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先代录　第三十一卷「鬼神」

那是似乎将整个幻想乡都卷入了一般的异变。
而现在，这场大战之中规模最大的一部分，正在被隔离开来的异空间之中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虽然其中一方只有先代巫女和红美铃两人，可她们却与数量超过三十的鬼之集团正面交战。
一开始的战斗，就像是回放影像一般周而复始。
先代巫女释放的不可视的一击。
没人能够避开这一招。
鬼之集团的好一部分都被她束手无策地直接打飞。

“**，怎么感觉威力比刚刚还要强了啊！？”

好不容易才避免被直接击中的一匹鬼不由得发起了牢骚。
被打飞的鬼之中，有些虽然接下了攻击，不过大都手臂或是手腕都扭曲成了奇怪的形状。
看起来攻击的威力能够让铜墙铁壁般的鬼的手脚轻易折断。
如果头部毫无防备的挨上一发的话，脖子以上的部分一瞬间消失了也不奇怪。
悟到了这一恐怖事实的鬼们因为觉得过于有趣而笑了起来。

——这是何等的滑稽！鬼居然会在以人类为对手的情况下感受到生命的危机！！
于是，鬼们一齐冲了上去。
它们的脸上既无恐惧也无胆怯，有的只是似乎能够感受到痛快一般的狰狞笑容。
就在两人即将被一拥而上的鬼们淹没的时候，美铃释放了弹幕。
这次的弹幕从符卡战斗的规则衍生而出，同时还兼具了能够应用于实战的、提高到了极限的杀伤力。
如果对手是人类或是一般的妖怪的话，这样的威力在团体战之中想必能够相当有效吧。
可是，这次的对手是鬼。
它们用身体硬接蜂拥而至的弹丸，毫不在意地继续突进。
五颜六色的弹幕被鬼那钢筋铁骨般的肉体弹开，化作一抹破碎的柔光消失不见，而没打中的弹幕也只不过能在地面打出一个又一个的土坑、扬起一阵灰尘罢了。

“太弱了！这种程度，也就能当当障眼法而已……！”

鬼嘲笑美铃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障眼法！？
等到几匹有智力的鬼理解到美铃的真正意图只是，周围早已被扬起的烟尘所吞噬，而时不时闪过的绚丽弹幕更是让它们的可视范围大幅下降。

“该死！”

某匹鬼不由得发了句牢骚。
就在下个瞬间，一个拳头直接在这匹鬼的脸上炸裂开来。
这是趁着对方视野受限之时静悄悄地摸过来的先代巫女。
千锤百炼的锻炼成果都化作了一条条伤痕铭刻在了这只手上。而这只紧握着的、被集中注入最大程度灵力的拳头，已经砸进了鬼的脸部。
血肉横飞，满地找牙，眼球都被打爆。
本来应该已经死了。
可是，鬼还能动的起来。
它不顾一切地向着先代挥出了自己的手臂。
这已经与看不见没什么关系了，刻在鬼DNA之中的斗争本能驱使着它的肉体为了反击而动了起来。
而这个时候，先代却早已冲入了鬼的怀中。
无视了在她头上一掠而过的钢腕，冷漠地放出了终结一击。

“SHOTGUN！”

鬼在生命的最后一瞬听到了这个从未听过的技能名。
这一击与之前不同的是，在拳头打入对方身体的那一刹那，凝聚在她手上的灵力被瞬间解放。
只见打入其腹部的一拳，在直击对方的瞬间就如同霰弹枪一般同时放出了无数的灵力弹丸，在紧贴状态受到这一击的鬼的身体被直接打断。
不过不愧是鬼，即便如此依旧没有落命。
下半身先行倒下，上半身之后才落到地面。
而先代早就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了。
听到先代的声音而立刻向这边释放攻击的鬼们，全部都打空了。
另一边，美铃似乎也模仿起了先代的动作，在自己制造的烟雾之中与鬼进行了接近战。
美铃拥有着能够操纵【气】的能力。
她不需要依赖视觉，就能够察觉周围的气息，就精度上来说完全不输先代。
完全把握了鬼的行动的美铃，偷偷地从背后接近了选定的目标，发动了奇袭。
竭尽全力的飞踢命中了鬼的头部。
鬼的身体只是微微一晃就恢复了正常。
美铃撤回自己的腿之后，梆硬的腿感让她不由得在心中战栗不已。
简直就像是一脚踢在掩饰上——不，该说一脚踢在地面上。
踢在地面上，自然不会有任何的腿感。
因为地面本身就不会动。
而踢在地面上也不会有任何的破绽。

——毫无效果！
美铃确信这一点的时候，毫发无损的鬼已经转过身来。
预想到对方会反击的美铃想都没想直接摆了个架势。
可是，那匹鬼既没有挥拳也没有出腿，而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嗷！！！”

然后吼了出来。
这种等级的吼叫已经不能称之为声音，而是用音波放出的冲击波来形容更贴切一些吧。
鬼那猛烈的咆哮寄宿着强大的破坏力。
它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强大的音波与冲击在妖力的增幅之下顿时将四周直接清空。
就连已经摆好架势的美铃都被冲开好远，周围那些遮挡视线的烟尘自然也被一扫而光。
美铃与先代的身影再次出现在鬼的面前，并且还因为刚刚那一声咆哮而陷入了硬直状态。
与此相反的是，周围的鬼们都对同伴的咆哮无动于衷。

“找到了！”

很偶然的站在先代背后位置的鬼，欣喜万分地出手了。
看到这一幕的美铃急忙出声警告，结果自己也被眼前的鬼所袭击了。
根本不用美铃警告就察觉到攻击的先代一招回首望月，直接一掌荡开了对方攻击的轨道。
美铃则是慌慌张张地双手挡住了鬼的拳头。
可是，本来她的力量就不是鬼的对手。
于是只得绷紧双手双脚，竭尽所能地吸收对方的冲击，结果美铃的身体被直接打飞，最后倒在了地面上。
沉重的痛苦直接贯通了双手，伤到了内脏。
她吐血不止。
想着防一手，结果就受到了如此重的伤害。

——还是不行么！？
瞪着为了追击而突进的鬼，美铃再次感受到了绝望。

——果然，凭我的力量根本无法触碰这场胜负吗！？
战前的觉悟，在毫不动摇的残酷现实面前早已分崩离析。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犀利的斥责。

“少逞强！”

美铃发现先代的视线严厉地就像是要射穿自己一般。

“活用你自己的风格！！”

就算自己暴露在复数的鬼的攻击之下，先代依旧叫了出来。
为了美铃，在这种千钧一发的关头她还是想尽办法传达了自己的想法。
美铃心中本来已经熊熊燃烧地不安，顿时被一扫而空。
连受到的伤痛似乎也在这一刻消失不见。

“——是，【师父】！”

