可以避开这世界的苦难,你完全有这么做的自由,这也符合你的天性,但也许正是这种回避是你可以避免的唯一的苦难。
如果说,你是我最心爱的人,那么,这也许不是真正的爱情,爱情就是,我觉得你是把刀子,我用它搅动我的心。
So long as you have food in your mouth, you have solved all questions for the time being.
只要你口中有食,你就已经解决了当下的所有问题。
“目标是有的,道路却没有;我们说 有路,不过是踌躇而已。”
我要好好的活着,
用心的活着,
等到有一天
上天把他欠我的全都还给我!
《变形记》
“不要失望,甚至对你并不感到失望这一点也不要失望,恰恰在似乎一切都完了的时候,新的力量来临,给你以支柱,而这正表明你是活着的。”
《城堡》
Believing in progress does not mean believing that any progress has yet been made.
相信进步不等于相信某种进步已经达成。
我带着一个美丽的伤口来到这个世界,这便是我全部的陪嫁。
《乡村医生》
我的本质是:恐惧。
确实,恐惧就是我的一部分,也许是我身上最好的那部分。完全承认恐惧的合理存在,比恐惧本身所要求获得的还要多,我这么做并不是由于任何压力,而是欣喜若狂,将自己的整个身心全部地向它倾注。
乌鸦们宣称,仅仅一只乌鸦就足以摧毁天空。这话无可置疑,但对于天空来说,它什么也无法证明,因为天空意味着,乌鸦的无能为力。
《对罪愆、苦难、希望和真正的道路的观察》
人们惧怕自由和责任,所以人们宁愿藏身在自铸的樊笼中。
没有真实是不可能生活的,真实大约就是生活之道。
我决不会长大成一个成年人,我将从一个孩子立刻变成一个白发老人。
无论我将转向何方,总有黑浪迎面打来。
极 度的孤独使我恐惧,……实际上孤独是我 的唯一目的,是对我的巨大诱惑。
真的道路与其说是用来供人行走的, 不如说是用来绊人的。
向后倒下时,我像得到解救似的感到,它无可挽回地淹死在我那填平所有洼地漫过一切堤岸的血泊里。
《鸢》
我生活在这个世上,仿佛确信会有来生,有点像我为了安慰自己没能去巴黎,就会想,下次争取去一趟。
《日记》
“一本书必须是能劈开我们心中冰封 的大海的破冰斧。”
笼子里放进了一只年轻的美洲豹子。即使是感觉最迟钝的人,看到这只野兽在闲置长久的笼子里活蹦乱跳时,他也会觉得这是一种舒服的休息。这只豹子什么也不缺,可口的食物看守人员无须长时间考虑就会送来。失去自由对它似乎都无所谓,这个高贵的躯体应有尽有,不仅带着利爪,而且连自由好像也带在身边,自由似乎就藏在它利齿的某个地方。它生命的欢乐总是同它大口里发出的强烈吼叫而一起到来。观众从它的欢乐中很难享受到轻松,可是他们克制住自己,挤在笼子周围,丝毫不肯离去。
《变形记》
我们应该忠于自己的梦
不可能存在没有真实的人生,真实恐怕就是指人生本身吧。
不要绝望,对你的不绝望也不要绝望。
我永远得不到足够的热量,所以我燃烧 因冷而燃烧成灰烬。
害怕失去饭碗,这种恐惧心理败坏了人的性格。生活就是这样。
理解这种幸福:你所站立的地面大小不超出你双足覆盖的面积。
《误入世界》
我用我的未来来衡量我的过去,但发现两者都是出色的,彼此不相伯仲,只是我必须谴责天意的不公,它是那样善待我。
《变形记》
因为我找不到适合我胃口的食物。假如我找到这样的食物,请相信我,我不会招人参观,惹人显眼,并像你,像大伙一样,吃得饱饱的。
《饥饿艺术家》
也许,人与人之间更多的是冷漠。
我想,我们应该只读那些咬伤我们、刺痛我们的书。所谓书,必须是砍向我们内心冰封的大海的斧头。
每个人都生活在自己背负的铁栅栏后面,所以现在写动物的书这么多。这表达了对自己的、自然的生活的渴望,而人的自然生活才是人生,可是这一点人们看不见。人们不愿看见这一点。人的生存太艰辛了,所以人们至少想在想象中把它抛却。
人只有经历自己的渺小,才能到达高尚。
我是自由的,那就是我迷失的原因
上帝,生活,真理——这些只是同一件事实的不同名称……我们时刻在体验它……它存在于我们自己身上,也许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无法获得它的全貌。
你对这些话的领会程度,取决于你的孤独有多深。
有些时候不是满怀忧虑就是在勾勒模糊的希望,但忧虑和希望都导向同样的结论,那就是他得暂时保持低姿态,表现耐心和包容,帮助家人忍受他在目前的情况下对大家所造成的不便。
《变形记》
情感的枯燥掩藏在热情洋溢的风格背后
K到达村子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村子深深地陷在雪地里。城堡所在的那个山岗笼罩在雾霭和夜色里看不见了,连一星儿显示出有一座城堡屹立在那儿的光亮也看不见。K站在一座从大路通向村子的木桥上,对着他头上那一片空洞虚无的幻景,凝视了好一会儿。
《城堡》
无论什么,只要你在活着的时候应付不了生活, 就应该用一只手挡开点儿笼罩着你的生活的绝望。但同时,你可以用另一只手,草草记下你在废墟中看到的一切,因为你和别人看到的不同,而且更多。
善在某种意义上是绝望的表现。
一天早晨,格里高尔·萨姆沙从不安的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甲虫。
《变形记》
障碍是有的,而且永远是有的,但是生命正是由同这些障碍打交道组成的。
《卡夫卡随笔》
到这时,K突然觉得似乎人们斩断了一切同他的联系,似乎他现在比过去任何时候都自由,可以在这块原是禁止他来的地方愿等多久就等多久,并且他是经过奋斗争得的这个自由,这点很少有谁能做到,现在谁也伤不了他一根毫毛或是把他赶走,甚至谁都难得跟他说上一句话;虽然如此,但同时他又觉得——这个想法至少同表面上的感觉一样强烈——世界上再没有比这种自由、这种等待、这种刀枪不入的状态更荒谬、更让人绝望的事了。
《城堡》
我在自己的家里,在那些最好,最亲的人中间,感觉比陌生人还要陌生。
您何苦读这种昙花一现的东西?大多数现代书籍只不过是对今天的短暂耀眼的反映。这点光芒很快就会熄灭。您应该多读古书、古典文学、歌德。古典的东西把它最内在的价值表露到了外面——持久性。时新的东西是短暂的,今天是美好的,明天就是可笑的。这就是文学的道理。
《卡夫卡谈话录》
“如果我不是有目的地来到这儿,而是意外地发现自己站在这个地方的话,那真有点山穷水尽的味道呢”!
