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脖子树” 第六章 赐梦

六

赐梦

 

说起来，我对于落红的身世很感兴趣。趁着这个午后的闲暇，我打算问问他。

“落红是因为什么这样的呢？”我问他。

“与父母闹矛盾了。”他说得很平静。

“怎么会有这样理直气壮的呢？与父母闹矛盾？”

“因为我喜欢安静。如果你问太多，你不会活着走出澜沧。”

于是我不问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是的，我觉得相当无聊。

我想去试着将我的文章写得有些诗意，于是我又去问诗人，希望他能给我一些指导性建议。

结果他说：“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既然他对于一切都隐藏得如此隐晦，我便将视野转向了那位猫女孩。她却主动向我靠近，与我搭话。

“水心酱喵，你能告诉我有关落红酱的事情吗？”

“他不告诉我。他只告诉我……你应该自己去问他。”

“嗯……他有……感情的经历吗？可以请你告诉我喵？”

“……他被人抛弃了，就这么简单。”

“我觉得，他很眼熟喵，感觉以前经常见到，可是我又没有印象了喵……”

他没有告诉我过多的关于他的过去。或许这些答案会在以后被揭露吧。

不知不觉间，我们已经到了奈落桥上。在桥上，你可以看见海浪滔滔而过，卷杂着冤死鬼的哭声。

“这个地方，过去是用来处理死刑犯的。”诗人很冷漠地说，“在这里死去的人，不会留下残骸……海面下的景鲨会将他们的尸骨粉碎。”

我注意到，诗人看向妮亚的眼神有些眷念……或是怨恨。

“这是原本的水心留给必死之人的一场赌注。胜利的人获得新生，死去的人……就是死去了。残忍的是，除了死刑犯，任何想要死去的人，都可以来这里。”

“落红酱……试过吗喵？”妮亚有些突兀——可以说是不礼貌地问。

“你很在意？”诗人反问道。

“我想知道喵。不知道为什么，我很想知道。”

“……试过，如果你必须要知道的话。死了。但是没死。”诗人把话说得很模糊。

“为什么呢，落红酱喵？你不考虑自己的家人了吗？”妮亚穷追不舍地问。我有些看不下去，但无奈我也很好奇这个问题。

“……他们就在此处。汪洋之下，片裘之间。”

我向下望去，而浩浩荡荡的海水却对人间从未有过一丝留恋。

“对，对不起……喵……”

“没关系，你们迟早会知道的。或者说，你已经知道了。”诗人的话有些莫名其妙。

“是，是吗喵？”妮亚也很迷惑。

“有机会再说吧。这里不适合待久了。”

一道闪光，让我意识到有人对我们照了相。

虽然反应得很快，但我们没有看到是谁。人群来来往往，面无表情。

奇怪的是，自从妮亚进入我们的队伍，诗人平常的说话都变少了很多，除非介绍“景点”。

于是我们快速通过了这一片，在水坝处，我们又被人偷拍了。但我们没有谁能够发现偷拍的人。

几天之后，我们到达了工业区外。水心推荐我们直接坐船去关卡。

澜沧的船是水空两栖的，可以说是一种水上飞机吧。还有一种船，有特定的轨道将其限制，让它们在外圆岛的城市间穿梭，类似于水上的火车。不过，没有哪一种方式是被允许通往内圆岛的。

待上船时，已是半夜月升时。妮亚早早睡去了。

诗人，坐在船头，不时回头看看妮亚。

而我也终于困倦了。渐渐迷失在夜色中。

梦里，诗人把我叫醒，那是在船上，面前是一个衣装华贵的青年。随后，他向后仰去，落入天一洋。天一洋，是澜沧与新界之间的那片海洋。

一阵模糊，我与猫女孩却共处一室，她泪眼婆娑，口里似乎是道着谁的名字，但我却不知道她是在说什么。

一下惊醒，我看见诗人仍坐在船头，而我落在了地上，妮亚睡得正香。靠近诗人，却发现他已经睡着了。于是我小心翼翼地回到位置上，重新进入了梦乡。

“-0.7，这是0.7，负责对你的工作进行整理与收尾。”梦中是在出发前，罗德修斯指挥官对我的训话。

“你好呀。”0.7的脸上挂着面具般的笑，腰间的匕首却是闪闪发光。

“尊敬的指挥官，为什么他可以携带武器？”我问道。

“这不关你的事。如果你准备好了，就可以出发了。”指挥官说。

“一路顺风呀，我的‘对应体’。”0.7好似嘲讽地说。

我只觉得恶心。

再到醒时，天已是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