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摘 在世界中心呼唤爱
从欢欣的梦中返回悲伤的现实,其间有一道必须跨越的裂口,而不流泪是跨越不过去的。
美梦和现实的鲜明对比,会留下一生难以抹去的悔恨。这是无法消逝的。会很痛苦的。在之后的漫长人生中,会许多次在深夜里大叫。即使到目前为止还能以幻觉和妄想对这种悲伤一笑了之,可是今后再也无法做出这种不规矩的举动了。因为梦所造成的悲伤太强烈了。已经在脑子里打下了烙印。——我的空气

那么想在一起,干脆吃进肚里不就得了!
吃骨灰?
又含钙。
亚纪浅浅一笑。
我死了,你肯吃我的骨灰?
是想吃。
不干。
干也好不干也好,死了是奈何不得的么。我就像昨晚那样盗墓,把亚纪的骨灰取出来,每晚只吃一点点健康妙法。

仅仅四个月、仅仅一个季节交替之间发生的事。一个女孩那般轻易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从六十亿人类看来,无疑是微不足道的小事。然而我不置身于六十亿人类这一场所。我不在那里。我所在的只是一人之死冲尽所有感情的场所。那场所里有我。一无所见,一无所闻,一无所感。可是我果真在那里吗?不在那里,我又在哪里呢?
悠悠夏日,漫漫冬夜,你在这里安睡。百岁之后,我也将睡在你身旁放心地等待那一天到来
跟你说朔太郎,喜欢的人死掉是很伤心的事。这个感情用什么形式都是表达不了的。正因为用形式表达不了才求助于形式。刚才那首诗中不也说了么,分别虽然难过,但还会在一起的。你就不能成全我们这个心思?
然而亚纪不在这样的交谈中。所以我也不在其中。此刻这里没有我。我已迷路,误入既非过去又非现在、既非生又非死的场所。我不知道自己何以来到这样的地方。意识到时已经在这里了。不知是何人的自己置身于不知是何处的场所。
我躲避有人的场所,喜欢一人独处。我已经不知道同别人在一起是怎样一种感觉,仿佛世界上只有自己一人。
无论哪一天都同前一天分离开来。我身上流淌的不再是连续性时间。我失去了同什么相接相连的感觉,失去了有什么在茁壮成长日新月异的感觉。所谓活着,就是自己作为一瞬一瞬的存在而存在。没有未来,也画不出任何蓝图。已然走过的路上滚动着一触即出血的回忆。我一边流血一边翻弄那样的回忆。流出的血不久将凝固起来成为硬痂。而那一来,即使触摸同亚纪在一起的回忆恐怕也一无所感了。
因为许多心上人死了,人们才发明来世和天国。死的总是对方,不是自己。所以活下来的人就想用那样的观念挽救死去的人。但我认为那都是骗人的。来世也好天国也好都是人想出来的幻景。
扫除时间里,真喜欢擦教室桌子啊。边擦边看桌面上的涂鸦有多少年前毕业的人留下的旧涂鸦、有两人同打一把伞的图画和刻在伞上的姓名,其中也有的内容让人不忍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