《城堡》
耐心是应付任何情况的巧妙办法。人们必须和一切事物一起共振,热衷于一切事物,同时又必须平静耐心。不能弯曲,不能折裂。只能克服,始于自我克服的克服。人不能逃避这一点。逃离这一点就是崩溃。人们必须耐心地吸收一切,耐心的成长。胆怯的自我界限只有用爱才能突破。人们必须在我们周围沙沙作响的枯萎死亡的树叶背后看见嫩绿鲜亮的春绿,耐心等待。耐心是实现一切梦想的唯一的、真正的基础。
谁若弃世,他必定爱所有的人,因为他连他们的世界也不要了
《冷眼看世界》
这头牲口夺过主人手中的皮鞭来鞭挞自己,意在成为主人。
无论什么人,只要你在活着的时候应付不了生活,就应该用一只手挡开点笼罩着你的命运的绝望……但同时,你可以用另一只手草草记下你在废墟中看到的一切,因为你和别人看到的不同,而且更多;总之,你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就已经死了,但你却是真正的获救者。
与人的交往诱使人进行自我反思。
每个人都以自己的方式离开地狱,我的方式是写作。
人若没有对某种不可摧毁的东西持续不断的信仰,便不能活下去。
《孤独成就高贵》
人类有两大主罪,所有其它罪恶均从其中引出,那就是:缺乏耐心和和漫不经心。由于缺乏耐心,他们被驱逐出天堂;由于漫不经心,他们无法回去。也许只有一种主罪:缺乏耐心。由于缺乏耐心他们被驱逐,由于缺乏耐心他们回不去。
起先他想离开这里,可是后来,纵使你跟他说上一百次‘这里是出口’,他也不肯动一动。
《审判》
我总是力图传达一些不可传达的东西,解释一些不可解释的事情,叙述一些藏在我骨子里的东西和仅仅在这些骨子里所经历过的一切。
《卡夫卡致密伦娜情书》
不要嘲笑我,弗丽达小姐——你还有比你过去所征服的更多东西在等着你去征服呢。但是一个人在世界上碰到的阻力是巨大的,他所追求的目标越高,遇到的阻力就越大,因此要接受一个同样也在奋斗拼搏的人的帮助,绝不是一种耻辱,尽管他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
《城堡》
人们憎恨旧的牢房,请求转入一个新的牢房。在那里人们将开始学会憎恨这新的牢房。
宗教像人一样失败。
真理总是深渊。就像在游泳学校那样,人们必须敢于从狭窄的日常生活经验的摇晃的跳板上往下跳,沉到水底,然后为了边笑边呼吸空气,又漂浮到现在显得加倍明亮的事物的表面。
你可以逃避这世上的痛苦,这是你的自由,也与你的天性相符。但或许,准确的说,你惟一能逃避的,只是这逃避本身。
牧师说:“根本不必把他说的一切都当成是真的,只要认为他的话是必要的就够了。”
《审判》
人们为了获得生活,就得抛弃生活。
《卡夫卡谈话录》
你们客房女侍在钥匙孔里偷看惯了,因此就会有那种思想方法,从你们确实看到的一点小事便对全局作出(自以为)绝妙而错误的结论。
《城堡》
始终在悲惨结局的污秽中挣扎
一切美德都是个人的,一切恶癖都是社会的。
心脏是一座有两间卧室的房子,一间住着快乐,一间住着痛苦。人不能笑的太响,否则会吵醒隔壁的痛苦
《文摘》
从某一点开始不再返回,这一个点是可以达到的。
一旦你接受了恶,恶就不会再要求你相信它。
德国对俄国宣战——下午游泳。
工作就是把渴望从梦中解脱出来,而梦常常使人眼花缭乱,它把人奉承得美不可言
你没有走出屋子的必要。你就坐在你的桌旁倾听吧。甚至倾听也不必,仅仅等待着就行。甚至等待也不必,保持完全的安静和孤独好了,这世界将会在你面前蜕去外壳,它不会别的,它将飘飘然地在你面前扭动。
人们是永远不可能坦白一切的。甚至往昔那些看上去似乎彻底坦白出来的事情,后来也显示出还有根子留在内心深处。
年轻人是快乐的 因为他们有能力可以看出美。任何人,只要有能力看出美来,即非老朽~~任何人,失去了美的感动,即已老朽
写日记的一个好处是,能够令人宽慰地、清楚地认识各种变化过程。人们永远避免不了这些变化,一般来说自然是相信它们,感觉到它们,并承认它们的;但如果通过承认这些变化可换来希望或安宁,人们却又总是无意识地否定这些变化。在日记中可以找到证据,证明人们曾在今天看来难以忍受的境况中生活过,环顾过,把观察结果写下来过,就是说这只右手像今天这样动作过。我们由于有可能纵览当时的境况而变得更聪明,但却更须承认我们当时在进行不知天高地厚的顽强努力时是无所畏惧的。
《卡夫卡散文》
不是每个人都能看见真相,但每个人都能成为真相。
现世的这些短夜,却让我们承受着那来自永恒之夜的不安
从印象到认识的道路常常是非常艰难遥远的,而许多人不过是个软弱的漫游者
《卡夫卡口述》
“书籍,必须是凿开我们心中那冰封的海洋的斧头。”
离开这儿这就是我的目的
有信仰的人无法给信仰下定义,没有信仰的人下的定义则笼罩着被嫌弃的影子。
道路是没有尽头的,无所谓减少,无所谓增加。但每个人却都用自己儿戏般的码尺去丈量。诚然,这一码尺的道路你还得走完,它将使你不能忘怀。
《对罪愆、苦难、希望和真正的道路的观察》
痛苦和欢乐、罪恶和无辜,就像两只难分难解互相交叠的手,人们要割断他们,就必须要穿过皮肉、血液和骨头。
《卡夫卡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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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从来不从这口井的深处提水。”
“什么水?什么井?”
“是谁在问?”
静默。
“是什么静默。”
《你从来不从……》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诱使人进行自我观察,自我反思。
我是一只寒鸦,因为我的翅膀已经萎缩,因此,对我来说不存在高空和远方。我迷茫困惑的在人们中间跳来跳去。他们非常怀疑的打量我。我是灰色的,像灰烬。一只渴望在石头之间藏身的寒鸦。
《卡夫卡随笔》
我们就像被遗弃的孩子,迷失在森林里。当你站在我面前,看着我时,你知道我心里的悲伤吗,你知道你自己心里的悲伤吗?
有时候我想把他们(犹太人),也包括我自己,都塞进衣橱的抽屉里,然后等一会儿,再把抽屉稍微拉出来一些,查看一下,他们是否都已被闷死,如果没有的话,再把抽屉推进去,一直持续到他们死掉为止。
一个人的使命就是使他成为他自身,成为一个真正的人。
母亲对我的爱,正如她
对我的不理解一样深。
你对于我来说不是一位夫人,而是一位姑娘,是我见到的最具姑娘特性的一位,我不会向你伸出手去,姑娘,这是我肮脏的、颤抖的、爪子般的、局促不安的、又冷又热的手。”
要当国王呢?还是要当国王的使者呢?一叫大家选择,结果全部的人都志愿当使者。今天的世界,人人只想当国王身边的使者,就是没人想当指引方向的国王。
《使者》
我们没有必要飞到太阳中心去,然而我们要在地球上爬着找到一块清洁的地方,有时阳光会照耀那里,我们便可得一丝温暖。
生活就像被搁在锋利的刃口上,力求在肯定现世的道德规范和超越现世这种不可抑制的精神冲动之间保持着平衡,但实际情况却不能。
我的一生就是在抗拒结束生命的欲望中度过的。
《卡夫卡日记》
像这只手一样紧紧的握着石头。可是他紧紧握着石头,仅仅是为了把它扔得更远。
人无法通观自己,他处在黑暗中。
规定人的特性的不是理性,而是超越性。
那头驴不断地抽打自己,妄图变成主人。
所以,这会使人顾虑重重;但是,与下述情况相比,也就不会有什么顾虑了:正式录用要经过极其严格的挑选,一个名声不知为什么不好的家庭成员一开始就会被淘汰,比方说,这样一个人报名参加,他成年累月胆战心惊地等待结果,从第一天起,方方面面的人都会惊奇地问他怎么敢做出这种毫无希望的事,但是他仍旧抱有希望,否则他怎么能活下去呢;可是过了多少年,也许已白发苍苍、年事已高,他才知道自己没有被录取,才知道一切都已付诸东流,他虚度了这一生。
《城堡》
It's only because of their stupidity that they're able to be so sure of themselves.
他们能够这么自信只是因为愚蠢。
《审判》
如果没有这些可怕的不眠之夜,我根本不会写作。而在夜里,我总是清楚地意识到我单独监禁的处境。
自由是人的存在的特征,自由的意义取决于人把自身作为一个独立和分离的存在物加以认识和理解的程度。
客观看待自己的痛苦
为了这个世界,你可笑地给自己套上了挽具。
《孤独成就高贵》
一定是有人诬陷了约瑟夫.K,因为一天早上,他没有犯什么错,就被捕了。
《审判》
这种恐惧最终并不是我私人的恐惧(那仅仅是它的一部分,而且就这点而言也十分可怕),而是自古以来一切信仰的恐惧。
尽管人群拥挤,每个人都是沉默的,孤独的。对世界和对自己的评价不能正确地交错吻合。我们不是生活在被毁坏的世界,而是生活在错乱的世界。
“被告总是最具吸引力。”
语言是故乡的呼吸,而我是个严重的哮喘病人
《卡夫卡口述》
是的,人太可怜了。因为他在不断增加的群众中一分钟一分钟地越来越孤独。
没有不流血的童话。每个童话都是来自血液和恐惧的深处。这是所有的的童话共同的地方。
生命的徒劳:我们不过是在挖掘一个个洞穴,然后把泥土重新填进去罢了。
世界和我的自我在难分难解的争执中撕碎我的躯体。
《卡夫卡日记》
我最理想的生活方式是带着纸笔和一盏灯待在一个宽敞的、闭门杜户的地窖最里面的一间里。饭由人送来,放在离我这间最远的、地窖的第一道门后。穿着睡衣、穿过地窖所有的房间去取饭将是我唯一的散步。然后我又回到我的桌旁、深思着细嚼慢咽,紧接着又马上开始写作。那样我将写出什幺样的作品啊!我将会从怎样的深处把它挖掘出来啊。
除非是逃到这个世界当中,否则怎么会对这个世界感到高兴呢?