美铃立刻如此答道。
再次直面近在咫尺且不断接近的鬼，心中的斗志与力量却在不断上涨。
自己的弱小、胜负的结果什么的已经毫不在意了。剩下的只有站在这里的意志。
可是，如果只是这样只凭气势胡乱行动的话，与之前不会有任何变化。
身为强力妖怪的实力——这并不是自己的【风格】。
因此不得不学。
从说话简练而精辟的那个人口中说出的重要建议之中努力学习。
鬼再次挥拳。
毫无技巧的攻击。
不，根本不需要什么技巧。鬼的手脚就已经足够算得上是必杀了。
面对加上突进势头之后，比之前更加犀利而厚重的刚拳，美铃从正面迎击。

——就算比不上那个人，至少要打出自己的决心！
在战斗之中，美铃已经将先代的动作印入了自己的脑海之中。
就算再怎么锻炼，凭借人类脆弱的身体，能与鬼交手的也只有【技巧】这条路了。
那场战斗的道理，自己应该能够实践出来。
其他任何妖怪都做不到。
可是，如果是一直在磨炼着那个人认同的【技巧】的自己的话，应该做得到。

——应该是这样、吧。

面对飞速袭来的、与炮弹无异的鬼之拳，并不是用力量去挡下，而是用拳法之理去引导。
这不是什么想到就能做到的事情。
而是只有将技巧刻在身体之中，才能够初次实现的东西。

——是这样吗！
切开风的轰鸣声，从美铃的耳边划过。
鬼之拳，并没有命中目标，只打在了空气中。
美铃化解了鬼的攻击。
虽然接触那记刚拳的双掌已经皮开肉绽，鲜血四溢。
技巧并不完善。
可是，她的确将致命一击成功化解了。

“是这样吧，师父！”

虽然美铃也知道先代并没有回答她的从容，不过美铃依旧喜不自禁地喊了出来。
在自己的攻击被不明就里地躲过之后，鬼毫不掩饰自己的焦躁，直接挥出了另一拳。
再次被化解。
可是，它立刻再次攻击。
美铃一惊，不过最终还是成功化解。
只是化解攻击的双手血肉四散，伤的更严重了。
这是多么不上台面的、青涩的技巧啊。到底还是比不上那个人。
可是——。
可是啊，这也不错不是么。
这份痛楚真的不错啊。
这伤也真的不错。
已经不成原型的双手，突然变得莫名地可靠。
只见必杀的一击，好吧其实不止【一击】，后续的攻击接二连三地不断迫近。
那是与鬼看起来笨重的巨大身形相反的、带着可怕速度的毫不间断的连续攻击。
光靠眼睛是无法化解所有攻击的。

——don’t think，feel it。
（指尖：李小龙的话大家都懂才对）

美铃反刍着先代曾今教给她的东西。
一瞬间的判断失误虽然可能让自己命丧黄泉，不过对先代抱有绝大信赖的美铃依旧决定遵从这句话带来的判断。
放弃预测对手的动作，而是将所有注意力与感性都集中在意识上。
于是，她捕捉到了眼睛看不见的气息。
美铃没有对这份感觉产生哪怕一丝一毫的怀疑。
将一切都教给了自己的感觉。
在鬼那狂风骤雨般的连打之中，美铃的手不断动着，脚不断小步挪移着，用眼与耳去捕捉，用肌肤去感受，与直觉去判断。
本来一瞬就足以将美铃打得粉碎的攻击，被一一化解。
从各种角度挥出的拳击，被移向了各种方向。
复杂而激烈的攻防。

——要更快地化解。
——要更加巧妙地化解。
——再来。
——再来！

在不断地化解对方攻击之中，美铃的速度从一开始还会有所停顿变得越来越快，最后终于超越了鬼的速度。
在化解了一次攻击之后，美铃终于抢占了先机。
她在对方连击的缝隙之中挥出一掌，击中了鬼的腹部。
虽然威力并不能贯穿那强韧的身体。
可是，一阵冲击从被打中的地方向四周扩散，让鬼的身体硬直了。
对方的动作停了下来。
然后，攻守易位。
可是——现实向来都不会如此简单。
就在美铃有所动作的时候，鬼张开了嘴。
准备再次咆哮。
如果放出来了的话，形式将再次逆转。
美铃预料到了对方的行动。
不，是早就枕戈以待了。
她右手直接一记贯手捅了过去。
那记贯手突入了鬼张开的口中。
碰到了一排牙齿一记皮肤，留下了一些伤痕。
不过，攻击的目标从来都不是嘴部。
竭尽全力的贯手，直接刺入了鬼的喉部。
就算你再怎么钢筋铁骨，体内的硬度却也有限。
双眼圆睁的鬼这次终于在一阵悲鸣声中吐出了鲜血。

“华符【破山炮】！”

弹幕从突刺的手中炸裂开来。
在口腔中引发的抱着，就算是鬼也无法抗下，它的上颅以及脑部都在一瞬间被炸得粉碎。
美铃在拔出那只占满鲜血的手的同时，已然身亡的鬼也倒了下去。
受伤的鲜血并不全是鬼的血。
因为狭小空间中爆炸而受伤的手指早已布满伤口。好几根手指都被扭曲地不成样子。
可是，美铃并没有在乎那些伤。
她只是将指头再次掰弯，强行成拳。
如果是人类的话，这已经是相当严重的伤害了吧。
可是，对于妖怪来说，一两根指头什么的，根本算不上什么伤。

“活用、我自己的风格”

美铃对先代的教导，以无畏的笑容做出了回应。
自己是妖怪。
说强也不强，说弱也不弱的半吊子妖怪。
不过，如果能够活用我这种半吊子妖怪的特性的话，也能帮得上点忙。
自己将用出自己所有的力量与技巧。
竭尽全力。
而这一切，都是从那里开始的。
因为那个人，就在前方——。

“师父！”

虽然只打倒一匹，不过还是做到了【打倒鬼】这一壮举的美铃，没有时间回味，而是再次采取了行动。
她冲向了围着先代的鬼之集团。
果然，周围的鬼都只把先代当做有威胁的对象，没人吧美铃当回事。
不过美铃还没自恋到对此感到不满。
而且现在的状况也没有能够从容到胡思乱想的地步。
想从力量与数量都碾压我方的状况之中取胜的不可或缺的第一要素，自然是【合作】。
跳起来的美铃，直接一个踵落砸向从先代背后向其袭去的鬼的脑袋。

——【降华蹴】

划出一道弧线的踢击，其轨迹上还有虹色的光晕残留。
天灵盖遭受冲击的鬼直接凄惨地倒在地上。
当然，这并不是什么致命伤。
对美铃呼声产生反应、回过头来的先代视线与美铃交汇了。
这一瞬，她并不认为自己能做到以心传心。
只是，先代巫女的强大的确毋庸置疑。
美铃无视了还趴在地上的鬼，正面望向了与先代对峙着的鬼。
然后，就像是要还手一般，回过头来的先代倒在地面上的鬼进行了追击。
倒在地上的鬼是在是过于无防备了。
先代祈祷的瞬间，谁都看不见发生了什么事情。
竭尽全力的【百式观音】直击了后脑部分的某一点，然后鬼的脑袋就被打了个粉碎。
强力的冲击直接将地面打出了个大坑，让地面激震。
另一边，与其背靠背的美铃则是为了保护先代一般放着弹幕。
即便没什么威力，至少能一直干扰那群鬼。
就像是想压制住光弹之雨一般，迫近的鬼们并没有往后退。
就在这时，先代已经再次为了迎击下一个敌人重整了自己的身形。
美铃的背后与先代的背后靠在了一起。

