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9 谎言 二

“你爸他，那天，睡了，睡了，十四个小时，怎么叫都，都叫不醒，我实在是怕了……”小陈的母亲抱着小陈哭诉着。

“妈，没事，你做的对。”小陈安慰着母亲。

真的对吗？这样奇怪的想法一瞬间闪过。

你在想什么？你是个混蛋吗？小陈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如果不是因为正抱着母亲的话。

“你们就是病人家属吧？现在病人的情况很危险，再不接受治疗，任其恶化下去的话，就没有任何救活的机会了。请你们务必在这几天内做好决定，晚了连选择的余地都不再有。”医生平静的解释到。

可在小陈和他母亲听起来，就像在法院里听审判书一样。

“我不用治，明天就给我办出院手续吧。”小陈的父亲态度很坚决。

这样不对，小陈知道这样不对，不该这样，但是小陈说不出理由，他现在无法说服自己的父亲，他没有能把一切做好的能力，他现在给父亲作出的什么样的承诺，都是在说大话，这些做不到的话，就算说出来，也只是会徒增自己、父亲、母亲的纠结与痛苦。错就错在还有希望……

‘嗯，爸，听你的。’小陈觉得这是现在最适合的答案，可他说不出口。

“爸…爸……”小陈用沙哑的声音带着泪花，无奈的叫着父亲，紧抓着父亲身上的棉被。

“呀，那么急干什么啊，你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跟个破小伙子样的。医生不是说还有几天嘛，那就再等几天呗。你刚住院就出院，手续有那么好办啊？再说，你多住几天，说不定这医生再多查查，发现，诶~前面诊断错了，出问题了，根本就不是这病，他还得赔咱们一头呢，是不是？再不济，咱家破小子万一中个彩票啥的，那还啥病都不怕了。你不老说嘛，生活要往好的地方看。”小陈的母亲挤着笑容，松开了小陈的紧抓的手，帮小陈父亲半支棱的上半身躺了下去，叫他好好休息。

小陈的母亲眼睑是红的，但是泪没落下来，所以看着笑起来才那么不自然。小陈大了便随妈，他不是个健谈的人，他母亲自然也是。

之后，小陈的父亲没有隔天出院，但无论怎样他这次住院都不会长久。小陈的母亲在小陈临走时让他放宽心，人就是这样，一辈儿一辈儿交替着，上一辈儿的人为下一辈儿人付出努力都是应该的，不要给自己太多心理负担。

回到家早已很晚了，看见肚子已经大起来干什么事都不方便的妻子又是自己孤零零在家忙活了一天，一个人不知是累的还是肚子痛的蜷在床上睡着。

小陈很内疚，可他现在无法像前段时间那样，去满脑子的想小刘和孩子的事情，父亲的事正在填满他的脑仁，满满当当的，照不进一丝光。今晚又是个不眠之夜。

所谓人生，就是别离的人生，成长的过程就是不断与他人结识再告别的过程，这是无论谁都需要重复的事情，这个过程便是人们所说的人之常情。

“这个世界上总会有没办法的事情的，对吧？父亲会理解我的，母亲她，她也会理解我的，她会的。”天亮了，想了一夜的小陈这样对自己说到。

小陈想开了，或者说是说服了自己，他拍了拍熬了一夜却完全没有困意的脸颊，跑去扶着妻子下了床。小刘刚醒，但第一句就是在问小陈的父亲怎样了，小陈笑了笑，撒了个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