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亚巴顿之树 42
第四十二章 前路迷茫
“下面这么多积水，隧道里恐怕更多……趁着没深入，赶紧回去，别到时候被闷在地下隧道里……。”
望着满目积水，葛烬自言自语一般说道，声音不大，但在已经停止运转几十年的地铁站入口附近，却显得格外清晰，以至于走在最前面的袁梦秋转过头来讥讽道：“你要是害怕就回去，别搁这散播恐慌。”
“我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你又不瞎，这才到入口就有这么多的积水，再往下积水恐怕会更深，难道真要咱们都折在这里才甘心吗？”
葛烬愤愤道，话音刚落，就见袁梦秋几步走到他跟前，随即伸出手来，冷声说道：“把包里那件东西给我，然后滚蛋！”
“凭什么？”
听到这话的葛烬，当即向后退了几步，未曾料到，楚道楠竟悄声出现在他身后，直接将他背上的战术背包扯了下来，随即从里面掏出那块古怪矿石，挑衅般在手里掂了几下，冲葛烬咧嘴笑道：“你要是想死，我不拦着，可这东西还是放我身上更保险一点。”
“你就笃定从下面走能出去？”
战术背包被抢的葛烬一反常态的没有发怒，他直勾勾盯着楚道楠，又回头望了一眼立于身后的袁梦秋，“连我在内，总共有八条人命，你担得起吗？”
“自然是担不起……可我说了，既然做出选择，就不要再有所怀疑。”
闻听此言，袁梦秋秀眉微蹙，沉声说道，随即转头扫视了其他人后朗声道：“这是我最后一遍提醒你们，无论是要走还是要留，我都不会拦着，所剩物资和装备按人头平分，谁也别欠着谁的，但做了选择就别后悔，我不想听到有谁再就这个问题废话。”
“猎物呵……找到了……。”
八人中，有四个是葛烬原先所在队伍里的，他本想煽动起来他们跟自己走上面，可这些家伙却选择了袁梦秋，这个一边倒的局面，反倒让自己成为了“不合群”的异类，而在腐蚀区落单，与慢性自杀无异，就在葛烬想要整理措辞辩解时，忽听身后传来了一声低吼。
“怎么又是你，没完了是吧？”
地铁入口处一片死寂，这个声音本身不大，却尤为清晰，令在场之人无不悚然，楚道楠循声望去，一道熟悉的身影登时映入眼帘，有了与“妮克斯女神”的战斗经历后，无论敌方如何“仰卧起坐”，他都不会觉得奇怪，只是弹药不充裕让他有点头疼。
那怪物站在之前被他们破开的卷帘门处，双手按住破洞边缘，稍已用力，就将整个卷帘门都扯了下来，反手丢到自己身后。
随着卷帘门被那怪物扯下，阳光得以更多的投入通道内，虽与入口相隔几十米远，但是骤然而至的强光，还是晃到了众人的眼睛，纷纷转头避开，紧接着便感觉到有一阵恶风自上而下袭来，那怪物竟直接从入口处跃下。
“哗——！”
从入口到下方，垂直高度就有十几米，那怪物看似轻松的一跃，便落在八人之前，随着积水被重物砸击的声音响起，众人被掀起的“浪花”兜头盖脸浇了一身，还没等他们来得及反应，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如遭锤击，不可抑制的向后飞去。
“猎物……死……。”
没有人知道这家伙是如何复活，眼下也没有心思研究这些，八人几乎同时被打飞，有人运气好点，由于积水的缓冲作用，落地后还能爬起来，运气不好，则直接嵌入墙壁，头颅无力低垂，不晓得是死是活。
“吼——！”
那怪物一通乱打之后仍觉得“不尽兴”，仰头咆哮之后继续攻击，此时，刚从积水中爬起身来的楚道楠就成了首当其冲的目标，作为先前把这家伙给弄死的“罪魁祸首”，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还没等他站稳，就被对方箍住双臂，来了一个熊抱。
“啊啊啊——！”
即使在受制的瞬间就扭动身体想要挣开束缚，可楚道楠还是低估了对方，不仅没有能够逃脱，反而是越来越紧，身体骨骼也随之“咔咔”作响，挤压带来的痛楚，让他的大脑迅速丧失了思考能力，只能徒劳的发出惨叫。
“砰——！”
眼瞅着就要被对方挤死，突如其来的一声枪响，随即打断了这怪物的“处刑”过程，浑身湿漉漉的袁梦秋一手撑在地上，一手举着那把军官配枪，枪口处升起了一缕硝烟，刚才那发子弹，正是她起身后看到楚道楠被那怪物抓住，紧急之下，拔出配枪射出。
这把旧式手枪在禹墟内只是一种身份象征，对那些游荡在腐蚀区的非人生物来说，杀伤力极为有限，虽然在对方脑袋上开了个血洞，却并未造成实质性伤害，受到攻击的人型生物随即将楚道楠抛开，转头看向袁梦秋。
