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空/诺艾尔/非桃文】第二站 茶水，筷子和望舒粉色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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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真的没有想要让我做的事情吗？」

「没有啦……」

仅仅是一片叶子从枝头上落到地面所需的时间后，那个略显羞涩的声音又飘进了空的耳朵。

「空……我能做些什么啊……」

「真的不用做什么啦……」

谁能想到，诺艾尔在仅仅半个小时中将同一个问题用不同的方式问了空十一遍。她不安地站在一边，摆着优雅十足的标准女仆站立姿势，就像是真的佣人那样静静地看着在树下睡觉的空。

她仍旧穿着平时的那套增加了板甲的女仆装，脑袋两侧

「空……」

「诺艾尔，」

空打断了她的第十二次提问，他一个激灵从地上坐起来正视着诺艾尔的眼睛，随后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什么也不用做的哦。」

空的脸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他故意板起脸向诺艾尔传达着自己的不满。他还是头一次遇到不会休息的人，要知道即便是工作狂甘雨有的时候也会去野外睡个觉啊……

「是……」

诺艾尔的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低着头不说话了。

空重新躺下闭上眼睛，只不过他现在怎么也睡不着了。他的脑海中尽是诺艾尔失落的样子，这样不就像是自己做了很过分的事情吗？真是太奇怪了，他的良心竟然会不安起来。

辗转反侧好一会儿之后，空不得已睁开了眼睛，他偷偷瞥了一眼边上乖乖站着的诺艾尔，她正在那里摩挲着自己手甲上面的铆钉。

「哎……」

空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肩膀，可以很清楚地听到骨骼被掰动时发出的「咔吧」声。

「诺艾尔。」

「是？」

「到这里来……」

自己到底是在干什么啊……

他和诺艾尔的「假期」第一个要去的地方就是璃月。

虽然此前他已经陪着诺艾尔去过一次了，可是那次的行程很匆忙，还没有来得及到处走走逛逛，范围也只是在城里而已。空颇为喜爱的几个景点都没有去过。

既然答应过琴要带诺艾尔好好休假，那么空就规划了以玩乐为主的路线图，他还尽可能绕过盗宝团和丘丘人聚集的地方，虽说这样会耗费更多的时间，不过若是能在行程结束之前让诺艾尔的休假结束的话倒也是好事一件。

他们现在刚刚过石门，远远可以看到屹立在荻花洲之上望舒客栈那宏伟的屋顶。这附近到处都是芦苇从，蒙德还不曾有过如此广阔的浅滩。

风拂过芦苇丛，带起了比草地还要壮阔的波澜。如果没有那些怪物打扰的话，这里或许是个不错的度假胜地。

「空！是有什么事情交给我吗！」

「咳咳……那个……」

诺艾尔的眼睛中冒出了金光，整个人都变得精神起来了。

「我有点渴了，我们一起去买点凉茶喝吧。」

左思右想，空只想出来这么一件可以交给她做的事。

「好的！」

还没有等空说完，她便提前展现出来了超高的办事效率，风一般的女仆迈动双腿，只一眨眼就出现在了数十步之外。

「等等……我说的是一起去啊……」

空不得已也开始在后面跑着，诺艾尔还不知道凉茶铺子是不能外带的吧……

「你好，请给我两碗茶……」

「咚咚咚」的脚步声还有甲胄碰撞的声音将正在躺椅上假寐的老周叔吓了一跳，他还以为是哪里的千岩军来缉拿逃犯了。待到他从躺椅上坐直身子之后，却仅仅看到了一位穿着异国洋装的异常可爱的俏丽可爱的白发女孩。

