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
他是这个国家最伟大的人,是与神同等的存在,不,应该说在这个国家的人的心里,他比神还要伟大。他们对他的爱比对自己与家人的爱还要强烈。他赐给了他们和平,给予了他们生命,带给他们幸福希望甚至未来,他们相信他的一切,因为他的美貌,嗓音,肉体,思想智慧都不应存在于这世界上,但他确确实实地出现在了他们面前,所以民众得出了这样的结论,神,大师他创造了一切。我们必须无条件地爱他。
大师,伟大的人,他在战争中诞生,他的所有一切都如同宇宙中的黑洞一样神秘,但他却从未被民众所惧怕,民众们如同信任神般信任他,。在战争中每一天都有人死去,每一天都有人诞生,但死去地远比诞生地与活下来地多,每一天都是痛苦,即使到明天,也是新的痛苦。但当他长到足够大时,他便凭着自己一个人结束了不知已经持续了多久的战乱,他是这个国家的英雄。
在战乱结束的当天,他便带领活着地民众开始重建自己的国家。他是如此地强大,如此地聪睿,民众们在他的引领下,仅仅是几个月便恢复了所有的破灭,这简直是个奇迹。啊赞美他吧,爱他吧,崇拜他吧。民众只需要跟随他,在他的引领下前进,一切都会完美。结果也是如此,这个国家成为所有人羡慕的存在,它是如此强大,如此美好。如果神存在的话,他就该存在于这样地地方。
但是即便他和神一样如此伟大,甚至他的存在比神还要强烈,但他终究无法拥有与神一样的无限,即使时间地流沙无法对他的美产生半点瑕疵,他终会死,会消亡变成尘土,微小且无力。他早已知道了自己生命的终限会在那夕阳不动之时,他本就对此没有任何感觉,毕竟这本就是不应存在的生命,所以半丝地怜惜都是不必要地。但是这个国家的民众却不希望如此,当信仰爱慕大师的孩子变成了老人时,所有的人都产生了恐慌,他们几千人,几万人,都跪在大师的面前,他们恳求他可以从国家的民众挑选出继承者来,让他得到大师地全部,让他可以代替大师继续引民众。他们下跪,他们伏首,他们不断不停止,终于,大师同意了他们的恳求。
于是从全国各地而来自认为可以为大师的二千人来到了他的面前,大师为了替民众们选出那一个继承者,于是举办了一场又一场地比赛,但他是那么伟大,他的智慧比大海还广阔,他的身体比高山还伟岸,他怎么可以,他怎么会…他是那么伟大,怎么能有人可以替代他,怎么会有认为自己可以替代他呢,无知可耻,但为什么,你可以比肩神,却无法像神一样直有在呢,谁要来引领我们呢,谁又要给我们幸福,我们不能失去这一切,不能,决不能。我们一定得成功,非得不可。
各种比赛,各样的参赛者,一样的心,成为大师的弟子,得到他的全部。他们必须参加所有的项目,必须考察他们的所有,而且一切地胜负都由大师决定。
谁可以举起自己,这是大师给出的第一个题目,谁能带起自己?这该是有着多大的力气,这或许根本不可能,不,这绝对可能,因为或许我们不行,但大师绝对行。但是该怎么做呢,民众们开始跃跃欲试起来,于是一群马戏团小丑集体出游,他们扭曲着自己的身子,想把手换到脚上,他们使劲撑着自己的手,想把自己压起来,他们跳起来,他们翻起来,他们觉得自己做到了,可以成为大师的弟子了,他们认为自己如此愚昧和贫弱,所以他们肯定做不到。参赛者如此,观战的民众们也如此。于是人们被明确地分为了两堆,失败者成功者,失败者去了左边,成功者去了右边,人们为成功者欢呼,为自己庆贺,人们为失败者哀叹,为自己叹惜。
大师站了起来,将手指向了胜利的一方,胜利者们要开始欢呼了,他们可以离大师更进一步啦,他们战胜了失败者,当其中的一个因他想要感受被大师认可的喜悦而望向大师时,痛苦降临了,自己失败了,伹确确实开误,手指并不在这边,大师也没有看向自己,他们必须劝服自己相信这个事实,因为这是大师的决定,大师的一切都是绝对,大师不可能会错。对,对,对,肯定如此,但那难道是自己错了吗,人,难道不能举起自己吗?对,不能怀疑,必须相信,这肯定不能,怎么可能有人会举起自己,一定是这样的,大师的一切都是绝对,必须相信他。
比赛很困难,第一场便淘汰了三分之一的人。留下来的他们是成功者,他们很高兴自己做出了和大师一样的选择,他们离大师又近了一步。第二场比赛的内容更奇怪,大师说,去寻找吧,认真寻找,你最喜爱甚至比你生命珍贵的存在吧!这道题目是如此简单,他们现在就可以拿出来,毫无疑问就是大师,他们的唯一,他们的神。大师给予了他们一个月的时间去寻找,去确认。
这么简单地问题为何要花费一个月这么久呢,难道还会有其他答案吗?这不可能,我们所有人的答案都应该是相同的,怎么可能会有其他选择呢?
