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夫记,又名拐个郎君当夫君 白起
驯夫记,又名拐个郎君当夫君 白起
离大谱了!
你威名赫赫的山大王。
竟要帮官府抓贼?
狠命揪一把大腿根儿,钻心的剧痛明明白白告诉你,先前听见的一切并非幻觉。
禁不住犯起嘀咕,探究的眼波在玄衣郎君周身游走。
讲好听点,你是黑风寨大当家,大寨主,往难听点说,可不就个山贼头子吗?现今可倒好,偏偏叫你配合官差捉拿其他山寨的小毛贼?
越咂摸越感觉像圈套,万一最后自己也搭进去,岂不是引火烧身?
损人不利已的买卖打死也不做!
拒绝的念头一旦生成,你手中力道便无意识加重,某位郎君吃疼的低哼飘进耳蜗,“.....你不用这么担心,小伤而已。”
惶惶回过神,你怔怔注视着洒掉大半瓶的金创药,余光逡巡至他花猫儿状的俊颜,滚滚热浪登时烧透两颊,几乎要滴出血。
"对,对不起,白起,白郎君。”你手忙脚乱地擦拭残渍,忽然一个重心不稳,好巧不巧地打翻桌上的水盆。
“哐----啷啷---”,金属撞击地面的震颤由疾至缓,最末一声将将停歇时,原本只有皮肉之苦的他,这一刻从头到脚湿漉漉的,一拧还滴答水,活脱脱淋成落汤鸡的小奶狗儿,无助且可怜。
得,以后甭混了。
附骨之蛆的恶寒从脚底腾起,睒眼间攀过小腿,蔓延到四肢百骸,你整个人如坠冰窖,瑟瑟发抖。
白起的诧异程度完全不逊于你,呆滞良久,才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澄澈眸底划过一丝赧然,“小娘子先回避一下,麻烦你替我准备换洗的衣物,有劳。”他佯装镇定地站起身,一缕似有似无的红晕沁染耳根。
脑袋里浆糊咣当当响,正愁不知该作何解释,他适时提出的请求令你如蒙大赦,头点得比木鱼还快,临了不忘偷瞥两眼他时隐时现的好身材,你吞咽着快要流下来的口水,一溜烟儿逃没了影。
即便回到房中,胸口闷若擂鼓的噪动依旧砰砰不绝,惹得你坐立难安,脸上热意愈甚。
“冷静点,他虽然救了你小命,但你绝对不能喜欢上他,自古官匪势不两立!”念咒一般嘟嘟哝哝半响,你腮帮儿火辣辣地找衣服。
别看你们是土匪窝,十之八九为女中豪杰,至于男人嘛,屈指可数。
个顶个的是胡子拉碴,行事鲁莽的彪形大汉,同白起这样丰神俊朗,气宇轩昂的,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可教你犯了难。
屋内翻得底朝天,合体的衣物仍没着落,你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裙摆绞出道道皱痕。
清风习习,树叶沙沙,不期然飘到妆台旁的木匣,深楮色缝隙里堪堪显露的一抹柔蓝,电光火石间跃入眼帘,你脑中灵光乍现。
三步并做两步走,你动作麻利地掀开箱子,认真端详,“算了,以后再给徐郎君重新做罢,救急要紧。”天人交战良久,终是情感占了上风,你捧起衣服踩着小脚步,直奔偏房。
大门虚掩,融融暖风徐徐弥漫,并非冬日,亦未点火炉,这莫名奇妙的风是?
捻气收声,你蹑手摄脚推开门,迈至屋内的刹那,仿佛被炮火狠狠轰炸,嘴巴里简直能塞下两个鸡蛋,眼睛瞪得大大的,一眨不眨地紧盯着长衫半褪的白起,心宛若檐角悬挂的风铃,叮铃铃,叮铃铃晃。
日已西斜,淡金色阳光自繁茂枝杈筛下,跌碎一地稀稀拉拉的光斑,像细钻,像星子,像流光的飞瀑,欢笑着,雀跃着,点缀于他发梢眉尾。
水珠剔透晶莹,颗颗落,潋滟出璀璨的虹彩,愈加衬得他肤白胜雪。
他脱去右袖,其余部分淹透水,密密匝匝包裹全身,一寸寸描摹宽阔的肩膀,劲瘦的腰腹,修长的双腿也依稀多了几分诱惑之意,好一副美人出浴!
