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翻)战锤40k小说Lord of the night(暗夜君主).7
米塔*阿什恩
当它袭来时,她正在奥罗代空荡荡的办公室里犹豫不决。它像海滩上的海啸一样冲破了她的防线,在她身上汹涌澎湃,淹没了她思想的每一部分,让她溺水而死,喘不过气来。
那是一把钩在她肋骨下的血红色匕首,不断上升、上升。
那是一块烧红了的烙铁,烧焦她的不是某个字或符号,而是一个幻视、一个影像、一个事件。
这是一个心灵的漩涡,沸腾了空气,没有方向,但却非常强大,像冲击波在最高点一样凌空爆炸,像一个正在发育的子宫一样膨胀的心灵感应灭绝令弹头,看不见也摸不着,但仍然很可怕。在它的中心是一声尖叫——一种隐藏着痛苦和恐惧的声音。(哦,神皇,如此的恐惧!)当它被吞噬时,向亚空间深处咆哮着它的恐惧:饥饿的野兽们争抢着它,在回声还没有消失之前,就把它分割成碎片。
它沿着她的脊柱颤抖,冻结了她的血液,使她的跪倒,双手找着支撑物,不幸的是:这死亡尖啸只是汹涌浪潮的一小部分——推动它向外的动力、一盏指示灯,后面挂着更大、更耀眼的景象。
米塔气喘吁吁的倒在地上,“刚子”嘟囔着他那愚蠢的担忧,笨拙的试图控制她痉挛抽动着的四肢。后者甚至都没有意识到心灵冲击波,更不用说受到它的凶猛袭击了。
她咬着嘴唇,流着血,嘴角泛着白沫,在意识被灵能击穿的眩晕中,她在排山倒海的景象和声音下窒息了。
“这里是索尔*萨哈尔,午夜领主的利爪统领,我从时间的帷幕中归来,来取回属于我的东西。兄弟们,来找我吧。”
这个声音是雾号,刺痛着她的耳朵(虽然它没有真正的声音),她的敌人在一片火光和黑暗警报的合唱声中宣布了自己的身份。在灵视之外,在心灵感应的迷雾中,感官变得闭塞和无形——声音变得可见,图像带有味道和气味,肉体的冰冷触摸骑在不和谐音乐的背上,形成五感之间的旋风。
一个精神的迷宫。她跌跌撞撞地穿过走廊,紧紧抓住一丝颤动的闪电。那个名字——索尔*萨哈尔。
一个名字。他的形象——一个炽热的象形文字,比任何鸟卜仪的波谱都更明亮、更可怕,比最好的感官更敏锐——在她毫无保护的大脑皮肉上划过,给它留下了永远的创伤:就像她眼皮里的皮下电路,即使在睡眠中也无法逃脱。
就是他。午夜领主。她的敌人。
她认出了他,尽管各种矛盾的感觉让她迷惑不解。他的脸被渲染在音乐、灰烬和熏香的柔和气味中,他那黑蓝色的身体混合着苦涩的味道,他的利爪……他的利爪是艺术家画笔在触摸画布,是情人手指爱的抚摸。他的这一切都超出了想象,但她还是认出了他。蜡黄的眼睛,整个瞳孔被黑色填充满,布满皱纹的额头,凹陷的脸颊,苍白的光头。所有的一切都被包裹在陶钢中,弯曲的金属板挂着锁链和倒刺,上面布满了军团的印记和黑暗的经文。

索尔·萨哈尔。那个夜之王。
“来找我吧,兄弟们,”这个声音说着,米塔发现自己模糊地意识到这条信息从她的感官中蜂拥而过,在她身上蔓延、穿过她,在一个不断扩大的领域中不断向外攀升。它像一堵蒸汽墙一样席卷艾奎克索斯的巢都,然后向前和向外,爬进虚空,穿越了空间的鸿沟。寻找那些愿意倾听的人。
在巢都,这条信息几乎无人察觉。像她身边的“刚子”一样,大多数居民对他们周围看不见的漩涡视而不见,就好像他们是瞎子,努力想看清一样。有些人颤抖着,或者在他们不理解的短暂不适中眨着眼睛,甚至可能停下来想知道这一切的意义——然后耸起肩膀,斥责自己的愚蠢,继续他们渺小而空虚的生活。
在星港和行政机关的办公室里,在行会枢纽节点和技术修道院里,星语者们在他们的小床上,在睡梦中大喊大叫、口齿不清。这些枯萎的人在年轻时被认为是平庸的灵能者,组成了一个通信网络,服务和维持着憎恨他们的帝国。在密集传输需要很长时间才能穿越恒星海湾的地方,星语者可以把他或她的声音扔进亚空间,代表他们的主人传递信息和指令。为了加强防御,所有人都经历了灵魂束缚仪式——融化他们的眼睛,将灵魂与帝皇本人的灵魂融合在一起——因此他们几乎不害怕亚空间生物的掠袭。他们对这种正在折磨米塔,漫无目标幻象的敏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在他们与世隔绝的小屋中,他们的生理反应被抑制了,是隔离噩梦和烦恼思想的保留地。他们耐心的看护人已经习惯了这种不安的睡眠,平静地给不稳定的人员服用了镇定药物。在整个城市中,只有米塔独自一人抽搐着尖叫着,完全暴露在外。
即使在恐惧和痛苦中,她仍对这场精神风暴的本质感到愤怒。她敌人的狡猾和残忍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她对自己的厌恶和风暴本身带来的痛苦都同样让她感到震惊。
午夜领主知道他无法控制一个星语者。他不能强迫一个灵能者为他发送信息,也不能确定,如果他找到一个愿意发送的人——信息能否被成功发送。独自一人在一个陌生的城市中被追捕,他无法信任这种捉摸不定的、无形的东西。
所以他找到了一个可以确保他信息能被发送出去的方法。消息会向四面八方爆炸,而不考虑对星语者的粗暴伤害。
混蛋。这个残忍的、变态的混蛋!
