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论原文解说(89)资本的积累过程—剩余价值转化为资本 2.政治经济学关...

1.马克思以前的政治经济学家对于简单再生产是不熟悉的,因为简单再生产是抽象,而现实里能够被观察到的都是扩大再生产。从这个意义上说,《国富论》这个名字翻译得很好,三个字就把亚当斯密全书的主旨概括了,即英国的扩大再生产是怎样以及该怎样进行。
2.资本家为自己消费的那部分商品或服务,不起价值增殖手段或生产劳动的作用,翻译一下就是说,对“富国”不起作用。在斯密那个年代,封建贵族消费大量的剩余产品和服务,斯密正确地指出,这种消费并不能起“富国”的作用。谁或者说怎样才能“富国”呢?当然是资本家阶级通过把M(剩余价值)中的一部分投入到扩大再生产中。这是古典政治经济学家们异口同声主张的,对于“富国”这件事情来说——只要我们不考虑这部分“富”归了谁——他们的这个结论是正确的。
3.因此,资产阶级经济学家们一方面强调要把M中用于个人消费的部分缩减,以使得剩下的部分——即为扩大再生产做准备的部分——尽可能增加。另一方面,他们又怕资本家削减个人消费的同时变成了货币贮藏者,即不把这部分货币投入到扩大再生产中,而成为“高布塞克”、“葛朗台”式的人物。
另外一提的是,马克思在这里引用巴尔扎克小说里的人物,是为了说明在当时,货币贮藏或商品贮藏,的确是非常普遍的情况。因此,“资产阶级经济学又不得不同一般人的偏见作斗争”。
4.古典经济学强调指出,积累过程(即“国富”)的一个特点是,剩余产品由生产工人消费,而不由非生产工人消费,这一点是正确的。可是,我们要弄明白,马克思是在什么意义上肯定这个观点呢?这里埋个伏笔,后面来解答。(第7条)
(说句题外话,读者朋友们不必纠缠于分辨哪一类劳动(者)是“生产”的,哪一类不是。一方面作为学问而言,这种思考值得;另一方面,对于我们事业来说,这种思考毫无必要。这只是英国资产阶级经济学家需要研究的事情,通过这个研究,他们一方面确定哪个行业或哪种劳动是能够“富国”的,另一方面这正好可以把英国的劳动者分化为三六九等。)
5.上述观点却也是错误的开端,因为照这样的说法,似乎所有的剩余部分都被工人消费了。从亚当斯密的这个结论里可以得出:全英国的资本家省吃俭用为了什么?为了留给英国生产工人消费!黄世仁真“仁”了!
一方面我们当然认为这个结论是错误的,以现代视角看甚至是滑稽的;另一方面,我们也必须指出,斯密的这个结论是从当时的现实中得出的,在斯密那个年代,英国资产阶级(确切地说是苏格兰的资产阶级)还没有完全从劳动者阶级中独立出来,这使得他得出的这个结论在当时看来,并不十分违和。
然而,斯密以后的经济学家们不顾现实社会的发展,不顾资产阶级逐渐从劳动者阶级中独立出来、“富”在前面的现实,反而不断重复祖师爷的这个教条,就是闭眼念经了。
6.例如李嘉图就说,一个国家的全部产品到底是由“再生产另一个价值的人”消费,还是由“不再生产另一个价值的人消费”,“这中间有难以想象的区别”。李嘉图含混地用“xxxx的人”来代替工人,这是资产阶级学者的本能,他决不能明确地说,谁或者说哪个阶级消费了什么,这两个阶级分别是怎么消费的——这是姿势生产关系的秘密之一。
他接着说:“(资本家的)收入节约下来加入资本,我们的意思是,加入资本的那部分收入,是由生产工人消费的,而不是由非生产工人消费的。”这句话正是斯密的教条。
7.马克思模仿李嘉图的口吻说:古典政治经济学家们说“加入资本的那部分收入,是由生产工人消费的”,这就“大错特错了”。
我们知道,新投入的资本,也是要一边购买生产资料,一边购买劳动力,现代初中生都知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说新资本全部由“生产工人消费”,也就是说,全部用来支付工资,这是可笑的结论。
必须指出,生产资料是工人生产性地消费掉,这是正确的(这是回应4条里的伏笔,马克思是在这个意义上肯定了斯密教条中正确的部分)。可古典经济学家几乎从没有把这二者明确地区分开来,也就是说,他们没有把生产性消费和生活消费区别开来,他们看到工人生产性地消费了生产资料、工人又消费了生活资料,就说整个资本部分全部被生产工人消费掉了。
