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喜剧
他的身旁,人声琳琅,血迹芳香。
我急匆匆的赶到,懊悔着错过了他的葬礼,我甚至刚刚知道他的死讯。
墓碑旁站着一位女孩。她站在墓前,石碑旁花圈上放着迟来的婚宴请帖。
我没在意旁人,一手撑了下墓碑,缓缓的坐在墓旁。
“你是他的朋友吗?”这位陌生的女孩开口了。
“算是吧,可惜他的父母很讨厌我,葬礼他们都没邀请我。”我摊摊手。女孩也许惊讶于我的平静,但我不在乎了。
我接着说:“那么,你是谁呢?”
她愣了下,我的质问般的语气确实有些无礼了。她似乎很为难,咬着嘴唇,“我......他,曾喜欢我。”“行了,”我挥挥手不耐烦道“我更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她的确生气了“你怎么回事,又不是我害他死的!发生么脾气......”说到最后,女孩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低着头“抱歉,所以,他的死因呢?”我努力遏制着莫名的情绪。”“自杀。”或许对死亡的漠视是会传染的,她带着蔑视,流利的说出了一场悲剧。她刚刚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好像痛恨自己没有流露出怜悯一样,转而痛恨起我来。瞥了我一眼,走开了。
我走出了墓园。
天已经黑了,路上忽然下起了雨,我依旧慢慢走着。雨水含糊着路边的灯光,车流溅起水花。我仿佛与世隔绝,什么也听不清了。
走进了楼道,衣服渗进了一些雨水,好在不明显。
终于,我到了目的地——他的弟弟家。
我打算问个清楚。
敲开门,他的弟弟迎我进屋。“你是,哥哥的朋友吧。”我点点头:“我来这想问问,你哥哥是怎么死的……”弟弟好像惊讶于我的直白,“他……自杀了。”或许实在找不到委婉的措辞,他犹豫着说。“这点我是知道的,刚刚墓地遇到的一个女孩告诉我了,”我顿了一下“我想知道他为什么自杀。”
“一个女孩?”他的弟弟低着头,好像在思考,”哦!她啊。”他好像想起了什么随后干巴巴的笑了两下,“呵呵……我哥曾经还追过这个女孩呢。听说最近,她要结婚了。”他悲伤起来,却突然抬起头解释道:“但我哥不会因为这个——”他话说到一半停下了,似乎急于辩解,又难以出口。“没事,我了解他,他大概不会因这种小事受挫。”“小事?”他似乎被我的不在乎吓到了。“哦,不,我说错了。因该说婚姻大事。”
我不知道该问些什么了。“他最近有没有什么异样。”我看着他。“没有吧。”他被我盯得很不舒服,躲避着我的目光。“你还没吃晚饭吧,留下来吃点?”他好像缓解紧张的气氛。“不了,谢谢。”
回到家,把借来的伞晾在门口。换下了湿透的衣服,坐在床边,两只手手指交叉着搭在腿上,明天又要上班了。
长夜漫漫,一片漆黑。
隔天,我瘫在公司的座位上,处理着琐碎的事务。我的上层走到了我的背后停下了,拍了拍我的肩膀,把我叫到了办公室。
他坐在了椅子上,我站在对面。我不知道怎么称呼眼前的人,我不甚了解公司的结构,姑且叫他领导。他一直不说话,可能是在等我开口,我却没做出一点反应,只是疲惫的看着他。他有些不耐烦了,开了口:“你最近有些消极怠工啊。”“对,反正一直到九点,时间多得是。”我随口说着,我大概猜到他的目的了。“你这样,可不行啊。”拉长的语调,看得出来他自认为老成。“有话直说吧。”我叹了一口气。
我被开除了,准确的说叫“单方面取消劳动合同”,公司会给我一笔赔偿金,“随便吧。”
躺在家里的床上,阳光生硬的照进屋子,我无力的看着天花板。我想起还是没搞清他的死因,实在该找点事做了。
站在他父母的门前,我犹豫着要不要进去。“你怎么在这?”突然,诧异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我回头看看,是他的母亲。进了屋,我和他的父母坐在直角沙发上,他们正对着电视,我坐在拐角处。“你来这干什么?”他的父亲语气很冲,针对着我。我也不生气,以前他都不会让我进屋。“我就是来问问,他最近,遇到什么了?”为了不被赶出去,我没有太直接,但他的父亲还是生气了。“你出去,谁让你进来了!”我其实很不理解,我已经很委婉了。看我还坐在这,愤怒的站了起来,“果然是那个小兔崽子的狐朋狗友,没有一个好东西,给我滚出去!”在他父亲乱叫时,他母亲在一旁好像想拦住他,但畏畏缩缩,可能是害怕吧。
