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接近自由的地方

只见恶狼摸上军刀，似乎要拔出，却被小奇抬手抢先，一声重炮席卷而来。一时间房间里书页漫天，蝴蝶乱舞，在奔腾的尘埃之中不知恶狼身在何处。

“咳咳”两声，小奇捂住鼻子遮挡灰尘，却觉喉间一寒：一挺明晃晃的军刀架上了他的脖子。小奇顺着刀身望去，只见一双红眼在黑暗中注视着他，凶狠极了。

只见恶狼持着军刀从黑暗中缓缓走出，微笑着说：“我说的打招呼可不是这种粗鲁的行为……“他左手拖着斩魂刀。刚才那一炮就是被他用斩魂刀劈开了，没有命中。

见小渊要来救，恶狼冷冰冰地将刀锋贴上了小奇的脖子，似在说：“再靠近一步他就死了……”于是小渊只好作罢。

看到事态已经被他控制住，“咻”的一声，恶狼微微一笑收起了军刀。他挑眉笑着说：“你们祸闯的不少啊，嗯哼？”

但小奇不打算和他多说：“说那么多废话干嘛？要带走我们就赶紧动手啊！”一副束手就擒，不耐烦的样子。

恶狼微笑道：“你就这么希望我带你交差吗？我们可是好朋友诶！”

“都是给我爸做事的，军令如山这点都不知道？违抗命令是什么后果你最清楚不过了……”小奇不信地说。

“但如果你父亲并不想捉你们呢？”恶狼弯下腰，凑到小奇脸颊上笑着说，“他才不想听天堂的使唤，通缉你们这并不是他的意愿……”

小奇一脸惊讶的看过来，说：“既然不抓我，那你在这里干什么？怎么找到这的？”

恶狼说：“我是情报人员，找到这里自有我的手段。我来这只是给的你带个话：你爸叫你好好照顾自己。他不会较真抓你们了，但还要做做样子。所以这几天别回来了，也别再整出幺蛾子。过段时间风头过后再想办法回家。此后不要再与项圈熊有明面上的关系。你能不能做到？”

“他松口了？！”小奇惊讶地说，“我还以为我和他永远只会吵架，谈不拢什么事呢……”

原来小奇在竞技场被他爸叫去就是谈的这件事。他爸劝他及时抽身，远离项圈熊，任天神去抓他。地狱方面也好做人，不必要畏手畏脚，把小奇给牵涉进来；放开手脚配合天堂，给足他们面子。

但小奇正是爱得死去活来的时候，岂能作罢？于是大吵了一架，双方都不欢而散。

“你也别高兴太早。”恶狼说，“他可没同意你俩的事。我觉得他只是不得不做出妥协罢了。项圈熊没抓住还可以随便找理由搪塞，毕竟他跟地狱并没有什么梁子，但儿子丢了可真就没了……”

在一旁观看的小渊心想：“明明你父亲就对你挺好的嘛，只是没机会展现关爱的一面。而我爸就真的…一言难尽……”小渊想到这心里又难受起来。

“好吧……”小奇说，“就算我不答应你也会抓我们回去吧。再不让步倒是我理亏了……我答应你就完事了。”

恶狼微微一笑，丢过来一件闪闪发光的东西，小奇慌忙接住。

“这是你要找的东西吧，上面还刻有坐标……”他说。

小奇一看，正是天体辰星琥珀。

“谢啦！”小奇笑道。

“去外面躲几天，我不知道你们要干什么，但我希望你们能小心谨慎不被其他人发现。”

恶狼说着便又抛过来一个琥珀给小奇，“如果你遇到困难叫我便是，到时候打碎这个琥珀。但还是建议你们不要做太过分的事，让我们太为难也不好。最后，我祝你玩得愉快，平安归来。”恶狼微微一笑。

“晓得啦！”小奇笑道。他开心的时候很可爱。小渊看恶狼抛过来的琥珀时，原来是和他打碎的一样的一个影钩琥珀。

“嘿嘿嘿！让我摸摸你，小羊～”恶狼说罢便伸手弯腰就要像抱小孩一样抱起小奇。

恶狼嗜好可爱的事物，特别是毛绒绒的，年幼的好闻的……小队里经常逮着小奇薅。虽然他自己也是毛绒绒的吧……

“不——可——以！”小奇连连后退，严词厉色地说。

“好吧好吧……”恶狼摇头苦笑，看了看被小奇轰开的天窗道，“天亮了，那我先走了。希望下次能摸上你……”说罢便戴上黑圆礼帽，嘴里吹着“两只老虎”扬长而去了，像一个上班族。

