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布洛妮娅为了吃你这碟醋,包了顿饺子(七十四)》
“舰长!”
看着当年在月光王座上预见的那个画面在十年后的今天成为现实,布洛妮娅难以自制的呼喊出声,想要上前,而你连忙伸手示意她不要靠近。
“吭咳——”
那条灰白手臂贯穿你胸膛的同时,也绞碎了你的心脏,并在你的胸口留下一个狰狞的大洞,你顿感喉头腥甜,然后紧接着一大口鲜血立即上涌,吐了出来。
但是匪夷所思的异常情况发生了,鲜血从你胸口的大洞汩汩涌出,原本象征着人类的鲜红色血液从你的身体之后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褪色成了透明的橙色。
你低头看向这条贯穿你胸膛的灰白手臂和胸口不断淌下的橙色血液,目光深邃,神情怅然,你不由地呢喃道……
“果然,是你啊……”
回首,一道接天连地的巨大裂界如同宇宙的伤痕正浮现在你的身后,而那条贯穿你胸膛的手臂也正是自这片裂界之中探出的。
“……生命。”
对方尚未跨越裂界过来,你就已经唤出了对方的名字。
在不知多少个纪元之前,在崩坏尚未诞生之前的岁月便已存在于世,她是由你亲手创造的第一个生命,“生命”是她的名字,她亦是“生命”这个概念的起源。
虚数之树上第一个拥有自我意识的生物,树海二元之中最后一位没有堕落成古兽的古神——生命之古神。
“反•Elysia(反•始源逻辑)。”
对方并没有回应你这个创造者的呼唤,而是选择了使用你所给予她的权柄直接动手。
生命古神是你最初的作品,她得了当初你的全部偏爱,你赐予了她近乎无所不能的的权柄,而现在她将你所给予的权柄反制于你。
“反•Elysia”权柄拥有着直接否定生命本质的力量,是从始源上剥夺生命所拥有的一切由你所给予的原始权力,失去原始权力的生命是无法在这世上独立存在的。
而你现在的身体则更是特殊,是在人类这一种族诞生之初的时候,你对照人类这一物种直接以“始源”这概念作为质料进行创造的肉身。
换而言之,“反•Elysia”权柄是直接攻击你这具身体的本质,是最为直接,是最为彻底的破坏。
裂界的彼端传来了一个令在场所有人无比熟悉,又极具威压的声音:
『果然啊,果然,你这个老东西不会那么轻易地就是死了啊……』
除了你以外的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看向布洛妮娅,比起这个声音所伴随的如同钝刀子割肉的压迫感,更令她们意外的是这个音色居然和布洛妮娅一模一样……
伴随着这个声音的结束,一个有着病态的苍白皮肤和淡灰色螺旋卷发女人跨越裂界出现在了神似星空的异空间之中,一双橙色的重瞳凝视着这片星海中的一切。
“那张脸是!!”
布洛妮娅死死地盯着生命古神发出惊呼,因为那个女人长着几乎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容貌。
『……呵呵~不过你如今这人不人,神不神的鬼样子可真是太难看了,现在的你和死了倒也是没什么区别了。』
生命古神从你的体内抽回了手,你的身体也就势垮了下去,血液止不住的从胸前的大洞流出,曾经远超人类的自愈能力没有再生效了。
或者说你拥有的一切生物应当拥有的基本能力,诸如运动、五感、认知、思维等等能力,也就是原始权力都在一刻不停的瓦解。
这就是“反•Elysia”,能够剥夺生物一切原始权力的权柄。
“呃吭……真的是好久不见了啊,生命……”
你似乎并不意外生命古神会给你来这么一下,倒不如说这一下确实是你欠她的……
『你,似乎并不意外?』
“当然,曾经的我对你倾尽了所有的心力,没人比我更了解你……毕竟,你是我所创造的最杰出的作品……”
你极富人类情感的苦笑着说道,眉目之中带着歉意与亏欠。
『也是承担了你所有失望的造物,不是吗?』
“……”
生命古神轻蔑地挑起眉头,她脸上也同样拥有着近似于人类的情感,但也仅仅止步近似了。
这就是生命古神为什么说她是承担了你所有失望的造物。
在你创造生命之前,树海二元之中不存在任何形式的生命,亦不存在任何涉及生命的。
有的,只有仅仅存在于你想象之中的布洛妮娅。
在创造生命古神的伊始,你曾妄想过能够一步登天将只存在于想象之中的布洛妮娅在现实之中创造出来。
你参照着自己对于布洛妮娅的想象进行了最初的生命创造,你给予那最初的生命以布洛妮娅的外表,布洛妮娅的声音,布洛妮娅的性格,布洛妮娅的行动逻辑……
你给予了她所有你所认为的一切美好,用尽你所能想象的一切把她做得完美无瑕,由此创作出了世上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生命,也就是眼前的生命之古神。
生命古神的诞生,是你与生命这种存在的第一次接触,在此之前你对生命这种存在给予了自己全部的期许与希望,你盼望着生命古神的诞生满足你对于布洛妮娅的所有梦想。
可惜的是,生命古神拥有着布洛妮娅的形体与外在,但是生命古神终究不是你所期待着的布洛妮娅,她没有布洛妮娅的情感,没有布洛妮娅的记忆,没有布洛妮娅的灵魂……
你擅自给予的期待,回馈了自己最大的失望,生命古神不是你要的布洛妮娅,她回应不了你的梦想。
生命古神作为生命,无疑是你最杰出的作品,但她不是你想要的布洛妮娅,所以这第一次的创造是失败的,也是你无所不能的一生中的第一次失败。
当时你没有气馁,立刻投入下一次的创造生命和与生命接触之中,一次又一次的创造,一次又一次的接触,一次又一次失败,一次又一次失望,你将所有的心力都投入到了如何才能与心目之中的布洛妮娅相遇这一目标之中。
那最初的作品,生命古神也就此失去了你所有的目光。
生命古神固然不是布洛妮娅,也不拥有布洛妮娅的情感,但她却拥有着近似于人类的思想逻辑。
她也会产生近似于人类的思考,她会对自身的所有遭遇做出反馈,在一次次反馈之中学习积累。
生命古神并不理解你对于她所产生的那种名为“失望”的反应,但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的确确从你这里失去了什么,从你这里失去的东西应该很重要,非常重要……
在生命遍布树海二元,文明在星海重天之间兴盛之后,她才明白自己从你这里失去的是,作为创造者的你的期许与认可。
但是,为什么呢?
同样是你所创造的生命,如今的生命会更受你的偏爱,受制于形体,羸弱不堪,只能做着低能的运动;受制于意识,纷乱不断,必须依靠灵魂才能存在,必须依靠着繁殖才能存续,必须依靠着低能的遗传进化才能极其低效的成长,而且肮脏的人性也会潜藏在基因之中世代相传,甚至仅仅只是区区的死亡就能让他们的生命彻底止步。
而她却没有如今生命的任何缺点,拥有着最自由形态,拥有着最自由的意识,她的灵魂由你亲手缔造,不老不死,不伤不灭,不变不移,亘古恒常。
但你没有认可生命古神,也没有选择强大而完美的始源生命,而是选择了弱小得如同残次品的新生命。
生命古神不理解,为什么你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但生命古神想要证明自身理念的正确,想要抹除你的否定。
而最直接方法便是,将你彻底从世间抹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