在生活中,一切都有它存在的意义,都有它的任务,这任务不可能完全由别的东西来完成。比如说,一个人不可能由别的替补人代他体验生活。认识世界也好,读书也好,都同于此理。人们企图把生活关到书里,就像把鸣禽关进鸟笼一样,但这是做不到的。事情正好相反,人用书籍的抽象概念只不过为自己建造了一个牢笼。哲学家只是带着各种不同鸟笼的、穿得光怪陆离的鹦鹉学舌者。
两个时钟走得不一致。内心的那个时钟发疯似的,或者说是着魔似的或者说无论如何以一种非人的方式猛跑着,外部的那个则慢吞吞地以平常的速度走着。除了两个不同世界的互相分裂之外,还能有什幺呢?而这两个世界是以一种可怕的方式分裂着,或者至少在互相撕裂着。
恶魔能诱惑人,却无法变成人。
自我控制不是我所追求的目标。自我控制意味着:要在我的精神存在之无穷放射中任意找一处进行活动。如果不得不在我的周围画上这么一些圆圈,那么最佳办法莫过于瞪大眼睛,一心看着这巨大的组合体,什么也不做。相反,观看使我的力量得到了增强,我带着这种增强了的力量回家就是。
《孤独成就高贵》
陀斯妥耶夫斯基的《罪与罚》其实也是一部侦探小说。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呢?那也是一部侦探戏。中心情节是:一个秘密逐渐被揭开。但是,还有比真理更大的秘密吗?文学创作向来都只是对真理的一次探索。
您把作家写成一个脚踏大地、头顶青天的伟人……事实上,作家总要比社会上的普通人小得多,弱得多。因此,他对人世间生活的艰辛比其他人感受得更深切、更强烈。对他本人来说,他的歌唱只是一种呼喊。艺术对于艺术家来说是一种痛苦,通过这个痛苦,他使自己得到解放,去忍受新的痛苦。他不是巨人,而只是生活这个牢笼里一只或多或少色彩斑斓的鸟。
《卡夫卡谈话录》
“你们何必要拒绝呢?如果你们遵照寓言行事,那么你们自己也便会成为寓言。这样一来,你们就可以摆脱日常生活的纠缠了。”
另一个说:“我敢打赌,这也是一个寓言。”
第一个人说:“你赢了。”
第二个说:“可惜只在寓言中赢了。”
第一个说:“不,在现实中赢了,在寓言中你输了。”
离此洞口约一千步远的地方才是地洞的真正入口。
《地洞》
人是注定生,而不是注定死的
《卡夫卡口述》
表面看来,办公室里的人要高贵一些,幸运一些,但这只是假象。实际上,他们更孤独,更不幸。相反,手工艺把人引向人群。可惜我不能到木匠铺或花圃里干活了。
心理学是阅读一种倒写体,很吃力,就其永远正确的结论而言,又堪称硕果累累,可是实际上什么也没有发生。
他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的囚徒。他感到处处受排挤,他充满忧愁、软弱、不健康的情感,脑里经常会浮现出囚徒的胡思乱想,在他不自由这件粗暴事实面前,任何安慰也不能使他得到慰藉。但是假如问他,他究竟希望什么,他又会无言以对,因为他对自由没有丝毫概念。
《札记》
爱一个人就要把它放在阳光下,自己也要处在光明之中。因为往前一步是丑闻,往后一步,是对爱的尊重。
对于这样一个很明显已经走入歧途、我们只能为之惋惜、却不能给他提供任何帮助的人,我还能给他写些什么呢?
《判决》
如果我们帮不了什么忙,就只能沉默。谁也不允许用自己的绝望去恶化病人的状况。我不是光,我只是在自己荆棘丛中迷了路,我是死胡同。
《卡夫卡日记》
幸福并不取决于财产。幸福只是定向问题。这就是说,幸福者看不见现实的黑暗边缘。
By believing passionately in something that still does not exist, we create it. The nonexistent is whatever we have not sufficiently desired.
通过深信一种还不存在的东西,我们就把它创造出来了。一种东西之所以不存在,是因为我们对它的渴望还不够深。
看着鸟儿飞腾而起,不是看鸟儿越飞越高,而是看着自己在下坠。
《大路上的小孩》
生活叫做:置身于生活之中,用我们在其中创造了生活的眼光看生活。
如果我们帮不了什么忙,我们就只能沉默。谁也不允许用自己的绝望去恶化病人的状况。
《卡夫卡谈话录》
这是很自然的事情,在与死神的一次遭遇中获胜,会使你强壮起来的。
你绝望了?
是吗?你是绝望了?
你跑开?你想躲起来?
作家在谈论臭味。
穿白衣的缝衣女工在大雨中被淋湿。
《你绝望了?》
对于健康的人来说,生就是对人必有一死这种意识的无意识的、没有明言的逃遁。疾病总是警告,同时又是较量,因此,疾病、痛苦、病痛也是虔诚的极重要的源泉。
生活中有种种可能性,而在一切可能性中反映出来的只是自身存在的一种无法逃脱的不可能性。
为了我的写作我需要孤独,不是“像一个隐居者”,仅仅这样是不够的,而是像一个死人。写作在这个意义上是一种更酣的睡眠,即死亡,正如人们不会也不能够把死人从坟墓中拉出来一样,也不可能在夜里把我从写字台边拉开。'
所谓的自由,就是选择自己毁灭的方式,就像一只陷入绝境的老鼠,它要么选择被捕鼠器夹住,要么选择扑进猫的怀抱。
《卡夫卡日记》
有信仰的人无法给信仰下定义,没有信仰的人下的定义则笼罩着被嫌弃的影子。因此,信徒不能说,非信徒不应该说。先知一向只说信仰的支撑点,从来不说信仰本身。
《卡夫卡谈话录》
人不仅是大自然的杰作,而且也是他自己的杰作。
当格里高·萨姆莎从烦躁不安的梦中醒来时,发现他在床上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跳蚤。他的背成了钢甲式的硬壳,他略一抬头,看见了他的拱形的棕色的肚皮。肚皮僵硬,呈弓形,并被分割成许多连在一起的小块。肚皮的高阜之处形成了一种全方位的下滑趋势,被子几乎不能将它盖得严实。和它身体的其它部位相比,他的许多腿显得可怜的单薄、细小,这些细小的腿在他跟前,在他眼皮下无依无靠地发出闪烁的微光。
《变形记》
所有人类的错误无非是无耐心,是过于匆忙地将按部就班的程序打乱,是用似是而非的桩子把似是而非的事物圈起来。
倘若不存在看得见的镣铐,人们也就无法打碎镣铐。监禁被组织得很好,完全像普通的、并不过分舒适的生活。一切似乎都是用坚固的材料造成的,似乎很稳固。而实际上却是一架电梯,人们在电梯里向深渊冲下去。我们看不见深渊,但只要闭上眼睛,我们就听见深渊发出的嗡嗡声和呼啸声。—
音乐产生新的、更加细腻、更加复杂、因而更加危险的刺激,而文学则要澄清纷乱复杂的刺激,把它上升为意识,加以净化,从而赋予它人性。音乐是感官生活的成倍增加。而文学则压制感官生活,把它引向更高的层次。
像我这样一个已经在世界上混了三十年,为了从中闯出一条路而搏斗过的人,对于奇怪的事情,已经变得麻木不仁了,已经不怎么,予以认真对待了。
“他们“其实根本不在生活,他们就像珊瑚附在礁石上那样,只是附在生活上,而且这些人比那些原始生物还可怜得多。
如果我们帮不了什么忙,我们就只能沉默。谁也不允许用自己的绝望去恶化病人的状况。因此,我的全部拙笔都该烧掉、毁掉,这只是我个人的噩梦,是些没有意义的东西,根本不该印出来。
《卡夫卡随笔》
虚构比发现容易。把极其丰富多彩的现实表现出来恐怕是世界上最困难的事情,各种各样的日常面孔仿如神秘的蝗群从人们身边掠过。
梦揭开了现实,而想象隐藏在现实后面。这是生活的可怕的东西——艺术的震撼人的东西。
国家的力量建立在人们的惯性和需要安静这两点上。
对我最有吸引力的希望,是得到对人生的一种看法,当然,我还要用笔把这个看法写出来,让别人相信我的这个看法。我对人生的看法是:虽然人的一生大起大落,有着明显的变化,但是,它又是子虚乌有,是梦幻,是游云。
真理是我们每个人生活所需要,而又不能从某个人那里得到或买到的东西。每个人必须从自己内心一次又一次地产生真理,否则他就会枯萎。
可是你忘了,没有汽车颠簸着载着你摇摇晃晃地穿过这条小街;我没看见穿紧身衣服的绅士们当你的随从,他们呈精确的半圆形跟在你身后,嘴里还喃喃地为你说着祝福的话语;你穿一件有细条子褶裥的塔夫绸连衣裙,去年秋天它曾给我们每个人带来欢乐,可是你偶尔微笑——这是身体上致命的风险”。
《拒绝》
K知道并没有真正的强制,他也不怕这种强制,在这儿就更不怕了,可是使人气馁的环境的威力,习惯于失望的威力,每时每刻察觉不到的影响的威力,这些倒使他害怕,但他必须敢于同这种危险作斗争。
《城堡》
我的内心充满不安
“为了从一种可悲的处境中解脱出来,用意愿的力量可以轻易办得到。遏制每种情感,尽管痛苦和厌烦是那么厉害地折磨我。 但即便如此,也会不可避免地出现每种差错,使整个事情,容易的和困难的陷入停顿,而我不得不在圈子里倒转回来。 因此最好的劝告是把一切都承受下来,作为沉重的一团东西加以对待,人们就会自己感到轻松自如,不采取任何不必要的步骤,用动物的目光去看其他人,不感到有任何后悔,简而言之,凡是生活中作为魔鬼剩下来的都要亲手把它加以扼杀。这就是说,还要增加最后坟墓般的安静,并且除此之外,什么也不要再存留下来。 处于这样一种境况,一种特有的动作就是用小手指捋捋眉毛。
青年充满阳光和爱。青年是幸福的,因为他们能看到美。这种能力一旦失去,毫无慰籍的老年就开始了,衰落和不幸就开始了。谁能保持发现美的能力,谁就不会变老。
我不是光,我只是在自己的荆棘丛里迷了路,我是死胡同。
《卡夫卡随笔》
有些人通过指出太阳的存在来拒绝苦恼,而他则通过指出苦恼的存在来拒绝太阳。
法院不会向你要求什么。你来了,它接待你;你要走,它允许你离去。
《审判》
这是什么地方?我认不出来。那里一切互相呼应,一切柔和地互相融合。我知道这地方存在于某处,我甚至能看见它,可是我不知道它在哪里,我也无法接近它。
也许我永远到不了姑娘身边的武士那儿,即使我能够到达,将已是浑身是血,失去了知觉。
那姑娘始终是一个人待在那里吗?