“那我们也去找孤雨吧。”小奇对小渊说。

…………

人间，某四线城市。

寂静的小巷吹来一阵凉风，飞来的树叶尘埃让小渊睁不开眼，小奇牵着他的手，温暖又安心。这让他想起他的父亲，内心又响起“爸爸……”那个无助又害怕的声音。

“爸爸……”小渊沉浸在回忆中迷离地说。

“怎么了？”小奇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平静。

“没……没什么”小渊说，“项圈为什么要去找孤雨啊？”这句话算是转移话题，但又是他想问的。这让他不禁为自己的随机应变感到惊喜。“我还是有点小聪明的。”小渊想。

“他们老朋友了。项圈经常背着我去找她。我才不喜欢她。你也要不喜欢，多说点伤心的话……这事靠你了。”小奇说。

小渊一脸汗颜。搞半天原来是要他顶替项圈约会，搅黄他们的关系，让小奇坐收渔翁之利。

事实也确实如此。小奇还盘算着不被孤雨发现的同时，从她口中套出复活项圈熊办法，一箭双雕，美哉美哉。

他们走在一条小巷中，两边土墙剥落了大片，露出里面的土砖来。旁边的这些房子贴满了“危房勿近”的标语，可昏暗的灯火却在房间里闪烁。路过门口时还能听到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一路走来：有女人在吵架；有孩子在嚎哭；有老人在闭着眼纳凉；也有人在唱歌，唱的是：“北极的金山上”……远方一架飞机飞过，喧嚣的引擎声掠过世界。高楼大厦伫立在天边，脚下是灯红酒绿，车水马龙。冰冷的玻璃映射着这一切……

小渊对这一切十分好奇，这些房子怕不是清朝建的了，他未曾想这些地方还能住人。

小奇带着小渊在古村拐弯抹角，对着项圈给的坐标反复确认，最终把位置确定为一座狭小的房子。只见：木门已经被虫蚀的千疮百孔，底下石槛长满青苔，一把挂锁锈迹斑斑，还没进屋就闻到了霉味……只有屋内闪烁着灯光让人知道这还有人住。

“这种地方还有人住啊？”小奇皱着眉说，“待会儿她要请你留下来咱们直接走！”

“嗯……”小渊不以为然的说。他想的是：“还在住这种房子的人，生活一定不如意吧……等会一定得注意别提她们家的经济状况，不让她难堪……”

小渊思考罢，正想去敲门。突然门却自己开了：昏黄的灯光下，一个干瘦清秀的长发女子映入眼帘。只见她十六七岁年纪，干燥的小嘴唇，小而水灵灵的眼睛，一身朴素的连衣裙，唯一一点鲜艳的颜色就是头上陈旧的发夹了——就像农家没什么条件却喜欢打扮的小女孩。

小奇故作姿态地说：“你要的项圈已经来了，有什么事赶紧办完，我们赶时间办正事。”

小渊用责怪的眼神瞪了瞪小奇。他不想被人牵着鼻子走，这种被人当作“替代品”的感觉真的让他不爽。但小奇不知道是有意为之还是怎么的，他撇开着脸避开了小渊的目光。

可是那女孩却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呆呆地望着小奇，嘴角露出了微笑：“你最终还是来了啊……”说罢便回房间，在床底下折腾着什么。门口只遗留下她头发的清香。

这把小奇给整不会了：“约会的不是小渊吗？怎么对我眉来眼去的？”本来还想着她一对小渊有什么不正当的行为就反击责难，现在计划全乱了。

那女孩拿了几张褶皱满满的纸出来，正想说话，却被小奇抢占先机，结结巴巴指着小渊说：“我……我们两个在一起了！”他想的是直接亮剑让她知难而退，不想再过家家了。套话什么的已经被他一抛脑后了。

这把小渊给说脸红了，心想：“你不要乱说话啊！”

那女孩一愣，随即微笑道：“早就看出来了。”说着，便继续理顺自己的那几张纸。

这把两个人的脸说的通红，全身的毛都炸起来了。“完了，这误会洗不清了！”小奇想。

正当他们尴尬时，女孩已经把那几张纸理顺交给他们了，只见纸上一些简简单单的线条勾画着三个人在唱歌、跳舞等画面，三人依稀辨识是小渊、小奇、还有她自己。虽简单粗糙，但纸上不少擦痕证明她修改了无数次。