他在星语者死亡的瞬间,在灵能暴行闪耀的瞬间,在灵魂被吞噬时形成死亡尖啸中心的瞬间,传达了他的信息。
那个混蛋,他把一个星语者喂给了亚空间,确保他的脸和他的话是那可怜虫所最后意识到的东西,就像即将消逝的冲击波交汇点的回声。
这样的信息能传播多远?那灵能者如此可怕的结局又会把他的尖叫声推进亚空间多深的地方呢?
又有谁会在茫茫星空中能倾听这样的事情呢?
“这里是索尔*萨哈尔,午夜领主的利爪统领……”一遍又一遍。
米塔在奥罗代办公室的地板上抽搐着,用她所有的意志力紧紧地压制着自己,保护自己免受痛苦,巨大的精神防御像风暴护盾一样在她的脑海中升起。然后,她没有被恐惧干扰,转移了对脉冲信号的感知,从它的控制中向外盘绕,转而用一种全新并训练有素的角度来看待它。她从痛苦中解脱出来,从它被第一次咬伤时的震惊和恐慌中恢复过来,她整理了一下自己混乱的感官,得到了有序的回报。
现在亚空间是一滩油池,至少,按她的想法是这样为它找的形容。星语者的死给了它沉重的打击,同心的波纹从亚空间的中心向外膨胀。靠近后,米塔清楚地看到了午夜领主所进入的过程,并发现自己被他的狡猾所打动:具有诡秘的分形对称性——每个微小的组成部分都是整体的复制品——每个同心波纹都沿着弓形波传递造成它事件的影子和回声。通过它,当随着每一个光环逐渐变小消失时,米塔发现自己能够探索、体会这个夜魔心中的灵魂,而之前甚至无法接近他。她仿佛看到了一张敌人的画像:一张超然的快照,起初让人眼花缭乱,但现在光芒已经褪去、已经习惯了它的光芒,她可以用它来研究他的外貌。啊,多么充满愤怒的灵魂啊!在这一切之下,是一种失落。一缕色彩萦绕整个午夜,就像深海海怪在愤怒的海洋中游泳。
他失去了一些东西。他喜欢的东西。他带着无比自豪所关心的东西。他失去了它,这激怒了他。而他孤身一人。
以她努力保持着的精准性,揭开了这个敌人回响的层层面纱——一个完美但正在消逝的午夜夜领主心灵的复制品——并发现了一片深埋在时间和否定之下的情感森林,这令她震惊。
雄心壮志、犹豫不决、沮丧受挫、孤单寂寞、疑神疑鬼、偏执妄想、强而有力。
她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发现“刚子”用粗壮的臂膀近似绝望地拥抱着自己——这是头脑简单的他,唯一想能到解决女主人痛苦的办法。
当她把自己推开,向他道谢,确定了自己的方位,擦去嘴唇上的血迹时,她的思绪还停留刚才的发现上,她几乎无法抑制自己的震惊。
凝视午夜领主的心灵——甚至隔着阴影和回声的迷雾——就像凝视着她自己的心理地图。
奥罗代办公室外一片混乱。“刚子”机械地执行着米塔的指令,带着她穿过狭窄的门,进入了对面的前厅,指挥官的侍从副官们毫无生气地坐在办公桌前,没有收到任何指令。他们的人类同伴——受雇于“惩恶者”的文职和抄写员,聚集在房间的最高处,被他们的“工头”向战争行进时抛弃了。那里有一个锈迹斑斑闪烁着破碎图像的“民众崇拜”视觉传输器,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从喇叭状的扬声器中发出简短的报告。人群不时地欢呼起来,拳头在空中挥舞。米塔怀着一颗沉重的心走近人群,她完全可以想象他们在看什么。“……然后进入一条被称为‘流口水’的峡谷,在那里……用强大的力量粉碎了抵抗,然后……”
宣传。该死的奥罗代,他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他领导了一场远征,还带走了巢都播报员。
该死的!