见来客不是千岩军，老周叔也就松了一口气。这倒不是因为害怕千岩军，只是每次千岩军来办公都要照顾他生意，这让他忙都忙不过来，有一回还闪着了腰。

他将手里的旱烟杆子在脚底上一磕，随后别到腰间的束带上。接着起身走到摊位面前就要盛茶。

「啊……我想带走……」

老周叔蹬大眼睛看着诺艾尔，他还是头一回听到这种要求。

「女娃，这得在这喝，否则到地方都热乎了。况且就算我想给你外带也没有合适的家伙事儿啊……」

「不……不能外带吗……」

这也难怪，蒙德的咖啡或者果汁是可以通过店内出售的玻璃杯子进行外带的。而从小咋蒙德长大的诺艾尔自然没有接触过璃月这种就地堂食的小摊文化。

「呼……呼……周叔……两碗茶就行，我和她是一起的。」

就当她正在犯难的时候，空总算是追上了她。不曾想穿着厚重板甲的诺艾尔竟然能跑得那么快，空对自己的体力很有信心，可以速度上就比不过诺艾尔了。

他将手搭上诺艾尔的肩头，把她轻轻往后一拉。

「不外带了？」

老周叔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到底是老人家了，他一眼就看出空和诺艾尔之间的关系不一般。

「不外带了，拜托周叔了。」

接着空回头，面向愣住的诺艾尔。

「你先去坐吧，茶我来端。」

诺艾尔没有动，她的脸上先是浮现出尴尬，继而又转变为自责，红霞自她的面颊上升起，随后低下了头。

「快去……」

空只得使用命令的语气。

「是……」

她乖乖走到一边的竹制茶桌那里坐下了，随后用犯了错的眼神一刻也不敢偏离地盯着空。

「我是不是见过那女娃来着……」

「是的周叔，她的名字叫诺艾尔，之前我带她来过一次您的摊子。」

「是个好娃……可是你的媳妇儿？」

「别开玩笑了周叔，我是陪她来休假的，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蒙德西风骑士。」

诺艾尔未能晋升为正式骑士的原因说明起来比较复杂，空索性就直接说她是西风骑士了。

「诶呀……这样吗……」

话虽这样讲，可老周叔却明显不相信空的话。他取出粗陶大碗出来用白布细细擦一遍，虽然碗本身就很干净了。接着提起偌大的黄铜茶壶微微倾斜，深棕色的清凉茶水便即流出，汇聚成细长的一道水柱注入碗中，不多时便将碗填的满满当当。

「端好喽，既然是出来玩，你可得好好照顾人家……」

「是是是……」

空打着哈哈敷衍了一下老周叔，端着茶水回到了诺尔埃的身旁。

「这碗是诺艾尔的……」

「嗯……」

空坐下，端起碗仰起头，一口气「咕嘟咕嘟」灌下了大半碗。

「噗哈……真爽……」

诺艾尔捧着大碗，显然她不知道该怎么喝，上次他们只是在这里歇脚而已，并没有喝人家的茶。

犹豫了片刻，或许是过多的思考让她的大脑无法发出正确的指令，她突然伸出自己娇嫩的舌头，像一只猫那样舔了一下茶水。

樱粉没入茶色之中，轻点起一丝涟漪。

「诺艾尔……？」

突然看到这种近乎卖萌动作的空傻了眼，这个姑娘知不知道她刚刚做了什么？

「诶……诶？！不不不……不是的……」

她腾地一声放下碗，茶水飞溅出来落在桌子上。随后她开始慌乱地摇着头，脑袋两边的布制蔷薇打着旋在微风中欢快地舞动着。她的脸开始发烫，才反应过来自己做出了什么失礼的动作。

「哈哈哈哈哈……」

「唔唔唔……」

「没有工作时候的诺艾尔意外的是个有趣的女孩子呢……」

「说……说我有趣什么的……是我搞砸了吗？」

糟糕了，自己刚刚调侃的话被当真了。

「不是啦……我只是觉得你很可爱。」

「唔……」

虽然有不少人曾经夸奖过诺艾尔是个可爱的女孩子，不过大家一般都是抱着对她工作认真负责的心态去说的，像空这样从她不经意间的动作还有性格去评说的还从来没有过。

「来吧像我这样，端起茶大口大口喝。」

「这……这样吗……」

诺艾尔重新端起碗放至嘴边，随后像是看着茶水那样深吸一口气。

「不用那么紧张啦……」

她突然张开嘴，茶水涌入她的口中，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诺艾尔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喝药的感觉，她闭着眼睛皱着眉头，完全没有一丁点这碗里是普通茶水的感觉。

