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君一肖】【忘羡】【不洁 虐向】 离恨楼 四十八

第四十八章 涟漪

“啪！”厚厚的账册被丢在桌上。金子勋揉揉发疼的额头，烦乱的心翻滚在轰鸣的秋雷中。

    细雨将夏日的残留冲刷殆尽，他起身走到门外，雨丝将金色的衣袍，染了灰。

    又是秋天了...

    这个季节如一副枷锁，将金子勋铐在了往昔。他清晰的记得那个深夜，也难以忘怀那日夜明。而让自己魂牵梦萦的美丽，却似一阵不留痕迹的风，不知吹向了何方。

    这太让人......

    金子勋闭上眼睛，屋檐下的昏灯将他的影子拉长。金蝉撑着伞快步跑到阶下，躬身道：“公子，有人送来一张帖子。”

    秋雨小了几分，金蝉偷眼看看那紧锁的眉心，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悄声补了一句：“没有署名。”

    眉心慢慢平整，一丝深长的笑意挂上了嘴角。金子勋捻了捻袖袍下的指尖，慢慢睁开了双眼。

    吃了三日闭门羹的苏涉，终于在第四日的黄昏见到了一脸倦容的江厌离。

“苏先生，下人们不懂事，这么多天也没将苏先生来的事告知于我，实在是我疏于管教之责，今日这杯茶...”江厌离倒茶亲奉。“就算是我给先生赔礼了，万望苏先生海涵。”说着，将茶盏放在了桌上。

    洗去风尘的苏涉，黑发高束，垂地的蓝袍盛着日头，清新之余略显出一丝浅薄。他努力挺直腰杆，捏着杯盏的手指因为太用力而微微发白。

“江姑娘哪里话，苏某怎敢...”

    发间金簪轻晃，江厌离低头饮了一口还在冒着热气的香茶，沉声对侍女道：“茶凉了，去添新的来。”

    侍女拿过茶壶，行礼大声道：“是，小姐。”

   

    挂在檐下的画眉鸟扑棱了几下翅膀，安分地落在了笼中的横木上。

“江小姐。”苏涉道。“我知道于小姐而言，我是外人，有些话本不该我说，但是...”他顿了顿。“我近日听到了些传闻，贸然拜访，也只是...”

    江厌离明艳一笑，说道：“苏先生这话就太见外了。不论萧家也好，江家也罢，说到底，当初能够完成供单大事，苏先生的功劳亦是功不可没。”

“江小姐客气，那都是小事。”

“苏先生自觉是小事，可在我看来却不是小事。人贵有心，可更重要的，是要把心放在中间不是？”

    日光斜照，摇曳的心被猛然一撞。

“江小姐。”苏涉声音发颤。“当初茶行外匆匆一面，你便记得了我。苏涉漂泊半生，于此又何只是一句有心呢。”

“可是...”江厌离别过头，涌上的心酸哽咽了话语。“于表哥我又何尝无心呢。”

    泪珠轻坠，沾湿了帕子。“可他还是抛下了一切，有无真心，又有何用呢？”

“那萧川已然离家，小姐千金之体，又怎能将自己至于这流言之中。”

    江厌离摇摇头，轻声道：“老爷夫人待我如女儿，萧家如此现状，我不能抛下他们...”

“可这偌大的萧家，只累得你一人。而那萧川逍遥快活，他根本不会在乎你为他做了多少。”苏涉怒从心中来。“你这又是何苦。”

“苏先生。表哥他...会回来的。”她望向苏涉，含泪的眸子微颤。“而且这一切，不是他的错呀。”

    不是他的错吗？

    是啊。不是他的错。让江厌离陷入这水深火热之中的，造成这一切的人，是那个菱花楼的头牌乐妓——墨璃。

    拭泪的帕子不经意的微微一顿，步摇在黄昏的夕阳中金灿夺目。江厌离睫毛轻抬，一丝狡黠的光稍纵即逝。

    用过晚饭，蓝湛批改好孩子们的功课，便拥着魏婴坐在小院里，看夜幕中繁星如洗。

“蓝湛。”魏婴轻声唤道。

“嗯？”

    魏婴甜甜一笑，又唤道：“蓝湛。”

“嗯。我在。”

    魏婴自怀里磨蹭着抬起头，浓密纤长的睫毛，随着眨眼的动作，扫在蓝湛的颚线上。“和以前一样。每次我叫你，你都是这样应我，让我好安心。”

    蓝湛歪头看着他，伸手揉了揉那细嫩的脸颊。“小傻瓜。”

“不过...”蓝湛担忧地说道。“这几天你愈发贪睡了，神色也不大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闻言，那美丽的大眼睛滴溜溜地一转，粉红的小嘴一扁，满脸痛苦的重新靠回那温暖的怀里。“哎呀...我哪里都不舒服，怎么办嘛。”

“我现在就带你去看医师。”说完，抱起魏婴就要起身。

“哎！好啦...”魏婴赶忙按住他。“你说我是傻瓜，你就不是啦？你放心，我真的没事的。只是入了秋，寻常贪睡罢了。”

    轻皱的眉心下，俊逸的眼睛深深地望着他，那不安的目光好似略过湖面的清风，漾起魏婴心底最深的涟漪。

“不可以瞒我，知道吗？”

    魏婴回望着蓝湛的眼睛，在那浅浅的琥珀色里沉醉。他点点头，仰起下巴覆上那柔软的双唇。

    沙沙的竹影梳落流星，主客很快颠倒，蓝湛拦腰将他抱起，转身走进了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