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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白眼狼》——魏辽

2020-10-23 22:23 作者:LZ不是老郑  | 我要投稿

今天给大家看到这一篇文章,有些小伙伴应该会有印象,这也是我看辽哥的入坑作,今天重新找出来读,泪目。接下来就请欣赏全文吧:


    血从我的嘴里涌出来的时候,我的意识开始涣散。

大股的红色濡湿了我的白裙子前襟,呛进我的气管,我的身体轰然仰倒,视网膜里映出五彩斑斓的暗色斑块,最后归为一片和谐的温柔单色。我的耳边彻底安静了。

我知道我逃出来了。

——从环绕着我短暂一生的魔咒里。


“妈妈爱你。”




在我十二岁之前,我的故事乏善可陈。

如果非要说,四个字就能够概括:留守儿童。

我是天资聪颖的孩子,可惜骨子里透着股劣性,小镇上的每一个老师都对我束手无策,看到我就摇头叹气。

“你家孩子骨头忒硬,刀枪不入。我们教不了。”

因为班主任这句话,家里花了大价钱,在市里买了房,把我送到了城中的学校去。

小学一年级开学前一天,妈妈对我说,这以后就是我的新家。

不是我们,是“我”。

强烈不安的感觉使我整夜心神不宁,窗外的夜色笼罩中,是陌生的高楼大厦,很远的开发区有一支白色的大烟囱,像一座巨塔,静默地监视着这方圆所有活物,包括我。

“妈妈爱你。”充满感情的温柔告白,宛如信徒虔诚的祷告,床头灯昏暗的光线里,妈妈的脸变得很奇怪,有几秒钟的时间,我仿佛从来不认识这个女人。

我的胸腔里似乎塞着一只小拳头,不停地捶打着我的心壁,令人喘不上气来。

“妈妈爱你。”这样的安抚声中,我惶恐地昏睡过去。

第二天一早,爷爷把我从床上晃起来,厉色喊我上学,茫然回顾只剩下我一个人的床铺,我才意识到:我被丢下了。



我没有哭。

我乖乖地上下学,吃饭睡觉。

学校很好,只是同学们穿着品牌的精致童装,用着自动铅笔时,我会不自觉地握紧手里削得很秃的铅笔头,把我穿着大头布鞋的脚收到椅子底下,狠狠地朝里别,生怕有人看到它们。

我想妈妈,我半夜趁爷爷睡觉了,给她打电话。一开嗓就忍不住啜泣,语无伦次的求求她,求求她带我走,我想回到镇上,我好好听话,听老师的话,我好好学习,考一百分。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我哭到后来,总是情难自控地嚎啕,闹剧最终是爷爷终结的。

他铁青着脸从卧室里出来,狠狠一巴掌,打在我身上。

很快鼓起五条红色的指印,烫的。

“妈妈爱你。”电话那端的女人匆匆忙忙地挂了电话。

之后,我不打电话了。

每逢周末短暂的小聚结束,她赶着回去上班。我就追着她搭载的车跑,我的指尖摸到那辆黑色的小轿车的后备箱盖子,厚厚的浮灰黏在我手指上,我发出更加绝望的尖利哭叫,被爷爷扯着后脖领拖走。我剧烈的挣扎,路人纷纷用怪异的眼光打量爷爷,他觉得丢脸,于是又是一巴掌,打在我的背上。

我的哭声噎在嗓子眼里,憋得眼眶青紫。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三年之久。

晚上躺在床上,我舍不得洗手,伸着脏兮兮的食指,在黑暗中发呆。

“妈妈爱你。”

“妈妈爱你。”

“妈妈爱你。”

