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4（博士&特蕾西娅）][黎明骑士]Chapter13 尽归己手
特蕾西娅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片美丽神秘的深蓝色穹顶。还有照进月光的天窗。
刚才所经历的一切到现在看来还像是做梦一样。
对了……博士……？
特蕾西娅坐起身，向四处张望了一下，结果看到赫伯特坐在桌子旁边，正一脸阴险地摆弄着手里的小装置。
看上去……
是个相机？
“啊，你醒了？看到什么了？”
赫伯特顺手把相机放到身后，一脸温和的看着刚刚脱离链接的特蕾西娅。
特蕾西娅脑海中还回放着自己阅读的记忆。
她依稀记得自己俯在某人身上的经历。
尽管现如今脑海中对那部分只留下了简单的印象，可切实地感受到了某些事情。
的确如赫伯特所说，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有一个他自己都记不清楚样貌的人陪在他身边。
那份计划书还历历在目，和他相遇的场景也是。
尽管不记得其他的部分，但这些足够了。
“嗯……看到了很多。”
“才过去两三个小时。天还没亮……和我详细说说？”
“嗯。先听你的。”特蕾西娅坐到赫伯特对面，思考着自己该如何描述在回忆里的经历。
“好……是我猜错了。”赫伯特无奈的一摊手，一副什么都没发现的失落模样。
不过也许他的智慧就是用演技换来的吧。
“……”怀疑的眼神。
“真的猜错了。”一脸微笑，十分真挚。
“……”更加怀疑了。
“真的。”
“……那好吧。看来你没收获什么重要的信息嘛。”特蕾西娅沉吟了一会，最后还是决定放弃追问——反正他也不会说实话的。
“当然了。不过你现在的情况也完全就是可以当成正常的矿石病患者。只不过感染程度稍微严重那么一点点，还会一点儿特殊的源石技艺。嗯。所以……你就把自己当成一般人就行。维持现状，就好。”
“也就是说……血脉就是矿石病？没什么特别的？”
“你有点失望啊。”
“谈不上失望。就是觉得……有种我这么多年都在和空气艰难战斗的感觉。”
“这样的感觉不是坏事，特蕾西娅。虚惊一场总比真的面临可怕的横祸要好。至少目前为止，是这样。”
“嗯……那到我了。我看到了……你操纵过的一场战争。”在说这话的时候，赫伯特明显感觉到特蕾西娅看着自己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样了。
不过不像是正常的反应啊，倒是……
有点幽怨？怎么回事？
赫伯特尚且不知特蕾西娅看到的部分，还是一头雾水。
“我打过的战争太多。你说的是哪一场？”
“两百年前……有人作为某个国家的某个谋士，为某场战争提供了某份详尽的计划。”
“……？”
“想起来了吗？”
“嗯……你可以说一说双方阵营是哪些。这样我可以想起来是哪一场。毕竟我从来都不会刻意去记一场小打小闹的。”
“两百年前，你真的毫无印象？”
特蕾西娅保持着微笑，可落在赫伯特眼里却怎么看怎么危险。
“没必要那么追根究底。我参与过的战争都中规中矩吧。倒是你，莫非你真的看到了……我拥有记忆之外的部分？仔细想想，我好像……感觉到有那么一瞬间，你冲破了某处束缚？”
“……对不起。”特蕾西娅有点心虚。果然还是说到这件事上了，自己突破这个人的限制，看到了许多过去的经历，还有……那段有些让人不自在的回忆。
赫伯特仿佛没看到特蕾西娅的变化，视线始终在自己手中的吊坠上，自顾自的解释着：“无所谓。毕竟你的记忆基本全部在我的浏览范围之内，那么我也没什么权利要求你只能在我划定的范围内活动。被你的技艺突破一点点也在我意料之内，不用道歉。不过你还真是对我个人的生活感兴趣啊。”
“唔……”被这样调侃，特蕾西娅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应。
“那么，能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吗？我还是挺好奇的。毕竟……”赫伯特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我对那段记忆只保留着‘好像见过某人’的部分。我想，如果你能作为旁观者，看到我无法接触的部分……”
“……有。”
特蕾西娅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实情——隐瞒没有任何意义。不如说，如果对他隐瞒自己的所见所闻，自己也不会心安。