你当场傻掉,刚刚好踩到一坨软乎乎的东西,哎哟哟喊出声,“疼!!”
突知其来的动静,唬了白起一跳,身体比大脑更快做出反应,迅雷不及掩耳的功夫,他已闪身到你跟前,滚烫似熔铁的大掌紧紧扣住你肩膀。
“什么人?”剑眉深深蹙起,浅栗色长发掩映下的琥珀色瞳眸,一霎间燃起出簇簇火苗。
温度立即降至冰点,黑色飓风卷起残破花瓣,嗖嗖嗖直击门面,刀割一样刮得生疼,你哆哆嗦嗦阖上长睫。
当你以为小命难保时,覆在颈项的炽灼倏忽撤去,你悄咪咪睁开一只眼睛。
彼时的他,两只胳膊无处安放地支棱着,面上绯霞星火燎原地扩散到每一处肌肤,连指尖也隐隐沁红。
他局促不安的模样,像极做错事乖乖等待长辈责罚的小孩子,竟竟有种稚气未脱的可爱。
“是我!白郎君。”压迫得无法喘息的气氛土崩瓦解,心里早已乐得花乱颤,表面仍毕恭华敬奉上衣服,你唇角微微扬起。
掌心略带薄茧,浅浅擦过你手背,嗓音低沉而喑哑,“多谢小娘子”,他稍稍欠身,不晓得是太紧张,抑或是冻得发懵,本应接过衣裳的长指不偏不倚攥住你锆腕。
什么东西嘭嘭跳,又有什么快化了,水滴掉入唯一的罅隙中,冰冷与烈火解逅的瞬间,你的视线恰恰好与他的痴缠一处,仿佛天雷勾动地火,不知疲倦地噼哩啪啦。
白起触电似的缩回手,头顶青烟袅袅,话也磕磕绊绊:“抱,抱歉,是我唐突了。”,不着痕迹地拉开距离,他望望天,瞧瞧地,瞅瞅树,瞄瞄花,独独不敢看你。
你同样好不到哪儿去,小脸堪比熟透的苹果,一面推脱说不碍事,一面急匆匆摆好衣服,哒哒哒跑开八丈远。
白起愣愣地颔首,慌慌张张避进内室,半路脚下一趔趄,险些摔了个大马趴。
屏风后阵阵哐啷啷响,旋即抖得好比腊月里颤巍巍的枯枝,“白郎君,发生什么事情了?你还好吗?”,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儿,你惴惴不安地表示关切。
空气似乎凝固了,没有一丝一毫的流动,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后,他结结巴巴回复,“没事,咳咳,我很好。”,既然这样,你也不便多问,老老实实坐在外面。
珠帘因风起,撞击出琳琅之响,最后的尾音悄悄落定,白起已换装完毕,不疾不徐踱出屏风。
假使一袭玄衣的他是尚未出鞘的利刃,从头到脚散发着令人胆寒的锋芒;此时此刻他身着淡蓝衣衫,俨然是剑尾那一绺,小小的,泛满晴光的剑穗。
他眉宇如画,消融了整季的雪水,柔波缱绻处倒映着一个笑盈盈的,无邪的你。
胸口小鹿突突突乱撞,你自诩慧眼识珠,阅人无数,偏生碰到了大理寺少卿,是平生绝不敢肖想,也不奢望会遇到的。
正因如此,他举手投足都具有致命吸引力,你不舍得挪开目光一分一秒。
比画中谪仙还要俊上百倍的妙人儿,岂有不看够本的道理!
尤其那锁骨,胸腹,手臂,各种旖旎的念头走马观花掠过脑海,你神差鬼使地探出小手,“手感挺好,嘿嘿”,一遍遍细细摩挲,不经意触到奇怪的突起,没忍住捏了两下。
刚刚稳定心绪的白郎君,哪遭得住这番蹂躏,浑身僵硬如石头,一动不动,唯有咳嗽声此起彼伏,“你......你.....在做什么?”
你后知后觉心虚起来,“啊哈哈,我,我看看衣服合不合身,哈哈,别误会。”,弹簧般蹦起三尺高,你忙不迭躲到墙角,耷拉着脑袋,巴不得当场表演遁地术。
还在为自己所犯罪行羞恼之际,冰冰凉凉触感滑入手心,低头细瞧,一枚青底儿飘花的玉牌。
“小娘子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请你帮忙?
