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亚巴顿之树43

第四十三章 一网打尽

 

“嘎嘎嘎……。”

 

就在幸存的六人走后不久，那些白色生物又回到那怪物倒下的地方，同时，它们的嘴里发出类似鸭子叫的古怪声音，稍作停顿后，便向四周搜索起来，很快就找到那两具死亡作战员的尸体，低头嗅了嗅，随即掰开死者嘴巴，将一条略显纤细的前肢从口腔塞进喉咙。

 

随着两具尸体的脖子明显鼓胀，那两只白色生物的皮肤表面逐渐变得黯淡无光，而其他几只白色生物则缓缓走到它们的身后，直接用前肢利爪洞穿它们身体，那两名作战员的尸体以及那两只白色生物登时如过电颤抖起来，而攻击者则像是吹气球般身形暴涨。

 

没过多久，地上只剩下四具干尸，而杀死它们的白色生物则由原本只有猕猴般大小的身形也随之暴涨至人类青年，可这远没有结束，剩下的几只，无论身形是否暴涨，都开始互相杀戮起来，霎时间，嘶吼和惨叫在这片地下空间内不断响起。

 

过了约有一个小时，这场厮杀才彻底结束，而胜者，则将前肢刺入同伴尸体，随着那些家伙的尸体逐渐干瘪，这位最终赢家的外貌也越来越接近之前袭击楚道楠等人的怪物，直到吸收结束，它全身肌肉虬结，青筋暴起，一双血红眼睛直勾勾盯着深处，满是怨毒。

 

“最后……一次……复活……必须得到……更多的……血肉……。”

 

这怪物一边缓步向前，一边如梦呓般自言自语，只是它的喉咙里像是被一团东西给堵住那般，出声并不清晰，且断断续续。

 

“嗬……这可太味儿了。”

 

另一边，楚道楠等人在地铁站台附近找到了一间没来得及关门的小超市，其中货架早已被人为推倒在地，各种玻璃包装的商品在地上砸得粉碎，装在里面的各种固体和液体互相混杂着，经过几十年“酝酿”，与沉积的霉味相互交织，仅以“恶臭”二字都不够形容。

 

要不是为了找寻可燃物做火把，没人想踏进这破地方一步，而环境的恶劣，也在无形中加速了众人的行动，很快就有人在后面仓库里找到一些尚未朽烂的木托盘，踩碎后，捡出几根较为完整的，扯下被鼠虫啃得千疮百孔的遮帘缠在上面。

 

随即有人取出最后一罐固体燃料，涂抹在缠有破布的木条上，制成简易火把，为接下来漫长的黑暗之旅提供光源。

 

令葛烬感到有些惊讶的是，在顺着楼梯走了几十米后，月台上虽有积水的痕迹，却十分干燥，甚至还有一层薄薄的积灰，这表示此处许多年没有活物光临。

 

其实也不难理解，为了应对可能到来的洪水灾难，在进化瘟疫到来以前，地铁内部就已采用了特殊的排水结构，即使遭遇短时间内的大量降水，在其灌入地下空间之后，随着月台以及轨道下方的漏渠受压力影响自动开启，积水会涌入预先建好的人工暗河内。

 

只不过那个时代相距现在已有几十年，从一出生就待在禹墟里的众人，显然不会了解到与之有关的知识，所以才会惊讶。

 

“啪……。”

 

随着有人点燃第一支火把，原本昏暗的月台，顿时被一团橘红色火光照得清晰许多，虽然远处依然处于黑暗之中，但在这种条件下，有火把可以照明，已算万幸。

 

领头一人举着火把在月台上来回走了几遭，没发现什么异常，便冲袁梦秋等人点头示意周围安全，众人这才稍稍放下心来，走到地铁轨道的边缘，随着火光照了上去，众人发现轨道内也没有积水，同时，隧道内有微风拂过，证明前方道路并无堵塞。

 

按照原先的估算，只要沿着地铁隧道一刻不停的走5个小时，便能顺利抵达彼端的高速列车站，那里有一支作战部队负责接应，只要见到他们，这些人便可以活着回去，而那一阵阵拂面微风也表明，这条线路是通的。

 

“别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吧……。”

 

下来之后，楚道楠虽然庆幸于这里环境远没有之前设想的那般恶劣，甚至连生物的活动痕迹都没有，可谓是十分的安全，这反而让他有些心神不宁，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但他很快就甩了甩脑袋，自嘲道：“你就是山猪吃不来细糠，别搁着自己吓唬自己了。”

 

随着一行人皆已步入隧道，视野跟着收窄，眼前所见，便是仿佛只在梦中出现的一条永无尽头的轨道，由于此处空气流通，燃烧产生的火焰足以照亮眼前，隧道两边及头顶满是散发着土腥的青苔，脚下虽无积水，但地面却十分湿润，甚至时常有巴掌大小的水洼出现。

 

在这死寂的隧道内，每个人的呼吸和心跳声都被放大，任何一点响动，投入耳中，都会显得尤为巨大，让人心惊肉跳，而火光无法企及的远途，仿佛是远古巨兽的喉咙，等待这群蝼蚁般渺小的人类自投罗网。