“怎样？”
“只有一些片段。我看到，你们猎杀怪物。还在一起生活。”
“她叫什么名字？”
“这一部分……缺失了。我没听到。抱歉。”
“无妨。那么……是段好的经历吗？”
“在我记住的部分里，是的。很幸福，是我很羡慕的生活。”
特蕾西娅为他简单讲了讲自己尚且保有记忆的部分。
只是，她注意到，自己在讲述这些故事的时候，赫伯特却完全没有表露出一丝感慨或者其他的情绪，只是偶尔露出微笑，视线有些飘忽，似乎在认真思考。
仿佛那只是一段美好的故事。
只是她口中的故事。
“……谢谢。”
他沉默，闭上眼睛。
他竭力回忆那段逝去的记忆，可即便特蕾西娅讲到这里，他依然没有什么实感。
他知道那里本来有一段美好的回忆。
他知道曾有一个美好的人。
应该谢谢特蕾西娅，让自己确定了那不是自己孤独时营造的臆想。
……可我却依然像一个过客。
他不禁抓紧了手中的吊坠，尖锐棱角刺破他的手心，鲜血从指缝间流出。
刺痛让他清醒，却让他距离那份真实存在却无法触及的记忆愈发遥远。
特蕾西娅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看上去沉浸在悲伤里的人。
过了一会儿，特蕾西娅终于做出决定。
她悄悄靠近，两手轻轻包在赫伯特还在流血的右拳，任由自己的双手被染红。
她能感觉到，这个人看上去战无不胜，却浑身都是弱点。
心中那种异样的情绪涌动着，强迫她走到他的身边。
不能再犹豫了，趁自己还有时间。
感受到一双冰凉的手握住自己的右手，赫伯特睁开眼睛，一言不发，只是看着脸颊微红，温柔的注视着自己的特蕾西娅。
夜色下，朦胧的月光照在特蕾西娅身上，更显单薄和柔弱。赫伯特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好像看到……那个模糊的人影，身上带着无尽的柔情和爱意，静静地坐在窗边，微笑着看着落魄的自己，给自己曾经无比混沌晦暗的生活带来一点亮色。
他无言以对。
“我还在这里。”特蕾西娅像梦呓般轻柔的说出这句话，带上自己最深沉的精神技艺，试图去触碰抚慰赫伯特的意识。
感情交融，共享，不分彼此。
他的嘴唇有些颤抖，好像要发出什么声音，最后却还是没能说出哪怕一句话。
嗓子里发出奇怪的低微的声响，好像被无形的手扼住咽喉。
女人和他四目相对，先他一步流下了泪水。
男人面如死灰，暗蓝色的眼眸中，晶莹的东西闪过一瞬，可最终还是没有落下来。
现在的他甚至连一句谎言都不愿意说。
轻轻挣脱开特蕾西娅的双手，目光游离到房间角落的一棵即将凋谢的盆栽。
有些僵硬的起身，好像刚从棺材里醒来的行尸走肉。
特蕾西娅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悲切。
她不知道，在刚才那一刻，他是否会把自己的情绪当做单纯的悲悯。
“我们走吧。”他的声音低哑到几乎听不见。
“……嗯。”
…………
清晨，城市边境防控指挥室内。
萨卡兹佣人——或许现在该叫她“赦罪师”——或许该再加个“前”字——身着黑色简装走到赫伯特身后，表情恭敬，躬身行礼，如同面对卡兹戴尔的君王，只是目光中不自觉地流露出几许倾慕。
赫伯特坐在屏幕前，看着屏幕上不断变化的数字与图表，目光一刻都未偏移。只是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在看什么。
“博士。”
“有事么？”
“殿下正面临危险。”
“何时？”
“两天之内。可能是明天？”
“傍晚吧。”
“需要我们出动么？”
“全部。我也会亲自参与。”
“程度如何？”
“最大。”
“范围呢？”
“都可以。”
“您会在哪里？”
“钟楼。我会开启最后的防卫系统。只是……希望来得及。准备如何？”
“现在开始准备，明天下午会赶得及。”
“那就没什么意义了。”
“我们可以将范围逐渐向外扩展。”
“三公里。差不多。”
一阵沉默。房间里黑暗无比，只有电子屏幕还在努力发着微光，蓝色的冷光照在赫伯特和赦罪师脸上，让他们的表情显得有些阴森，地面上投下的阴影无限拉长，直到不可见的黑暗处。
“博士……我们是要结束了，是么？”
“时机到了。这是我们最后的一次任务。如果事后我们侥幸活着，你又愿意跟着我，那就和我们一起去殿下那里。”
“我知道了。这不会是您最后一次命令我作战的。”
“那就借你吉言。但愿真的如此。”
“我去准备。部分情报尚需确认。”
“去吧。”
感觉到身后的人已经消失不见，赫伯特又凝神盯着眼前的屏幕，久久不语，好像静静躺在墓地里无人问津逐渐腐烂的墓碑，笼罩着恶心的阴影和气味。