无限循环的四个字,语速渐渐变快,诵经般吐字不清,几乎要撕裂我的耳朵,我感到恐惧。

从那天起,我不再抗议,不再争取。




小学四年级,我在学校的成绩已经很好了,妈妈请了个很有名的老师,教我学跳舞。

就像雷厉风行地在城里买房子了一样,她没有问我想不想去,立刻为我排满了课程。

我骨头硬,韧带硬,筋也硬。

老师说从来没见过这么难压的学生,下个腰就像要我的命,劈叉学了半年,每次都是压得我眼泪鼻涕齐飞,我一身汗,老师也一身汗。

妈妈打来电话,问我怎么样。

我犹豫了半天,嗫嚅道,疼。

“疼就对了,疼才要坚持,不然之前的疼就白挨了。”她的回答在我意料之内。

我闷闷地嗯了一声。

“女孩子学这个气质好的。”她说。

气质好不好我不知道,但我确实为了跳舞遭了大罪。当我身体软得和那些舞者一样的时候,我瘦了整整八斤。

本来就没二两肉的身子,在秋风中单薄地像一片随时会凋零的树叶。

妈妈很高兴,给我买了新的裙子,她说我没有辜负她。

我看着她的喜气洋洋的脸,笑不出来。

她不知道就在上个月我和爷爷起了争执,他一耳光扇出了我的鼻血。老头子重男轻女,一直恨我不是男孩。尽管妈妈什么都知道,却还是让他和我生活在一起。

红色的花盛开在我天蓝色的被褥上,一朵朵晕开,谱成一张别致的腊梅图。

次日一早,我顶着高肿的脸颊,接妈妈的电话之前,老头子站在一边阴沉地警告我,管好嘴,这是你自己不小心磕的。

我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就算他不叮嘱我也什么都不会说的,对电话另一端的人,我已经失望透顶了。




小学六年,我是形单影只的独行侠。

我嫉妒每一个人,不用回家面对脾气古怪的老头,不用饱尝一次又一次被抛弃的失重感,不用痛得大汗淋漓,只为换一句满意,不用躺在夜色里面对一根脏兮兮的手指。

我讨厌别的小朋友发自内心的幸福笑容,那样温暖和煦的满足感,在我看来不过是提醒我,我爬满青苔的六年是怎样的潮湿阴冷,我就像一只角落里无人问津的可怜臭虫。

唯一一次,老头给我过六一,是在公园里。我去参加舞蹈表演,一排排五颜六色的氢气球和小兔子耳朵头饰间,老头在我手里塞了五块钱。这是他第一次给我钱,还不够买一只氢气球。

旁边三五成群的老人都是他的朋友,他在一片注视里别扭地说,去买一支冰棍吃吧。

我知道他是心疼钱,可他又怕别人说他,老头还是很爱面子的。

我乖顺的接过钱,说谢谢爷爷。

这五块钱我没有拿去买冰棍,我忘记怎么处理它了,只记得那晚我又哭了。

我已经很久没哭过了。



在妈妈看来,我的叛逆期像是一场灾难。它突如其来,冲得全家都措手不及。

她怎么也想不通,那个成绩优异懂事听话的孩子怎么一夜之间就像变了个人呢?

我逃学旷课,成绩一路红灯。

在午夜两点,买两罐啤酒,跑到城市最高的一栋楼楼顶吹风。我和那座高塔似的烟囱对视,它和过去十年一样缄默,它老了,它已经不是这座城最高的建筑了。

我很想对它狂喊,可是我一张嘴,凛冽的风就灌满了我的嘴巴,我只好讪讪的闭嘴,在高楼上凝望它。

我觉得它也许是我的情人。

啤酒流到我的嘴里,也流到我的衣领里,风一吹,冷得我五脏六腑一起哆嗦。我骂骂咧咧的吐着脏话,丢下易拉罐。

空罐砸在天台上,响得要命。我吓得耸肩捂着耳朵,转瞬又被自己的动作逗得嘻嘻地笑起来。

我在这段日子里认识于慎。

于慎是男孩,和我同班同学,他觉得我很有意思,所以和我做朋友。

“你真的是在跳舞吗?”于慎问我。

“那不然我是在干嘛。”我反问。

“你每个动作都很用力,你的表情一点也不享受艺术。”于慎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你在发泄什么呢?”