“美铃，帮大忙了”

先代出声道谢。
听到这一句话之后，美铃感到似乎全身都陷入了**的感觉。
那是让她颤抖般的愉悦。

“不……”
“看起来这会是一场苦战呢”
“不，一点都不会苦”

美铃说出了自己毫不作伪的心声。
颤抖还没有停止。
双颊潮红，从头顶到脚尖，都在颤个不停。
毫不疲惫。
毫不恐惧。
美铃十分明白这颤抖的含义。

——这是高兴的颤抖。
——我的身体，从内到外，全部都欣喜地颤抖不已啊！
——从遇到这个人开始的十几年里，我一直锻炼至今的力量与技巧，终于迎来了觉醒之时的愉悦！
——我现在，正在与这个人肩并肩地战斗！

美铃握紧了自己伤痕累累的拳头。
这些伤痕，全都是自己技巧还未成熟的证明。
不过，她却不觉得羞耻。
因为这与那个人的手很像。真的。
她对于这一事实欣喜不已。
无限的力量蜂拥而至，如今寄宿其中。
美铃的嘴角微微上扬。

◇
（先代视点）


令人意外的是，直到目前为止，与鬼的团体战都显得顺风顺水。
这一切以我的一记【百式观音】拉开帷幕。
虽然试图通过拼命集中力量来使威力上升，可依旧没有能够将鬼打倒。
嘛，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毕竟，这些家伙的耐久力与防御力都不是能以常理测之的。
在它们警戒之下正面打过去也自然不会有效果。
当然，用这招的话它们是来不及防御的，只不过它们似乎是强化了精神层面上的【觉悟】强行将招式接下的样子。
这并不只是单纯的精神论。
虽说用手臂之类的防御方式行不通，不过只要做好心理准备用身体去接下攻击的话，身体也会硬起来。
并不仅限于鬼，而是在人类身上也会产生类似的、理所当然般的反射行动。比如人在被拳击集中腹部之时会先将腹肌绷紧，这也是一样的原理。
而且，对于本来就坚韧无比的鬼来说，肉体的反应简直可以直接变成防御手段。
简单的来说，就是将肉体的强度变为钢铁。
……这都是些什么作弊性能啊。
身体能力层面上的差别简直是云泥之别。
明明就算双手集中所有灵力进行防御的我都没有撑下去的自信的说……。
被逼到这种地步还想要突破鬼的防御力的话，要么瞄准对方没有用力的地方，要么就从对方意料之外的地方突袭。
而且半吊子力道的攻击还不行。必须是那种竭尽全力的攻击才能奏效。
虽然比那种攻击完全无效要来的好很多，不过这场战斗也显得相当艰苦。
理所当然的，鬼将数量作为自己一方的武器冲了过来。
即便将百式观音的力量分散之后能够打击复数目标，可在这个场合之下，与勇仪战斗不同之处的弊端毕现无疑。
半吊子的迎击只不过是在毫无意义地消耗体力而已。
对于为了维持威力而不得不收束力量的我来说，这是相性最差的战斗方式。
好了，接下来该怎么办么——就在我优哉游哉地烦恼着的时候，美铃来了一记及时的援护。
用弹幕扰乱视线。
这、我居然没想到这一手……！毕竟我用不了弹幕所以也是理所当然地就是了。
对我来说只有【冲过去刚正面】一种思考方式。
趁着烟尘四扬，我消除了气息与脚步声靠近了适当的目标。
呼呼呼，对参考了通过读取气息来掌握对方动向的Z战士们的战斗方法的我来说，烟尘什么的毫无意义！
如我所料的是，竭尽全力的出拳偷袭果然成功了。
强烈的手感产生之后，我不禁想到【成功了吗！？】，差点叫出声。
可是，果然鬼不是什么普通货色。
在怎么看脑袋被我打爆一半以上的情况下还进行了反击。
该死，虽然看上去防御力的确比不上勇仪，不过这样的强韧度也够棘手的。更不用提像这么棘手的家伙还有一大群这件事了。
要不是事先做好觉悟了，说不定我的战意一瞬间就萎靡了。
不过，我还是在某种程度上预见了这样的结果。
如果不在最后一击之后再补上一刀的话，就没有办法安心。
于是我在躲开了对方的攻击之后，趁着硬直再次出拳。
虽然最开始的一击也是将灵力集中到了极限，不过比起那一击，这一拳更是将约束力量的时间延长了不少。
然后，一口气解放。
唔哦哦哦哦，吃我一击！虽然正式名称叫【灵光弹】不过另一个名字很酷所以我叫另一个名字好了！

【SHOTGUN！】

如同字面上的形容的一般，零距离的灵力弹丸就像是霰弹枪一般直接将敌人的身体撕裂，一分为二。

终于干掉了一匹！
也就是说，目前一共干掉两匹了！
剩下的敌人还有……好多！好吧，解散！
心中不禁升起了撂挑子回家的想法。
可是，战况没有从容到让我胡思乱想的地步。
从美玲战斗的方向突然响起了一声非常厉害的吼叫，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扫荡整场的强烈冲击波。
浑身一震——事情并没有这么容易就结束。如果不是反射性的绷紧身体踏在地面上，说不定我就直接被吹飞了。
理所当然的，周围的烟尘也一瞬间就被一扫而光了。
……说起来只叫一声的家伙比起放弹幕的勇仪来说还是可爱多了的我还真是有些脱离常识呢。
可即便如此，局面大劣的状况依旧没有好转。

“找到了！”

发现重新现身的我之后，鬼们一齐向我袭来。
按照之前的刃牙理论，虽然并没有被三个以上的对手围住，可三打一依旧相当不妙。
我的速度的确要快一些，可数量上的劣势过于明显。
对方三人每人两条手臂，也就是说美妙就有六拳会砸过来。……啊，这家伙居然有四条手臂。
只要挨上一发就完蛋的紧张感。
我只得成为防守的一方。
呼呼，我也不是自吹，连我都陷入如此窘境的话，美铃说不定更惨。
想到这里我不禁朝美铃那边瞟了一眼，呜哇美铃被打飞了！？……我、我也没有更多的精力顾及她了。
帮不了她。
不过就算如此，也不能直接舍弃美铃。
焦急不已的我立刻使了一招【有困难找前辈】的方法，朝美铃吼了一句。

“少逞强！活出你自己的风格！！”