过了一会儿，把所有的历史记录连带着系统签名一起粉碎、删除。
其他的工作早就安排好了。
这座城市，这个凝聚了自己几十年心血的安逸之处，终于要迎来它自己独立生存的时刻。
赫伯特突然觉得房间里没有一个大型研磨机真的是缺憾。
每一个作战室都应该有一个研磨机。
把没用了的计划和指挥官都送进去彻底磨碎。
……结束吧。
前面骤然多出许多条未曾设想的道路。
……
黎明，小镇尚未苏醒，只有寥寥几人还在这个时候睁着眼睛。
特蕾西娅站在距离镇子不远的小丘上，头顶淡绿色树荫，看着东边的天空渐渐变亮，澄净的粉色眼眸倒映着晨光和天边的薄云。
凯尔希在她身边，靠在树干上，盯着特蕾西娅头顶的树冠，在那里即将有一片叶子落在特蕾西娅头顶。
叫洛葛仙妮的前赦罪师躲藏在不远处的阴影里，刚好是能够很好地保护，又不会让殿下觉得不自在的位置。
“特蕾西娅……你不该纵容他那些过分的行为。也不该随意许诺。”
“我只是希望用真心换真心。”特蕾西娅低声说着，握紧胸前的挂坠，好像它是赫伯特那晚紧紧捏在手里的那一个。
“他不是正常人。你不明白他是什么。你也不了解他做了什么。”盯着特蕾西娅的背影，凯尔希有些难过。
“对不起，凯尔希。”
“你只是很……同情他。你可怜他，却不愿意给他一点点尊重？”
“……我没有。”特蕾西娅站在那里，目光投向原野辽远的另一边，反常的固执。
“特蕾西娅。我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你觉得自己可以成为拯救每一个人的药物，可是……没人能治好他的病。你把自己搭进去都没用。”
“但至少可以给他止痛吧，哪怕只是一小会儿。”
“……你真固执。”
“我希望哪怕是博士这样的人也可以幸福的活下去。即使只是表象。”
“可有些人注定只能活在过去的阴影里。特蕾西娅，你也知道的。”
“可这本是我力所能及的事，凯尔希。”
“特蕾西娅，把他当成工具吧，他也希望你会这么想。”
“你是工具吗，凯尔希？你认为，我有把你当成工具？”
特蕾西娅转过身，正视着凯尔希的眼睛。凯尔希偏过头去，不敢和她对视。
她知道自己的一时失言难以用漂亮的词句糊弄过去。也知道自己这句话多伤人。
“如果你觉得我哪怕有一刻把你当成了工具，你可以随时就走。”特蕾西娅温和的语气中加重了几分，陡然多出一丝严厉。
“是我错了。但你不能用常人的方法对待他。”
特蕾西娅脸色稍霁，又转过身，看着天边渐渐出现的一丝乳白色。
“凯尔希，我需要他。”
“他会害死你的。总会有这么一天。如果他对你给的图景厌倦了。他对谁都一样。”
“那你为何还对他念念不忘，甚至推举给我，凯尔希？你知道他会毫不犹豫的杀死你？”
“……”
“因为你们是一样的人，我们是一样的人。你们之间唯一的区别就在于，你甘愿和我一起在棋局中迷失。可你也知道，我们不能都在局中。”
“……特蕾西娅，你的情况已经很危急。和他做交易，要付出的也许你会为此后悔一辈子。”
“没有什么值得后悔的。了此残生，如是而已。我甘之如饴。”
天边已经完全亮起来，已经可以看到释放着活力的阳光，正在唤醒这片原野和小镇。
草地上的墨绿色渐渐变淡，身形单薄的女人站在树下，她的裙摆和白色长发随着微风轻轻摇动。
这样过去了不知道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是几千年。
凯尔希看着她柔弱、坚韧的身影，有些沉溺。
…………
“我没猜错，凯尔希。略有出入，但决定性的证据不会骗人。”
赫伯特坐在阶梯教室外的拐角处，听着里面的孩子们认真回答老师的问题。这里算是一个随时可以坐下来发呆的好位置。
狭小，阴暗，而且安全系数良好——凯尔希陪他一起。
凯尔希的翠绿色眼眸黯淡了一下：“那情况相当不妙。”
“不。我觉得还好。如果是单纯的矿石病我们就没有可能性了。但如果是这种情况……我可以试着找一找解决方案。”
赫伯特的眼睛望向前方，目光平淡。
“也好。至少这方面你最熟悉。”
两人又一次陷入了沉默。凯尔希知道，她没可能瞒着赫伯特，更没可能对他说谎。事实上——她知道赫伯特不会为此而有哪怕一丁点的情绪波动。但自己这边怎么说也过不去。
“赫伯特。我对特蕾西娅说了一些你的坏话。”
“哪一方面？”
“所有的。”
“你应该告诉她。”赫伯特转过头，瞥了凯尔希一眼，“这是为了大家好。”
“你不想知道她是什么反应么？”
凯尔希浅浅一笑，看着这张毫无表情的脸。不过她还是能感觉到身边这个人身上某些激素水平略有提升，加快他的血液循环。
“她不会拒绝我的帮助。”