我和他对视,半晌,翻了个白眼骂道:“神经。”

于慎大笑起来,“你太有意思了。”他说。




妈妈哭天抢地的向单位请了长假,搬到市里来和我一起住。

小时候渴望用听话忍耐所换求的日子,现在用忤逆和冲撞,轻而易举就换来了。

我们频繁的吵架,她砸碎我的随声听,撕毁我的小说,她歇斯底里,像一只困顿的母兽,天真地以为我现在的变化都是因为随身听和小说。

我面无表情地俯下身,去捡拾随声听支离破碎的残骸和零落满地的纸页,然后心平气和地将那些破烂都整整齐齐地归置回原位。

她看我的表情如同在看一个怪物。

她絮絮叨叨地给我回忆,小时候的我是怎么乖巧懂事,不用她操心就成绩优异的毕业了。

我看着她流着泪的脸,想到盛开在被褥上大滩的梅花。

我说,我累了,晚安。

她像是被提醒了似的振奋起来,重复道:妈妈爱你,真的爱你。

她含着眼泪的眼睛通红,神情偏执又疯狂。这画面和欧洲神话图画本里的魔女重合,我恍惚地想,这可能是在对我下咒。



学校里除了于慎没人和我说话。

他说,你是个很有深度的女孩。

我瞥了他一眼,胡言乱语道,想追我,没门。

于慎神秘地凑近我,说要带我去个好玩的地方。

“你敢不敢?”他激将道。

“那我先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我后来居上道:“你敢不敢?”

我能有什么地方可去呢?所以理所当然的,我带他去了那个天台。

于慎运气很不好,第一次去,电梯就坏了,我们爬了二十多楼,气喘吁吁。登顶时,天正好黑了,满街的路灯全都亮起来,车流织成一条浩瀚的银河,慢慢涌动。

仿佛天上闪烁的是车灯,地下的才是货真价实的星星。

他震撼地说不出话,半天才感慨道,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看过除了母亲指定的地方以外的景色。

于慎家里很有钱,他可以不用读书,待在家里白吃白喝一辈子。可是他有个要强的妈妈,从小就为他编排好了未来的人生,他按部就班的活着,按部就班的长大,按部就班的考学。

于慎寂寞地笑了,他说以后也许还会按部就班的娶妻生子,然后按部就班的死掉,当然——是埋在妈妈安排好的墓地,骨灰盒也是妈妈选好的花纹。

我笑得很大声,像个疯子,楼下的路人都抬起头往上看。

“一直以来,你都给我一种很自由的感觉。”于慎评价道。

“我是很自由,并且亟待学会高空飞行。”我张开双臂,站在天台边缘,闭上眼睛:“我经常来这里,也经常想跳下去。我想,万一我和别人不一样呢?万一我是会飞的呢?”

于慎看着我,干巴巴地笑了,他豪气地一挥手:“走,我请你吃饭。”

“我想吃牛肉面,八块钱一碗的那种。要加肉,加肉三块钱。”我提出要求。

那天的面我吃得很香,因为我要填饱肚子,回家应付和妈妈的世界大战。

于慎撑着脑袋看我吃,我叼起一根面条,甩了他一脸汤。

“馋不馋?嘿嘿,我偏不给你吃。”我故作轻松道。

“你想哭吗?”于慎没头没脑地说。

我一怔,低下头去捞面,像第一次那样没好气的骂道:“神经。”



我和妈妈的矛盾愈来愈激化,锅碗瓢盆全被她摔了一遍。她不断重复小时候的我是如何让她省心,说到动情处,总要掉眼泪。可是她又对上我毫无波澜的双眼,我的无动于衷刺激了她,使她感到自己被羞辱。