当侍从们看到她时,立刻引发了带有内疚的立正,在兴奋占主导的地方又恢复了礼节。米塔没有理会他们,而是领着“刚子”走向屏幕,他的大块头像船龙骨一样推开了教士和学者们。
“……刚刚收到来自第二翼的消息,他们在这里以东的白垩沼泽地区——断点镇的一个叛军据点被帝皇的战士攻陷了,伤亡总数为……”
这位主持人站在安全的地方,远离身后越来越大的曳光弹火光和爆炸硝烟,他衣着整洁,精心打扮,谦逊的外表没有一丝机械增强的迹象。米塔对此并不感到惊讶:她在其他人口众多的世界上也见过“民众崇拜”系统的播报——关于帝皇胜利的欢乐报道、国教教义的演讲、振奋人心的布道、对被捕罪犯和异教徒的批判——在每一种情况下,官方选出的代表都体现了纯洁、不具威胁性的人员。米塔毫不怀疑,除了被训练在伺服头骨注视下保持仪表之外,这个矮小的人还戴着大量的控制关节架、自动对焦隔膜和自视膜,将自己的影像传播到视网膜上,但这种工具很难被认为是上镜的。
“……似乎击溃了叛乱分子——赞美祂的荣光——没有伤亡报告!”这个小个子男人对着身后的场景庄严地挥舞着手臂——某个无名的地下城镇被一圈警卫队的坦克炸成灰烬。透过模糊的火焰闪烁,如果她努力集中注意力,可以辨认出那些摇摇欲坠人影的小轮廓,他们正在垂死挣扎。儿童和妇女被活活烧死。

她想知道,在整个艾奎克索斯的遥远地方,有多少百万双眼睛正在盯着的公共播报。大多数世界都实行强制观看:每个公民每天至少花一个小时被动地吸收“民众崇拜”的信息,从米塔对这个巢都的看法来说,它的律法并不比其他地方宽松。她怀着一丝怀疑和疲惫的心情向帝皇祈祷,希望考斯图斯审判官不在这次播放的观众中。
但不管怎样,这也不能阻止他知道这件事。“…一股反叛的浪潮,但这是献给泰拉王座的赞歌,帝皇万岁!‘惩恶者’的英雄们冲破了阻碍,赶走了肮脏的异教徒……”
米塔咬紧牙关。不是异教徒,只是人。那些一无是处、一无所有的人,那些掉进裂缝的人。那些以复仇的名义被屠杀的人。
她能清楚地想象出当时的情景。蜿蜒的奇美拉战车队列,在废物和铁锈堆上艰难前行。
也许他们一开始的意图是纯粹的,也许他们真的想找出那些对星港袭击负责的人,找到这一切的幕后黑手。但底巢里充满了怀疑和偏执,用不了多久,等第一声枪响,第一批愤怒的暴徒看到这样的力量就会惊慌失措,开始猛烈攻击。
警卫队不知道是谁该对星港大屠杀负责。他们对动机或目标一无所知。他们的角色基本上很简单,关键是他们的推断非常“讲究”:抵抗意味着有罪。
奥罗代带领他的战士们深入阴影中去猎杀一只怪物。相反,他们发现自己在进行种族灭绝——对那些从阳光下溜走的人开展一场光荣、肆意、血腥的大屠杀。
血在底巢的街道上流淌,尽管那里的居民乞求帝皇的怜悯,在他们死去的时候为祂的名字哭泣,在家人被烧死的时候尖叫着祈祷——但屠杀仍在继续,而且是以受害者正在呼救着同一位神的名义进行的。
当她感到恶心地想离开房间时,一个机仆在她身边抽搐,死气沉沉的眼睛盯着她的脸,一组可伸缩的电路阵列和破碎的骨头从它的肩膀前嘎吱作响,把一个微型的巢都通讯耳机推向她。“有呼叫”它宣布,忧郁的嘴松弛地嵌在它早已死去舌头上的音箱周围。审判官要求你——”
“我不在这里”米塔说着匆匆的走了过去。“他没找到我。”她带着喉咙里的胆汁离开了房间,并试图忽略经过视觉传输会议厅时传来的欢呼声。
第三部分 离去
“给我一个孩子,用算盘和粉笔来教育,我就会给你一个学者。
只有知识才是他的主人。
给我一个孩子,用经文和熏香来塑造,我就会给你一个牧师。
对他来说,只有神性才有价值。
给我一个孩子,用剑和盾来训练,我就会给你一个战士。
他的服从和他的勇气一样易变。
但给我一个合适的孩子,让我用匕首、剑和陌生人的血来栽培他,我会给你一个忠奴,他不会要求食物、财富和荣耀,只会一生都陪在你身边。
没有什么比内疚和同谋的血案更能铸就忠诚了。”
——摘自审判官泰洛斯
索尔*萨哈尔
底巢下的动物将其腐败的胸膛暴露在袭击它的刀子面前,并将其鲜血泼洒在冰冷的石头街道上。
影族的侦察兵们在外面,睁着眼睛、带着好奇、偷偷地在角落里爬行,用一种恶意的着迷注视着每一次恐怖行动、每一场猛烈灾难和每一桩血腥袭击。然后,一个接一个,在被烟熏砖块的瓦砾中爬行,无声的脚步沿着生锈的管道滑动,在那里没有警卫队能看到或听到,转身回到他们的黑暗深处,向他们的黑暗君主报告。
大屠杀还没有到达影族人的巢穴。他们安坐在脆弱的家中,明亮的眼睛注视着他们水岛洞穴的拱形屋顶,听着黑暗的冥界一点一点地将它自己撕裂。
远程爆炸的脉冲,就像夜间雪崩的轰鸣声,在山峰之间回响,在一波又一波的灰尘和弹片中过滤。影族人战栗着,祈祷着,向他们可怕的主人投去惊恐的目光——他再次披上斗篷,坐上宝座。
萨哈尔没有费心去清洁他的盔甲。曾经有一群奴隶为他宽衣沐浴,现在他只能任其恶化。当然,他也可以要求他的部落这样服侍,但实际上,他不喜欢在这个地方保持清洁的习惯。在这种混乱状态中,在他感到极度沮丧的时候,摆出一副凶狠的面孔,似乎是最恰当的反应。失败的触须又来了,绝望的利爪又来了。他怎么知道他对星语者的诡计是否成功了呢?现在他怎么可能找到王冠呢——不管是通过斯莱克,还是帕夫鲁迪,或者只是偶然?