在这走投无路的紧要关头，说出口的简短建议也不过是毫无责任的精神论。
抱歉……不过，说实话我现在也只能想到这句台词了。
毕竟我没有大把时间去教她什么，也没有能够将这些话解释清楚的聪明才智。
像是漫画之中的师匠角色一般，做不到只用说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语就能让对方【是吗，原来是这样吗！】之类大彻大悟的展开。
……这么一想的话，我根本没什么能够教她的东西啊。虽然在妹红事件的时候我就隐隐有所察觉。
不管怎样，总之还是先把我的想法传达给了美铃。

“是这样吗，师父！”

——没想到，美铃真的觉醒了来着。

诶……那是啥啊，烈海王一般铜墙铁壁的防御。
（指尖：neta刃牙里的角色烈海王）
中国拳法般的手法连续化解鬼的连续攻击，趁着对方再次想咆哮之时直接一个貫手过去。
然后零距离释放弹幕。
鬼的脑袋半边都没了，然后尸体倒了下来。
第三匹。
就连敌人也没想到这意想之外的战果，并不只是我被美铃这一举动所吸引，鬼们的注意力也被美铃吸引了一部分。
掌握了主导权的美铃立刻动了起来。
朝我冲了过来。
她一脚落在了想要从背后偷袭我的鬼的头顶，一瞬间的视线交错之后，继续冲向了我的前方。
这个时候——我已经完全理解了美铃的意思！
……才怪。
抱歉，我没法像觉那样读心。
不过，我已经明白了美铃行动的意图。
就像是要与美铃交换一样，我们交换了各自的目标。
我瞄上的是美铃为了制造破绽而打倒的、我身后的鬼。
于是我直接朝着此时已经毫无防备地趴在地上的敌人出手了。
竭尽全力的【百式观音】！
当然不可能没效果。鬼的脑袋直接凹下去了。
这样一来就是四匹！
背后的美铃也正用弹幕牵制着鬼们，我与她自然而然地背靠背了。

“美铃，帮大忙了”
“不……”

呼，没想到我们之间的配合已经这么默契了。
这些都是我自己秘密练习团队合作的成果。

——当然不是在现实里，是在脑内模拟的！
说的更仔细点，就是将自身投入自己知道的漫画或是动画之中的场景之中进行的想象训练。
毕竟，人家很憧憬嘛……。
嘛，至今为止都没有在现实之中练过，还完全处于妄想状态就是了。
毕竟没有能够训练的对手。
在现役时代虽然紫算是处于类似的位置上面，可说实话并没有什么并肩作战的机会。
就像史坦毕特跟伍夫伍德一样背靠背共同战斗的样子也只得想想就好。
（指尖：以上为枪神中的角色）

而这份妄想！现在！托美铃的福终于实现了！

“看起来会是一场苦战呢”

哎呀，其实也没什么。今晚只要有我跟你在的话——我刚想说出来，一转头就看到了美铃的表情。
美铃正在校。
而且是那种【哼哼】感觉的狰狞笑法。
……美铃是不是觉醒地太过了？
着完全不是美女该有的表情啊？
已经有点可怕了的说。
哎、哎呀……不过就算这样也听给人安全感的不是么。
于是我便带着是不是自己说了些不太好的东西的心理移开了视线，回到战斗之中。
鬼的阵型跟一开始不一样，现在已经呈现出了包围之势。
虽说眼前的威压已经减少了，可我们已经陷入了对方的阵型之中。
在刚刚一连串的事件之后，美铃的注意力似乎也变得有些涣散，即便打倒了四匹，对方的数量对我们来说还是压倒性的不利。
意料之外的配合以及体力的状况就目前来说还比较乐观，不过依旧不能大意。
如果不注意走位的话，说不定会被一下子摁死。
总而言之，我还活着——一边如此想着，我突然地放出了【百式观音】。
就像开幕就打飞对方的时候一样。
就打散对方阵型这一点来说其实还是挺有效果的。
在我攻击的时候，背后的美铃也没闲着。
攻击之前，我轻轻地拍了拍手，将自己的意图传达过去。
而美铃似乎也能够正确地读出了我的意思。虽然不知道有没有完全【理解】，不过察觉到了我的小动作的美铃真是我的天使。
于是守着我后背的美铃立刻动了起来，我的一击也将像一堵墙一般堵在面前的敌人击溃——没做到！？

“什么！？”

我不由得发出了惊讶不已的声音。
就算我这一击没办法将对方打倒，至少对方的反应跟不上我的攻击，我之前就是如此确信的。
不如说，这场战斗已经实践了两次了。
就算是巨大如鬼，也应该会被意想不到的冲击波直接打飞才对。
可是，受到直击的鬼们只是后退了几步，然后马上朝我冲了过来。
怎么可能……不起效果了吗！？
不，怎么可能。
朝我冲来的鬼们的确受到了肉眼可见的伤害。
其中还夹杂着已经晕过去的，脑袋还在晃的鬼。
可就算处于那种状态，敌人依旧在气势汹汹地逼近。

——此时，我终于察觉到了一件事情。

这是何等厉害的家伙……。
受到攻击的鬼并没有自己抗下攻击。
它们也并不是各自为战地朝我冲来。
它们是一起做到的。
后排的鬼支撑着前排，按住即将被打飞的身体，然后一齐继续向前。
这是将同伴当盾使吗——！

“好，冲啊！”
“一发我还是可以挨下的！”
“已经不用在乎什么了！就让我们一起打爆那个巫女吧！！”

鬼们一边吼着一边冲了过来。
而且叫的最欢的还是那些被当盾的。
虽然为了同伴牺牲是种只得尊敬的精神，不过我觉得它们才不会那么想。那是生而为人的我无法理解的、某种更加可怕的东西。
它们已经不在乎什么战斗的理由了。
那些冲过来的鬼在我的眼前将当做盾的同伴直接丢了过来，那些鬼本身的身体就变成了远程武器。
这已经不是什么战斗技巧了。
而是拼上自己的肉弹特攻！
看着无数朝我飞来的鬼，我感到了一阵猛烈的死亡预感。
糟糕！要死要死要死要死！！？
无法迎击。
无法防御。
无法回避。

这样的话……剩下的手段只剩下一个！不如说，根本已经没得选了我！
——【界王拳】！……三、三倍啊啊啊啊————！！！

◆


“师父……！？”

猛然传来的一阵巨响让美铃不禁将视线移了过去，之前还能感觉到的先代的气息与身影已然不见，只有几个鬼的身影叠在那里。
不是战法。
也不是技法。
只凭它们巨大的身体之内所蕴含的压倒性的强韧与重量压倒了先代。
对于身为人类的先代来说，这是最糟糕的战斗方式。

“师父！！”
“你觉得自己还有看别的地方的……从容吗！”