 

“这支快要烧完了，赶紧拿一支新的过来。”

 

领头两人，彼此之间距离不超过两米，一人举着火把，负责为其他人照明，另一人端着制式步枪，时刻保持警惕，过了约有半个多小时，眼见头顶火焰渐渐变小，那人连忙回头向背着火把的楚道楠要了一支新的。

 

临时制作的火把，显然不怎么耐用，随着新火把被点燃，最开始的那支，上面火焰几乎就要熄灭了，领头那人也是顺手往前一丢，将最后一点火焰用于探路。

 

随着那点火光落地，耳边却始终没有响起木条与地面碰撞发出的声音，反而像落在一团柔软的垫子上，伴随着火焰的消失而变得悄无声息，跟在那人身后的楚道楠很快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他快步走上前去，一把夺过那人手中的火把在身前挥了几下。

 

“你发什么疯……。”

 

被夺走火把的那名作战员下意识伸手摸枪，但他很快就发现，抢他火把的不是什么潜藏在黑暗中的怪物，而是楚道楠，便开口怒斥，话未说完，便看到后者缓缓转过头，将那火把递还给他，随即快步走到袁梦秋面前，脸色凝重到：“我要说的事，你可千万别害怕。”

 

“别给我卖关子，有屁快放！”

 

袁梦秋见楚道楠突然抢走火把一阵挥舞，随即又走到自己面前，一脸踩到臭狗屎的倒霉德行，心里登时便打了个突，但她脸上却丝毫不见惊惧，故作不耐烦的催促道。

 

“我们……大概是走进某个巨型生物的肚子里了。”

 

稍作停顿，整理好措辞之后，楚道楠尽可能压制住内心的恐惧，道出了实情，“我们可能早就不在隧道里面了……。”

 

“你说什么？”

 

还没等袁梦秋开口，走在最后面的葛烬就冲到二人跟前，一把揪住楚道楠的衣服，太阳穴上登时青筋暴起，后者抬手捏住他的手腕，随即将那只揪住自己衣服的手略显粗暴的甩到旁边，随即抬手点指回头望向这里的两名作战员：“你的人在前面引路，你问我？”

 

“你俩怎么回事？”

 

自知怪错人的葛烬扯着嗓子吼道，想要将这一篇揭过去，可他俩此刻也是莫名其妙，并不知道楚道楠发现了什么端倪，向自己的原上司投去了疑惑的目光，说话间，就看到楚道楠伸手从其中一人背上抽出备用火把，用领路人手中火把点燃后，将光源引向地面。

 

其他人被这里发生的事给吸引过来，纷纷上前观看，就见火光照明处，哪里有什么地铁隧道，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石英白的不明物质，它可以吸收部分施加在上面的力量，虽不是软绵绵的，却没有发出半点摩擦与触碰产生的声音。

 

由于身处不见天日的地下隧道，众人的目光都被前面照明引路的火把吸引，而这唯一的光源恰好处于隧道截面中央，以至于没人意识到周边环境已经产生了变化，等发现时，早就在里面走了好远的路。

 

“硬的……难不成是死物？”

 

眼见情势有变，袁梦秋当即用枪口戳了戳脚下的石英白物质，从触感反馈来看，仿佛是风干的肉壳，继而又用枪托猛砸了几下，只发出朽木般的沉闷声音，与活体状态有异，显然不是生物。

 

“若是死了的，顺着原路返回，应该还能出去……我早就说过这下面有问题，你们几个就是不听……出事了不是，还好这家伙是死了，不然……。”

 

弄清楚情况的葛烬，忙不迭甩锅给袁梦秋，然而话没说完，就被突如其来的剧烈震颤给打断，脚下的“路”，忽然开始蠕动起来，原本的石英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伤口愈合时的“肉粉”色。

 

“就不能闭上你的乌鸦嘴？”

 

在周围“墙壁”和“地面”换色的同时，这一段原本宽敞的地下“隧道”，也随之开始缓缓收缩，短短几分钟，众人的活动空间就被压缩了五分之一，惹得袁梦秋脱口怒斥。

 

“不想死就赶紧找路出去——！”

 

数分钟后，原本还算干燥的肉壳表面，开始分泌黏液，众人就像是踩在被烈日烤化的柏油马路上面，而这东西所散发的酸臭味道令人作呕，瞬间恶劣的环境，也在持续挑战众人理性的底线，袁梦秋见状，强忍喉咙的灼痛感，扯着嗓子对正在发懵的其他人吼道。

 

楚道楠等人被这一嗓子“惊醒”，纷纷向挤压过来的“肉壁”端枪搂火，“隧道”内霎时便是血肉横飞，却完全不能阻止这头刚刚苏醒的怪物，以及它想要吞噬众人的“决心”。

 

凭谁也想象不到，一头不亚于高速列车大小的庞然巨物，以假死的姿态，在这里蛰伏了不知多少岁月，而它的“复活”，恰恰是感受到了外来的“生命”气息，这才展露真容，想将这群误闯禁区的擅入者给一网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