他如何能继续他的复仇之旅呢?
这种想法剥夺了他所有的精力,使他的身体充满了一种沉思的懒惰。坐在那里自怨自艾,用责备和内疚吞噬自己的心灵,要比激起行动容易得多。
最终,他还能做什么?
他知道,自己看上去很可怕。头盔后掠饰冠上的涡状纹饰,现在已被血污条纹所点缀。星语者的体液覆盖了他的全身,盔甲沟渠和接合处聚集的血迹凝结成了肮脏的棕色粉末,就像一个被铁锈包围的钢铁巨人。
斥候们悄悄的潜伏过去,撒出探索的触须,现在用临时驳船渡过沼泽,一个接一个地赶回来。部落的其他人聚集在一起,听他们从外面世界传来的情报,每听到一个新的信息,他们就咬着嘴唇低声嘀咕,在他们眼睛里的担忧就像大声说出来一样显而易见,萨哈尔从他头盔的阴影中用一双敏锐的眼睛注视着他们的反应。
他们想问:警卫队们还会往下走多远?大屠杀还会造成多大伤害?
在主人的疯狂统治下,他们受的苦还不够多吗?
罪恶感、羞耻感、失败感和恐惧感。萨哈尔不能对他们的恐惧感到不满。
斥候说到死亡,鲜血和恐怖。整个城镇被夷为平地,民众被“惩恶者”的棍棒驱赶,勇士被坦克履带和靴子踩得粉碎。带着电盾的警卫队员,冲向逃跑的市民,打碎他们的头,打断他们的骨头。
一个斥候讲起了一家半倒塌的妓院,里面尖叫的女人一个接一个地被枪杀,硝烟和鲜血染红了赤裸的肉体,她们爬着逃离火焰。
一个斥候讲起原来敌对的帮派组成了联盟——一种共患难的友谊——结果双方都死得只剩最后一个男人和女人,“惩恶者”把他们包围起来时,杀了又杀,切成了碎片,直到一片也不剩。
一个斥候看到小孩子向“惩恶者”的队伍投掷石头,因为这个年轻人的村庄在报复中被烧毁。
一个斥候看到暴民向点燃他们家园的装甲侵略者开火,反而被毒气毒死了数十人,库特罗奇兽在死人身上大朵快颐。
斥候们都看到了血流成河。
还有一个斥候……看到警卫们重组在一起讨论计划,最后——浑身血淋淋、精疲力竭的转身返回了上面的巢都。
影族在这最后的怜悯下松了口气,互相拥抱,赞美帝皇。当最后一个斥候从萨哈尔王座前的火圈中匆匆走出来时,他从讲台上走下来,向人群发表讲话。
这个机会太好了,不容忽视。
“你看到了吧?”他张开爪子向这些凡人讲话。“现在你看到了吗?看到巢都是如何被腐化的了吗?警卫们是如何渴望杀戮和鲜血的?我告诉过你们,这就是堕落的污秽!”人群中一阵颤抖,就像微风吹过枯树。“他们想要伤害无辜的人,而只有我们——我们,忠诚的,被神选中的人——幸免于难!我们是唯一的,在我引导你们来的这个地方。
“现在你们明白了?明白了吗?”

哦,他们对他赞不绝口,以至于这句话几乎划破了凄凉、失落和被侵略带来的阴影,萨哈尔在一瞬间回忆起了没有恐惧而被崇拜的感觉。
然后当他问起有没有带来斯莱克集团的消息时,那种古老的恐惧又回到了凡人的眼睛里,崇拜之情被层层恐惧所掩盖。
没有一个人带来消息。
此后,当长时间的沉默过后,人们终于明白主人的不满不会因暴力而发作时,人群迅速散去了。当他们回去开始狩猎或做饭时,脸上隐藏着一丝宽慰。
沼泽地一片寂静。
萨哈尔坐在那里沉思,旁边的基安尼在椅子上坐立不安,颤抖着,痛苦地朝他的方向瞥了一眼。
他的耐心——对她心照不宣的焦虑并没有持续太久。
“你心烦意乱,姐妹。”萨哈尔感激又勉强的为她分心,“我们幸免下来,有什么就说说吧。”
她纠结着寻找合适的词语,对他如此的关切感到敬畏。“吾主,关于警卫队,他们的愤怒是如此强大。他们一定非常恨你。”
他感觉到了她话语背后的好奇,叹了口气,期待着以帝皇的名义说出更多丑陋的谎言和虚假的启示。
确保影族忠诚的谎言已经变成了套在他脖子上的枷锁,一想到要进一步加强它,他就血涌上头。
“从来都是这样,”他轻蔑地说。“不义之人总是藐视正义之士。他们对我的厌恶并不比我对他们的厌恶更甚。”
这至少是事实,他是正直的。难道不是他们“光荣的”帝皇先残忍地背叛了他的主人吗?