一个月地时间,想成为大师弟子的人们都在等待,等待在大师面前郑重地展现自己,大师便是我的最爱,比我的生成都珍贵。一个月结束后,比赛地当天,大师面前又出现了两批人,一批人两手空空,只带颗赤诚火热地心,他们热切真诚地看着大师,希望大师可以承认自己,让自己可以离大师再近一点。但另一批人却带着各种各样的东西,他们将它握在手里,将它放在眼前,他们也曾与另一群人一样,只需将大师自己展现在大师面前不就行了吗,何必与他们不一样,又何必去为大师谱曲,又为何为他写诗歌赞美,为何为他雕刻像绘制画像,到底为何以这样复杂的方式来展示自己的答案呢,大师就在那里,直接指向他,说大师您就是我的最爱,我生命中最珍贵地存在。那样不是最快捷的吗,何必浪费一个月的日日夜夜来思考这样多的事情呢,我们真是群彻底地失败者,但我们是如此地爱您,请大师定相信我们,我们的爱与作品都是由心而生的,我们的所有一切都属于您。就像他们自己所想的样,他们是失败者,大师选择了那些人做为成功者。成功者留了下来,失败者们退场了,带着自己的一切与未来消失在了人群里。成功者们很高兴,他们获得认可,他们是独留的三分之一,他们又可以离大师更近一步了。
大师没有表情,他还是那样美,他在民众在他们心中仍是一个神,第三道题,大师这样说道:去发现样不存在的东西,找到并将其带来这里。当他们听到的这个问题时,先是疑惑,但这只是一个极短地混乱。大师是绝对,只管去找吧,这次时间地期限是一年,这是一段漫长地过程,如此地漫长,他们经历了有的人去世和有的人诞生,三分之一地成功者们不断地寻找,他们有的爬上了高山,潜入了深海,他们有的走了很远,甚至到了世界的尽头,也有的仍留在这里,翻遍这里所有的书,走过每一条路,问遍一个又一个的人,如此地短暂,年的时间就这样消失了,一点影子都没留下,比贪吃鬼留下的盘子还要干净。他们有的放弃了比赛,不是因为不想成为大师的弟子,只是因为他们仍在路上,他们记不清时间,不知道这是一年还是只刚几天,他们仍在前进。但也多亏了他们仍在路上,比赛终于只剩下两个参赛者,他们的答案都是一样的,只不过形式不同,他们一个拿了一只鸡,一个抱了一头猪。虽然好笑,但民众们却没有爆笑,这是个极其严肃的场合,新的大师也许就会在今天决出,他们必须时刻专注,但也是有的,因那有趣的模样而笑的小孩,哼唧哼唧,咯咯哒。他们的解释是,这两只是牲畜,是不存在爱的,就是说,这两只不会爱我们的大师,无法把大师当做神,因此也无法获得幸福甚至未来,所以我们也决定不让他们活到明天,我们刀都带好了,今晚就可以吃掉它们,这两只可恨的畜牲,这是应当的。也不必怪罪。大师坐在他们俩的面前,静静地听着这一切,他仍是这么美,仅仅是坐着,那份美就能穿透所有的一切。民众他俩的身后。为他俩欢呼,可耻可恨的牲畜,竟敢不爱我们的大师,吃了它们,把它们煮了,烤了,把它们全吃了。
他们的答案都一样,不爱大师的存在是不应当存在的,所以杀了它们,这是极好的答案,但这到底该怎么办呢?虽然他们都那么出色,那么完美,但大师的弟子只有一个,有且只能有一个,因为伟大的存在只能有一个,今天就只能如此,因为这样完美的答案,所以大师决定所有的一切都将在明天举行。民众们如此期待,胜利者如此愉悦,不是抱鸡的便是抱猪的,不是鸡肉便是猪肉,不是他便是他,他们在夜晚上办起了宴会,狠狠地吃了一顿。他们啃着鸡腿咬着猪肉,都是油脂的香味,是肉的香味。
而痛苦也就在今天与明天交接时产生了,那种巨大的无法承受的痛苦。大师沉眠了,保持着那份唯一的美消失了,连带着民众的幸福与未来也消失了,所以明天成为了葬礼,所有的人都来了,就连那未出生的小孩也站在了他的墓棺前,所有一切是那样的急促,但又会是那样的漫长。大师仍是那么美,皮肤还是那么血润,怎么可以让他就这样陷入黑暗。这怎么可能成为事实,他们不愿相信,他们无法接受,所以有些就那样直接昏倒了,而当一切结束时,他们迫切需要一位新的大师,所以最后的比赛在大师的墓前开始了。但他们没有从大师那儿得到新的题目,所以他们选择了最直接的方式,这是两位胜利者与各位民众共同选择的题目,战斗,直到有一方倒下。再次胜利的人就是大师。于是最原始最直接的胜负决斗开始,两个都毫不客气,但他们又是如此地缺乏技巧,所以神圣的决赛竟像是马戏团的小丑表演一样,让民众们遗忘了悲伤,全都大笑起来,他们打得越凶,民众们越凶奋。但谁也没想到,他们如此地卖力,却没有一个能站到最后,他们两个全都昏了过去,他们的样子,比起人还不如说是怪物,那种连着内心一同散着恶臭的丑陋怪物。大师被埋在了地下,同民众们所依托的信仰,胜利者们倒下了,民众们的期望也就消失了。
一切都将终结,希望如同白天,被黑夜覆盖,连一丝月光都不肯留下,他们失败了,所有一切都结束了,大师已经不在了。而就当他们坐等着被毁灭时,被怜悯的他们得到了新的希望,那远远地,小小的光正从地平线处向他们靠近,他们的未来仍要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