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败退
第二章——败退
荒凉的街道上，程途与二阶异虫对峙着，下一刻，程途动了。
当！
长刀斩在异虫前足的侧面，金属脆鸣，火花溅射，程途连退两步，道：“是甲壳与神经反应速度双强化异虫，执行对策二。”
“明白。”六队众人点头，迅速行动了起来。四人分成两组，来到异虫两侧，另外三人则与异虫正面对峙。
“嘶！”
六队渐呈合围之势，在逐步升高的压力之下，异虫开始暴躁起来。
“动手。”程途低喝一声，二次突进，刀尖直指异虫下颚处的薄弱部位。
异虫丝毫不惧，大张着口器，也扑了上来。
就在双方即将碰撞之时，程途忽然仰身，一个滑铲到了异虫身后。
与之同时，位于程途后方的长枪手一踩枪尾，尾刺牢牢钉入地面上的裂隙，他手握枪杆后端，双脚与枪尾形成坚固的三脚架，枪尖斜向上，寒光凝于锋芒。
噗嗤！
“嘶——”
异虫毫无疑问地被长枪贯穿，剧烈的疼痛令它全身的肌肉紧绷，几乎疯狂。
趁此机会，位于异虫侧面的四人立即接近，他们同时抽出大腿侧面的短刀，纷纷扎入异虫腿部关节的缝隙之中。
异虫猛地摇摆了两下，但因为刀刃的限制，它仅仅来得及挥动前肢，将四人逼退。
下一刻，它忽然感觉到了彻骨的寒意。
不知何时，程途已经跃上异虫后背，长刀侧持下刺，刀面正好卡入异虫因为肌肉紧绷而微微翘起的甲壳缝隙。
“东西给我。”程途喝道。
只见副队长一抬手，一颗拳头大的椭圆形金属球飞起，然后被程途一把抓住。
程途按开小球上的启动键，手腕拧动，长刀如同撬夏威夷果般，暂时把异虫的甲壳撬开了一个小口，随后，他将金属球丢了进去。
“退！”
手腕一抖，程途下盘发力，后跃，落地，收刀。
咚！
气浪扩散，爆炸的闷响伴随着震荡波席卷四方，街道正中央，一朵妖艳的蓝花向天怒放。
烟尘渐消，杜小辰看着只剩下半截身体的异虫残骸，问道：“结束了？”
“不，”程途站起身，目光直视前方，“异虫固然危险，但真正危险的，是人。”
“不错不错，居然这么快就发现了。”
掌声自前方一处废墟后响起，以一人为首，五道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从一开始，虫子就是你们赶来的。”程途神色严肃，右手悄然按住刀柄。
那人耸耸肩：“原以为那些虫子就够了，没想到......”
啸！
长刀破空，寒芒跳闪，程途突然动手，不过瞬间，刀尖离对方的咽喉以不足十厘米。
但就是这十厘米，长刀却再无法寸进分毫。
“相当超乎预料的一刀，可惜，速度还慢了点。”
程途瞳孔骤缩，只见对面那人竟然仅用两根手指就将他的刀牢牢夹住。无论程途如何发力，长刀仍是纹丝未动，宛如焊死在了铁壁之中。
“异人？”程途第一次露出震惊之色。
“答对了，有奖！”
那人咧嘴一笑，向前踏步，手肘直击程途胸口。
程途立即收刀格挡，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被击飞了出去。
“放弃物资，撤退，快退！”见程途败退，三队的队长王鹰咬了咬牙，下令道，“不要与异人交战，立即撤退！”
“别走啊，都留在这吧！”对方哈哈大笑，拍了拍手，道道人影从另外三面钻出。这些人大多衣衫破烂，武器防具形形色色不尽相同，站姿随意、嚣张，口中尽是污言秽语。
“虫子宰了那么多，这次总算能换点不一样的了，呵呵呵呵呵呵。”
“男的杀了就杀了，女的嘛，可都是学校里头圈养的，白白嫩嫩的雏啊！”
“你们两个懂什么，重要的是肉，是肉！我已经很久没吃到新鲜的肉了，什么肉都行......”
四面八方都是毫不掩饰的恶意，运输队如同是被恶兽环伺的小白兔，即将被肢解瓜分。
无形又沉重的压力笼罩在每一个人心上，队伍中，慌张、绝望的情绪蔓延，士气直线下跌。
程途与王鹰对视一眼，趁着所有人还未完全丧失斗志，当即下令道：“所有人听令，突围！”
......