此时的美铃别说去帮助先代了，就连担心别人的时间都没有了。
就在她意识挪开的一瞬间，对峙的鬼立刻挥下了双臂、
美铃急忙一个横跳，极限地躲开了这一击。
挥出的如同锤子般的一击落在了地面，直接打出了一个坑，冲击顿时四散开来。
她就地一滚，本想拉开距离，结果另一匹鬼看准时机直接出手。
面对急速迫近的巨大脚掌，美铃没有停下翻滚，而是继续一个懒驴打滚般的动作躲开了这一脚。
之后虽然立刻翻身而起，重摆架势，可集中力已经一半都不到了。

——那个人是不可能死的！
——可是……在那样的状况下。

叠罗汉叠成一团的鬼们看上去就像是一块巨大的岩石一般。
这已经不是什么能够通过【四两拨千斤】来应付的等级了，而是技巧无法化解的等级。
举个例子，光是之前在下落的时候产生的力道，以人类肉体到底是否能够接下呢——。
就算能够活下来，有有没有能够逃出的手段呢——。

“请给我……”

美铃声嘶力竭地喊出一句话。

“请给我回应啊，师父！！”

那是既似祈祷、又似悲叹的，竭尽全力的呼声。
然而并没有回答传来。
当然没有。
周围的鬼都如此想道。
就连美铃也隐隐地这般想道。
就算能够逃过那个瞬间，也难逃如今的状态。
而且就算先代到现在还活着，动弹不得的她被围杀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唔？”

最先察觉到异变的，是清闲地望着周围的某一匹鬼。
接下来发现的是美铃。
虽然她现在没有将视线移开的从容，可通过感受气息，依旧察觉到了异变。

——本来叠罗汉叠地稳稳的鬼们突然晃动了起来。

一开始只是微微震动，到后来越来越剧烈，简直像是火山喷发前的预兆一般。
身体与身体叠成的巨块开始摇晃，震动，然后随之而来的是龟裂般的缝隙。
那是堆在一起的鬼们被撑开的表现。

“……唔”

肉山的最下层正在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所晃动。

“……哦哦”

一阵人类的咆哮从鬼堆的缝隙之中传了出来。

“……哦、噢噢噢噢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下一瞬，火山爆发了。
在正下方爆发的某种言语无法形容的【力量】将堆在一起的鬼们直接冲飞。
站在那里的，是一个人类。
强如鬼神的人类。
本应该被压在最底端的先代巫女，释放出的压倒性力量直接顶飞了她上方的巨大质量，让她再次站了起来。

“师、师父……！”

美铃在高兴之余，感到的却是惊愕与畏惧。
先代的姿态已然变了。
浑身肌肉就像是被点燃了一般的赤红，活性化的血液更是直接变作鼻血喷涌而出。
虽然她的身上还有何种别的细碎伤痕，可从那里流出的血液刚流出来就直接被蒸发，化作一缕缕猩红的蒸汽。
先代的身体正释放着异常的热量。
而这股热量与其力量密切相关。
美铃此时所感受到的【气】或是【灵力】，或者说从【力量】的种类来看的话，与至今为止的先代完全没有可比性。

“这家伙……真的是人类吗！？”

就像是要说出美铃的心声一般，一匹鬼战栗地说道。
而这句话也决定了它的命运。
只见本来还在朝天怒吼的先代，对声音有所反应，突然将脸转了过来。
然后弯腰前倾。
充血的双眼直直地瞪着目标。
被顶飞的鬼们到了现在才堪堪落地。

“——死！”

下一瞬，先代动了。
如同子弹一般的加速。
在她踏碎地面的一脚之后，谁都看不清她的动作。
等到大家回过神来的时候，之前出声的鬼已经中了先代的飞踢。
鬼那巨大的身躯被直接踢飞。
身体还没落地，先代就追了上去。
而她的背后，之前被顶飞的鬼们终于落地了。

——这一切的一切，都追不上先代的速度。

只见她纵身一跃便追上了被踢飞的鬼，然后立刻抓住了对方的一条腿。
可对方却毫无抵抗。
因为它已然落命。
被踢击直击的鬼的脸部已经完全凹陷了进去。
当场去世。
而它的腿被对方抓住，本来还在飞在空中的尸体也随之停了下来。
先代停下来的地方，正好是鬼之集团的正中心。
字面意义上的身陷敌营。
而先代则是以自己为中心，全力地挥舞起了鬼的尸体。
如同独舞一般的回转。
巨人回转——不，这胡来的加速回转应该用台风或是龙卷来形容吧。
周围的鬼被这压倒性的力量打飞。
被打飞的鬼砸穿了周围的建筑，整个现场顿时变得一片狼藉。

“……出现了”
“出现了啊！那个人类的【鬼】的一面终于出现了！！”
“这就是那个时候！将勇仪打倒的、那个时候的——！”

话还没说完，某匹鬼直接被同伴的尸体打飞。
其余的鬼只是呆呆地望着这一幕。
所有的鬼都颤抖地望着这一幕，连笑都笑不出来。

——这就是，将那个星熊勇仪打倒的人类的真正实力吗！

“唔——唔哦哦哦哦哦！！”

看着同伴被一个个地束手无策地打倒，一匹鬼大叫着冲了过去。
这时，这匹鬼吼出声并不是因为它勇敢，而是为了不让自己畏缩不前而拼命发出的声音。
面对先代在那里转风车的攻势，那匹唯一能够接近的鬼试图从上方袭击，于是朝着她一个大跳。
可早已察觉到对方动作的先代却直接借助回转的力量，将手中鬼的尸体投了出去。
被难以置信的力量抡了半天的那具尸体，上半身已经七零八落惨不忍睹，头部与双臂都扭向了奇怪的方向。
已经从尸体近乎变成肉块的东西，从先代的双手离开之时已经化为加速的炮弹，直接击中了想从上方偷袭的鬼。
光是这样，本应强韧不已的鬼的身体就已经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一瞬间动作被打断的鬼不由得眉头一紧，然后记下来的一瞬让它双眼圆睁。
只见一跃而起的先代出现在了它的头顶。
右腿竖劈到了极限。
无路可逃。

“RUAAAA！！”
（指尖：这拟声词我实在想不到什么恰当的，所以就借用比较相近的RUA！来翻吧）

先代吼出了一声如同猛兽般的咆哮。
可是，她的脚踵却依旧沿着最合理的轨道做出了一个冷澈无比的下劈，砸开了鬼的脑袋。
在先代落地之时，她的脚也将对方的头部踩了个粉碎。
毫不留情。
毫不停滞。
在她落地的瞬间，便奔向了下一个目标。
对着对方全身挥出一记记如同炮弹般的正拳。直接打穿鬼用来防御的双臂，正拳的冲击甚至打断了对方的脊骨。
她的拳，贯穿了鬼的腹部。
她的腿，砍下了鬼的头颅。
她的掌，拍飞了鬼的下颚。
她的手刀，将鬼的身体一刀两断。
简直就像是一阵破坏与死亡的旋风。
一旦吹到敌人身上的瞬间，就收割对方生命的暴虐狂岚。
鬼之集团被急速奔走的先代闹了个天翻地覆。
而美铃此时也并没有停止战斗。
敌人现在正处于极度的混乱之中。
她趁着目标动摇的瞬间偷偷接近，然后全力出手，打倒对方。
美铃一个接一个的踏实战果虽然没有先代那压倒性的战斗方式酷炫，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才能不被敌方发现，毫无障碍地继续下去。
美铃一边打，一边看着先代那壮绝无匹的战斗。

