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维坦(Leviathan)第三十三章

总督宫殿

萨拉米斯巢都
雷基姆

    “他们真的回来了。”赛瑞克总督盯着嵌在桌子上的屏幕，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图尔高乌说得对。该死，他是对的。”他自己的办公室里，身边围着几十名高级官员和执法者。他们看上去都或多或少地受了伤，手臂缠着绷带或被烧伤，脸上挂满了伤疤，制服也都是破破落落的。但听到赛瑞克的话，他们红眼圈里闪现出希望。尽管有这么多人在场，赛瑞克还是拥抱了拉内克。她笑了，然后把他推开摇了摇头。“我们甚至可以在这里看到他们。”赛瑞克说着走到一对巨大的玻璃门前，把门打开。

    他走到阳台上，俯瞰着乱七八糟的萨拉米斯巢都。这该死的空气堵塞了他的肺部，让他咳嗽吐口水，但他还是把呼吸器系好走到栏杆前，双手紧握栏杆凝视着整个城市。其他人也跟着冲了出去，挤到阳台上，望着外面的瘴气。萨拉米斯以赛瑞克认为不可能的速度崩溃了。他脚下的景象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宗教狂热分子的幻觉。现在一半以上的建筑物都在着火，从孢子的薄雾中透出来的猛烈的火光，使巢都看起来好像在熔岩中沸腾。没有了卡迪安人的支持，当地的执法者要么被杀，要么被驱赶到隐蔽的地方，现在到处都是无政府状态。巨大的绞刑架从地狱中拔地而起由镰刀状的蛇形金属制成，里面塞满了成千上万的牺牲者。笼子里的人死的时候在尖叫，赛瑞克知道这是他永远不会忘记的声音。这些都是他的人，他的责任，他辜负了他们所有人。

    “你在这儿什么也看不见。”他身后一个身材魁梧的打手吼道，但他递给赛瑞克一副望远镜。

    “谢谢你，普罗克托。”他咕哝着，调整着镜头的设置，直到镜头进入焦距。他不小心把镜头拉近了，看到一个绞刑架上可怕的痛苦面孔，他倒吸了一口气，然后往高处看，看到了熊熊燃烧的尖塔和烟囱。“我确实看到了，他们就要回来了。”

    其他人都挤在栏杆上，拿出望远镜和望远镜，想找出卡迪安人。“你看见了吗?”一团巨大的火焰在赛瑞克的视野中翻滚，有一会儿他什么也看不见，然后场景又重新清晰起来，他更详细地辨认出正在逼近的军队。只不过，那不是一支帝国军队。“王座保佑我们，”他低声说。他周围的人看到他所看到的，都叫了起来。他看到泰伦和他以前见过的很像，成群结队地向城市涌来。在这群生物的最前面，在黑暗中蹒跚前行的是一排巨兽，它们驼背、匍匐前行，有烟囱那么大，外壳和较小的品种一样坑坑洼，胸部伸出烟囱状的管子，喷出如山的孢子云。

    赛瑞克本可以命令武器炮台开火，或者召集当地的民兵团，但每个人不是死了，就是躲起来，或者在燃烧的雕像脚下做礼拜。他想把目光移开想要逃跑，但他感到无力移动，默默地惊恐地看着这些巨大的生物到达巢都的边缘，甚至没有任何停顿就冲进了巢都，冲进了工厂和生活舱塔。当怪物冲过巢都的较低楼层时，燃料仓爆炸了，飞行器也开始坠毁。随后，一波又一波的小型泰伦紧随其后，冲散试图逃离的人群，吞噬一切。

    阳台上的人开始跑起来，一边咒骂一边祈祷，试图跑到安全的地方，但赛瑞克看得出这是毫无意义的。即使是那些设法到达空中飞艇的人，也会在离开地面的那一刻被吞噬。无数带翅膀的异形从头顶的黑暗中呼啸而下，紧紧地挤在一起，看起来就像一层闪闪发光的寿衣盖住了巢都。异形逼近的速度如此之快，他估计他们几分钟内就能追上他。

    他环顾四周，发现所有人都逃走了，包括拉内克。他感到一阵短暂的受伤，然后意识到自己的荒唐。这有什么关系呢?他怎么能怪她呢?她有自己的人脉和计划。也许她以为自己能找到出路，祝她好运。

    他回到屋里关上身后的门，摘下面具点燃了一根烟。然后他穿过房间，坐在他那张破旧的搁板桌旁，看着他桌子上画好的这座城市。那是他心目中的城市，永远不会成为现实的城市。

    一扇门砰的一声关上了，他吃惊地抬起头来看见拉内克朝他走来。她端着两个满满的杯子，他感到一阵如释重负的感觉。不知怎的，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也不管即将发生什么，他知道她还和他在一起，就感到如释重负。她吻了吻他的额头，递给他一杯饮料，然后默默地坐在他身边。他们都面对着窗外阳台的门，光线像一场不可思议的日落一样膨胀起来。如果他不知道原因，那将是精美绝伦的景象。然后，随着各种形状从火焰前过滤下来，光线变暗了，像窗帘一样落下，遮住了最后一幕。翅膀拍击的声音弥漫在空气中，声音越来越大，直到门在窗框里发出嘎嘎声。

    他拉着拉内克的手，他们喝了起来，把杯子里的酒喝光，然后静静地放在桌子上。

    然后，门朝他们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