“咳咳咳......”程途猛咳数声，咳出的痰里夹杂着刺目的血丝。
昏昏沉沉中，他感觉自己好像躺在床上，刚要直起身，一道熟悉却又陌生的女声传来：
“别，别坐起来，你身上还有伤！”
程途寻声望去，模糊的视野里，那好像是一名扎着马尾的女生，他脑中嗡的一声，有些恍惚：“是你！你是......”
话未说完，一阵剧痛突然袭来，程途痛苦地扶住额头，“不，你不是她！她是，她是......谁？”
“又发烧了......”一只微微有些冰凉的手贴在程途额头上，水声响起，随后一个湿润的毛巾代替了手的位置，“没事吧？你清醒一点。”
“我没事，没事，嘶——”
程途摆了摆手，脑中的眩晕却更是厉害，不得不躺回了床上。
许久，程途恢复了些状态，他看向床边陌生的年轻女生，问道：“我这是在哪儿，你又是谁？”
“先回答我的问题，你是谁，为什么会伤成这样？”女生并不领情，反问道。
“我？”程途皱起眉头，昏迷前的记忆逐渐复苏。
当时他们被流匪包围，程途与王鹰首当其冲，牵制那名异人。而六队应对突发情况的能力更强，负责掩护着其他人撤退。
但敌方的实力远超常人范畴，即便程途与王鹰联手，依然是被对方一人打得节节败退，王鹰重伤，程途更是差点被敌人所杀。
“周正圆，他在哪儿？”
程途似乎想到了什么，语气带上了一丝急切。
“周正圆？”女生露出疑惑的目光，随后又变为不确定，“你是说......”
“他总是带着一杆长枪，枪头到枪尾有一人半高。”
听到程途的话，女生迟疑了一会：“他，他在隔壁......哎，别起来啊，你的伤还不能下地！”
“呃。”程途痛哼一声，不顾女生的阻拦，站了起来。环视四周，这里似乎是居民楼中的一户，程途所处的位置是主卧。认清这一点，他扶着墙，一瘸一拐地向着隔壁走了过去。
“我回来了！”大门突然被打开，杜小辰兴冲冲地跨了进来，“运气不错，楼下小卖部虽然被翻空了，不过快递箱下面居然还藏着一整箱的方便面，被我拿了回来。”
但是屋内却没有人回应杜小辰，他放下装着方便面的纸箱，疑惑地挠了挠头：“古淼姐，发生什么事了？”
古淼站在客房的门口，眼睛看向室内，说道：“你们队长醒了，不过......”
“什么！？”杜小辰向前快走两步，“队长醒了？不，不对，你为什么看着那里？该不会......”
杜小辰心中“咯噔”一声，即便发生了什么事他已经猜到了大半，可是他仍然来到了客房的门口：
“队长......”
客房内，程途端坐在地上，一名男生正静静的躺在他面前。男生的胸口凹陷出一个拳印，身体冰凉，早已死去多时。
程途回想起了昏迷前的最后一段记忆。那时，他架刀连续格挡了敌人三拳，残余的体力已经不允许他再接下即将呼啸而来的第四拳。就在他准备放弃防御，用尽最后的力量以伤换伤之时，一个身影却挡在了他面前，正是周正圆。
敌人的拳头击断了长枪，重重打在了周正圆的胸口上，劲力穿过身躯，两人都被掀飞了出去。程途后脑勺撞在报废汽车的车门上，陷入半昏迷状态。
而周正圆的情况更是糟糕，他喷出一大口鲜血，隐约还能够看见零散的脏器碎片。
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周正圆抽出程途身上仅队长才能得到配发的肾上腺素，打进了自己身体，背起程途，逃入了街边的小巷。
“......然后我就在外面寻找食物的时候，发现了躺倒在巷子口的他们，还有在另一边巷子口的你。”古淼对杜小辰说道。
“那还真是巧啊。”杜小辰喃喃道，“当时我趁乱逃了出去，在巷子里乱转，好不容易找到了出口，却看到队长和周哥已经，已经......”
“好在队长只是昏迷，可是现在......”杜小辰担忧的看向坐在地上的队长，刚准备过去，却被古淼拉住了手腕。
古淼摇了摇头，说道：“不要打扰他，还是让你们队长独自静静吧。”
光线收拢，天色渐暗，程途坐在越发模糊的光影之中，沉默无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