「可能只是不习惯吧……」

空看着她的模样，这种收敛着的豪放像极了小孩子向其他人证明自己已经长大而做作的样子，只不过放在诺艾尔的身上却显得非常可爱。这种青涩的美少女谁不喜欢呢？

她将茶水全部喝完了，「咚」一声重重放下碗。还有一点点茶水从嘴角溢将出来，她伸出手摸了摸嘴巴，然后掏出一块手帕拭去了痕迹。

「所以……感觉如何……？」

空面带微笑看着诺艾尔，神似当爹又当妈的老父亲。

「呼……真好喝……」

诺艾尔脸上的阴霾被一扫而空，原本烦躁着的心平复下来了。她长吁一气，微笑重新回到了她的脸上。

「不错吧？哈哈……」

「嗯！」

她的脸红红的，只不过洋溢着像是学到了新知识的快活笑容。

空没有再说什么，他们得尽快到达客栈去吃午饭。他取出摩拉放在桌子上面，随后招呼着诺艾尔离开。

抵达客栈的时间比他们预想的要稍微晚一些，他们错过了饭点，不过也正好避开了客栈的高峰时期，此刻的大堂内部已经没有多少客人了。偶尔可以见到几个人聚在一起边喝酒边聊天。

「菲……淮掌柜？」

空原本是想跟菲尔戈黛特打个招呼，却不曾想看见了在柜台里面看账本的淮安。

「旅行者啊……今天菲尔戈黛特她身体不舒服……」

「这样啊，我们想在这里吃午饭。」

「你们直接去找言笑吧，他这会应该还在厨房里面。」

「那么谢谢了。」

「那边那位蒙德姑娘是……」

要知道空一直都是独来独往的，每每在望舒客栈住店的时候也从未见过他有人相伴，今天他的身边突然多了一个女孩子，这不免让人产生了想要八卦一下的冲动……

「她是呃……我的女仆……」

「女仆吗？我还是头回见到活生生的女仆呢……」

果不其然淮安露出一副很惊讶的样子，他以前只听菲尔戈黛特讲过有关女仆的事。

「哈哈哈……是的……」

空有点尴尬地挠挠头，他现在只想尽快离开这片是非之地，一会再招来别的客人可就糟糕了。

「欸哟哟不好意思，怎么能对客人问东问西呢……」

淮安微一躬身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那个想要住店吗？」

「不了，现在才中午，我们吃个饭就走。」

空说罢拉着诺艾尔下楼去了，淮安则是带着令人玩味的笑看着他们两个人。

「旅行者有的时候也是个神经大条的人呢……」

淮安重新拿起账本在上面开始写写画画。

「旅行者？这饭点都过了你来干啥，我这都准备收拾了！」

「抱歉啊言笑……」

言笑正在水池旁边涮锅，他黑着脸不停地向空抱怨。好容易能清闲下来去睡一觉的时候突然有人告诉他要再做一桌菜，这任谁都会火大的吧。

「还有，后面跟着的那个，别站在酱坛子旁边！碰坏了架子怎么办？」

言笑的声音有八倍之高，一声直接震住了诺艾尔。

「对……对不起……」

诺艾尔似乎被吓到了，她怔了一下后畏畏缩缩地离开架子旁边，并且在不知不觉中躲到了空的背后。

「言笑，你去休息吧。」

空微微伸出右手，将诺艾尔挡住了。

「切！我就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

他没好气地倒掉刷锅水，将才刷干净的锅重新放回了灶台上面。

「那边柜子里的干货不准用啊。」

「知道你稀罕，才不动你的呢。」

言笑将手往围裙上擦了擦，大大咧咧地离开了厨房。

「空……」

「没事了诺艾尔，言笑虽然五大三粗，说话还凶得很，实际上他是个不错的人。」

空安慰了一下诺艾尔，作为女仆最怕的就是做错事情，刚刚她被言笑呵斥了之后肯定又觉得自己搞砸了什么吧。

「你没有做错什么哦。」

「……」

「好啦好啦，现在这个厨房就是我们的了，你想吃什么吗？」

「我想吃……？诶？」

诺艾尔直勾勾地盯着空，一脸的不可思议。

「厨房是我们的了？」

