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长生】【风尘杂记】十

柳风音将固元法图谱收进囊中，正准备离开拍卖行，身后忽然传出如黄鹂婉转似的声音。

“这位道友还请留步。”

“哦？”柳风音停下脚步，并不回头，“仙子有何要事？”

“承蒙道友相救，我家少主给道友添了不少麻烦，当真让倪家过意不去。”

柳风音心中微微诧异，但并没有表现出来，他背对着女拍卖师摇了摇头道：

“我不知道仙子在说什么。若是仙子没有要事，在下就先行离开了。”

“道友还真是小瞧了倪家。”女拍卖师轻笑一声，“既然本次东石谷拍卖是由倪家主持，又怎会不知道少主在东石谷外与人发生龃龉，击碎了别人高仿赤乙扇的事。”

柳风音脸色一变，只是背对着拍卖师看不出来。他本以为东石谷之后倪旭欣才被发现，却没想到这位大少爷自逃出家族的那一刻就已经被监视。

他转过身去，目光凝视着女拍卖师，“既然如此，当时为何不救？”

柳风音的目光中带着种咄咄逼人的凌厉气势，整个的压向女拍卖师。但女拍卖师咯咯一笑，那股森冷而凌厉的气势就在她的妩媚笑容中忽然如春风般化解了。柳风音像是被噎住似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少主是主家的心头血，也是倪家未来的继承者，又怎么会忍心令其涉险。”女拍卖师咯咯轻笑，“只是少主从小锦衣玉食，做事太过理想化，日后未免会吃大亏。须得让少主步入一次险境，才能令其明白做事需量力而为的道理。”

柳风音点点头，但他忽地冷笑一声，右手虚捏一个剑诀，负于背上的锈剑噌的一声飞起，浮空悬于身后。

“这是你们倪家自己的事，何必告诉一个外人？仙子也不必再观察我的动作表情，不妨坦诚一些，把心中所想说的清楚明白。”

那女拍卖师愣了一下，她自柳风音转身起就一直在观察他的动作表情，如今却反被柳风音一语道破。她倒也不怎么尴尬，反而又笑了起来。

“道友果然法眼无差。此间道理，本不足为外人道，但道友既能役使妖物，想来也不是一般人。而一路上道友心性之韧，也实远非练气修士所能。”

“既然道友主动提问，那我也不再遮掩。我倪家有一问，还请道友回答。”

“仙子请自便吧。”柳风音道。

“好，道友倒是坦诚。”女拍卖师神色一敛，肃声道：“道友接近我倪家少主，不知有何用意？”

“用意？”柳风音重复了一遍，随后摇摇头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什么时候倪家连这一点也要怀疑了吗？”

“倘若是拔刀相助，倪家自然欢迎。但依道友的心性，在这拍卖会中与内门弟子发生冲突，装作一掷千金的大肥羊。只怕是事出反常，另有所图吧？”

“当然，这也不过是无凭无据的猜测而已。”女拍卖师露出微笑，仿佛方才肃声而言的并不是她，“道友依旧是我倪家的贵客，方才所说还请道友不要介意。”

这番话说的客客气气，但柳风音又怎会听不出他话外之意，这分明是想要敲打自己。暗示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倪家监视之内。

倘若自己听不懂弦外之音，就这样贸然离开拍卖会。出了东石谷被拍卖会上其他不怀好意的人拦下劫道，也绝不会有一个倪家的暗卫救下自己。

女拍卖师见柳风音并不答话，又对着柳风音作了个万福，轻声道：“在下这就要带少主回到武陵城，道友若是何日经过武陵城，还请到倪家一坐，也好让倪家一尽地主之谊。”

她说着便要绕过柳风音，款款走向门口。柳风音忽地伸手拦住了她。

“仙子还请留步。”

“道友还有什么事要说吗？”

“不错，不知仙子可否愿意赚一笔大钱？”

“嗯？”拍卖师妙目一凝，“道友此言何意？”

“不瞒仙子，我手上正有世家门派所垄断的筑基丹丹方。只是尚且缺少一笔资源炼制。”

“所以道友是想拉上我？我倒是有这笔资源，可是我并不知道道友值不值得信任。”女拍卖师上下打量着衣着朴素的少年，露出玩味的笑，“倒不如将这筑基丹丹方上交给倪家，也能换取一些灵石。这种可不是散修能够染指的。”

柳风音微笑道：“我将这件事告知于仙子，已足以证明我的诚意。”

他接着又回应道：“不须仙子分毫，由我炼制这筑基丹，仙子只需寻找买家即可，钱帛五五分成，不知仙子可有异议？”

他知道这拍卖师并非没有动心，所谓修仙四诀，财侣法地。而财却是摆在第一位的。只是他们第一次见面，而自己衣着朴素，实是很难让这拍卖师相信自己，这才出言试探。

那拍卖师果然沉吟良久，随后抬头看向柳风音。

“如此说来，道友已准备好这笔资源？”

“不，还没有。”

“请借暗卫一用。”他再次露出那抹不明显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