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迫上君王榻（二十六）帝王湛X体弱多病羡
连日来，太医院的诸位太医皆诊治过不少病者，对此疫病的了解胜于魏婴。眼下既有了现成得用的药方草稿，商议起来自然快了许多。
以此药方为基础，十几位太医根据各自看诊病者的症状，调整了几味药材与药量，制成了几份相近的药方，供给不同程度病情的病者。
太医商讨之时，魏婴坐在一旁安静听着，有时说几句话。此时此刻，时影弟子的这个身份，倒是比所谓的贵君，更让人信服。
待太医院的几份药方送入养居殿时，已近黄昏时分。蓝湛方回宫不久，听得此消息宽慰不少。宫中情势尚能控制，宫外的疫症却是万分棘手。百姓之中病者甚多，本就求医无门，不少药铺竟还趁火打劫，将紧缺的药材提价至三五倍。更可恨的是，经手的朝廷官员非但不心忧百姓，还克扣朝廷拨下的银两。这三日，蓝湛一直在宫外理政，发落了一批朝廷蛀虫，又换上新的官员，命金光瑶主理此事。至于趁机提价的药铺，一律派御林军监守。待此疫过去，再行论罪。如此重惩之下，朝中的不良风气收敛许多，民心亦稍安。只是若还寻不出解救之法，京城怕是危矣。
蓝湛翻着手中药方，太医院总算得用，解了眼前的燃眉之急。顾不得休息，御驾便往太医院而去。
太医院的厢房之中，蓝湛却意外地见到了魏婴。一众太医候在太医院外迎驾，蓝湛蹙眉，执了魏婴的手，又吩咐太医入厢房回话。太医院上茶的当口，蓝湛低声道：“朕不是让你好好在重鸾殿中待着，怎的乱跑？”他扫了眼跟着魏婴的宫人，陈掌事讷讷不敢言语。魏婴道：“眼下情势紧，我执意要出来，自然怪不得他们。”
蓝湛暂时止了话头，让太医院院正回话。药理之事他自然不懂，见院正长篇大论的模样，蓝湛敲了敲茶盏，道：“不必掉书袋，捡要紧的回话。”院正忙应下，又恭敬呈上药方，简单交代了这药方的缘由。
蓝湛听得有些意外，挑出其中两张药方，转头看向魏婴，问道：“这是你写的？”上头的草书，与魏婴平日里的字迹大相径庭。魏婴瞥了一眼药方，淡淡应了一声。
方子已经给几名病者用过，确有效用。几番商讨之下，蓝湛将宫中东西南北划了四块，四位太医各领其中一块，并遣两名太医相助。院正同其他两名太医接掌安巷，剩下的太医，尽数派往宫外诊治。
太医院自然明白轻重，蓝湛敲打几句，便携魏婴回去。
上了御辇，蓝湛吩咐道：“去重鸾殿。”
自京中疫症蔓延，他们二人已有数日未见。
重鸾殿中备好了晚膳，知道陛下驾临，早早地便跪在宫门口迎驾。蓝湛熟练地抱了魏婴下御辇，众目睽睽下，魏婴不大自在，挣了蓝湛的怀抱，自己立在一旁。蓝湛自然不同他计较，又去执魏婴的手。
入了宫门，却发现殿中空着的厢房似是住了人。喝了几贴药，温宁已能下地，战战兢兢跪在门口迎驾。蓝湛指了指这个眼生的小内侍：“他是谁？”陈掌事忐忑地看了看魏婴，魏婴轻描淡写道：“我前几日，在宫道上捡回来的一个病人。”他打量了温宁一眼，又补充道：“已经治得差不多了。”
蓝湛：“……”
用过晚膳，蓝湛仍有诸多事宜，不能久留。他将魏婴抱在怀中亲了亲，一时也舍不得走。想起今日只是，他语气中带了几分无奈，道：“眼下外头不太平，你还是好好在这殿中待着，少出去，可明白？”魏婴攥着衣摆，低声道：“知道了。”
出了重鸾殿，总管恭敬道：“陛下，现下去何处？”蓝湛只道：“回养居殿罢。”北堂叔递来战报，庆国本已准备求和，听闻姑苏疫病，又撕了和书，重新开战。
蓝湛并未放在心上，靖宁一役，庆国军中人心早已涣散，困兽之斗罢了。
想起魏婴，蓝湛面上不自觉有了两分笑意。
他知道，魏婴其实并没有自己想得那般柔弱。
却还是忍不住想要完完全全保护他。
……
安稳休息了两日，翌日晨起，魏婴又带着人出了重鸾殿。
自从制出药方的消息传出，又有病者情势好转，宫中上下安定了许多。蓝湛指了太医在宫中各处看诊，又派人清点了药材。
出来许久，宫中南角走了大半，见魏婴仍没有回宫的意思，陈掌事道：“殿下，这……陛下有吩咐，老奴陪您回宫罢。”魏婴未置可否，陈掌事劝道：“您给了太医院药方，宫中上下都记着您的好，您何必再蹚这趟浑水。”在他看来，自家主子毕竟是庆国人，却在姑苏危难之时给出药方，已是仁至义尽，任谁都不能指摘了去。他苦口婆心继续道：“您看，陛下已指派了太医，很快便都会好的。”
魏婴摇摇头，指了指前边看诊的队伍。陈掌事不解，魏婴道：“你看，这宫中的人啊，分了三六九等。太医看诊，自然也清楚这些。”宫人众多，即使倾太医院之力，怕也难以一一顾及。前两日还好，再往后，只怕有权有势者先医病，而那些病重的杂役只得自生自灭。正在看诊的那位大宫女，细细望之，不过轻症，两帖药便能痊愈。魏婴笑笑，道：“你说，大夫看诊，应该视病情轻重，而不是财礼多少，对不对？”
陈掌事默然片刻，而后点头。他在这宫中多年，自然清楚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魏婴目光落在队伍最末尾，声音有些轻：“我想每个人，都应该有机会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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