“她很喜欢你。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但她肯把一切托付给你。”
“……受宠若惊。”
“你有弥补一切的机会，赫伯特。也许时间不能消去那些痛苦，但是……我已经走出来了，现在轮到你了。特蕾西娅值得你这么做。她相信你，你也应该相信她。我会永远陪着你们。”
凯尔希的一条胳膊揽过赫伯特的肩膀，两个人的头缓缓靠近，抵在一起。
“……凯尔希，其实我一直……你知道的……我一直不是值的某人去信任的那种人。”
“你这两天有时候会坐立不安。你以为你瞒住了我。但其实我都知道。你要破釜沉舟，是么？你连一点后路都没留。”
赫伯特坐直身体，看着女人翠绿色的眼睛，双手拂过她的发梢，最后停在有些抖动的耳朵旁边，轻轻揉捏着。凯尔希脸上多了一丝血色，不过没有拒绝赫伯特亲昵的举动。
“我从不会为必定成功的事留后路，凯尔希。一开始，为了你，我愿意帮助特蕾西娅。现在为了我自己和她，我也愿意这么做。”
“你这次想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我只做我的工作。你和特蕾西娅是我的支柱，凯尔希。如果我真的要走上那条毁灭自我的路，那一切就拜托你了。”
“你不会失去自我的。我们都会陪着你，拉你一把。”
“……我知道咱们之间不用说谢谢，但为了保险，我还是说吧。谢了。”
“其实特蕾西娅还是个孩子。”
“孩子单纯的想法不是挺重要的么？”
“还说特蕾西娅……你不也是一直没长大吗？”
凯尔希又把赫伯特的头揽在自己肩上，轻轻抚摸着。
赫伯特没有拒绝，但也没有主动凑上去。
“砰，砰。”
突然，清脆的敲门声打断了有些两人来之不易的融洽相处。
凯尔希一脚把赫伯特踹到墙角，做出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洛葛仙妮身着往常佣人的服饰，手里抱着几本书，意味深长地看着赫伯特和凯尔希。
赦罪师玩味的目光完全没有让赫伯特露出哪怕一丝像是尴尬一样的表情。
“办成了？”
“您交代的都办成了。只是……勋爵居然也在这里。没想到打扰了你们。抱歉。”
凯尔希轻轻咳嗽了一声，不着痕迹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表：“没关系。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
“我们虽然已经完成了预计的活动，但是对方好像有一个是我的老熟人。而且他会直接找上门来。只不过，我有把握把他直接掐死就是了。”
洛葛仙妮依然保持着笑脸，只不过她的眼里多出一丝杀机。
赫伯特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位前赦罪师。
“你想叙叙旧？”
“当然，只不过……那样可能会让我们的活动被打乱。所以我本来是决定先去找您做判断，然后再来找勋爵。不过既然你们在一起，那就索性一起办了。”
“我没问题。只是……”凯尔希看向赫伯特，打算参考他的意见。
“我也没问题。凯尔希你就去和他们一起玩玩吧。毕竟是老朋友……当然要好好招待了。对我的战术影响不大。你们自己协调就好。”
“那既然如此，到时我会联系勋爵。在此……我就不打扰你们了。祝安。”
“去见朋友的时候要好好打扮一下哦。毕竟你们许久不见。”
“当然。一定让他终生难忘。”
赦罪师把几本书抱在怀里，微微欠身，脸上恢复了原本温暖的笑容，离开去做最后的准备，脚步轻快。
等到洛葛仙妮离开之后，凯尔希松了口气。可想起刚才被人看到自己下意识摸着赫伯特脑袋，又感觉脸上有些挂不住。正当她准备找点新话题转移注意力的时候，赫伯特缓缓开口。
“傍晚就拜托你了。”
“其实我没想到这次会暴露的这么快。”
“实际上应该是你们前脚刚走，那边就收到了消息。”
“不会是特雷西斯的决定。”
“当然不是。如果他就这么沉不住气，那么我就只能说，我高看他了。应该是底下那些人自作主张的行为。不过……就结果来看，算是合了他的心意。”
“看来回去之后，要打扫一下卫生了。”
“其实可以让我来。毕竟是我的老本行。”
“你还是先熟悉一下比较好。”
“我可以很快上手。别怀疑我。”
“那么，这里呢？”
“凯尔希，你觉得，让一座小镇和周边的地区打造成铁板一块，需要多久？”
“……难道你……”
“在卡兹戴尔边境，将会出现一座新的防卫都市。而它展现自己力量的日子，就是从今天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