——那是伴随着技巧的暴力。
——并非将提至极限的力量无差别的胡乱爆发，而是用技巧将其稳稳地收束，之后再用出。
——这样一来不仅力量没有被抑制住，反而使得威力更上一层楼。

这对于她的目标来说，到底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呢。
美铃想到这里，不由得再次对先代巫女产生了战栗与畏惧之情。
至今为止看到的，不过是先代力量的冰山一角。
恐怕这才是她真正的底牌。

“真的强……可是！”

美铃焦躁不已。
的确，这股力量强大无比。
强到甚至能将鬼完全压倒。
想必那个星熊勇仪被打倒也不是什么谣传吧。

——可是，在于星熊勇仪的战斗之后，她变成什么样子了？
那股力量，十分异常。
这并不是以人类之身可以驾驭的力量。
所以肯定是在勉强自己。
而现在，即便先代至今为止还没被打中过，可她依旧浑身鲜血。
一开始只从鼻子里喷出的血液，现在已经开始从嘴角，眼中，甚至于裂开的血管中流出了。
从她身体中升起的蒸汽也可以看出，这已经不是人类的体温了。
马上就要到极限了。
而一旦超过某根线——她很有可能会死。
现在，战况是一边倒的。
美铃的眼前，又有一匹鬼被先代击溃了。
这样一来，短短一段时间里就有十几匹鬼被她干掉了。
可是直到现在为止，敌人的总数才刚刚被削减至半数。

◇
（先代视点）

——【回过神来】用来表现现在的状况说不定再合适不过了，可事实却并没有这么简单。

咻、咻、我听见了这般非现实的呼吸声。
这是我呼吸的声音。
可听上去却又像是与我毫无关系一般。
就是如此荒谬的声音。
在我用出底牌、解放自我限制的一瞬之后，体内只剩下了各种东西喷薄而出的感觉。
也是，这招只要用了就会出血。不仅仅是鼻子或是眼睛，甚至于其他七窍都会出血的糟糕技能。
而且这次的效果却远远不止于此。
肾上腺素急速分泌。
大概，如果可以视觉化的话，我的大脑估计已经被麻药浸满了吧。
那并不是什么体液。就像是从腹部之中奔涌而出的岩浆一般的热量，正寄宿在我全身体内的肌肉之中。
基于着喷薄而出的【某种东西】的作用之下，我开始了战斗。
打得天昏地暗。
虽说不是完全失去了意识，但也是在意识已经丧失大半的状态下疯狂行动。
一脚踢飞比自己大了不知多少的对手，单手抓着臂展都无法圈住的鬼的大腿直接开始转风车，还把周围的敌人一扫而光——简直就是无双状态呀。
说实话，我都没想到能够做到这一步。
虽然这招已经用了不少次，最后一次与勇仪战斗之时的感觉还历历在目，可我还没有体验过战斗力如此剧变的感觉。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现象呢——。

“三、三倍啊啊啊啊啊——！！！”

……诶，难道说是这句话的原因吗？
虽然是在千钧一发之际乱叫的，难道说真的用出了三倍界王拳一样的效果？
不过那个时候也的确是被逼的走投无路了，于是顺理成章地直接打破了一直以来无意识之下抑制住的极限也说不定。
不管怎样，看来这次我卸下的抑制器比自己想象中地还要多呢。
于是就有了我强如鬼神一般的战斗。
然后，这么做的结果——就是我现在这幅碉样。
发挥的力量是三倍。消耗自然也是三倍。
虽然不知道哪里的燃料是不是耗尽了，我现在停下了脚步。
不，不如说是已经动不了了。
全身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
而且是那种滚烫的发红的铅。
肌肉也像是被灌了铅一般又热又累。
战斗之中做出那些动作之时本来只感受得到热量，可现在却只剩下了痛楚与沉重。
这……这就是三倍的损害吗……！
我不由得对自己体内发生的、不知明理的现象战栗不已。
完全不是什么累了、体力到极限了之类话语就能说清楚的状况。
而是完全动不了。
身体就像是泥巴一样。
我变成了一团只能呼吸的泥巴。
从刚刚开始就听到的奇妙的呼吸声也完全没停下。
无论如何呼吸氧气，体力也无法恢复。
已经不行了。
虽然不知道之前到底怎么战斗的，可我现在已经竭尽全力了。
筋疲力尽了。
我用已经开始逐渐模糊的视线，望了望周围。
死尸累累。
周围的建筑物也只剩下几个半毁的残垣断壁，其他的都已经完全崩塌。
本来的三十匹鬼，一半以上都已经被打倒，能够站着的更是少之又少。
这就是我大闹一场的结果。
当然，这其中也有美铃的一份功劳。
不错。
离终点已经很近了。
是很近……不过。

——剩下的家伙，是不是比想象中的要多太多了啊？
现在的我，就算不是鬼来，任何一个妖怪随便一个冲锋我就跪了。
然而，现在站着的鬼至少还有十匹。

◆


狂岚突然停了下来。
用暴涨的力量、犀利的技巧将强大的鬼像撕纸一样轻松抹杀的先代，在打飞了不知道第几匹鬼的脑袋之后，唐突地停下了动作。
伫立在已经倒下的鬼的尸体之前。
让肩膀大幅上下晃动的呼吸。
汗水混合着血水从她全身上下涌出。
如果更冷静地仔细观察的话，可以发现她的手脚都在颤抖。
这并不是高扬的精神作用在肉体之上的反应。只不过是单纯的肌肉使用过度导致的抽筋而已。

——到极限了！
美铃顿时悟到了这一点。
不知道是她无意识之中还是自己认为就该如此，她在身体到达极限的时候停了下来。
如果就那样越过极限的话，说不定会战斗至死。所以美铃觉得这是个精妙的时机。
可是，如果算上现场的战况，却是相当糟糕的时机。
一半以上的鬼都已经被两人打倒。
可是，反过来说，那就是鬼并没有被团灭。
在先代和美铃的共同努力之下，这些鬼全部都挂了彩，可仍有十几匹鬼能够继续战斗。
而相对的，到达极限的先代已经竭尽了全力，而还有余力的美铃也负伤不轻。
不，或者说本来实力就不怎么样的美铃根本无法正面对抗鬼之集团。
至今为止的战果都不过是她通过巧妙的走位以及精妙的技术将自己的能力最大程度发挥出来的结果。

——可是，如果自己不上的话。

先代已经没法继续战斗下去了。
既然如此，只能自己上了。
美铃一开始就下定了决心。
她一开始所说的【慷慨就义】可不是说着玩的。

“停……停下来了吗”
“……该死！我腿一软的结果就是捡回一条命吗！鬼的名字都为我哭泣啊！”
“还没结束！别大意……”
“对。在战斗之中有时间去悔恨，正是无意识之中会以为自己已经赢了的证据”
“啊啊，毕竟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对那个红毛妖怪也不能大意哦”