「没错，而且厨具还有菜什么的随便我们用，也不会收钱。」

「就……就算是这样的话……午饭也应该由我来做……」

「不用你帮忙啦，之前在蒙德承蒙你的照顾，尝尝我的手艺也不坏吧？」

「可……可是……我还没有……」

报答此前空陪伴她的恩情，这就是她想说的。

「哈哈哈……你安静坐着就是，如果诺艾尔没有选择的话就全部交给我把。」

空将诺艾尔推到桌子旁边，将她按在椅子上。

「包放到旁边的矮柜上，我来炒菜。」

空一转身回到灶台附近，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颗圆白菜。洗择，切丝，下锅。所有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伴随着炒锅中的火光冲天而起，香气散发开来。

「诺艾尔，尝尝吧。」

诺艾尔看着空的动作，不由得惊呆了。她认识的空只是武艺高强待人和善而已，没想到连饭也能做得这么好。

诺艾尔有点消沉，明明自己才是女仆，却没能帮上任何忙。

空做的是标准的四菜一汤，虽然只有一道荤菜而且汤也是最普通的紫菜汤，但这满满一桌子对于两个人来说也似乎显得奢侈了。

「米饭还是面？」

「米……米饭？」

诺艾尔给了一个她自己也不确定的回答，空将一碗不知道什么时候做好的米饭放到她的面前。热气氤氲中，白瓷碗上面担着一双竹筷。

空则是满满一碗的白面，他将桌子上面的菜每一样都倒了些许进自己的碗中，接着搅了搅，淋上一勺辣椒油拌匀了，接着唏哩呼噜地吃了起来。这种璃月民间拌面的吃饭深得空的喜爱，量大管饱还吃得爽，最适合在旅途中用来填肚子。

「那个……空……」

「怎么了？」

他咽下一口面，舔了舔嘴唇。

「我……我不会用筷子……」

「啊……」

空一拍脑袋，他怎么忽略了这个问题。

「那个，要不要像我这样拌到米饭里面然后用勺子吃？」

「……」

诺艾尔有点抗拒地摇摇头，她所接受的礼仪还有饮食习惯不允许她把食物混在一起。

「那……学学怎么用筷子？这里也没有刀叉。」

空拿起自己的筷子扬在半空中。

「这样用食指和中指夹住一根，另外一根担在无名指上，然后……」

空的手动了动，竹筷便灵活地从盘子中夹起了一颗小而圆润的豌豆。

「试试吧……」

「这样吗……？」

诺艾尔看着空的手，有样学样地握住了筷子。两根笔直坚硬的东西别在柔软手指中的感觉异常古怪，诺艾尔左支右拙，却始终无法将筷子的圆端合拢。

空一直带着微笑再看学学习中的女仆，一番努力过后，她总算将筷子圆端怼到了一起。

她就好似捧着什么奇珍异宝那样，颤颤巍巍地伸向了盘子。结局是可以预见的，她无法夹起任何东西。盘子里面的肉或者是菜仿佛都有了生命似地在逃开诺艾尔的筷子。

「唔……唔……哎呀……」

她的表情开始变得异常认真，应该是跟那片肉死磕上了。

「空……」

诺艾尔抬起头，用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望着空。她又一次在不经意间发动了名为「明明自己什么也没有做却无比愧疚是怎么回事」的对旅行者宝具。

空带着无奈的笑容放下碗，就在诺艾尔努力的时候他已经吃完面了。他绕到诺艾尔的背后，突然俯下身子压在了她的背上。

强烈的男子气息传来，还夹着火的味道。诺艾尔像是触电一下抖了一下。

「这样……」

空上去握住她的手，那种感觉细腻温润，好似一块璞玉。

「唔……」

诺艾尔突然就不敢动了，她并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了。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被空握住，随后在引导之下从盘中夹起了一片肉。