“很抱歉，我没有学过画画，我已经作最好的画了。以后有机会，一定去学画画。这些你们先拿着吧……”说罢便把两张画叠好送到二人手里，自己偷偷藏一幅放到身后。

小奇不以为然，皱眉看了看就收起来了，在他看来这一切都只是人类多余的东西。小渊倒是认认真真看了一遍，只见上面画着三人坐在摩天轮上俯瞰城市，左下角题字：“最接近自由的地方”。

虽然他看到上面画的三人都是些笑语盈盈，十分幸福的场面，但他感觉到这幅画以及眼前这个女孩似乎并不是很幸福；她的微笑有点怪怪的，藏起那幅画的举动也被小渊看在眼里。

“你其实画的很好，谢谢啦。可那一幅画呢？”小渊指着她藏在身后露出一角的画。

“这一幅画属于我自己。”她还是微笑着说。小渊也不好再问。

“我房间里无聊得很，咱们出去走透透气吧。去游乐园，去商场，去远方……只要不是这里，都行。”她说。

“可现在这么晚了，这些地方不都关门了吗？而且我们两个怎么进去……”小渊说。

“对啊，外面还下着雨。”小奇不满的说。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小雨来，而他总觉得这个女孩子有事隐瞒着他们，他最讨厌这种不坦白的人。

“夜晚属于恶魔，正如眼泪属于我一样……”她说着一些怪怪的话走到雨下，雨水从她发梢滴落，身上的衣服已慢慢浸湿，冰冷的手伸向邀请小渊，“愿意共舞一曲吗？”她微笑着说。

“可我不会跳舞……”小渊说着，看了看小奇。他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可是孤雨的盛情邀请实在不忍拒绝，他还是伸手接受了孤雨的邀请。就在他拉住孤雨的手时，发现她手臂很多伤，但马上就被孤雨拉低袖口遮住了。小渊感到很奇怪，但他想：“既然她不想让我知道，那我就不问了吧。”

孤雨微微一笑，牵着小渊的手轻快地走起来，嘴里哼着：“哒 哒啦 哒哒 啦啦～哒 哒啦 哒哒 啦啦～”小渊听了一会儿，觉得异常熟悉，只知道自己曾经听过，却又想不出这是什么歌。小奇一言不发地跟在后面。

孤雨哼着小曲把小渊牵到一盏昏暗的路灯下，开始唱：

“I'm singing in the rain, just singing in the rain～”

……

她的歌声是那么动听，就像夜晚的夜莺。雨帘不仅隔断了她与世人的联系，也为她的歌声划分了一个舞台。路灯如聚光灯一样注视着她，此时此地，她的歌声所在便是天堂。

然后舞步展开，旋转一周，踢踏声独奏；雨水在下面鼓掌，边走边跳，宛如舞动的活钢琴。跳完舞之后孤雨捂着脸，害羞的笑。

小渊也摇头晃脑起来，嘴里也不由得也哼起曲子——这下小渊彻底听出来了——这是电影《雨中曲》的插曲。

他开心的跳了起来，却发现他不怎么会踢踏舞，笨重的大脚深深地踩在水坑上，摔了一跤。溅起大片的水花，全溅在了孤雨身上，两人狼狈极了。正当他红着脸想说对不起时，孤雨却笑眯眯地伸手看着他，温柔似水的眼神里早已原谅一切。

扶小渊起来之后，孤雨就跳了段高难度的舞蹈，然后息舞停歌目示小渊跳一段。小渊笨笨地模仿着孤雨的动作，左摇右摆，滑稽极了。不想又打了个踉跄，眼看就要摔倒，孤雨却一手挽了起来——路灯下二人成双，正如英雄救美一般。二人相视，场面一度十分微妙。小奇在一旁咬牙切齿。

孤雨一把拉起小渊，变成了二人的共舞。刚开始小渊跟不上她的脚步，生怕踩到她的脚，跳得束手束脚；但不久后小渊就摸清了她的节奏：你进我退，你去我留，雨滴仿佛停滞在空中，二人仿佛在时停的大雨中翩翩起舞，你来我往。

小渊跳到一半，童心发作，一脚踩了个水花溅到孤雨身上，让她睁不开眼，大声笑她；孤雨不甘示弱也踩了个大水花溅在小渊的身上，二人见彼此那么狼狈的样子，“哈哈哈哈哈”同时大笑了起来。只留小奇一脸不屑在旁边。

他们边唱边跳，抓紧路灯滑转一周，走在路沿上比谁走得更远；在雨中追逐打闹，滑倒了就舀起水来泼对方，把对方扑倒在水坑……

这时小渊看到屋檐下居高自重的小奇，笑着对他说：“你来不来？”