“这混账玩意儿是特么不死之身吗？”
同样是落在积水中的葛烬扶着脑袋，晃晃悠悠站起身来，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忍不住破口大骂，话虽如此，可他还是第一时间拾起步枪，对着那怪物的脑袋扣动扳机。
就在这个似乎有着不死之身的人型生物缓步逼近袁梦秋，距离不超过三米的时候，数发子弹接连落在了它的头上，不同于旧手枪的有限杀伤力，这种与电磁炮有着相似原理的制式步枪，破坏力显然更大，这一梭子下去，半张脸的皮肉都被瞬间打烂了。
葛烬的攻击，也让其他尚未昏厥或死亡的队员如梦初醒，纷纷举枪射击，子弹从四面八方射向这怪物，顷刻之间，那颗本就狰狞可怖的头颅就被打得血肉模糊，愈加惨不忍睹，可这样的攻击，并未产生多大作用，哪怕脑袋被打得稀烂，那怪物依然动作不停。
“难不成又是伪肢？”
死里逃生的楚道楠见队友以火力吸引那怪物注意，当即连滚带爬躲到数米之外，而后便举枪射击，可他很快就发现其中端倪，本以为那家伙只是皮糙肉厚，可脑袋都被打烂了还能继续动，显然不太对劲，哪怕是已知最强转化者，其大脑等重要脏器被毁，便也活不成。
“在博物馆里，这家伙小半个身子都被炸没了还能复活，说明这家伙的重要脏器根本不在上半身，咱们都上当了！”
稍作回忆后，楚道楠不禁暗自咬牙切齿，按照以往的对战经验，无论面对的是异变兽还是转化者，其重要脏器都集中于身体，就像古代有个酷刑叫“腰斩”，为的就是尽可能折磨犯人，不让他们死得太痛快，可眼前这个家伙却似乎是反其道而行之了。
伪肢在转化者中不算什么罕见的特征，可像这样半具身体都是伪肢的，却似乎是从来没有过的，不晓得是进化后的新品种，还是异变兽和转化者以外的怪物，甚至可能是“妮克斯女神”那种人体实验之后的亵渎造物。
“打它的下半身。”
虽然无法确认，可楚道楠还是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其他人听闻，微微一怔，随即将枪口下压几分，将所剩不多的子弹尽数打在那怪物的两条腿上。
接下来发生的事，似乎印证了楚道楠的想法，相比于上半身如朽木般的浑然不觉，那两条腿在被几发子弹打中后，很快从破洞处钻出几条不断扭动的纤细触手，那人型生物的反应也与先前不同，显得愈加狂暴。
“果然……。”
眼见攻击有了效果，楚道楠不禁暗自窃喜，然而，笑容还没来得及攀上他的嘴角，就被下一幕惊得目瞪口呆，只见那怪物的下半身在被子弹打得血肉模糊后，在之前就已变成一团烂肉的上半身忽然如花儿绽放一般自行撕裂开来，其边缘处生出无数利齿。
与此同时，几团有人头大小的肿块伴随着幅度夸张的蠕动，从那张传说中食人花一般狰狞可怖的“巨口”中钻出，落地后便自行裂开，而其中包裹的一团白色物什，刚接触的外界空气就像外伸展出手脚和头颅，并在地上迅速掠动，很快就没入了周围的黑暗中。
随着那些白色生物离开“母体”，那具原本还算魁梧的身躯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般瘫软在地，很快就变成一滩散发着恶臭的黏液。
“竟然还可以化整为零？”
见到这一幕发生的众人无不惊骇，迄今为止，他们都没弄明白自己正在面对的，到底是什么生物，原先有点像是经历了多重变异的进化瘟疫感染者，可现在，这家伙却表现出从未被记录过的新特征，让人感觉后脊梁发寒。
“要追杀那些东西吗？”
作为训练有素的作战员，葛烬等人的出手并不慢，但在如此昏暗的环境下，精准度无可避免的大幅下降，以至于一瞬间从各个方向射出了十几发子弹，却连一只白色生物都没被留下来，眼睁睁看着它们遁入黑暗，当即转头问询道。
“不必了……。”
稍作思忖后，袁梦秋摆了摆手，随即扫了一眼其他人，“我们的任务是活着离开，既然这家伙选择了化整为零，说明本体已受到足够伤害，那些遁逃的白色生物是它幼崽也好，分身也罢，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对我们造成影响，既然如此，就要抓紧时间前进！”
“遵命……。”
虽然前路迷茫，但在收到袁梦秋的命令后，众人还是沉声应道，先将死者的武器弹药和物资取走，又把他们抬到无水的地方，方才那怪物落入人群一通乱砸，直接导致两名队员当场横死，包括袁梦秋在内，剩下的六个活人也是不同程度受伤，走路都有点一瘸一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