不,另一个人到了她的身边,轻而易举,毫无阻挠。由于艰苦的努力而精疲力尽,我竟然那么无所谓地看着他们,就好像我是他们俩进行第一次接吻时两张脸靠拢而穿过的空气。
《爱的险境》
真理总是深渊。就像在游泳学校那样,人们必须敢于从狭窄的日常生活经验的摇晃的跳板上往下跳,沉到水底。只有先沉下才能有后来的浮起,然后边笑边呼吸空气。这时的水面,一切的一切都以双倍的光亮照耀着。
好吧,他们什么都没有发现,我的本质中什么也进入不了他们的世界,在他们看来我是无可指责的,我的本质的道路,也就是说我的道路在他们的世界之外。
从真正的对手那儿有无穷的勇气向你涌来。
我的牢房————我的堡垒。
《卡夫卡日记》
在你与世界的斗争中,你要协助世界。
城堡还像往常那样静静地屹立着,它的轮廓已经开始消失了。K还从未见到那儿有一丝生命的迹象。也许从那么远的地方根本就不可能看出什么东西来,可是眼睛总希望看到点什么,它受不了这种寂静。每当K凝视城堡的时候,有时他觉得仿佛在观察一个人。此人静静地坐着,眼睛愣愣地出神,但并不是因为陷入沉思而对一切不闻不问,而是自由自在,无忧无虑,仿佛他是独自一人,并没有人在观察他。可是他肯定知道,有人在观察他,但他依然安静如故,纹丝不动,果然,观察者的目光无法一直盯着他,然后就移开了,不知这是安静的原因还是安静的结果。今天,在刚刚降临的夜色中,他的这种印象更加强了,他看得越久,就越看不出,周围的一切就更深地沉入暮色之中。
《城堡》
树
因为我们就像雪中的树干,表面上看,我们平放着,似乎只要轻轻一推,我们就会滚到一边。不,你无法这样做,因为我们与大地牢牢地连在一起。但是,你要知道,甚至这也只是表面现象。
《一次斗争的描述》
切莫绝望,甚至不要为了你从不绝望这一事实而感到绝望。
《日记 · 1913》
有些时候不是满怀忧虑就是在勾勒模糊的希望,但忧虑和希望都导向同样的结论。
但当我闭上眼睛说:山,我不爱您,因为您使我想起了云彩,想起了晚霞,想起了天空和想起了几乎使我闭眼哭泣的那些景物。
《一次斗争的描述》
死亡必将把他从生活中端出来,就像人们把残疾人从轮椅里端出来那样。他是那样稳当而沉重地坐在生活中,就像残疾人坐在轮椅中那样。
《卡夫卡日记》
天意在人的理智的注目下,它时而显得崇高,值得大家爱,恰似克拉姆先生的备受爱戴,时而又受到带讥讽意味的批评,有明智的批评,也有愚蠢的批评。这个事实就是,上天有时甚至呈现出一种极其可鄙(那个文件保管室)、悲惨、混乱或放纵或乖戾(那两个助手)或庸俗、而始终都是难以捉摸的景象。
《城堡》
我没有像克尔凯郭尔那样,被基督教沉沉垂下的双手所唤醒,也没有像犹太复国主义者那样,在长方形披巾飞去时,还抓住它最后的一角。我是终结或开端。
卡夫卡:我们唯一可以逃避的就是逃避本身。
人不是活几年、几月、几天、几小时,而只活几个瞬间。
《卡夫卡语录》
对夜的畏惧,对非夜的畏惧'
我不知道,我对他不清楚。他是个非常能说会道、机智敏捷的人。不过这种性格也是骗子的本领之一。我不是说施泰纳是骗子,但也不是不可能。骗子总是企图用简便的方法解决复杂困难的问题。施泰纳研究的问题是一切问题中最困难的。那是意识与存在之间的一条黑暗的裂缝,有限的水珠和无限的大海之间的张力。我想,这里只有歌德的态度是正确的。人们必须在尊重不认识的东西的同时,把一切可以认识的东西加以整理和吸收。对我们来说,最小的事和最大的事一样,都必定是最亲近的,有价值的。
这头牲口夺过主人手中的皮鞭来鞭打自己,意在成为主人,却不知道,这只是一种幻想,是由主人皮鞭上的一个新结产生的。
有一次,卡夫卡的未婚妻问他,当他写作的时候她能否坐在他身边,卡夫卡回答说:“听着,那样我根本就写不了。因为写作意味着大量的自我暴露,写作是极端的自我暴露,是卸下自我防备,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这个人跟他人卷入到一起,他就会感觉到迷失了自己。因此只要他的神志还能保持正常,他就会一直退缩在这种自我暴露之中。这就是为什么当一个人写作的时候,再怎么孤独也是不够的,夜晚再如何黑暗寂静也是不够的。”
精神只有在不成为支撑物时,它才会自由。
难道您不知道,只有胖子是值得信赖的吗?只有在这种外壳坚厚的容器中,一切才可能煮熟、煮透。只有这些占有空间的资本家(就人们力所能及的范围而言)才不至于被忧愁和疯狂所侵扰,能安静地去干他们的事。正如有人曾经说过,只有他们才是全球可以通用的真正的地球公民,因为在北方他们会发出热量,在南方他们可给人遮阳(这也可以反过来说,不过那样就不真实了)。
人类有两大罪,所有其他罪恶均和其有关,那就是:缺乏耐心和漫不经心。由于缺乏耐心,他们被逐出天堂;由于漫不经心,他们无法回去。
多少年来的历程中我自身的有系统的毁坏是惊人的,就像一座堤岸慢慢发展着破裂,是一种充满愿望的活动。已经实现了这一使命的精神现在肯定在庆祝胜利了,它却为什么不让我参加呢?但它许是以它的想法自己还没走到尽头,因此而不能想到其他的什么。
傻子要会累多好啊。
《大路上的小孩》
通过自己的头脑最容易失去自己的头脑。
《卡夫卡谈话录》
大家常常津津乐道狗类随着时代的发展所取得的普遍进步,大概主要是指科学的进步,这是不可阻挡的,它甚至在加速进步,突飞猛进,可这有什么可夸赞的呢?这就像夸赞某条狗,就因为他随着年岁的增加越来越老,也就越来越快地接近死亡了。这是一个自然而且丑陋的过程,我觉得没什么可夸赞的。我从中只看到了衰落,但这并不是说,我们的前辈本质上比我们好,他们只是年轻一些而已,这是他们的长处,他们的记忆还没有像我们现在这样负荷过重,要让他们说话还比较容易,尽管谁也没有成功过,可能性毕竟要大些,正是这较大的可能性使我们倾听那些古老而幼稚的故事时激动不已。我们时不时地听到一句暗示,简直要欢呼雀跃,不再感觉到几个世纪的重压。
《一条狗的研究》
这怎么会是格里高尔呢,如果这是格里高尔,他早就会明白,人是不能和这样的动物一起生活的,他就会自动走开。这样我虽然没有了哥哥可是我们就能够生活下去,并且会尊敬着纪念着他。
《变形记》
当车到达目的地时,他们的女儿第一个站起来,舒展了一下她那年轻的身体,在他们看来,这恰恰是对他们新的梦想和良好心愿的一种肯定。
《变形记》
【卡夫卡】:所谓书,必须是冲向我们内心冰封大海的冲击。
“卡夫卡说过这么一句话,来形容文学和现实的关系——冬天用斧头打湖面上很厚的冰,是打不破的,可是会惊醒冰面下的鱼,但最后融解这个冰,一定是春天,不是斧头。”
我们一生不过是清醒地穿过梦境,每个人只不过是岁月的一个幽灵。
活在真实中。
你想想看,密伦娜,我是怎么走到你的身边来的,我已经走过了怎样的三十八年的人生旅程啊。如果说我是在一个拐弯处偶然看到你的话(我从来没有指望过会见到你。到了现在这般年纪更不会有这个指望了)。那么密伦娜,我不能叫出声来,我心中已没有叫喊声了;我也不会说千百句的傻话,我心中也没有这些东西了。(当然在其他的时候我干过的傻事够多的了)。我会跪下来,也许这样,我才会得知,你的双脚就在我的眼前,那么近,我会去抚摩它们的。”
没有一处安静的地方可供我们谈情说爱,因此我希望有一座坟墓,又深又窄,在那里我们紧紧抱着,难解难分。
《城堡》
幸福的人啊,小心你们的笑声不要太大,因为你会惊醒隔壁的痛苦
奴隶往往都受制于自由的人
《城堡》
获得完美的幸福,在理论上是可能的,即:内心相信它的坚不可摧,却又能不去追求它。
我不断地迷失方向。这是一条林中小路,可是十分容易辨认,只有在它的上空看得见一线天空,其他地方全都是林木茂密,一片昏黑。尽管如此,我仍然不断地、绝望地迷失着方向,而且:一旦我离开这条路一步,便意味着深入林中一千步,绝对的孤独,我真恨不得倒下去,永远不再爬起来。
《卡夫卡日记》
光线也许会把人从内心的黑暗中引开。如果光征服了人,那是很好的。如果没有这些可怕的不眠之夜,我根本不会写作。而在夜里,我总是清楚地意识到我单独监禁的处境。
艺术是一面镜子,它和钟表一样,有时也会‘走快’。