“我才没这么幼稚……”话还没说完，一瓢水就已经泼到他脸上了。弄得他一身狼狈，让他急忙甩身抖雨，完事后又拱手在一旁看风景。

但他的目光很快就又看向小渊这边了，因为小渊又蹲下舀起了一大瓢水，直盯着他，蓄势待发。

“你不还手吗？”小渊笑着说。

“不还。”

然后“啪”的一声，小渊又将一大瓢水朝他泼了出去——正中靶心！

“我去，你还真的泼啊！”

“你不还手就永远站着让我泼啊！”小渊笑道。

于是小奇他老人家终于要亲自下场了，说要“教训教训”小渊。

孤雨也来帮着小渊。小奇眼看打不过，且战且跑到街口，动用空间炮将整条街的雨水都一轰而来。本来是两个人追着小怪兽泼水的，一时间变得一口巨浪赶他们，而小怪兽在后面追。那被赶两人纷纷直喊“犯规犯规”。

浪冲过后，小渊因为毛湿了的缘故，显得瘦了不少，像洗澡的萨摩。这让小奇笑的肚子疼。而孤雨则披头散发，像个女鬼。二人笑她不停。突然，她故意扭曲自己，装神弄鬼地追起小奇来，把小奇吓得撒腿就跑，小渊和孤雨就在后面追着笑……

三人大战至精疲力尽，倒在街边上。小奇抖动身体，把水甩到旁边二人身上，笑他们不会甩。孤雨试了试，只甩出来几滴水，引得小奇嘲笑。孤雨大喊“我又没毛！”两人纷纷看向小渊这边，小渊说：“我第一次甩，甩不好别笑我……”于是奋力抖了抖，仿佛下了一小阵雨，旁边两人都湿了。三人纷纷笑了起来。

“你的舞蹈谁教你的啊？”小渊问。

“一个不会再来的坏恶魔。”孤雨望天笑着说。

小渊听得云里雾里，但眼下大家都这么高兴，他也没去多想了。

小渊注意到孤雨湿漉漉的，怕她着凉，就问她要不要穿件衣服。孤雨说：“没事”。但小渊和小奇还是察觉到她在发抖，这让他们很担心。直到小奇和小渊不经意间看见他们身后这家商场——此时二人不谋而合，相视一笑……

于是今夜的商场紧急加班，服装店的灯又亮了起来，窗口三影穿行来往——这三人不知用什么法子翻了进去。

“这样做不好吧？”孤雨不好意思地说，而那两人正拿着衣服往她手里塞。

“人生何处不青山！”小奇爽朗地说。他大概要表达的是：人生随处都是舞台，或者都是宝藏，但在小渊这就听起来感到怪怪的。

先是给她试了JK。她捂着裙子，低着头，忍着笑，显得格外不好意思。

“为什么这么害羞呢？很好看呀！”小奇问。

“我家里人从不给我穿短裙……”

“介意我给你拍张照吗？”小奇问。

“悉听尊便。”她笑着说。

二人又给她换了几套汉服。女仆装，婚纱……虽然一家店不一定全部都有这些衣服，但好在商场够大，种类到还齐全。

小渊二人穿上不知道哪里顺来的轮滑鞋，奔走于各家店铺门前，优雅的挑选衣服，争先恐后地送给孤雨穿，辩论谁选的衣服更好看。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不约而同地想要孤雨开心点，仿佛她背后有着不为人知的苦楚。

待他们给婚纱的孤雨拍照时，却发现孤雨背对着他们：双手掩面，压声啜泣。

“怎么了，衣服不好看吗？”小奇问。

“没有，衣服是很好很好的……我从没穿过这么好看的衣服……”

“那……是我们对你不好吗？”小渊问。

“没，你们也是最好最好的人……最好的恶魔，只有一人曾经这么对我好……”她抹了抹眼泪，接着说，“我只是……一直以来都是我让别人开心舒服……从没想过被别人关心…被别人所爱，现在突然这么被人对待，我不知道怎么办罢了……”

小渊见状，抱紧了她。无声的拥抱化作千言万语，如初春融雪的太阳。孤雨这时感受到了曾经那只恶魔带给她的感觉，就连同味道也是一样，眼神似乎燃起了希望，但这希望马上又如闪电一般迅速消失了——

“终究不是他。”