怎么做到的？那是什么感觉？诺艾尔不知道。

「就是这种感觉……诺艾尔？」

「啊……抱歉。」

空松开了诺艾尔的手，那片肉就从筷子上滑落，悄无声息地落在了碗中。诺艾尔到底没有夹住。

「……」

她看着碗中的肉，突然就笑了出来。

「谢谢你……」

她重新将筷子伸入盘中，用着很生疏的手法夹起了一块肉，随后歪歪斜斜地迅速丢到了自己的碗中。

「学得很快嘛……」

「哼哼~」

诺艾尔骄傲地扬了一下头，嘴角止不住地上扬，表情中皆是喜悦。

空看着悠哉游哉着的诺艾尔，心中却不免开始担忧起来。

这顿饭要吃到什么时候啊……

「算了，她喜欢就好。」

空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面，开始一颗一颗地择着豌豆吃着，时间转瞬即逝。

等到诺艾尔的碗彻底空掉的时候，桌子上面的菜已经凉了。看起来味道不错，诺艾尔也吃得很开心，可喜可贺。

空收起盘子，他一个人将剩下的菜全部吃光，早知道就不做那么多了。现在的他撑得要死，估计连晚饭都不用吃了。

空将盘子碗筷之类的放进水池的时候，距离饭菜上桌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言笑的午睡时间都快要结束了。

「得把盘子洗干净……」

「让我来做吧！！！」

就像是课堂中积极回答老师问题的小孩子，一听到有家务活可以做到诺艾尔一下子来了干劲。嘛，洗盘子可是诺艾尔继洗衣服之后第二喜欢做的事情。

诺艾尔哼着小曲，自顾自地走到空的旁边，拿起台子上面的刷子就开始「娱乐」了。

「诺……哎……」

诺艾尔一旦开始工作，没有人可以让她停下来。空试图阻止的行动以失败告终，他只得站在一边和诺艾尔一起洗着个位数的碗碟。

「哈……啊……嗯？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言笑打着哈欠来到厨房，诺艾尔刚刚擦干净了最后一个盘子，将它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架子上面。

「言笑先生……那个我把盘子全部洗干净了！还有灶台我也擦了擦，那边的调料罐自也擦干净放回了原位，最后谢谢你可以借给我们厨房还有食材！」

说着诺艾尔向言笑行了一个标准的屈膝礼，优雅而又稳重。随后她走到桌子旁边坐了下来，乖乖地等待空的下一步动作。

「啊……哦哦……谢谢啊……」

言笑被这一套搞得云里雾里的，他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那些个被擦地反光的调料罐，还有锃光瓦亮的灶台。

「那个姑娘是咋回事啊……」

言笑少见地压低了声音，在空的旁边悄声说道。

「我也很想知道……」

空苦笑着摇了摇头，诺艾尔最终还是没有放下女仆的身份。

「你说我之前那么吼她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言笑若有所思地摩挲着自己并没有胡子的下巴。

等到空带着诺艾尔来到大堂的时候，却发现外面的天气不知何时已经被黑云给遮蔽了，远远地却可以看到从空中倾泻下来的些许阳光照在地上，空站在外面大露台上面，脸色也和天气一样不甚愉悦。

「这样的天你们走不了了啊……」

淮安踱着步，手里捧个小茶壶悠哉游哉地逛到空的身边。此时的客栈里面挤满了来自蒙德和璃月的客商，他们的随从们着急忙慌地给自己的货车上面盖上油布，看起来这场雨是非下不可了。

大家闲着没什么事，喝酒的喝酒，打牌的打牌，安静的客栈此刻热闹非凡，有的时候还能听见古怪的吆喝声。

「是啊，看起来得在这等雨停，搞不好得在这里过夜了。」

「嘿嘿，我这里房间可多呢，您呐随便挑。」

挣钱的从来都不是件寒碜事，淮安调侃之余还没忘了推销自己的住店业务。

「诺艾尔，到我身边来……」

望舒客栈可是璃月至蒙德路上的唯一一家客栈，来客自然什么人都有，现在人一多就容易鱼龙混杂，诺艾尔那样的孩子很容易被占便宜。

「这位小姐……你是女仆吗……」

「是……是的……」

「真漂亮啊……望舒客栈什么时候有女仆了？」

「我……我是……」

「诶呀！快去给老子拿酒来！没用的东西！」

淮安和空一回头，发现诺艾尔被人团团围住，他们对着她指指点点，口中污言秽语不断，甚至还有异常下流的话语。这几个人引得周遭的客人一阵厌恶，还有几个女客商露出了看垃圾的眼神。

