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褚遂良《雁塔圣教序》笔法解读1

我与周鸿图先生并没有见过面,但机缘巧合,我购买了一整套先生出版的《笔阵图笔法丛书》,受益匪浅,所以在此把先生的文章转载在这里,供广大喜欢书法的朋友参考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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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遂良(五九六——六五八),字登善,钱塘(今新江杭州)人。曾官至河南郡公,世称褚河南。与欧阳询、虞世南、薛稷并称为初唐四大家。
据史书记载,褚遂良曾师史陵、虞世南,终以二王为旨归。晚年楷法高度成熟”所书《雁塔圣教序》清劲婉转,古雅绝伦,深得右军体法,又自成一家,世称「褚体」。
褚遂良书法对后世影响深远,颜真卿、米芾均得力于槠书,唐经生体大多以褚体为模范,故清刘熙载云:褚河南书为唐之广大教化主。
褚书《雁塔圣教序记》分为二品,序为唐太宗所作,记为唐高宗所作。序二十一行,行四十二字;记二十行,行四十字。刻于唐高宗永徽四年十二月,因碑石立于大雁塔下而得名。此碑为褚遂良五十八岁时所书,为「褚体」杰出的晚年代表作。

褚遂良是楷书大家,中年书写的《伊阙佛龛碑》《孟法师碑》方峻整肃;晚年书写的《雁塔圣教序》《房玄龄碑》则方圆并施,清劲婉转。
比较同时期书写的《阴符经》与《伊阙佛龛碑》,一为墨迹,一为刻石,前者有飞动之势,后者一经刻石则峻整有余。因《伊阙佛龛碑》刻于摩崖之上,不同于碑版石质,难以做到刻工精致;其二,刻手损其意态,以当时碑版通行体例为之,体势遂趋于北派书风。另外,「铭石体」观念自秦汉以来一直沿续。郑杓、刘有定的《街极并注》云:「古之铭石,典重端雅,使人兴起于千载之下。」顾名思义,铭石者入石之字体,崇尚端严整肃,因此《伊阙佛龛碑》庄严峻整。表面上看两书是两类书风,而笔势笔意仍为一致。再者,碑版功用不在书艺,而是传播功德事迹,并非为学书而刻。这里有两点值得注意:一是隋至初唐书风对其书法的影响,褚公必然一定程度学习过北派书法;二是铭石体有特定的刻法规则。《伊阙佛龛碑》即属于这一类作品。其方峻宽博,清劲挺拔,品位极高。

褚遂良中年之后渐渐融合了南北两派之风,《雁塔圣教序》与《房玄龄碑》是他晚年楷法高度成熟、法度严谨的代表作。与中年相较,书风一变,用笔方圆并施,结字则变化巧妙,深得右军之婉美华丽,并兼杂隶法,古雅绝伦。唐初,楷法经褚公妙笔,字法变长为方,开颜鲁公宽博雄伟之先河,深刻影响了整个唐代的书法成就。
由于《雁塔圣教序》属褚公晚年佳构,碑版保存较好,现存拓本多为明拓,刻工精良,很好地体现出了褚遂良的艺术水准。
《雁塔圣教序》瘦劲又婀娜多姿,然法度森严,其用笔似断实连,笔笔有意,非初学者可望其项背。一般来说,结构易为‘用笔难求。欲学其法,仍须先筑根基,从碑版入手绝难得用笔之法,非循墨迹领悟不可。好在有《阴符经》墨迹在,用笔水平极高,可先学此书再学《雁塔圣教序》,或二者同攻,或可效果显著,米芾云:「不见索靖真迹,观其下笔处。」惟仔细体察前人墨迹真本方可领悟前人下笔之法。欲学《雁塔圣教序》,须先从《明符经》入手。因墨迹一经上石,微妙之处即荡然无存,更何况没有墨色的深浅浓淡变化。墨色之深浅浓淡,墨色之迟涩流畅,是辨别用笔轻重缓急之关捩,指腕运用之证据。所以前人亦有石刻不可学之谓。可以这样说,笔法非从真迹得不可,只有得其手法,学碑版才能会其笔意,才能不为其形态所转,而是会其笔意主观还原。若非谙熟于心,否则学碑版只能识其间架位置,无由得其用笔消息。

晋唐笔法是繁复之法,历史上其传承脉络一度十分清晰,有直接传承,如张旭传颜鲁公;有间接传承,即深学自悟等。好在每个时期总有志士继其绝学,北宋米芾书法直接晋唐,能参透前人笔法悄息,元赵松雪亦是如此。时至今日,笔法湮没,近人沈尹默总结出五字执笔法及用腕法,贡献显著,今人不可轻视。惟以此为根基,进而向上,或有不逊前人之可能。繁复微妙用笔之法是书法之根本法则,是以義献父子为代表的最精良的帖学之法,自唐宋元明以来一直维系着,自清代以来,因无一流帖学大家出世,遂至湮没,至今日尤不振。好在科技进步,从学书角度而言,今人学书条件在资料占有上远胜前人,存世孤本真迹得以人人可见可学,此今人之幸。书学重光之日或可有期。
未完持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