难道他们不崇拜一个弱者,一个懦夫,一个叛徒吗?
这不足以满足基安尼对答案的渴望。“大人”她畏缩着,手指蜷曲在一起。“面对这样的愤怒,我们怎么能有获胜的希望呢?”
“专注”他边说边意识到这不仅是对她的忠告,也是对他自己的忠告。“带着对事业的信念。”
他扭过头来盯着她,听着父亲的话回荡在时间的鸿沟中。“孩子,怀疑滋生恐惧。恐惧是我们的武器,而不是我们的缺陷。”
“但是——”
“我们朝着我们的目标努力。我们用每一盎司的血肉,每一滴血泪,每一滴汗水奋斗。虽然我们可能会在试炼中跌倒,但我们是在从事正义的事业!”
这话说得多好啊。
这些词儿
燃烧得
何等痛快辉煌!
这些词儿
能在几千年间
鼓动起
千万人的心房!
他感到一丝激情回到了他的腹腔。
“我们的目标是什么,大人?我们必须努力实现的目标……”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眼里充满了渴望。他们(目标)是什么?“我告诉过你。去找那些斯莱克。”
“是的,主……”又是一瞥——先是抬头,然后移开,一个眼神的接触——这一次,萨哈尔可以看到一种危险的鲁莽,一种不惜一切代价去理解的渴望,正是这种渴望支撑着她的恐惧。
“我——我的意思是……为什么?”
他短暂的考虑过杀了她。
“我应该生气吗?”他沉思着。我应该忍受像这个女人一样脆弱生物的这种好奇、这种冲动吗?
我应该把她切成两半吗?
他的爪子开始慢慢地从鞘中滑出,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触发了它们。
然而……
女祭司的重要性是不可估量的:失去她就有可能再次失去对部落的控制——而且是在这个最关键的时刻。尽管他很有力量和权威,但他不是外交官,也不是能保护民众希望和帮人远离恐惧有同情心的神像。他的外交手段是恐怖和屠杀,而不是言辞和承诺。
他需要她。
这是某种示威吗?
也许来些让她难堪的斥责?以惩罚她过分的好奇心,通过教育她来教育整个部落?这是他自己的秘密,绝不会容忍凡人窥探。
基安尼注意到了爪子,在沉默中喘息着,也许理解她的错误为时已晚。
是的,是的。给她点教训,让她见见血。就来那么一小下……
这是一个来自他潜意识深处的声音,当他注意到这个声音时,发现正是这个声音让他伸出了爪子,正是这个声音在杀死星语者时压倒了他,自从他来到这个衰败的世界后,这个声音一次又一次地让血色的薄雾笼罩在他的视野中。
傻子,剁了她呀,砍她!
那他也疯了吗?他也同样屈服于那偶然的疯狂了吗?——那种既辉煌又苦涩的东西——而这种东西曾把他的主人消耗殆尽。
他很久以前就抛弃了对任何其他生物的信任……难道他现在不再相信自己的思想了吗?萨哈尔感觉自己很蠢,凭在头盔中沉默的咆哮,他压制住了脑海中的声音,这带来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就像清澈的泉水冲刷掉心灵的污垢,随着丝滑的“锃”的一声,他收回了爪子。女祭司在他眼前晃动着,因不理解而脸色苍白。专注于她的问题,他打破了沉默,开口了。
“为什么?因为通过斯莱克,我可能会找到从我这里被偷走的东西。我的遗产。”
“遗产?对你有帮助的东西?能帮助我们的东西?”
他笑了,虽然她当然看不见。“是的,能帮助我的东西。”
“一个……原谅我,吾主……一件武器?”
他坐回宝座上,舔了舔嘴唇,不再被她的问题所烦恼。终于有机会说说这些话了,这感觉真好。离开孤独的真空,哪怕多么短暂、多么飘渺——回忆起他过去的荣耀,这感觉真好。这能有什么坏处呢?对这个热切的生物说出真相——或者至少是那些能加强她忠诚的部分——有什么坏处呢?
“关于帝皇自己的儿子,原体们” 他问道,“你都知道些什么?”
她那瞪圆了的眼睛正是他所需要的答案。他挥了挥手打消了她的惊讶,继续说下去。
“有二十个,二十个战士婴儿,二十个儿童神。也许他们像人类小孩一样是被生下来的。也许是祂创造了他们,就像一个艺术家创造了一件杰作。也许祂只是想让他们活下来,谁知道呢?我们所知道的是他们失散了,像耕种过土地上的种子一样被抛到了星河里。在离开父亲的日子里,他们长大成人——每一个人都映射了他们所处的世界,每一个都是由培育他们的人所塑造。陌生人的善良或残忍。”
他停了下来,在他的脑海中,看到了一个雪白的婴儿,冲过痛苦的天空,眯着黑色的眼睛对抗着云和风,之后便被黑暗整个吞噬。
“有一个孩子比其他人落得更深更远。他来到了一个没有阳光的世界,在那里残忍超过了仁慈,小偷和杀人犯之间的信誉是唯一的荣誉。”这个孩子,这个野性的生物,没有人抚养。没有善良的人教过他怜悯,没有母亲平息过他沉睡中的恐惧。在所有分散的原体中,在所有迷失的孩子中,没有人教他分辨是非。正义与非正义。”
“哦,当然,其他原体的信仰各不相同。到底什么是‘错’,或者‘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随着每个孩子的成长,他们的正义感逐渐形成巩固,在导师或战友的道德指导下,他们对什么该惩罚,什么该鼓励的观念形成了。最终他们得出的结论是一样的,无论他们身处何种环境,都是一样:‘正确’就是他们所说的一切都是正确,他们决定要惩罚的东西就是‘错误’。”
“尽管只是孩子,女祭司,但也已经是让人又爱又敬畏的神了。”
基安尼动了动,对故事明显感到了震撼,急切想知道后面的走向。
“那个野孩子呢,他怎么了?”