又无所事事的活了几天,我收到了一封婚宴的请帖。我努力的回想着是谁会邀请我参加婚礼,唯一的可能就是那天墓地遇到的女孩了。“但她为什么要,邀请我,搞不清楚。”
婚礼如期举行,我坐在离出口很近的圆桌旁。身旁的人不知道就着什么侃侃而谈,也可能只是没话找话。台上,主持人又念着那一套说辞,人群乱哄哄的。我忽然有一种感觉,“他们从没想过祝福,他们是来找乐子的。”仔细想想,我更加确定了我的想法。
自始至终,与周遭的人说一句话。也没有人注意到我,我还是没想清楚为什么她要邀请我参加婚礼。临走前,我们打了个照面,她好像很惊讶,可能是忘记自己邀请过我了。
隔天,父母来电,说是要来看看我。
过了几天,父母迟迟没有消息。我很不舒服,白天因突然闲下来无所适从,晚上又害怕父母忽然来访——我确实不想他们来。
终于,在担惊受怕中,父母还是来了。我其实不想去接他们,可人生路不熟,总不能丢着不管。
火车到了站,我在出站口看见了二老,走过去靠近了。他们好像没看见我,“妈,我在这。”他们依旧没听见,“妈,这呢!”我提高了嗓门。这一声”妈“叫”得我很不舒服,周围有几个人转头看向我,又撇过头去。此时,他们终于看见了我,“儿子!”
我急匆匆得吧二老带离了火车站,我实在讨厌那里嘈杂得环境。
“最近,过得好不好啊?”母亲问我。“还行,就是最近被开除了。”说完,我看向四处,躲避着他们的目光。“这门重要的是怎么不告诉我们!生活有困难就要告诉我们,我们能帮你分担。”她好像语重心长。我听烦了,随口说:“你们帮不上忙的。”“怎就么帮不上,我告诉你……”
来这的第二天,母亲想去买几件衣服,非要拉着我陪她,我只好跟着。母亲四处走着,进了一家店,我紧随其后。她开始挑衣服,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人群让我不适。尖锐的嗡鸣纠缠在脑中,我想找个地方坐下,瞟了一眼好像没有座位。脑袋胀得生疼,我也不愿意再找,只好站在原地。母亲站在镜子前,拿着一个衣架,上面正挂着一件衣服,她比量在身前,不知道在问谁“我穿这身好看吗?”一旁的导购急忙说:“好看,您穿这件衣服简直太合适了。”母亲又转头看向我,“儿子,你看我穿这身好看么?”我看了看导购,“我直说,不好看。”她又把衣服拿到自己面前“是吗?我看挺好看的啊。”我又看了看母亲,“不是衣服的事。”
挑来挑去,她终于选中了一件。不知道是她向来如此,还是人老了才有的毛病,她开始砍价了。“这件衣服多少钱?”导购回答:“我看看,”导购翻出了衣服的标签,“六百九十九。”母亲听了价格,皱起了眉头“诶呀,六百九十九啊,”她好像思忖着什么“七百是不是有点贵啊。”“不贵,我告诉您,我们这衣服好……”导购一边说着,一边绞尽脑汁的把衣服从里到外夸了个遍。“是我知道你们这衣服好,我也挺喜欢,但是你们这衣服太贵了,能不能便宜点。”母亲好像和气的说。“我们这价格已经是活动价了,而且我们一概不接受砍价的。”母亲话锋一转,突然咄咄逼人“五百买不买。”导购好像也为难起来“五百真的不行,我们这不接受砍价”“你别说这些,你就说五百卖不卖吧……”
母亲气冲冲的出了店门,我则无感。“我跟你说,买东西前一定要砍价,没准就便宜了。”母亲说。“对对对,您买到了吗?”我说。她不理我,转而批评起了商家“那人会不会做生意啊,我跟你说,别人定价都会比实际价高不少呢。”“所以定价高一些您就愿意用六百九十九买这件衣服了吗?”我有气无力的问。她被噎住了,白了我一下。我感觉很烦,不想再说了,打发着:“您随意,您随意。”
母亲还是买了件衣服,再另一家店。这次果然如她所说,砍价一番之后,商家妥协般卖给了她。我却不可思议于她的沾沾自喜,因为对她来说不管砍没砍价,衣服的价值都是相同的,真搞不懂。
未完——
(PS:用空行代替了段首的空格,因为作者是二逼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