我和于慎说得也越来越多,那些藏在心里十几年的秘密,从一株幼芽长成一棵阴僻的参天大树。

我说我小时候偷东西,家里其实没有亏过我,但是我就爱偷东西,别人的东西在我看来都比我的好。

但是偷了又良心不安,整夜睡不着,眼泪淋湿枕头,湿漉漉地入睡。后来自己存了一笔零花钱,把那些偷的东西全都还给别人了。

长大以后看到一本书上说,小孩子的盗窃行为,并不是单纯意义上只是想要这样东西,他是在偷缺失的爱。

我说我小时候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夕阳把什么都拉得很长,我一直希望在拐角可以看到我想看到的人,但是她从来没有出现过。

我说我妈的乐趣就是剥夺所有我喜欢的东西,如果我喜欢听歌,她就要砸了我的随身听。如果我喜欢看书,她就要撕了我的小说。她要毁了我所有的爱好,紧紧把我捏在手里。

她的控制欲总是那么旺盛,我像一个奴隶,稍有违背她的意愿,名为爱的长鞭就会狠狠鞭挞在我身上,她最爱说的一句话是她爱我,那么扭曲病态。我的背上全都是她留下的红色蚯蚓,一条条暴起,她愈说爱我,我愈想逃离。

我一开始学跳舞,是她逼迫的。后来我不想读书了,只想跳舞,她说,“当初就不应该送你去学这个。”

什么都是她做的,什么都是我错了。



“也许你会飞呢。”于慎轻轻地说。




高三上学期,我又和妈妈吵架了。

这次吵的史无前例,她把我的手机从窗口扔了出去,摔得粉身碎骨。

原因很好笑,她被我发现偷偷翻我抽屉,阅览我的日记。而在这之前的十几年里,她口口声声向我承诺,一定会尊重我的隐私,绝对不会越界。

她起先仓皇的向我解释,但谎言终归是谎言,临时编织的谎言更是漏洞百出。

我发现了一个又一个破绽,于是最终得出了结论:一直向我保证,尊重我的隐私的母亲,其实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在窥探我的隐私。

她的承诺只是为了让我放下戒备,从而更方便的查阅我的秘密。

“你的抽屉没有上锁,不就是为了让人看的吗?”她理直气壮地说:“你要是没有见不得人的东西,会怕人看吗?”

一瞬间,我的脑袋里岩浆沸滚,冲昏了我全部理智思考的弦。不过须臾,岩浆冷凝成了石块,硌着我的神经,硬邦邦的痛觉令我清醒。

“你说得对。”我忍不住笑了。

半夜十二点半,我拎起外套,夺门而出。

这天我和于慎去开房了,我借了路人的手机,给他打电话,说我没有地方去了。

他风风火火地赶出来找我,我们开了一间双人间,一人一张床,他卧在黑暗里注视我,我打开窗户,站在窗边抽烟。

我抽烟很凶,烟灰缸很快积了一层灰。我们闲谈,聊很多话,他只字不提今晚发生了什么。

我啰嗦地说着颠三倒四的话,一会儿说小时候在镇子上没有老师能降得住我,一会儿说我哭着追我妈的车跑。

我说我啊,真讨厌跳舞。

我说我挨的那些耳光,一个人流的血,度过的黑夜,我说我不想活着了。

这句话一出口,我发现自己竟然在哽咽。

于慎慌张地从床边坐起来,我顺着窗边的墙慢慢滑坐到地上,发出了长长的哭声。




我和于慎去开房的事,被班里好事的女生看到了,经过她浓墨重彩的渲染,这事很快闹得人尽皆知。

学校立即通知了家长,我妈气急败坏来的时候,于慎他爸也铁青着脸来了。

这个男人很高大,无端给人一种压迫感。

于慎鼓起勇气,大声辩解,说我们什么也没做。下一刻就被一巴掌抡到了地上。

“丢人现眼。”于慎的父亲冷声道。

我妈也不甘示弱的拧了一把我的胳膊:“女孩子家家的怎么这么不自爱。”

我已经什么都不想说了。

于慎爬起来,坚持道:“我们……”