小奇还不能很好理解这种感情，只觉得奇怪，他想：为什么人类开心的好好的，突然就会哭呢？

孤雨一会就脱离了小渊的怀抱，她擦干眼泪说：“要不我们走吧，该回家了。”说罢就要脱下婚纱，但被小渊拦住了。

“喜欢就一直穿着呗。”小渊说。

孤雨微微一笑，“也好。”又放下了解衣的手。

“我记得你还想去游乐园吧。去座摩天轮，去“最接近自由的地方”。”小渊认真的说。

“可是你怎么……”

“画，你的画，对我这么说。”小渊真挚地说。

“那好吧……”她淡然一笑，像个公主。

…………

小奇和孤雨坐在摩天轮包厢的棚顶上，位置慢慢地上升。小雨还下着，凌晨的城市灯光璀璨耀眼。

“小渊你能不能快点啊？怎么这么慢！”小奇对着地面上的小渊说。

“你说得到容易，你来推这玩意儿啊！”小渊气喘吁吁地抱怨道。原来小奇他们之所以上升，并不是游乐园恢复了电力，而是小渊在用自己的怪力推转整个摩天轮。

不一会，孤雨二人到达了摩天轮的最高点，望尽群山，目穷江河，城市夜景尽收眼底。小渊也终于爬上来了，三人坐在棚顶上促膝长谈看人间。

“为什么你称这里是“最接近自由的地方”呢？”小渊问。

“因为这里是这座城市最高的地方。”

“你心中的自由在天上吗？”

孤雨微笑着说：“我的自由在地下。”

小渊有点迷迷糊糊，听不懂她的话，正当他想进一步问时，小奇打断了他们：

“拍的照片要怎么发给你啊？哦，对，地狱的软件与人间的不兼容……”

“就算兼容也没用。我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没有社交账号，也没有好友……家里人不要我接触这些东西……”

“那……”小奇想了半天，“你用我手机在地狱创个账号吧，都给你云存到里面，到时候你再回地狱看看，咱们还可以一起玩。

孤雨笑了笑：“随便你们啦。”

于是“好”。小奇立马给她创立一个号，添加了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好友——“小奇”（他表示小渊的号到时候在加——实际上是还没创）。

“你的第一个动态要说些什么好呢？”小奇问。她刚开始说随便，但拗不过小渊，于是说一句：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小奇很满意，说这才像样。小渊似乎在哪里是听过，这好像是一个诗人的诗，但也说不上来是什么诗。于是自己安慰自己，说自己想多了。

于是孤雨的第一条动态发在了地狱，唯一一个好友“小奇”给她点了赞。

天微微亮，雨也停了，天边红彤彤一片。

小奇从裤裆里摸出一根烟点着，叼着烟吐了一口。

孤雨问小奇要一根烟，小奇一愣，就给了。倒是小渊异常不满，他说人家还有大好年华，不应该吸这种消磨生命的东西。小奇笑着说没事。孤雨也没说什么，小渊就不好再说了。

孤雨吸了第一口烟，只觉得呛，苦——“宛如人生”。但也没扔，只是让它静静地燃着。

“谢谢你们。”孤雨突然说，“我今天很开心……但你们也有自己的事吧？有自己所爱，有自己的梦想，有自己的生活……它们在呼唤你们，该回去了……人间不属于恶魔……”

“确实呢……我们该回去了。”小渊说。确实白天更容易被人发现一些，他们答应不给地狱惹麻烦。

“你也要回家了吧？父母在等你……”小渊继续说。提到“父母”，孤雨颤抖了一下。

“很抱歉，我对你们没有坦白。”孤雨继续说，“我渴求的不是安慰与帮助，而是……”

“而是什么？”

“我知道项圈熊已经死了……。”她苦笑着说。

“什么？”小渊问。风声很大，小渊没听清。

这时小奇拉着小渊说：“该走了。”他已经在后面生成了一个传送门。

小渊问孤雨：“你还不下来吗？”

孤雨说：“我想看看日出。到时候会有人接我下来的，放心。”

“那好吧……”小渊说。

“你觉得我像一个恶魔吗？”孤雨突然这么问小渊。

“你像个小天使”

孤雨笑而不语。

孤雨吸完最后一口烟，把烟座弹飞，看着远方的风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她看着眼前的世界，多么繁华，多么美丽，正如初升的太阳——但美好不属于恶魔。

她站起身，朝阳已经触及到她的眉毛了，风拨乱着她的头发……

“父母现在应该发现我逃走了吧……”她想。

她回过头，看见小奇在传送门口惊讶地望着她，似乎想起了一个重要的事。于是她对小奇说：“我也不知道如何复活他。他早已回到属于他的时空。再见，项圈熊……”轻轻往后一跳，世界在眼前飞速地闪过……

“对不起，没能遵守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