一,附近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朝廷不愿激化矛盾,所以想请小娘子先出面劝降。”
他字字恳切,珍之重之,蜜珀色瞳仁好似永寂长夜中盈盈烁烁的寒星,温柔坚定的凝视你。
“二,小娘子和我认识的故友之女身世极为相似,我知道你也在寻找亲人,所以想带你回京认亲,即便不是,我也会陪你继续找,直到找到为止。玉牌就作为此事的信物。”
眼眶刷地红了大半,心却噗通一声掉进蜜罐儿,里三层外三层饱蘸糖汁,又黏又腻,化不开也抹不掉,你哽咽着点点头,“谢谢白郎君,我会尽全力帮你。”
次日,天光熹微,你和白起开始挨家挨户排查,找遍大大小小的山头,皆一无所获。最后只有好姐妹的家飞星寨尚未登门。
正打算写信告知,京都加急传书,故人旧疾复发,恐时日无多,请求白起带你速速回京,务必避人耳目。
白起布署余下事务后,叮嘱你换上男装,二人快马加鞭赶往长安。
返程途中,一念及失散多年的亲人饱受病痛折磨,你泪珠儿就止不住吧嗒吧嗒掉,白起心疼不已,一把掣住马鞍,试探性问道,“你怕不怕高,如果不怕的话,我有个更快的方法回京,”
“不怕,我不怕,白郎君,快带我走吧。”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般,你泪汪汪地央求他。
风漩涤荡开一圈圈落叶,白起张开双臂结结实实抱你满怀,手指一点点抚过你睫羽的泪滴,“抱紧了,如果害怕,就闭上眼睛。我们走!”
四周的喧闹嘈杂慢慢远离,仅剩浸润稠艳花香的丝丝暖风,和他一浪高过一浪的心跳,震颤着耳膜,与你汩汩流动的脉搏合二为一。
约莫半个时辰,你上下眼皮几乎黏在一起时,头顶落下他轻柔的低唤,“我们到了。”
脚尖落地的霎那,遥遥相隔的老者闯进视野,都说骨肉连心,只消一瞥,你已分明认出,他是你苦苦寻找的父亲。
流浪的孤雁终于找到归巢,你扑簌簌落进对方怀抱,放声大哭,“阿耶!”
认祖归宗后,你便在长安城暂住下来,偶尔白起也会找你协助查案,可碍于他们都是男子,你便一直男装示人,没多久就和他的下属混熟了,彼此开开玩笑,打打闹闹,倒也有趣。
至于白起,他并不这么认为。
一会儿觉得小唐和你勾肩搭背有失体统,罚他把所有水缸的水在天黑前统统换一次;一会儿又抓到老顾要带你去喝酒,气得直接让他绕长安城跑了五圈,几次三番,众人都对你避之不及,深怕稍不留意,惹祸上身。
这还不算完,某天你和他逛市集,刚巧遇见曾向你求娶过的徐郎君,白氏醋坛子彻彻底底打翻了,铺天盖地的全是酸溜溜的味道,隔着老远都闻得见。
他面色黑成锅底灰,后槽牙一字一顿挤出声,“那人就是徐谦?”
“嗯,是徐姨的...你之前的衣服.....”也是给他的,后半截儿话硬生生咽回肚子,你笑嘻嘻揽过他前臂,枕在他肩膀来来回回蹭,边蹭边软绵绵地喵喵叫,“哎呀都过去了,我都有你啦。他啊,有缘无分的。”
“也是,什么都有个腻的时候。”甜腻腻的撒娇效果显著,他语调略有缓和,箍在你腰际的手渐渐收拢。
“白郎君,我再帮你做一套衣服好不好,这套,额,有点旧了...”
“好,都听你的。”
PS:做好衣裳后,你约了白起宴宾楼相见,准备把衣服送给他。屁股还没坐热乎,白起便警觉地站起身,一声不吭往邻桌走。
“会不会认错了,我看也不是很像啊。”你抬眼一瞧,除了好姐妹和他的心上人,还会有谁?
白起脚步格外笃定,“不会的,我和他打过交道的。”。
暗戳戳给姐妹递眼色,对方压根儿没看到,“他可比通缉令好看多了,也比你贴在练功的木桩上徐郎君的头像好看。”
“等我抓到他,我把他的头像也贴在木桩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