紧接着,一记脚出得飞快,于慎像一颗熟透的果子砸在地上。

“还不闭嘴。”那个男人嫌恶的皱起眉,转而看向我。那目光让我很不舒服,我就像一个待价而沽的货物,我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觉得我配不上于慎。

可是我和于慎真的不是那种关系。

于慎爬起来,摸了摸磕青的额头,固执地说:“是我提出来去开房的。”

他父亲的脸色变了几变,还要动手,被周围一众老师拦住。这个男人的眼角睥睨着我,鼻子重重吭出一声“哼”,拖着走路都有点不利索的于慎走了。

还有九个月高考,于慎很快就办好了转学手续,他临走前悄悄来见我。

在我家里的楼道里,我一言不发,坐在台阶上,只是抽烟。

“不要抽烟。”他制止道。

“我没有抽烟,这是星星。”昏暗的楼道里,我扬起头看他,他背光站着,脸藏在一团模糊不清的雾里:“我只剩一支星星了,可我还要点亮九个月的长夜。”

于慎又笑了,是他惯有的寂寞笑意。

“我要走啦。”他温柔地说。

我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看他在一团烟里转身下楼,脚步声远了,烟头烧到了我的手指。

我没有给于慎说,我妈已经断掉我所有的钱了。她发现扼制经济是对我达到控制目的的最有效手段。

我只剩最后一支星星了,藏了半个月,今天点起来,为你送行,祝你前程似锦。




我的日子在阴影笼罩里向前滚动。

因为开房的事,班里很多男生对我指指点点,甚至有人在我抽屉里塞纸条,问我多少钱一夜。

我觉得很恶心。

可这不是最难熬的,最难熬的是回家时我要面对的那个人。曾经心心念念的牵绊,终于变成了让我避之不及的恐惧。

激烈的争吵之后,我陷入巨大的绝望中。

这样的绝望和小时候的绝望截然不同。

小时候是因为触摸不到希望而绝望,可至少我知道,希望就在我唾手可得的地方,我可以和我的希望打电话。

现在的绝望,是单纯的绝望。

希望熄灭的绝望。

妈妈问了很多所谓的专家,有教育专家,有心理专家,最后她得出结论,是她太溺爱纵容我了,导致我这么无法无天,自私扭曲的性格。

我放学回来,在玄关的柜子上,看见了一张压在最底下的电疗所宣传单。

昨天晚上,她难得和颜悦色地对我说,想和我出去玩玩。

我听见她在卧室里,和人打电话,开了免提,声音很大。——她不知道我回家了。

“是的呀,明后天就把她送去了。”妈妈说。


我快步走回房间,打开衣柜换衣服。

妈妈那边的话还在继续:

“就是惯的毛病太多了,送去好好治治才对。”

我脱掉校服,穿上节目演出的时候才会穿的白裙子。边上坠着花,一转就像一株旋转的栀子。

“是啊,泡在蜜罐里长大的。我这么爱她。唉!”

拉开抽屉,一堆作业本底下,是一包旧报纸包的白色药片。一粒粒圆的,扁的。——我从爷爷那边拿到的,他从农村背过来,一次清理垃圾的时候,他丢出来了。又被我捡了回去。

“毒得很,赶紧扔了。”他无心的叮嘱提醒了当时的我。我不知道他拿这个是毒什么的,可能是老鼠,也可能是别的,我那时候起也许就在为今天做准备了。

我没有喝水,把旧报纸里的白片全倒进嘴里嚼了,味道很苦。



我一边嚼,一边回头看窗外的大烟囱。

可是那个矗立了十几年的白色高塔,已经不见了。

有尖锐的东西在我的肚子里搅动,一股腥甜发臭的热流从肚子里反了上来。

比小时候的梅花更鲜艳的红色打湿了我的白裙子,我冷汗涔涔,听见妈妈的房间里传出来的声音。



“这个孩子喂不熟的,就是个白眼狼。”



我什么也听不见了。








《白眼狼》

文/魏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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