萨哈尔又笑了,胸中暖意勃发。“啊,我的主人……”
“他没有导师。没有人愿意收留他,所以他变得狂野而独立。没有人会养他,所以他学会了自己狩猎和填饱肚子。当他被睡眠中的梦魇所折磨、清醒时的幻视所困扰,身体痉挛的阵痛所影响时,没有人会安慰他。所以他变得坚强而足智多谋,他克服了噩梦、破解了幻视、压抑了疼痛。”
“有人教会他什么是正义,所以——以前没有一个小孩这样做过,以后也没有一个小孩会这样做——他自学成材。他看见冷酷和残忍,并且认识到了它们。他看到力量被滥用,效率与和平屈服于被恐怖和暴力。你知道他学到了什么吗,孩子?”
“不,吾主。”
“他明白了力量就是正义。他明白了如果他想战胜出没于黑暗中的野兽,他就需要成为它们中最强壮的那个。他明白了如果他想惩罚一个杀人犯,他就需要成为一个更强的杀手。他明白了如果他想给他的世界带来和平与平等——哦,他是如此渴望公正——他必须追捕那些阻挡他前进的污秽,并用他们的武器对付他们。”
“他知道只有一种武器,比任何枪都强,比任何刀刃都锋利。”萨哈尔俯身靠近女祭司,她苍白的脸在他深红色的目镜中反射出球状的扭曲。“那武器就是恐惧,孩子。”
她咽了口唾沫,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他。
萨哈尔接着说,比刚才更安静了,声音低得像耳语。“混混和小偷,强奸犯和杀人犯,他们把那个世界紧紧抓在手中,因为每个男人和女人都害怕他们。所以荒野中的战士成了唯一能阻止他们的东西。”
“一些连他们都会害怕的东西。他成了午夜游魂。他通过恐怖来教导他们正义。他带领那个世界走向和平与高效,而在此之前,那里只有暴力和无政府状态,他在黑暗中踽踽独行,为了他们所有人牟得了利益。”
“他的名字是康拉德*科兹,他就是我的主人。”
他离开女祭司,仔细观察她,判断她的反应。她竭力克制着自己的反应,当然,谁不会呢?但内心的好奇再次战胜了敬畏,一个瘾君子甚至在毒品热潮消退之前就要求更多。
“您的主人……”她轻声说道。“他出了什么事?”
“他父亲找到了他。帝皇来到他身边,拥抱了他,他们进入了星河,领导了有史以来最波澜壮阔的大远征。”
“那么他还活着吗?”
一个凄凉的场景在萨哈尔的眼前爆发了:一个他在梦里无数次重温的场景,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更让他心痛。
一张苍白的脸,等待着杀手。深不见底的黑色眼睛,倾泻着焦虑——凝视着活体房间的阴影。它的肉墙和四肢拼成的地面在脚下移动……而那一刻正在靠近。
萨哈尔来到了那里,像一个玩耍的孩子一样躲在阴影里,两颊含着泪水履行他的誓言,目睹这一切的发生。他不会干预、不会阻止她。他只会看着,什么也不做:这就像一团永远浇不熄的寒火在他的体中燃烧。
她走近,对周围的环境感到恐惧,也被目标的裸体搞得迷惑。
他一直在等她。他已经预见到了这一时刻。
她走向他,很惊讶。她一直在等守卫。她预料到了暴力。相反,午夜游魂微笑着示意她靠近,他开口了。
哦,黑暗中,他的声音……
他说了如此恶毒话语,如此叫人心碎的场景。
他自始至终都在微笑,即使他的声音嘶哑了,泪水沿着他苍白的脸颊流下汇集成溪流。他仍在欢迎他的客人。他热情而平静。
“清白之身,胜于死灭!” 他端坐回巨大的王座上开始结语,“现在开始你的任务,好好完成它吧!”
她抬起手来,掌中之物闪着墨绿色的光,接着……
萨哈尔低头盯着女祭司,透过一层水膜眨着眼睛,然后振作起来。
“不”他说。“他已经死了。被他所爱之人背叛了。”
这对基安尼的打击简直是毁灭性的。她在椅子上往后一靠,捧着自己的脸,泪水和唾沫从手指间渗出,让她喘不过气来。
萨哈尔并不感到意外。对他这个从大叛乱中打出来的老兵来说,帝国的神和天使可能会背叛没什么新鲜的。但是对于这些凡人来说——像这个女人这样的人来说,他与其说是一个活人,不如说是一个活生生的神话。口不由衷一点也不奇怪,也难怪女祭司会感到痛苦,很少有人会被告知,他们的神和其他生物一样,会有痛苦、有缺陷甚至是坏的。
“克制一下”他说,厌倦了她的发作。“你问的是我主人的遗产,而不是他的死因。”
她渐渐恢复了仪态,挺直身子坐在座位上,捋了捋乱糟糟的头发。“啊,天哪,”她擦着脸哽咽着说。“我……我没了头绪……”
“他死了,”萨哈尔重复道,急切地想回到故事上来,大声说出这个故事让他兴奋不已,这是他始料未及的。仿佛数千年的蛰伏让痛苦在他的灵魂中溃烂,像有毒的气体一样膨胀,用他再也无法承受的压力膨胀着他的肋骨。仅仅说出来,仅仅发泄他的记忆,这感觉就像打开了他脑海里的一个阀门,把毒液排到了一片巨大的无形云中。“他死了,这就是结局,为此他感到庆幸,因为他能做好准备,指定了一个继承人,并把他最宝贵的财富遗赠给了他,那个继承人就是——我。” “那么这个宝藏是?”