这一方面是受斯密教条的影响(例如李嘉图等人),另一方面,把正确的结论庸俗化,在需要进行真正分析的时候打马虎眼,以得出利于资产阶级的结论,是庸俗经济学家的惯用伎俩。
8.斯密是如何得出他的结论呢——我们知道按斯密教条,商品的价值最终要分解为工资、利润和地租,即V的部分和M的部分(包括了利润和地租)——他认为不变资本C的部分不也是某种商品吗?那不就可以继续分解为c+v+m,再来看这个c,不是也可以继续分解下去吗?以此类推,所有的C的部分都分解为V+M了。
有趣的是,马克思在这里(原文中的“推来推去”)引用了一个西方熟知的圣经故事:耶稣基督被抓住后,交给当地执政官本丢·彼拉多,由他审理耶稣所犯罪行,可是彼拉多查不出什么来,于是将耶稣推给希律王,希律王拒绝了,又把耶稣的案子推回给了彼拉多。于是西方有了一个典故“由本丢推给彼拉多”(这是同一个人,中间省略了希律王),意思是互相推诿却没有任何进展。
9.马克思还不忘在注31里揶揄一下约·斯·穆勒(即约翰·密尔),他说“长远来看,资本本身最终要全部分解为工资,当资本因产品出售而得到补偿时,会再变为工资”,这是由斯密教条推出来的结论。穆勒是资产阶级的大思想家,他不但在经济学上颇有造诣(当然是从资产阶级的立场上看),在政治学(他写了《论自由》、《政府论》等)、社会改革(他写了《论妇女的屈从低位》)等方面都著述颇多,他甚至写了《逻辑学》。可是这样一位大思想家,都没有发现斯密教条的低级错误。要知道这样的错误,即使从形式逻辑的角度看,也是十分低级的。
按照斯密教条的说法,社会中所有的财富,都可以按价值分解为V+M(分解过程见笔记8)。可照着这种分解法,我们也可以说,V最终可以分解为C+M。于是我们可以得出结论,社会中的所有财富(从价值的角度看)都是由生产资料的价值和剩余价值组成的,工人什么也没得到。
(其实M的部分也可以这样分解,大家可以自己试试。最后的结论是:英国社会的所有财富都是由资本家和贵族占有了)
而穆勒的推法,则是把两种“分解”结合起来,把C分解为V+M,然后把M又分解为C+V,由于C又可以分解为V+M,M又可以分解为C+V,“以此类推”——连现代初中生都会觉得滑稽——穆勒认为分析可以到此结束了:你看,只有V是一直都没有分解的,所以整个社会的财富全部都可以分解为V,即全部变成工资了。
其实呢?正如我们前面做的那样,我们也可以把V全部分解,不是吗?
这种水平的逻辑,也写出了《逻辑学》,这还是资产阶级思想家里的翘楚!
10.按年总生产基金来考察再生产,问题是容易理解的,因为这里只涉及一次生产周期(假设生产一年进行一次)。但问题在于所有的部分都必须投入市场,或者说都必须从市场上买来,而这每一次买又都是一次卖;所有的东西都必须出售,这每一次卖又都是另一次买。买来的产品有的直接供生活消费了,有的又要投入生产;卖来的货币(即收入)有些变成了资本再次投入流通有些又被贮藏起来。正如我们在简单商品流通中看到的那样,全社会的商品运动和货币运动是极为错综复杂的大网,资本的流通(即加入了扩大再生产的情况)使这个流通变得更加复杂。
包括斯密在内的古典政治经济学家都是被这种复杂的现象弄昏了头脑:商品和货币的换位使流通使任何产品、货币都变得难以追踪,生产过程变成了价值增殖过程等等。绝大部分人都在这个难题面前望而却步了。只有重农学派找到了一个理论模型,即魁奈医生的《经济表》,这是尝试解决这一难题的第一次尝试。《经济表》从多年简单再生产中,实物的实现和价值的实现两个方面来研究社会再生产过程,这给第二卷的研究提供了理论基础。
11.不言而喻,既然有了斯密教条中“所谓纯产品(即剩余价值)中转化为资本的部分完全由工人阶级消费”的这一论点,庸俗经济学家当然不会放过进一步地把这个结论庸俗化的机会,他们对英国工人宣称:随着英国姿势生产关系的发达,你们会紧随其后地富起来,因为按照我们英国大专家写在经济学教科书上的理论,所有扩大再生产的蛋糕、大饼即将全部都是你们的,就在明天!
如果说现实和这个经济学理论矛盾得可笑——即使英国三岁小孩也知道肚子饿得咕咕叫——那只是因为你们英国工人读不懂我们大专家们研究的高深的经济学理论罢了。只要我们英国学者们能够把经济学的真理灌输到你们英国工人的头脑中,只要你们英国工人能够正确理解英国“国富”这个过程,一句话,只要你们信我们英国大专家,就连呼吸空气都一定会变得越来越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