这最后一次工作的失败,应该由那个没给他留下所需力气的人来负。他的眼光注射著那栋俯临石旷的房子,最高层射出一线闪烁的光亮,窗扉突然打开,在遥远的高处,出现一个身子向前倾、手臂伸出的模糊人影。那是谁?一个朋友?一个好人?一个同情者?一个援救者?是一个人吗?还是人类全体?还有救吗?是不是有利于他的证据出现了?当然是的。逻辑虽然无可动摇,却抵不住一个想要活命的人。那个他从未照过面的法官在哪里?那个他不得其门而入的最高法庭在哪里?他举起手,张开所有手指。
《审判》
人若没有对某种不可摧毁的东西的持续不断的信仰,便不能活下去,而无论这种不可摧毁的东西,还是这种信仰都可能是长期潜伐着的。这种潜伐的表达方式之一便是相信一个自己的上帝。
《孤独成就高贵》
他们迈着快步,穿过时间奔跑急走。奔向何方?他们从什么地方来?谁也不知道。他们越向前迈进,就越达不到目的。他们无益地消耗了他们的精力。他们想,他们在走。其实,他们在原地踏步,跌进了虚空之中。如此而已。
我有一把强有力的锤子,但我没法用它,因为它的把烧得火红。
《卡夫卡日记》
欲望之泉就是他的寂寞之泉。
不管我埋怨什么,那是没有信念,当然没有真正的痛苦,好像一只无望的锚,摇荡在能够给以固定的深处之上,离这个深处还有好大一段距离。
《卡夫卡日记》
如果我被判决,那么,我不仅被判结束,而且到被判结束的时候,我也要抵抗。
《卡夫卡日记》
每个人都必须能够替自己的生活辩护(或者替自己的死亡辩护,这是一回事),这个任务是他无法逃避的。我们目睹每个人在生活(或者在死去),假如没有内心的辩护,这是不可能的,没有人能过一种未经辩护的生活。
上帝、生活、真理——这些只是同一件事实的不同名字?我们时刻在体验它,我们给予它们不同名字,企图用不同的思想结构加以探讨的事实在我们的血管、神经和感官里流动。它存在于我们自己身上。
总得在阴凉的园子里给你放上一把躺椅,在你的手够得着的地方放上十杯牛奶。
人与人的交往诱使人进行自我反思。
文学力图给事情蒙上一层舒适的、令人高兴的光,而诗人却被迫把事情提高到真实、纯洁、永恒的领域。文学寻找安逸,而诗人却是寻找幸福的人,这与舒适相去十万八千里。
生命开始的两个任务:持续地缩小你的圈子,持续地确认你没有躲在圈子之外的某处。
我已经成为这另一个世界的居民了,这个世界同那个普通的世界相比,就好像沙漠同肥沃的耕地相比一样,而现在我像一个异乡人一样回首故土。
钟表是不一致的,内心的时钟以一种魔鬼的或异常的或不管怎么说是非人的方法在追逐着,外部的时钟断断续续走着它寻常的路。除了两个不同的世界分开,还有什么别的会发生呢?而他们分开或以一种可怕的方法,至少被撕得四分五裂。
《卡夫卡日记》
字必须加以精确的界定,否则,我们会跌进完全意想不到的谷底。我们爬不上削得光滑的石阶,反而会陷在烂泥之中。
我们为什么要为原罪而抱怨?不是由于它的缘故我们被逐出了天堂,而是由于我们没有吃到生命之树的果子所致。
“您别走。”
“好,我不走。”
“可是我要走了。”
痛苦化开来,沙哑的嗓子歌不成调子。我应该如何描述我的心情,如何宣泄我的不快。
谁去寻求,却发现不了,而谁不去寻求,却会被发现。
一个人必须坚信他自身之中存在着某种不可摧毁的东西,否则他就无法生活。尽管对于他来说,这种坚信和那些不可摧毁的东西可能都永远地被隐藏了起来。这种隐藏的一种形式就是对人格神的信仰。
语言只借给活着的人一段不确定的时间,我们只能使用它。实际上,它属于死者和未出生者,占有语言必须小心谨慎。
在这些永远没有人走的街道上,谁需要靴子。
有些问题是我们无法回避的,除非我们生来就不受其约束。
沉默包含了多少力量啊。咄咄逼人的进攻只是一种假象,一种诡计,人们常常用它在自己和世界面前遮掩弱点。真正持久的力量存在于忍受中。
他们变得话少了,心领神会地互相交换了个眼神,一致得出结论,很快就到了给他找个好对象的时候了。似乎是为了验证他们的想法似的,在旅途终点,女儿第一个站起身,舒展几下她那充满青春活力的身体。
《变形记》
我装作一本正经的离开,希望可以引起你的注意。
《卡夫卡文集》
只要你不停地向上走
一级级楼梯就没有尽头
在你向上走的脚下
它们也在向上长
《律师》
一座桥一旦造好,只要不坍塌,就依然是座桥。
《桥》
可是,这儿却有让人心灰意冷的周围环境的力量,却有让人感到沮丧的习惯势力,却有每时每刻都在进行潜移默化的力量。
《城堡》
用主动的理解代替被动的接受刺激。
我还一直被囚在埃及,我还没有跨过红海。
《卡夫卡随笔》
啊,当你不得不学的时候,你是会拼命学的;当你需要找一条出路的时候,你是会拼命学的,你会不计一切代价地学。你会让鞭子来监督自己,有一点点小毛病就会把自己骂得狗血淋头。
我的本质是:恐惧。
一个无知的人觉得什么都是可能的。
《城堡》
我们这儿冬天很长,冬天很长很长而且单调。可我们在下面并不抱怨冬天长,冬天奈何我们不得。嗯,春天总有一天会来到,还有夏天,夏天也会来的,可是,在我的记忆中,春天和夏天似乎都很短,好像并不超过两天,即使是最美好的日子有时也会下雪呢。
《城堡》
你没有必要离开房间,待在桌子旁听音乐就行了。甚至听也不必听,等着就行。甚至等也不用等,只要保持沉默就行了。大千世界会主动走来,由你去揭开面具。
《他》
无论什么人,只要你在活着的时候应付不了生活,就应该一只手挡开点笼罩命运的绝望,同时,另一只手记下在废墟中看到的一切
我爱一个姑娘,她也爱我,但我不得不离开她。
《爱的险境》
邪 恶
太 了 解 善 良
而 善 良 的 人
毫 不 了 解 邪 恶
离此地洞约一千步远的地方才是地洞的真正入口。
最后一次心理学!
《箴言录》
大家对A都非常好,就像是人们小心翼翼地保护着一张出色的台球桌,连优秀的台球手都不让碰,直到那伟大的台球手到来,他仔细检查桌面,不能容忍在他到来之前造成的任何损坏。然后,当他自己开始击球时,却以最无所顾忌的方式大肆发泄一通。
——我们的世界仅仅是上帝的一种坏情绪的产物,倒霉的一天而已。
——除了世界的这个表现形式之外,还是有希望的?
——有充分的希望,无穷无尽的希望。只不过不属于我们罢了。
《卡夫卡随笔》
咄咄逼人的进攻是一种假象,一种诡计。
他当然有着想要参加进去的强烈愿望,他心里充满了渴望,但他不得不承认他是被排斥在外面的人,他不可能适应这个环境。
《卡夫卡日记》
对人来说,不存在个人的复归。他只感觉到沉降。
那活着却无力应付生活的人,需要用一只手,对命中的绝望稍加抵抗。
《日记》
我跑过了第一个守卫的身边,过后我害怕了,我又跑了回去,对这个守卫说:“我从这里跑了过去,那时你正好转过身去。”守卫注视着前方,默然不语。“我当然不应该这么做的,”我说。守卫仍然不吭声。“你的沉默是不是意味着允许我通行?”
《卡夫卡日记》
我知道,小时侯我经常孤独,但那多半是被迫的,很少是自己等来的快乐。而现在我投入孤独的怀抱,一如河水流入大海。
上帝只能每个人自己去理解,每个人都有他的生活和他的上帝,都有他自己的辩护人和法官,神父和礼拜只是心灵的已经倦怠的体验和拐杖。
《卡夫卡随笔》
那蜷成一团的高大的羞愧。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打算弄清楚我的不幸,但没有成功。
你在外面,想要突破到被埋在里面的人那儿去,面对着岩石块你感到晕眩,世界及其光线使你更加眩晕。而你想要救的那个人随时都可能窒息,所以你不得不发疯一样地干,而他实际上永远不会窒息,所以你永远也不能停止工作。
《卡夫卡日记》
一个人正好产生什么想法,完全是偶然的,也就是说,人的看法也带有偶然性。
《城堡》
人们常用咄咄逼人来掩饰弱点,真正持久的力量存在于忍受中。
一个人被迫接纳另一个人,而那另一个人又肯让别人接受他,那么这个人就是在照顾别人。
《城堡》
儿童没有时间当儿童。
《女歌手约瑟芬或耗子民族》
一本书必须是一把冰镐,劈开我们灵魂中冰封的海洋。
长久以来他就已下定决心,要非常仔细地观察一切,以免被任何一个从后面的或是从上面来的间接的打击而弄得惊慌失措。
《判决》
我们需要的书,是一把能够劈开生活冰海的利斧。
每个人都生活在自己背负的铁栅栏后面,所以现在写动物的书这么多。
One must fight to get to the top, especially if one starts at the bottom.