“就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寻找的东西。”他咬紧牙关,回忆着。“我还没来得及打开,它就被偷走了。”
午夜游魂的首级,外表看起来如此淡然,跌落在地面上打着转,没有血。
凶手就这样泰然自若地站着,可怕的任务完成了,也许她在停下来品味这一刻,也许她在想这件事做得太容易了,或者她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
她弯下身去,扯着尸体的四肢。她拿走了一枚戒指,还有一把挂在肩部的银剑。
她转过来,俯下身子在扭曲的地板上寻找着什么。
然后她直起身子,用手握着它——当他被杀的瞬间从身上掉落,被她找到并拿走了。
我的珍宝。
夜王之冠。

萨哈尔在阴影中目瞪口呆,他的主人没有预见到这一点。然后她就消失了,像眼镜蛇一样快。就在那时,只有在那时,悲伤被突如其来的愤怒所压倒,他怒目切齿,滚烫的眼泪在脸颊上结成了冰,萨哈尔放弃了他的优势,正面冲了上去。
“被偷了?”
“是的,被杀害我主人的凶手偷了。我本该明白他的敌人会试图夺走它…”
“他在这里吗?是现在你要追捕的人——就是这个坏蛋杀了你的主人?”
“不,不,这发生在…很多年前。她现在已经死了。”
“她?”
“那个凶手,刺客。”
基安尼的表情就像一个在惊涛骇浪中溺水的人,甚至还没有看到海岸。
“那么……大人,为什么在这里?”
萨哈尔犹豫了。事实上,随后那场灾难的细节在他的脑海中也有点模糊不清,在那样一个色彩和光影交杂的领域,再强大的精神也无法说得明白。他知道这一切是如何开始的——在刺客的船上,在火与血中,用爪子和拳头与那母狗搏斗,从她紧握的手指中夺回王冠,然后回到黑暗中的本影权诈号……
他记得结局是怎样的,在艾奎克索斯的迷雾中坠落,在破裂的船体中醒来,他的珍宝被偷走了。
那在这一百个世纪之间发生了什么?闪光、色彩、苗条的身型和斜吊的眼睛,带着凹槽的头盔和明亮的珠宝,这些家伙从现实世界和亚空间之间跳跃出来,聚集在他周围。
偷袭。
逃亡。
陷阱。
监牢。
艾达灵族。
“它是沿着……错综复杂的道路到达这个世界的。”他边说边清除了脑子里混乱的印象。“先是冰川鼠偷走了,然后到了斯莱克手里。从那以后……”他叹了口气,沮丧的水泡破裂了,甚至压倒了因为如此坦率交谈而获得的自由,“从那以后,我不知道它的去向了。”
基安尼睁大眼睛盯着他,底巢里的寂静充斥着他的故事留下的真空。
几个小时后,萨哈尔睡着了,摆脱了他心灵的昼夜节律,放松了他脊柱中心的强直神经结——它可以在他脑区之间随意地摆动。
真正的睡眠。随之而来的是真正的梦。
他看到了虚空之火的冰光,本影权诈号独自折跃靠近了刺客的飞船。热熔武器在黑暗中闪耀,恐惧爪攻击艇在柔软易弯的金属上打开了缺口。
他目睹了跳帮行动和屠杀。他看到他的猛禽把那婊子的飞船变成了屠宰场。当他砍掉了她一只手——血和油混杂的明亮细丝在断肢处颤抖,他看到这母狗的眼睛睁得大大,充满了恐惧。他看到自己举起爪子准备致命一击: 为父亲的死进行苦乐参半的复仇。
然后……
他听到士官通过通讯器在愤怒的大喊:“他妈的,灵族。爪主,是异形走狗!”
他们就像一把血淋淋的剑从天而降,在闪光和战火中把阴暗的墙壁劈开,像一块鹅卵石掠过水面一样掠过现实。四肢摆动着枪口,震颤着射出圆盘和线圈。就像在至高天蛛网上孵化的蜘蛛。
异形。
他看到了巫王。舞动的魔鬼,头戴鹿角盔,手握银杖,身穿蓝金盔甲和羽毛长袍,是一名战巫,脚步后面留下一条冰霜的小径,剑上跳动着狂暴的妖火。
他看到自己从混乱中挣脱出来,让刺客潜身缩首,把自己的每一丝力量都集中在夜王之冠上。
他们想要它。在他胜利的时刻,他们要黑吃黑。
让他们吃屁吧!