说哈那人衣着华贵，根据他的披风样式来看的话，应该是枫丹贵族，而且是个喜欢对仆人施以暴力来宣誓权威的那种贵族。

「你没听见吗？我说……」

那人抬起手就要打，突然他的手被牢牢钳制住了。他回过头，发现一个金发的少年冷冷地看着他。

「你干什么？！」

那人死死盯着空，周遭的或许是同伴或许是小弟的人一溜烟地围了上来，浑身散发着恶仆的气息。

「这位客人，喝酒可以，但请勿在本店惹是生非。否则我会将你们交予千岩军管理。」

淮安跟在空后面抱着胳膊，一脸严肃地看着他们，这已经严重影响到了他的生意，更何况被纠缠上的是空的女仆。

「老子还没被人这么骂过，信不信马上砸了你这破店。」

「客人，我希望你可以理解现在你所处的局势……」

淮安是了解空的，这个贵族如果继续纠缠诺艾尔的话，下一步血溅当场也说不定。以淮安的见识，不少冒险家实际上都是玩命的主，根本不怕什么贵族。

「我说你给老子……」

「砰！」

贵族被空一拳击中小腹，剧痛瞬间冲散了他嚣张的气焰，他捂着肚子瘫倒在地上，表情狰狞可怖，可想而知空下手的力道有多重。

「啧啧啧……」淮安摇摇头，不过好在空没直接掏出剑来。

「你……你……唔……」

贵族已经说不出话了，他的那些个仆人赶紧围了上去查看他的主子，也就自然而然地也就离开诺艾尔身边了。

大堂里面安安静静地，所有人都看着空他们，时不时还互相耳语几句

淮安上前去圆场，对空使了个「差不多得了」的眼色，璃月人最讲究做人留一线，以免后期没有生意可做还到处结仇。

「客人，你也看到了，这个小店可管不得。」

「呃……呃……」

贵族颤颤巍巍站起来，他的仆人搀着的好容易从地上爬了起来。脸上的痛苦同时变成了愤恨，可当他看到空紧攥着的还在活动关节的拳头的时候，他又像个皮球似地泄气了。

「哼……」

那贵族着急忙慌地被扶着冲下楼梯，接着一屁股坐进他的车里一溜烟地不见了。

「哎……」

空走到诺艾尔的身边，轻轻拍了拍她颤抖的肩膀。

「没事的诺艾尔，你什么也没有做错……」

空太清楚诺艾尔的性格了，她太想把所有的事情做好来让大家满意了，可万事哪有那么容易？她总是会将所有的坏事起因归咎到自己的身上，然后陷入自责的漩涡，最终让自己更加努力再也无法停下来休息。

她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坚强，害怕犯错的恐惧如同桎梏一般深深地锁住了她的心灵。