要登顶就得奋斗,起步低更要奋斗。
一本书必须是凿开心中冰海的利斧。
他想,当他凝视眼前的一片黑暗时,他感到一种莫大的自豪,他的父母和妹妹在如此漂亮的住宅里过着这样的生活,这都是他为他们创造的。难道现在所有的这些宁静、幸福与安乐就要在令人吃惊地结束了?为了继续这个思路,格里高宁愿活动着自己,他在房间里爬来爬去。
《变形记》
文明世界大部分建立在一系列训练活动的基础上。这是文化的目的。按达尔文主义的观点,人类的形成似乎是猴子的原罪,而一个生物是不可能完全摆脱构成他的生存基础的东西的。
我所写的最好的东西,在心满意足地面对死亡的这种能力中有其基础。
《1914日记》
一个人的眼睛被蒙住了,不管你怎样鼓励他透过蒙着眼睛的布极力向外看,他也是永远不会看见什么东西的。
《城堡》
不可能经历奇迹。白天是看不到星星的。
我们来自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走到一起来了,自从我们相识以后,我们每个人的生活都走上了一条崭新的道路,我们还感到不踏实,因为这条路太新了。
《城堡》
那些我们称之为路的,无非是彷徨。
There is an infinite amount of hope in the universe ... but not for us.
宇宙中有无穷的希望,但不是给我们的。
其实那只不过是一条普通的脖套。就像人们常常把超然存在当成逃遁一样。
“我读了《判决》。”
“您喜欢这本书吗?”
“喜欢?这本书太可怕了。”
“您说的对。”
“我想知道,您怎么会写这样一本书。‘献给F.’的题词肯定不只是形式。您肯定想用这本书告诉某个人什么事。我很想了解这种关联。”
卡夫卡窘迫地笑了笑。
“对不起,我太唐突了。”
“您无须道歉。一个人读书就是为了提问。《判决》是夜的幽灵。”
“为什么?”
“他是个幽灵。”他又说了一遍,眼睛直视远方。
“可是您却写下来了。”
“我只是把它固定下来,因而完成了对幽灵的抵御。”
《卡夫卡谈话录》
这样的人没有一扇对着巷子的窗户是不行的。
即使他不想寻找什么,只不过疲惫地靠在窗台上,目光随便在天上和地上的行人之间游移着,即使他不想怎么样而把头转了回去。
他仍然会随着底下马车的喧闹声被拉入人类整体之中。
《临街的窗户》
鲁滨孙还可以退到他的小岛上,而我除了你,什么也没有。
《致菲莉斯的信》
离世之前,他一生中体验过的一切在他头脑中凝聚成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他还从来没有问过守门人。他招呼守门人到跟前来,因为他已经无力拾起自己那个日渐僵直的躯体了。守门人不得不低俯着身子听他讲话,因为他俩之间的高度差别已经大大增加,愈发不利于乡下人了。“你现在还想打听什么?”守门人说。“你没有满足的时候。”每个人都想到达法的跟前,'乡下人回答道,“可是,这么多年来,除了我以外,却没有一个人想求见法,这是怎么回事呢?守门人看出,乡下人的精力已经衰竭,听力也越来越不行了,于是便在他耳边吼道:“除了你以外,谁也不能得到允许走进这道门,因为这道门是专为你而开的。现在我要去把它关上了。”
《审判》
In man's struggle against the world, bet on the world.
在人与世界的较量中,把赌注押在世界上吧。
不要屈从,不要流泪,不要试着合乎情理,不要为了媚俗而去改变你的灵魂;相反,果断地追随让你强烈痴迷的事物。
当初我们相依为命,正是因为我们都没有出头的日子。
《城堡》
写日记的人的一项长处在于,他对变化有着冷静清晰的意识,他无时不刻不在面临这种变化。当然,在一般情况下他也相信、预料并承认这些变化;但如果一切取决于从这样一份承认中获取希望或安宁的话,那他就总是要否认这些变化。在日记中人们找得到以下证明:人本身就生活在如今看来是不堪忍受的境遇里,环顾四周,记下观察的感受,就是说执笔的右手像今天一样移动着,尽管今天我们能通过纵览各种可能性对当时的状况变得更为聪明,却也因而更有必要去确认我们当时在纯粹无知的情形下仍不懈追求的那种无畏的精神。
最使他生气的是她现在又插手他的生活了,至少是通过回忆。
《城堡》
我们感到绝望,但是因为年纪轻,还不相信自己已经彻头彻尾地垮了。
据说,野蛮人唯一的愿望就是死亡,或许更确切地说,他们连死亡都不再奢望,只不过死亡渴望她们,他们也屈从于死亡而已。或者是,他们并没有屈从于死亡,只是陷进海滩的沙地里,再也站不起来。我也很像那些野蛮人,当然我周围也有很多跟我一样的同族,这些地方是如此混乱,嘈杂骚动的场面就像海潮的涨落一样昼夜不息,而我的同族们却默默忍受这一切。在这个国度里,这就是所谓的“助人一臂之力“,这里的每个人都愿意给予这样的帮助。每个人都可能毫无原因的死去,之后便一直躺在那里,在其他人看来,变得像魔鬼一样可怕。这或许是因为他躺倒在那里的模样。也或许是因为他身上发出的恶臭气味,当然,什么事都不会发生,生活还是原来的老样子,各家阁楼上还是会插满小旗,这些小旗还是永远不会随风飘扬
隐喻是使我对文学感到绝望的原因之一。
没有得到我的准许,你们不得同任何人交谈。我在这儿是个外乡人,既然你们是我的老助手,你们就也是外乡人。我们三个外乡人因此必须团结一致,伸出你们的手来向我保证这一点。
《城堡》
这只豹子什么也不缺,可口的食物,看守人员无需长时间考虑就会送来。失去自由似乎对他都无所谓,这个高贵的躯体应有尽有。
2018.11.3日贴
目的虽有,却无路可循;我们称之为路的,无非是踌躇。
《误入世界》
1.生活中有种种可能性,而在一切可能性中反映出来的只是自身存在的一种无法逃脱的不可能性。
2.有信仰的人无法给信仰下定义,没有信仰的人下的定义则笼罩着被嫌弃的影子。
3.文明世界大部分建立在一系列训练活动的基础上。这是文化的目的。按达尔文主义的观点,人类的形成似乎是猴子的原罪,而一个生物是不可能完全摆脱构成他的生存基础的东西的。
物质必须用精神进行加工。这是什么?这就是体验,不外乎体验和把握体验的东西。
假设,人们找您来,您也来了,像许许多多人一样,只是个普普通通的请求者,没有任何隆重的欢迎仪式,人们也会跟您谈谈话,承认您诚实的不懈努力,但是同时也看到,您是个上了年纪的人,这么大年纪再开始科学研究是没有前途的,而且,您取得的发现更多是出于偶然,而不是有计划的,除了这个个别事件,您也不打算继续干下去。
《乡村老师》
如果我们所读的一本书不能在我们脑门上击一猛掌,使我们惊醒,那我们为什么要读它呢?或者像你信中所说的,读了能使我们愉快?上帝,没有书我们未必不愉快,而那种使人们愉快的书必要时我们自己都能写出来。我们需要的书是那种对我们产生的效果有如遭到一种不幸,这种不幸要能使我们非常痛苦,就像一个我们爱他胜过爱自己的人的死亡一样,就像我们被驱赶到了大森林里,远离所有的人一样,一本书必须是一把能劈开我们心中冰封的大海的斧子。
上帝,生活,真理——这些只是同一件事实的不同名字而已。
这是对的。每个魔术师都有自己的仪式。比如说,海顿只有戴着扑粉的假发时才作曲。写作也是一种召魔法术。
我在一个树林里完全地迷了路,不可理解地迷了路,因为就在不久前,我虽然不是走在一条路上,但就在那条路附近,始终可以看见那条路。那条路失踪了,一切寻找它的企图统统宣告失败。
《卡夫卡日记》
好像同时再也没有别的事情比这种自由、这种等候、这种不可侵犯的感觉更毫无意义,更叫人绝望了。
《城堡》
旅行家问道,司令官,会来参加处决吗?不一定,军官回答道,这突如其来的一问触动了他的痛处,脸上亲切的表情尽失形态。
《在流放地》
呶, 他就这样坐在那儿, 有时坐在那儿, 有时坐在漉漉的石, 有时就坐在雪地里, 我们常常看见他们出去在一起, 坐在他们那个狭小的座位相互偎依着, 在一条薄薄的盖不周全的毯子下面缩一团, 周围除了一片灰蒙蒙的白雪和雾之外, 什么也没有, 有时一连几天, 远近看不见一个人影或者一辆马车, 就是这么一幅景象,K, 这么一幅景象真够瞧的!
