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见 （上）严浩翔x你

“仿生人会梦见电子羊吗？”“仿生人会梦见电子羊吗？”  我突然惊醒，又一次在实验室睡着的我，手中读到一半的小说因为脱页而散落在地，我侧过头看了看实验柜中的他，完好无损，只待程序启动，此刻他就像睡着的娃娃一般，美好无比。  五年前，我的未婚夫严浩翔带着我名下公司的大批复制人数据远赴英国，直至今日，我都没有收到他的来信。 “滴……”我打开实验柜。 “程序一旦启动，则无法逆转，主人，是否启动程序？” “收到，即刻为复制人0816号录入严浩翔Y的所有快乐记忆……滴……滴……录入完毕……程序启动……” 面前和他长着同样面容的复制人缓缓睁开眼睛，程序录入系统的电波还在他脸上流动。 “从现在开始你就叫——十六。”我用指尖轻轻抚摸他的鼻尖，好像被赐予名字的那一刻，他的身体也有了温度。 不出我所料，他完美复刻了严浩翔的所有优点，包括我们之间仅仅残存的那一点美好回忆，有时看着他的眼睛，我恍惚觉得真正的严浩翔回到了我的身边。 正如程序一样，他带着严浩翔的记忆在我身边生活，包括我吃虾的时候第一步是拽掉尾巴，洗衣服一定要换三次水，冬天秋裤要裹在袜子里，这一切习惯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我们一起生活了两年，这两年平静如水，我却也甘之如饴，我原本以为复制人代替真人生活将会在未来的某一天成为现实，同样那些鄙夷我成果的所谓的科学家自然也就会放下戒心，最主要的是，他可以一直留在我身边，带着属于严浩翔和我的，最美好的回忆。 但老天总会在你幸福的时光里给你当头一棒，那天一如往常，他做好饭菜，端到我的面前，我看着面前的糖醋鱼皱了皱眉头，心中犹豫，还是拿起筷子伸向了他。  “好吃吗？”  “好吃！”听到他肯定的答复后，我拿着筷子的手开始不听话的颤抖，我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期待这一刻只是我的幻觉。   可最终，这是无法改变的现实。 “你叫什么？”我看着他。 “我叫十六……” “你知不知道，严浩翔他，从不吃鱼，我根本没有录入这一指令，你应该讨厌吃鱼才对，你的程序！没有这一项！！！” 筷子被我重重砸在桌子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我不知道我到底是生气自己的复制人出现指令错误，还是……还是害怕，害怕他或许出现了自主意识。 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拾起被我砸烂的碗筷，我从柜子上拿起背包，离开了家。 “张哥！你在家吗！有事说。”我匆忙给张真源打了电话，对于复制人的研究，他始终高于我，出现这样的错误，我第一时间便是和他商量。 “怎么了你，火急火燎的。”张哥打开门，一脸嫌弃的看着我，手中的玉米被啃了一半。  “张哥，我有事，关于十六。”我一边和他说起事情的经过，一边换下鞋子，他也背过身去，把玉米放在碗里。 “你是说……他已经出现了自主意识？” “我只是怀疑，只是怀疑而已，说不定，说不定只是程序错误啊。”  “这个……程序错误你也是知道的，我们创造过无数个实验品，对于复制人而言，程序错误并不会改变录入的信息。” 张哥扶了扶眼睛，继而一直盯着我的眼睛。 我没有说话，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们一开始说过，一旦复制人出现自主意识，马上就要返厂销毁。”他的声音也变得很微弱。 我的鼻子突然拧着一股酸意，不由得开始去捏住它以此来减轻痛苦。 “其实，严浩翔不是马上就要回国了吗？”张哥停下来试探我，我抬起头，并没有做声。 “你们之间，完全可以重新开始，0816只是你创造的替代品，复制人，永远给不了你真正人类的爱。”他拍拍我的肩膀，似乎想以此来说动我。    事实证明，他好像确实说服了我，我打开手机，准备拨通总部的电话。 