发现先代到极限了的，并不只有美铃。
鬼们在数量上也依旧是优势.
可是，活下来的鬼们完全没有任何大意的迹象。
不如说，反而产生了戒骄戒躁的萌芽。
它们已经没有了战斗开始之时的那种舍身一般的随心所欲。
对于美铃与先代，它们产生了前所未有的警戒心。

——直到对方的呼吸停止为止，它们都不会再露出丝毫的破绽。

它们身上的气魄已然注入了这样的意志。
鬼的气魄变得更加地洗练，如同钢铁般沉重的氛围压迫着整个现场。
本来就衰弱的先代受此影响，变得像是要倒下一般。
脚部已经站不稳了。
只见已经精疲力竭的先代那破破烂烂的身体终于动了。
——向前走去。

“师父！？别这样乱来啊！”

美铃双眼圆睁，出声制止。
可是，已经晚了。
与慢吞吞的先代相比，鬼们的反应却一点都不慢。
动起来的有三匹。能够同时对单体出手的最大数量敌人，从各自的方位在这个巧妙的时机朝着先代袭去。
估计是准备直接致死，它们都祭出了各自最为凶恶的一击。
面对近在咫尺的死亡，先代只是用她焦点都没有集中的双眸淡淡地扫了一眼，

——咻。

呼吸一次之后，躲了开来。
这并不是正常的呼吸。
脚步依旧迟缓。
虽然看上去费劲地躲了开来，可双臂却根本没动，拳连握都没握。
即便如此，她依旧躲了过去。
第一匹鬼的攻击连先代的衣角都没碰到，被先代以毫厘之差躲过。

“什——”

美铃惊得话都说不出口。
鬼依旧毫不动摇。
第二匹鬼则是用自己的双爪来了一个横扫千军。
攻击的轨道相当刁钻。
肯定打得中。

——咻。

可先代依旧一个呼吸之后极限躲过。
就像是无法捉住在空中舞动的树叶一般，脱力的身体从对方钢腕的表面轻轻滑过。

——咻。

紧接着，第三匹鬼的攻击也不可思议地落在了空处。
这样一来，令人绝望的三连击就此终结。
随之而来的，是它们一瞬间的硬直。
本来的话，这会是绝佳的反击机会。
可是，先代能够做出之前的动作已经是奇迹了。
看上去光是抬起来就已经费尽全力的双手，似乎已经无法打倒鬼了。
面对对方钢铁一般的身体，别说伤到要害了，就连皮肤的防御似乎都无法突破。
然而先代却用焦点未定的朦胧双眼瞥了眼离自己最近的那匹鬼，慢吞吞地伸出了右手、

——咻。

下一瞬，那匹鬼脖子以上的部分直接消失。

◇


在漫画里，场景这种东西总是万能的。
无论是何种状况。
无论是何种状态。
一定会有经历过这些，并将之克服的先驱者存在。
所以，我尊敬着那些伟大的前辈们。
所以，我以这些先人的经验为食粮。
现在也是如此。
我，已经被逼入了绝境。
虽然以三十以上数量的强敌作为对手来说，我的表现已经可以称得上是足够善战了，可现在的状况还不是放弃的时候。
要说为什么的话，我熟知许多经历过这种程度危机的先人。
让我好好想想……这种时候【那些人】会怎么做呢？
如果是剑风传奇里的嘎子的话，应该会说什么都不想，只要心脏还在跳动，一直挥剑直至破局就好。
如果是浪人剑客（浪客行）里的武藏的话，应该会告诫我不要拘泥于某一点，而是保持着自然而然的借势状态就行。
（指尖：这里的原句是【川の流れに身を任せる】，没想好怎么翻，大概意思就是不要刻意地去想怎么做，而是整个局面的大势会自然而然地让人做出最合适的反应，有点本能反应或是非非想的意思）

不，还是说这种场合应该跟着自己的节奏走才是对的来着？
武藏我记得用的是【进攻的消力】来着吗？还是说嘎子用锈了的刀进行砍竹子的明镜止水的修行来着……不，不对吧。好像搞混了。
意识愈发朦胧，已经记不清楚了。
哼哼，什么嘛。看来我也终于现出原形了么。
不过，虽然不是刻意的，我终究还是与他们走到了同样的境地。
原来如此。
也就是说，去芜存菁之后说不定真的有真理存在。

——明镜止水。
——水之心。
——对了，不能忘了教过妹红的【穿心】呢。

明明连身为弟子的妹红都做得到，我也不能做不到啊。
而现在，正是集结真理、摆脱困境的时候。
啊啊。
……不过。
好累。
别说是精疲力竭了，现在简直就是在消耗肉体在战斗的感觉。
身体早已千疮百孔。
动弹不得。
这样的状况说为消耗肉体的战斗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不，这不仅仅是比喻。
身体还在。
手脚双全。
双眸俱在。
肺部依旧在呼吸。
心脏也还能跳动。
还不够。
我还 能 动。
这种程度的危机，对于漫画里的英雄们来说简直如同喝水吃饭一般常见。
是的——漫画。动画。存在于我心中的众多的幻想存在。
他们转生于东方世界的我来说，已然不再是幻想的存在。
到底存在于现实之中呢，还是不存在呢。
怎样都好。
只不过，这么说来……我一直以来都是靠着【模仿】他们活下来的呢。
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他们的话语总是最可靠的。
现在也是。
现在也是么？
怎么说呢。
这次，感觉有些不同了。
要说为什么的话，现在的我已经到达了极限之上的极限了。
已经，真的，连一点点力气都不剩了。
这种时候，到底还有没有能够取模仿别人的力量和意识呢？
与当时跟勇仪战斗的时候类似，不过也微妙地有些不同。
那个时候虽然没有从容，可却留有余力。
所以才能够决定最后的赌注。
至今为止凭着经验的战斗也全部都是如此。
虽说已经数次在生死的边缘徘徊，可都留有能够在决定的瞬间行动的力量。
可是，现在却不同。
这样的体验还是第一次。
并不是压上所有去挑战一位强敌，而是与众多的敌人尽力鏖战。
强行解除自己的限制之后，在既短暂又漫长的时间里一次又一次地进行着超越极限的动作与攻击，将本我的存在暴露无遗。
而现在，已经到了极限到无法再度前行哪怕一步的状态。
还不能结束。
还不得不战斗下去。
现在的我，还有没褪去的表象么。
现在的我，还有剩下来的东西么。
（指尖：这段写的挺意识流的，其实就是说到先代悟到要褪去表象达到本我，这样才能通过本我找到破局的方法）