《城堡》
他的居室有一扇奇怪的门,它一旦碰上了,就再也打不开,而必须把它抬起来。所以他从来就不锁门,相反,他还把一个木块塞在总是半开着的门里,以使它不会关上。
《卡夫卡日记》
我因迷误而下了道。
《卡夫卡日记》
我身上始终背着铁栅栏。
《卡夫卡随笔》
从今天起抓住日记!定时地写!不放弃!即使不能得到精神与肉体上的拯救,那么,我想无论什么时刻它也是值得的。
《卡夫卡日记》
一切事情,甚至最普通的事,比如在饭店里得到招呼,他也必须借助于警察的力量才能迫使人家为他做到。
一但我不管用什么方式认识到,我对弊端,对我原本负有使命要消除的弊端听之任之,我就会瞬间失去对我的胳臂肌肉的感觉。
《卡夫卡日记》
我现在有,而且下午已经有过一个大的愿望,写出完全出自我内心的全部恐惧不安的状态。这种状态正像是来自深处,进入纸的深处,或者是那样地将它写下来,使我能够将这个写下来的东西完全并入我的身上。这不是艺术家的愿望。
《卡夫卡日记》
我们应该只读那些会咬人和蜇人的书。
我爱一个姑娘,她也爱我,但我不得不离开她。
为什么呢?
我不知道。情况是这样的,好像她被一群全副武装的人围着,他们的矛尖是向外 的。无论何时,只要我想要接近,我就会撞在矛尖上,受了伤,不得不退回。我 受了很多的罪。
这姑娘对此没有罪责吗?
我相信是没有的,或不如说,我知道她是没有的。前面这个比喻并不完全,我也 是被全副武装的人围着的,而他们的矛尖是向内的,也就是说是对我的。当我想 要冲到那姑娘那里去时,我首先会撞在我的武士们的矛尖上,在这儿就已是寸步 难行。也许我永远到不了姑娘身边的武士那儿,即使我能够到达,将已是浑身鲜 血,失去了知觉。
那个姑娘始终是一个人待在那里吗?
不,另一个人到了她
《爱的险境》
差错不会发生,即使偶尔发生一次差错,就像在您的事情上,可是谁又能肯定这是一个差错呢?
《城堡》
一件事情重要不重要,并不取决于它的工作量。
《城堡》
一点点新鲜空气便会使他病倒在床上,不过他却善于给自己挑选床铺。
《城堡》
也许因为相距甚远,根本不可能看出什么东西,可是眼睛不甘寂寞,总想看到什么。
《城堡》
语言是行动的开路先锋,是引起大火的火星。
《谈话录》
如果一个人记住自己的公共责任,就不会要求过多的照顾。
他有一种不可遏制的渴望,想要结识一些新朋友,可是每结识一个新朋友只会增加他的疲劳。
《城堡》
她已经享有恩宠和声望,一位贵妇人偶尔有一次不修边幅,反倒会显得更加妩媚。
《城堡》
最糟糕的是你永远不知道拖拉的原因是什么。
《城堡》
用人类来考验你自己吧。它使怀疑者怀疑,使相信者相信。
他在产生这种满意心情后总是很快告诫自己,危险恰恰就在这里。
《城堡》
或许掠过他唇边的也不根本不是什么微笑,而是童年的幸福。
《城堡》
就绝对而言,一切科学都是方法论。所以对这明显是方法论之物的任何恐惧都是没有必要的。它是套筒,但是不适用于一切,只适用于一个。
谁若厌世,他必爱所有人
奴隶总是受制于自由的人~卡夫卡
那是在傍晚时分
是第一个还是第一千个傍晚
我就不知道了
我的思绪总是乱糟糟的
总在兜圈子
夏日的傍晚时分
小河里的流水声更加低沉
这时我听到一个男人的脚步声!
人的心脏是一座有两间卧室的房子,一间住着快乐,另一间往着痛苦。开心的时候不要笑得太大声,否则笑声会吵醒隔壁房间的痛苦。
格里高根本没有想去吓唬谁。他只是开始爬回自己的房间,而这些动作又很显眼。因为他很痛苦,拐弯的时候头部必须帮助进行。他好多次将头抬起来,又磕在地板上,他停下来扫视周围,大家似乎都很明白他要爬回自己的房间,那真是一个可怜的时刻。
《变形记》
您已经被录用为土地测量员,可是很遗憾,我们并不需要土地测量员。
《城堡》
为了从一种可悲的处境中解脱出来,用意愿的力量可以轻易办得到。遏制每种情感,热烈的欢迎A,如果他现在到来的话,在我的房间里友好地容忍B,在C那里听取被告知的一切,尽管痛苦和厌烦是那么厉害地折磨我。
但即便如此,也会不可避免地出现每种差错,使整个事情,容易的和困难的陷入停顿,而我不得不在圈子里倒转回来。
因此最好的劝告是把一切都承受下来,作为沉重的一团东西加以对待,人们就会自己感到轻松自如,不采取任何不必要的步骤,用动物的目光去看其他人,不感到有任何后悔,简而言之,凡是生活中作为魔鬼剩下来的都要亲手把它加以扼杀。这就是说,还要增加最后坟墓般的安
《决心》
他内心隐隐约约地渴望的东西有即将实现的危险。
《城堡》
谁保持发现美的能力,谁就不会变老。
无需走出家门,呆在自己的桌子旁边仔细听着吧。甚至不要听,等着就行。甚至不要等,呆着别动。一个人呆着,世界就会把它自己亮给你看,它不可能不这样?
荒唐可笑的混乱有可能决定一个人的命运。
《城堡》
每个词,在精灵们手中翻转——手的这种翻转是它们特有的姿势——变成了反过来对着说话者的矛。
任何一个保持爱美之心的人,都不会变老。
一件事情已经考虑了很久,尽管还没有考虑完,突然闪电般地从一个无法预见而且以后再也找不到的地方冒出了一个决定,使事情得到了结,尽管在大多数情况下是正确的,但仍然不免是武断的。
《城堡》
我确实不是有势力的人,因此我尊重有势力的人或许并不亚于你,只是我没有你那么老实,不大愿意承认这一点而已。
《城堡》
过了某个点就再也没有回头路,而你必然到达那个点。
好书必须像冰斧,一击敲开我们冻结的心海。
一个人会因为陌生而透不过气来,可是在这种陌生的荒谬的诱惑下却又只能继续向前走,越陷越深。
《城堡》
所有的人都转过脸,争先恐后地跑出去了,生怕他第二天还能认出他们来。
《城堡》
喜欢又不是很强烈的情感。
《审判》
你不必认为一切都是真的,只需承认一切都是必然的。
《审判》
我们年纪轻轻就吃苦,为的是使舌头不受娇惯。
《城堡》
我们这儿没有好客的风俗,我们不需要客人。
现在,我在自己家里,在那些最亲近的,最充满爱的人们中间,比一个陌生人还陌生。
《日记》
在这儿您的想法是荒唐的,在你们那儿也许是有道理的。
《城堡》
当一个人处在一种触及到最隐秘的生命之根的痛苦中时,他总是孤独的,别人帮不了忙。他们说的话全都是隔靴搔痒——倘若他们没有真正、不拘俗套的爱的话。
同当局直接打交道并不太困难,因为当局不管其组织多么严密,永远只是以遥远而不可见的老爷们的名义维护遥远而不可见的事情,而K却在为近在眼前的事情、为自己而斗争。
《城堡》
敬畏得不是地方,这种敬畏反倒糟蹋了对方。
《城堡》
有时候你的心不在我的身上,你渴望着某个地方模模糊糊的东西。
《城堡》
假如我只是偶然而非有意地站在这儿,这倒是一次小小的绝望的机会。
《城堡》
你准备演喜剧,如果对你有利,你就会说你爱我。
《城堡》
只要我给你当差,你在我眼里自然是非常重要的人物,不是看你的品德,而是因为职责所在。
《城堡》
“这些是法院办公室。你原先不知道这儿有法院的办公室吗?几乎每栋房子的阁楼上都有法院的办公室,这栋房子为什么应该是例外呢?我的画室实际上也是属于法院办公室的,不过法院把它交给我使用了。”使K大吃一惊的倒并不是发现了法院办公室;而是发现自己居然对有关法院的事情如此一无所知知。他承认,对于一个被告来说,一条根本原则是事事提防,永远不处于措手不及的地位;如果法官在左面出现,被告的眼睛决不能漫不经心地看着右面而他却一次又次地违反了这条原则。
我是多么渴望能从你的一言一行中找到你对我的一片好心,即使你的言行使我感到痛苦。
《城堡》
我憎恨一切与文学无关的东西。
实际上,孤独是我唯一目的,是对我的极大诱惑。
《给勃洛德的信》
他们让K爱上哪儿去就上哪儿去,当然只限于村子内,就这样纵容他,消耗他的精力,完全排除任何斗争,把他放到非官方的、完全不明不白的、异样的生活中去。
《城堡》
虚荣心在工作中寻求满足,由于工作本身压倒一切,虚荣心就会完全消失,幼稚的愿望在那儿没有立足之地。
《城堡》
屋子甚至没有通通风,显而易见,人们希望新来的客人不会久留,而且没有留住他的意思。
《城堡》
这活跟其他活一样,可是你却把它看做是天堂,因此你干什么都过分热心,打扮得像天使。
《城堡》
她虽然年纪轻轻,但已有人生阅历,她的不幸只证实了她的见识。
《城堡》
他们的胡搅蛮缠比别人的冷淡更使他觉得可恶。
《城堡》
她的虚荣心显然很强,而且似乎正想在K的身上来满足它。
现在,赛壬却有一种比歌声更厉害的武器,那就是沉默,虽然塞壬没有这么做过,但也许可以想见,某人可以平安逃脱歌声的魔掌,面对沉默却束手无策。
一只鸟笼在寻找一只鸟,但现在鸟不见了,鸟变了。
一切障碍都能摧毁我——寒鸦徘徊,照见恐慌