被斥责无用，这便是诺艾尔的最致命的弱点。

募地一个霹雳从天而降，豆大的雨点「哗啦啦」地落了下来，将整片天地的声音覆盖，喧嚣中仅剩下了白噪声飘飘然回荡在世间。

「淮掌柜，给我两间房。」

上楼梯往右手第一间便是淮安给空安排的，上面的门牌赫然是「天」字。

「实在不好意思，那个，小店就剩下这一间房了。」

淮安供着手，脸上带着笑意。

空带着诺艾尔站在门前，他没好气地看着淮安。

「刚刚吧还说房间很多吗？」

「您也看见了，现在外面全都是来避雨的，只一会儿功夫就没空房了。」

「这……」

有理有据，无法反驳。

「您先歇着，有什么事在来找我。」

「好吧……淮掌柜麻烦你了。」

淮安轻轻拱了拱手，捧着茶壶离开了。

「诺艾尔，我们进去吧……」

「是……」

空进来点着灯笼，屋子里面总算是少许暖和起来了。他把行李随便往桌子上面一撂，往床沿上一坐就躺下了。

诺艾尔过去将空的行李拿起来工工整整地放回柜上，然后脱下自己的背包挨着空的放到一起。接着拉出正中间茶桌下面的椅子，拢起自己的裙子规规矩矩地坐在了上面。

「要喝茶吗？」

忽然空听到了诺艾尔的低声询问，那似乎是一种恳求了。

「好。」

现在还是让她做想做的事吧。

桌子上面就有茶壶，诺艾尔打开壶盖却发现里面已经装满了热气腾腾的茶水，她撇了撇嘴，给空倒上了一杯。

「……诺艾尔……」

空坐到她的对面握住了茶杯，有点烫手，不过还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

「不用在意刚刚的事情啦……」

「空……我……」

「你现在虽说是我的女仆，但是我更希望你在委托的过程中可以更加自我一些。在女仆的基础上面，你更是作为我的朋友而在一起啊……」

「……」

「无论是哭也好，笑也罢。哪怕是对着我大发雷霆也是可以的……太在乎别人的感受，容易活的很忙很累……」

如果诺艾尔不能拜托这种性格的话，她是无法成长的。

「更加……自我一些……」

她喃喃地重复着空的话，稍稍陷入了迷茫。

空伸出手去，轻轻按上了诺艾尔的脑袋。

「不要为别人而活……不要将自己的地位放得太低……放松一些，享受现在的旅途吧。」

诺艾尔双手往上去握住了空的手，冰冷的板甲下面穿来了一丝安心的温暖。

「工作什么的……至少在现在，就稍微放一放吧……」

「嗯……」

诺艾尔点了点头，她的面颊上出现了蔷薇一样的粉红，在烛火的映照下变得娇艳欲滴。虽然落落大方的诺艾尔从来没有跟「妩媚」一词有过联系，不过就现在看来，她确确实实吸引了空的目光。