他看见自己一个人回到本影权诈号。他看到自己任由兄弟们哭泣。他看见自己回到船上,把战利品锁在箱子里,把它封起来,防止异形染指。
刹那间,他觉得自己尝到了胜利的滋味。
然后异形的巫术撬开了亚空间的嘴巴,一个虚无的气泡在他飞船的周围膨胀起来。飞船打了个寒颤,像一头可怕的野兽在粘稠的焦油中挣扎,一厘米一厘米地下沉,船体发出抗议,就像在溺水时尖叫。
这种异形咒语,将她推入一个永恒的气泡深处,将她锁在亚空间之中——像一个用热蜡密封装满水的钟罩,任其漂浮在海洋上。
他们进不去。他也不能离开。
他看到自己怒吼了整整一个月。他看到他的仆从们把自己锁起来,不让他发怒。他看到自己屈服于疯狂。
最后,他看到自己在尝试着接受苦涩,一点一点地,直到他放弃了现实,失去了所有逃离的希望,进入了恍惚状态。
他在影族的营地醒来,带着一种听天由命的失落感觉,发现一场骚动正在进行。
他发现基安尼在水边,盯着着不平静的沼泽地,对着驶近船队的船员大声呼喊和诅咒。
当他无声地出现在她身后时,她几乎被吓得噎住了。在浅滩上,当两艘小船的领航员瞥见了岸边的幽灵时直接把船开翻了。
“这是什么意思?”萨哈尔不理会从油腻海水里传来的可怕劈啪声低声问道。
他们成千上万地聚集在一起。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在帆布帐篷下,或者干脆躺在坚硬的地面上,油乎乎的火把溅射在锈迹斑斑的桅杆上,马车和担架聚集在内圈里,帮派的彩色旗帜,心照不宣的并肩飘扬,布满了锈迹斑斑的沼泽——帮派间的领地意识已经荡然无存。
就在他观察的时候,萨哈尔已经看到人流越来越多。他小心翼翼地选择了他追随者的领地,把他们的营地放在一个由钻孔和烟雾排放口组合拼凑而成的泥沼的中心,但现在,从北方蜿蜒而下的小路,似乎不可思议地堵塞了:像污水一样的人流,堵塞了输送它的管道。他们从破碎钢梁走向真菌高原,像朝圣者一样踏上巨大的钻井平台。
萨哈尔磨了磨牙,朝南方瞥了一眼。在那里——从沼泽退回到一团火成岩和巨大的真菌中间——他知道上面还有第二条路:一条狭窄扭曲的隧道,一次只能容纳一个人。这是他的密道,是他的避难所,如果这个深不可测的领土受到攻击,他就能迅速的逃走,他很高兴地看到,这片领土的秘密没有被破坏。他欣慰地转身面向难民。
他们垂头丧气,伤痕累累。垂死的人被抬在身后的木板上,他们脸上蒙着阴影,眼里噙着泪水。
曾经在脸上互吐口水,以自己神灵名义干掉对手的敌对帮派,现如今肩并肩走着,视而不见,面对更为残酷、更为直接的逃亡,敌对行动显得多余。
现在,他们在寻找一个新的神灵——一个新的崇拜对象,在萨哈尔内心深处,一种丑陋的怀疑像暴风雨一样席卷过来。
“他们是谁,”他问基安尼,仍然抱有他可能是错的希望。
“只是……只是普通人,大人。警卫队已经摧毁了底巢一半的定居点……他们无处可去。”
“他们想要什么?”
基安尼咬着嘴唇,敏锐地意识到这个答案不会让她的主人高兴。
“他们听说过你”她平静地说,“他们……他们曾认为你是一个虚构的,但是……但是他们知道影族人安然无恙地逃脱了。他们知道我们是…神圣的狂热者,吾主。几十年来,只要部落还在这里,他们就一直害怕我们。但是……现在我们强而有力,他们被打断了脊梁。他们很生气。他们不知道为了啥就遭到“惩恶者”的征讨。他们快死了。他们真可怜。他们突然间发现了自己的错误。”
“我没问你他们是谁,女祭司。我问他们想要什么?”
当然,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基安尼说话时嘴唇颤抖。“避难所,主啊。他们来寻求庇护。”
个人注释:
因为这个故事很早是2005年,相比后面阿蛋伯的《午夜领主三部曲》(灵魂猎手系列)和赛维塔故事系列都有明显的设定冲突。比如:这个故事里表明是萨哈尔见到自己的宣称丢了时,就直接带着自己的猛禽去追击。《灵魂猎手》里科兹在被刺死后,塔洛斯是第一个冲上去追杀刺客,而其他连长是看到军团圣物丢了才出动的。后面萨哈尔追上去砍了穆’沈的手,拿回王冠,接下来就要把她斩杀,但遇到灵族后,为了保护遗产,就跑回了船;《灵魂猎手》说的是穆’沈以一敌五混战中被砍了手,连长们面对灵族拿了圣物撤退,塔洛斯继续追杀。
但萨哈尔独自带着王冠跑路这一悲剧的设定却留了下来。
之前有大佬科普,据传阿蛋伯最初是想续写萨哈尔的故事,但原作者不乐意,后面才有的赛维塔和塔洛斯的故事。阿蛋伯在自己的故事里也偶尔会小黑下悲剧的老萨(比如一连黑甲卫看不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