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索(续)

“所以‘爱’只需要满足自己吗？”

“不全是，比方说我个人认为不能轻易接受陌生人的帮助和馈赠。我们之前不欠他们的，之后也不能欠。”

“尊严。不对，是自尊。”
“对。”

“这是‘爱’的一种吗？听起来似乎和别人没太大关系……”

“‘爱’本来就和别人没关系。更多的是一厢情愿。也可以说是自作多情。”

“因为别人的事我们没理由插手，也没资格插手，爱也不是我们多管闲事的理由。那要是别人请求帮助呢？”

“那决定权在我们手里，我们可以选择帮，也可以选择不帮。以自己的利益为基准。所以我们也不能轻易寻求别人的帮助。我不相信人的道德基础。”

“好奇怪啊，明明不能互相理解而我们的祖先却又是靠着团队合作才生存下来的。”

“…所以能相互理解的人不就是在爱着对方吗？哇，十二，你发现了盲点啊。”

“IM华生。”

“按照这个方向来说讨论的话，那‘相互理解’不就等于‘爱’吗？”

“互相理解的话感觉‘互相’条件有点苛刻。应该是‘理解’=‘爱’。”

(此处是王青山的掌声。)

“太棒了，太棒了。十二你简直是个天才！”

“哈哈，低调低调，我会飘的。”

这时，王青山忽然警惕，因为他不知道如果十二飘了的话自己该怎么做。他不知道到了那时自己能为十二做什么，怎么才是真正的帮助她。或者说怎么才是自己想看到的和怎样才是尊重十二。确实，从这里再回头一顾往事，十二似乎从没怎么情绪失控过，思想仿佛也一直如树苗一般颤颤巍巍的矜持屹立着。

“一定很累吧……”王青山心想道。

为了尽量不让十二察觉出异样，王青山随即又自忖道：

“理解，那什么又是理解呢？理解就是感同身受，也就是说‘感同身受’等于‘理解’等于‘爱’，也就是说‘爱’等于‘感同身受’，什么又是感同身受呢？就像别人掉了一颗牙，而自己曾经也掉过一颗牙，所以自己知道他此时最直白的感受和他此时同时也是自己曾经掉牙时最害怕的和最讨厌的事物。那么我就可以在他掉牙时让他避免我曾经最讨厌和最害怕的事物来和他相处。这样他就不会感受到我曾感受到的讨厌的感受了。这就是爱。像不像是‘过滤’？滤掉我遇到的杂质，这样之后来到的就不会遇到杂质了。”

“好美啊……”

“我也这么觉得。”

“我感觉‘爱’就是一种进化，将障碍移除，之后便不会再有障碍，移除不掉的障碍就插一面警示牌，提醒后人。没有障碍的我们，是什么样的呢？”

“一定很美吧，因为那时的人们都会早睡早起，用鼻子呼吸，按时吃饭而且相互理解着，感同身受着。”

“那样的环境离我们还有多远呢？”

“很远很远……”他望着眼前云雾缭绕的山峰，视线逐至拉长，直至看不清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