果然，到了最后的最后，也只能去模仿么。
怎么办。
有种再往前进一步就能看到什么的感觉。
自己也不知道能够看到什么。
不过，我想去看看。
我想看看真正的我。
虽然已经到了极限，可即便如此我还是想要踏入那个境界，哪怕只有一步。
你看。
这就半步了。
啊，只要再前进三分之一步就好。
模糊视线的前方，已经出现了某种东西。
啊咧？什么嘛，这家伙不是鬼吗。
鬼似乎是想干掉我，所以正将自己的手臂挥过来呢。
不行啊。这可不行呢。我不想死。也不能死。
这种时候就应该……干什么来着？想不起来了。
并不是不想死，而是不能做去死的决意来着？
不过，我还是不想死。
为什么呢？
明明以前从来都没这么想过。
明明以前从悬崖上都往下跳过。
而事实到底又如何呢？
我真正的本心与想法到底在何处？
不，等下。别去想。不要去预料什么死不死的事情……毕竟毫无意义。大概吧。
怎样都好了。已经没有去想的余力了。
交给自己的身体就好。
顺从自己的灵魂就好。
并不是靠大脑，而是靠至今为止都坚持下来的修行中铭刻在身体中的本能，这才应该是到了最后的最后都残留下来的东西。
对。
修行的日日夜夜——从最初的最初到如今所积累的一切的一切加在一起才是只属于我的本我。
那些因为憧憬而开始的修行也好，持续锻炼的时间也罢都是毫无争议的现实。
是的。
终于想起了最初的感受。
并不是为了赢过谁，也不是为了比谁更强——哎呀，说的更简单点就是我并不是为了谁而去修行的。
现在在我身上缠绕的极意是【明镜止水】或是【水之心】或是【穿心】什么的到底是哪个或者全部都有都无所谓。
我只知道一点。
现在该做的事情。
是的。
真理。鬼之拳。正在迫近。明镜止水。身体沉重。风压触碰到皮肤的距离。水之心。像是摇晃一般的动作。集中不了和看不见的攻击在现在已然模糊的双眼来看自然毫无办法不过意识收敛微细如纸然后第二次攻击也横向避过流水绕过岩石一样用身体扭过第三次攻击攻击之后的一瞬有破绽这里我就用滴水穿石的意境根本不需要多余的力量你看只要举起右拳轻轻的——。

好，干掉了。
别停下。
下一个。

◆


“力量应该已经消耗殆尽了才对……可是”

美铃望着这幅令人难以置信的场景。

“很明显，她比刚刚变得更强了……！”

先代干掉了鬼。
迈着如同鬼魂一般飘飘忽忽的步伐像是飞蛾扑火一样飘向那些还活着的鬼。
别说直接被按死了，她明明看上去简直弱不禁风的样子，却依旧让鬼退避三舍。
而那些没忍住，下定决心攻击先代的鬼们，在出手的下一瞬——。
都没了。
美铃正琢磨着眼前理所当然一样不停重复的一连串攻防。
先代的动作，比之前比起来显然更加迟钝，看上去也不够精彩。
可是，无论如何集中精神、如何琢磨的结论都是【在勉强自己的动作】。
轻飘飘地避开大吼着冲过去的鬼的猛攻。
动作舒缓。
为了反击，将手指一根根握紧，最后成拳。
可是，下一个瞬间。
让人以为还未握紧的拳头以看上去像是不见了一般，随之而来的便是爆炸般的音浪、鬼的身体的某一部分也不知消失到了什么地方。
比如已经没了脑袋的头部，只剩下一个空洞、没了心脏的胸口。
于是，美铃第一次理解到了先代在瞄准什么地方攻击，让鬼当场去世。
那样的攻击已经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
不是偶然。
也不是奇迹。
总的来说，先代的防御与攻击都颇有成效。

“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精疲力竭的身体到底是从哪迸发出那样的力量呢。
并不是力量，而是技巧么。
如此说来，只有缚鸡之力就能讨伐鬼的技巧，又是何种境界呢。
美铃只得呆在一旁观。
已经没有任何去帮忙的必要了。
打倒剩下的鬼，只需要她一个人就够了。
就是如此压倒性的光景。
明明是压倒性的优势，先代却依旧一副要死不死的样子。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是到底出现了什么。
——一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出现在了疲劳不已、意识朦胧的先代的体内，才会让她直接镇压了所有的鬼。
美铃并没有理性分析，而是用直觉得出了这个结论。
她已经不会再对先代惊讶了。
现在的先代的动作，与美铃至今为止看到过的十分相似，可却又各有不同。
或者说是，集至今为止所学之大成——让她不禁如此想的动作。
明白的事情，只有一个。
平常实力就深不见底的先代巫女有着一颗深谋远虑的心。
这样的人类，真正的实力到底如何呢，现在正用事实阐述着一切——。

“这就是，没有任何人看到过的、真正的你么……”

美铃只得在一旁吃瓜。
只是呆呆地将先代巫女的身姿印入脑中。
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鬼已经几乎被全歼，还剩最后一匹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而先代正朝着最后的目标飘去。
对峙的两人都满身疮痍。
战斗至最后的鬼已经身负相当深刻的伤害。
右臂朝着外侧不自然地扭曲着。只剩下一只眼睛可以视物，角也都被折断。
鬼与先代都勉勉强强地站着。
可是，与失去表情的先代相比，鬼却再度取回了那种笑容。
那是在自己的末路尽头才会露出的笑容。

“打得不错，巫女啊”

鬼用老头腔如此说道。
奇妙的是，活到最后的这匹鬼，正是一开始就第一个下定决心袭击先代巫女的那匹老练的鬼。
不知是何种因果，让这匹最先舍身的鬼活到了最后的最后。

“老夫就是这里最后的一匹鬼了。多讽刺的事实呀，笑一个嘛”
“——”
“不笑么。已经，连那样的余力都没有了么。不过，你现在却依旧站在了老夫的面前”

鬼举起了还能动的一只手臂。
握紧拳头。

“正如勇仪所说”

相当异常的力量。
这并不只是这匹鬼的力量。
它从周围死尸累累的残骸之中吸取了妖力，将之集中于拳头之中。
到底是剩下的妖力呢，还是已经死去的鬼的灵魂呢。
不管怎样，如此庞大的【力量】此刻正凝聚与那个拳头之中。

“——当真不错！如此一来吾将吾之所有，赌在这最后一击之中！！”

鬼之拳甚至在轰响之余散发出了光芒。
这是蕴含着无匹力量的光芒。
虽说从战斗开始就有各种各样的鬼放出了各种各样的攻击，可是这一击也算是其中最强力的攻击，而这一击即将袭向先代。

“吾之能力为操纵【密】之力！吾等鬼之御前大将的力量，能躲开就躲给吾看吧！”

相对的，先代则是静静地做出了祈祷的动作。
与之前重复多次的祈祷动作，然后放出不可避的强力一击相比，现在差点看不到任何相似的影子。
她慢慢地抬手，悠悠地双掌合十。

“上了！！”

鬼挥出了那一拳。
然后——。

在拳头碰到先代之前，先代的拳头就已经将鬼的身体一分为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