「……」

空连忙缩回了自己的手，刚才不知不觉中就摸上去了。

诺艾尔的手中突然失去了触感，她有些愣神，就像被夺去了什么。她突然发觉自己的心在悸动着，这种紧张且烦躁着的感觉从来没有出现过。

哪怕是曾经和空在一起的时候也没有出现过。

夜幕降临地很快，只不过淅淅沥沥的雨未曾停歇。

现在让他最烦恼的事是，今天晚上或许要和诺艾尔同床共枕了。空根本不想这么做，无论如何都不想。

在跟淮安反复确认过今天确实没有空房之后，空只得死了这条心。他决定在客房里面直接睡在地板上将就一夜，反正现在是夏季，也不会特别冷。

「不行！空你怎么可以睡在地板上啊！」

果不其然，诺艾尔生气了。

「我本就习惯在野外过夜，甚至还在树上睡过觉，客栈的地板要比到处都是石子的沙地要舒服地多了。」

「那也不行！就算是真的要睡地板，也应该是我睡吧！」

「诺艾尔还是睡床比较好……」

实际上作为「天」字客房，这里的床并不小，睡两个人绰绰有余了。只不过对于根本不是情侣的两个人来说，这完全就是个道德问题。

「嗯……」

诺艾尔思考了一会儿。

「那……就……就睡在一……一起……」

明明是提议的发出者，她的声音却愈来愈小，还夹杂着些许娇羞。她捏着自己鬓角垂下来的白发，双指不停地摩挲着。

「哎……诺艾尔，你知道我是因为什么才会有睡地板的提议啊……」

「空……不想和……和我睡在一起吗……」

翡翠般碧绿清澈的眼瞳望着空，羞涩与失落各占一半。她或许真的是努力想要把空在她心中的地位往友人的方向扳，可惜她的感情似乎并不是这么想的。

「是没关系啦……我担心……」

「我是女仆哟，是不会对主……主人产生反抗心理的……」

空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刚刚诺艾尔用了一个很危险的称呼。

「好吧……」

眼看着诺艾尔固执起来，他就知道劝说是没戏了，他只能先上床，躺到了靠墙的那一侧并且尽力往里面靠，好在睡觉的时候不要太过接近诺艾尔。

空是和衣而睡的，他闭上眼睛的时候，突然听到了盔甲摩擦的声音。诺艾尔在解除自己身上的板甲。

她脱下了板甲放在桌子上面，甚至连罩在外面的裙子也脱掉了。此刻的她几乎是以一种半裸的姿态站房间里面，随后爬到床上战战兢兢地躺了下来。

臂膀，大腿还有自己的柳腰全部露在外面了，诺艾尔不知怎的就用这种不雅的样子躺在空的身旁。

她好像隐隐约约地感觉，只要是空的话，这样的打扮完全没有问题，她甚至还在在渴望着这种事。意识支离破碎，诺艾尔根本搞不清自己在干什么。

呼吸异常炽热，搅得空心神不宁。

自己现在可是跟美少女躺在同一张床上耶……虽然面对着墙的他并没有看到诺艾尔现在可谓糟糕的样子。

被子被掀开了，软香温玉溜了进来，诺艾尔蔷薇味道的体香直冲空的鼻腔。

「快睡着……快睡着……快睡着……」

空一动也不敢动，他似乎都要蜷缩在角落里面了。

「空……」

诺艾尔在被子里面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她捂着自己的胸口，里面似乎有个小兔子似地疯狂的地跳动着，她将眼睛偷偷露出被子外面，眼看着空如同黄金般散开的长发。

空没有动，诺艾尔以为他睡着了，她突然俏皮地伸出手去摸了摸空的发梢。

很硬，有些许粗糙。

她无法入眠，满眼都是躺在她面前的空。

自己是怎么了？

就这样一直到了深夜，诺艾尔忽然听到了空微微的鼾声。现在他是真的睡着了，尽管过程很痛苦，还要抑制生理冲动。

「……」

忽然一种声音传入了诺艾尔的耳中，那是某种乐器的声音，涓涓如泉水，浩然如高山。诺艾尔募地被声音吸引了，她起身来重新穿好衣服，想要去看一看那声音是从那里传来的。

笛声中夹杂着来自远古的叹息，而且听上去很空虚。

「诺艾尔？」

「……对不起……」

她走动的声音吵醒了空，她慌忙向空道歉。

「睡不着吗？」

「嗯……」

她低着头，不太敢看空的眼睛，像个犯错的孩子。

空拿起她的披风披在诺艾尔的身上。

「去吧……」

「?」

「外面有点冷，不要出客栈。」

空说完后重新躺下了，他知道诺艾尔想干什么。

诺艾尔迟疑了一下，随后轻轻推门出去了。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下来，只不过确实如空所说有些许凉意，她追寻着悠扬的笛声，一路来到了客栈的顶层最大的露台之上。

她看到了月光下的一个人影。

深青发色，短打劲装。腰间青面獠牙的面具被月光照得无比诡异。少年的披肩随风而动，伴随着悠扬的笛声在空中舞出一道魅影。

「……」

笛声停止了。魈回过头来，盯着诺艾尔。

那是诺艾尔第一次见到那种充满了煞气的眼睛，只是看上一眼就会感到不适。

她有点害怕地拽紧衣角。

「是你……」

「你知道我？」

「不知道……」

至于魈为何会开口说话，这得归功于她腰间闪烁着的岩神之眼，还有身上空的披风。

「我听到了你的笛声……很好听……」

「……」

「那个……」

半夜看到这么一个人吹笛子，诺艾尔来了想要与之交流的好奇心。

「……你得回到空的身边去……」

「你认识空吗？」

「夜叉的笛声会放大人心中的感情，甚至还会引发负面情绪的决堤……你最好不要靠近我……」

「为什么？」

诺艾尔本能地感觉到魈是好人，从话语中判断他应该和空的关系很好。

「好好珍惜现在……」

「……？」

诺艾尔还想说些什么，魈的身影不见了，仅仅在原地留下一缕青烟，可青烟也很快随风飘散，偌大的露台上就只剩下了诺艾尔一人。

「那人是怎么回事啊……」

她并不明白魈是什么意思。

清冷的夜风吹来，诺艾尔下意识裹紧了披风。披风下的暖意慢慢积蓄起来，就好像空轻柔温暖的怀抱。她闻了闻衣领，有空的味道。

「回去吧……」

少女回到房间里面去了，今天对于她来说或许很不错，或许很糟糕。她是空的女仆，愿意为空做一切可以办到的事。只不过这是出于责任还是感情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高速运转着的心灵变得不再死板，供给燃料的管道中被滴入了一滴名为爱恋的催化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