受难是一种积极的因素
凡是活着的时候不能对付生活的人,都需要有一只手挡开住笼罩在他命运之上的绝望。……但用另一只手记录他在废墟中的见闻,因为他所见所闻比别人更多,且不尽相同,毕竟他生时已死,是真正的幸存者。
《日记》
目的虽有,却无路可循,我们称作路的,不过是彷徨而已。
由于虚弱的缘故
我们用新的力量攀登
神秘的主在等待
直至孩子们精疲力尽
《卡夫卡随笔》
急忙冲下楼梯,仿佛那不是一级级而是一块倾斜的平面……快步跃出大门,穿过马路,向河边跑去。他已经像饿极了的人抓住食物一样紧紧地抓住了桥上的栏杆,他悬空吊着,就像一个优秀的体操运动员……他那双越来越无力的手还抓着栏杆不放,他从栏杆中间看到驶来了一辆公共汽车,它的噪音可以很容易盖过他落水的声音。
《判决》
上帝、生活、真理——这些只是同一件事实的不同名字。我们时刻在体验它,我们给予它不同的名字,企图用不同的思想结构加以探讨的事实在我们的血管、神经和感官里流动。它存在于我们自己身上,也许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无法获得它的全貌。我们真正能理解的是神秘,是黑暗。上帝寓于神秘之中,黑暗之中。人无法突入上帝,他只能攻击包围着神性的黑暗。
《卡夫卡随笔》
我常常有规律地从酣睡中惊醒,肃然谛听着那日夜支配着这里的宁静,然后宽慰地微微一笑,旋即又舒展四肢,沉入更为香甜的梦乡。
世界上的阻力是巨大的,目标越高,阻力也越大。因此获得一个渺小的、无足轻重的、但同样也在奋斗的人的帮助,这并不是什么不光彩的事情。
《城堡》
上帝生活在神秘和黑暗中。
我希望有一座坟墓,又深又窄,在那里我们仅仅地搂抱着,难分难舍,我的脸藏在你的怀里,你的脸藏在我的怀里,没有人再会看到我们。
《城堡》
但也有这样的可能:得到无罪开释的人刚从法院回到家,便发现刑警已经等在那里要重新逮捕他了。于是,他的全部自由当然便就此告终了。”“这个案子又得从头开始审理吗?”K有点不相信地问道。“当然啰,”画家说,“案子需要全部从头开始审理;但是结果也有可能和上次一样:诡称宣判无罪。于是人们又得为这个案子全力以赴,任何时侯也不能松劲。”他讲出最后这句话,大概是因为发现K的脸上露出了绝望的表情。
《审判》
他们有十次早该挨打而没有挨打,让他们在不该挨打的时候挨一次打,也不为过。
《城堡》
例如,现在就有我的一个好朋友在这儿。他朝屋里一个黑洞洞的角落摆摆手。“在哪儿?" K问,他吃了一惊,因此问得很唐突。他半信半疑地环视看四周。小蜡烛的亮光几乎照不到对面的墙,那个黑洞洞的屋角里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身影。K的叔叔把蜡烛举过头,K借助烛光看见一位年事已高的先生坐在屋角的一张小桌旁。他坐在那里大概连气都没有透,以至于呆了这么久居然没有被人发现。他急忙站起来,显然因为自己让人发现而感到不快。他的双手像小鸟的翅膀一样摆动着,似乎想表明他不赞成任何形式的介绍和寒喧,似乎想让人家知道,他不愿意打扰别的先生,只希望重新进入黑暗中,别人最好忘掉他的存在。但他无法再享有这种特权了。
《审判》
这最后的、最渺小的、正在消失的、其实根本不存在的希望,却是您惟一的希望。
《城堡》
城堡已经任命他为土地测量员了,一方面这对他并不利,因为这表明,城堡里的人已经掌握它的一切必要情况,权衡了力量对比,欣然开始这场斗争。
《城堡》
现在他的确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自由,可以在这个平常不准他来的地方等着,爱等多久就等多久,他赢得了别人很少赢得的这种自由,没有人碰他一下或撵他走,甚至不能对他讲话,可是同时又没有任何事情比这种自由、这种等待、这种不可侵犯更毫无意义、更毫无希望了。
《城堡》
光是赶路就已很费力,所以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思想。他的思想不是始终对准目标,而是被弄乱了。
没有一个外乡人喜欢城堡。
《城堡》
幸福的爱情使得时间变得似乎无穷无尽,她唱起小曲,与其说是是唱,倒不如说是在呻吟。
《城堡》
一个本性阴险狡猾的人,如同狂风一样似乎在盲目行动,遵照你永远看不到的远处的陌生指令在行动。
《城堡》
他太幸福了,但也幸福得太提心吊胆,因为他觉得,要是她离开他,他就会失去他的一切。
《城堡》
家乡那座尖塔巍然矗立,线条挺拔,由下而上逐渐变细,大屋顶上铺着红瓦,那是一座人间的建筑——我们还能造出什么别的来呢?——但是比那些低矮的房屋有着更崇高的目的,比死气沉沉的日常生活表现得更加明朗。
《城堡》
我不想得到城堡的恩赐,我只要求得到我的权利。
《城堡》
想不管用什么方式去实行这个新计划,他一定是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城堡》
土地测量员是个会使庄稼人情绪激动的问题,他们察觉到这里面有什么阴谋和不公正行为。
《城堡》
他是土地测量员,这也许有点名堂,也就是说他是学过什么的,可是如果不知道怎么去派用场,就又是一文不值了。
《城堡》
通向城堡的路有好几条,有时一条路成了热门,大多数车辆就都走这一条路,有时另外一条路成了热门,于是大家又都挤到那儿去。
在太平无事的时候他的外套闪闪发光,看上去很漂亮,可是如果情况变得严重起来,却得不到他的帮助。
《城堡》
可是现在,把他拽到律师这儿来的是他叔叔。因此他得把家庭因素考虑在内。他的职位也并非完全与此案的进展无关了,因为他自己用一种无法解释的得意心情,在他的几个熟人面前欠考虑地提起了这件事。另外一些人也知道了,至于通过什么方式他并不清楚。他和布尔斯特纳小姐的关系也随着案子本身而波动。总之,他现在已经不能从接受审判和拒绝接受审判这两种可能性中进行选择了,因为他已置身于审判中,必须小心从事。他认为自己疲意无力是个坏兆头。
《审判》
你得口头转达,我不想写信,写出来又只会像公文一样没完没了地旅行。
《城堡》
巴纳巴斯只会同意毫无价值的事情。
《城堡》
生活太不可测,深不可测,就像我们头上的星空。人只能从他自己和生活这个小窥孔往里窥视。而他感觉到的要比看见的多。因此,他首先必须保持窥孔的清洁纯净。
《卡夫卡随谈录》
无知者胆更大,因此,只要力所能及,我愿意再忍受一会儿这种无知及其肯定严重的后果。
《城堡》
正因为没有一点嫉妒心,因此也就没有任何别扭的气氛。
《城堡》
村里那些撵他走或者害怕他的人在他看来倒不怎么危险,因为他们其实要求他只依靠自己,有助于他集中自己的力量,而这些表面上帮助他的人,却通过一次小小的骗人把戏把他带到他们家里来,而不是领他到城堡去。他们转移他的目标,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正在消耗他的精力。
《城堡》
她过去总有一股生龙活虎和大胆泼辣的劲头,使她那微不足道的身体显得很美丽,现在这种美丽已经消逝。
《城堡》
把他所说的每一句话当做上帝的启示加以探讨,让自己一生的幸福取决于对它的解释。
她已离你而去,她不在的时候,要爱上她并不难。
《城堡》
他仍旧抱着希望,否则他怎么能活下去呢,可是过了多少年,也许已白发苍苍、年事已高,他才知道自己没有被录用,才知道一切都已付诸东流,他虚度了这一生,当然,这里也有例外,正因为这样,人们才会轻易受到诱惑。
《城堡》
除了想在这儿待下去,还有什么能吸引我到这个荒凉的地方来。
《城堡》
有时毕竟也会碰到和一般情况几乎完全不同的机会,这时只要说一句话、瞅一眼、做一个表示信任的手势,就有可能比辛辛苦苦努力一辈子得到的收获还要大。
《城堡》
一个人在惊恐之余开始时会相信这种事情,可是稍加思考就一定会纠正这一点。
《城堡》
事实上城堡什么都管,但是它不能单单为了一个人的利益而去粗暴地干预事态的发展。
《城堡》
你们这儿的人生来敬畏官府,在你们的一生中,这种敬畏会以各种各样的方式从各个方面继续灌输给你们,你们自己又尽可能地推波助澜。
《城堡》
看来天真在这儿已司空见惯了。
《城堡》
他的理智已不再能理解他的意图是毫无希望的。
《城堡》
谈话不能这样突如其来,而且不能从最棘手、对他最不利的这一点开始。
我的生命是诞生前的犹豫。
我们只是上帝脑海的一些坏脾气,那么就还有希望,只是不是我们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