突然我看到相册里这两年我们记录的生活照片，一年前他带我去了海边，是记忆里严浩翔带我去的那片海，照片里他拿着烟花，对着镜头开心的笑，我恍然意识到，那是严浩翔从未给过我的笑容。 “滴……这里是copy总部……” 我回到家，十六正坐在沙发上，他没有开灯，我只能借着窗外洒进来的一丝月光看清他的脸。 “十六，累吗？”我走过去，坐在他旁边，他的刘海很长，垂下来挡住他那双漂亮的眼睛，我好像已经很久没带他剪过头发了。 我自责至极:“十六，明天，我们就回家了。”听到这话，他终于抬起来，他慢慢转过头，对上我的视线，虽然他的眼睛被挡住，但我依旧能看见他眼睛里的星光，好像……是泪光。 “复制人也会哭吗？” 十天后…… 我拖着疲惫的身躯拧动钥匙，打开家门:“十六，我回来啦，好饿啊，我们出去吃……”话说到一半，看着黑漆漆的房间，我低下头，看着被高跟鞋磨破的袜子，除了疲惫，感受不到一丝温情。 “诶呀，什么十六。”我自言自语，摘下眼睛，叹了口气。 我打开灯，屋子里凌乱不堪，餐桌上还放着昨天吃剩的碗筷，纸巾被汤汁浸泡的发出腐烂的腥臭。 我没有理会，径直走向房间，脱下鞋子，趴在了床上，不知过了多久，我坐起身来，打开电脑，准备清理最后的数据，而这时，桌面多出来的一段视频赫然出现在我眼前。 双击，播放—— “亲爱的，请允许我以十六的身份，这样称呼你。” “我知道，我是复制人，从我睁开眼睛的那一天起，就不被允许拥有自主意识，我只是你和严浩翔美好回忆的承载体，但慢慢的，我好像不只会传送我身体里录入的信息程序，我似乎会觉得开心，悲伤，我也会疲惫，困乏。” “我什么时候开始拥有的自主意识呢？大概就是那天我按照程序要求，带你去海边，你给我买了一提一提的烟花，烟火绽放的瞬间，我违背了程序指令，我发现我笑了，第一次，是以十六的身份。” “我知道复制人拥有自主意识后，会被返厂销毁。” “所以我一直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完全按照严浩翔的习性来做任何事，可是，你做的糖醋鱼，真的很好吃，我无法说谎。” “你很善良，你对我和严浩翔是完全不同的不是吗？” “那天，严浩翔找到了我，他告诉我，我只是他的替代品，我无论如何是成为不了他的，我才恍然意识到，复制人，无法给你真正人类的爱。” “其实，我只是想以十六的身份，而不是严浩翔，陪你生活一次罢了。” “谢谢你。赐予我，人的生命。” “滋……3秒后将为您播放下一段视频……”我的手一直放在电脑的空格键处，我看着镜头里的十六，他的脸明明就和严浩翔一模一样，我眼前开始变得模糊。 “糟糕，眼镜呢？” “眼镜在我眼睛上啊。” “滴……这里是copy总部，经商讨决定，0816已出现人类自主意识，或将危害社会发展，后果不堪设想，后总部商议后，决定立即对0816执行销毁处理……完毕。”  “滴……老妹儿，成功了！——张哥” 我看着手机里的两条短信，会心的笑了…… “张哥，明天见。” 第二天我慌忙收拾一番后，来到了张哥的实验室，打开保险柜后，十六出现在我眼前。 十天前…… “张哥，拜托了，我不能让十六被销毁，这和杀人没有区别。”我看着张哥，他皱紧了眉头。 “老妹儿啊，我虽然致力于复制人研究，但是对于出现自主意识的复制人，去改变他的程序……” “没关系，你可以把他变成真正的复制人，这样，也不需要总部进行销毁。” 十天前我拜托张哥改造了十六的程序排列基因，消除了他自主意识下的所有记忆，让十六，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犹如机器一般的复制人。 随后，十六便会被张哥送去他的专属复制人研究岛，在那里，开启他的人生。 “十六，今天，再给我做一次炒饭。”我伸出手。 “抱歉，指令错误。” “十六，我要吃炒饭。”我收回手。 “抱歉，指令出现错误，您只有三次重新输入指令机会，三次错误后，将封锁程序。” 我不敢轻举妄动，生怕程序被永久封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