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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山岸外史『人间太宰治』(1)

2023-09-20 15:35 作者:バンネン  | 我要投稿

最初的时日

太宰与我的友谊为何会如此深厚,如今试想,有些地方仍让我觉得不可思议。尽管我们在战争期间也曾有过断交的经历,但如今想来,我们的交友总共持续了十四年。于我而言,使我追忆如此深切的友人再无第二个了,所以,我想在这本书中写下这样的太宰。我想写下<人间太宰治>的各方各面。在这本书中,我只想做些生活方面的记录,因此,我打算从我们的交友初期开始写,作为本书的第一章。 我与太宰的第一次见面,应该是在昭和九年的初秋。那时我三十岁,太宰二十五岁。 那还是太宰于东大法文科就读的时期,这时他与第一任妻子初代一同租住于国电荻洼站附近飞岛定城先生家二楼的两间出租屋里。我为了同人杂志「青花」的事,初次前往飞岛先生家拜访。(飞岛先生是太宰同乡的前辈,任职东京每日新闻记者。) 自此,我与太宰的交友迅速深入。「一见如故」这句话在我心中日渐深化。我被太宰的才华所吸引,同时也觉得跟他有着说不完的话。 尽管我已经从哲学科毕业,且比太宰年长五岁,但太宰的老成持重与干练的性格仍使我十分钦佩。我觉得这个男人很会做事,谈吐也细致缜密。这天的访问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老实说,介绍我和太宰相识的中间人其实是中村地平。现在的中村君已经回乡继承了家业,担任起宫崎银行的行长,但在当时,他也是一位立志成为作家的相当出色的文学青年。他当时已经在同太宰交友了。有一天,他来到我在文京区前驮木町的家里,在闲聊中谈起了同人杂志的话题。 「有个男人想以『青花』这个奇妙的名字为题,创办一刊杂志。」 这句话成了一切缘起的关键。 从念国文科的学生时代起,中村君就时常来找我。他是个比我小三四岁的后辈。英年早逝的童颜诗人津村信夫,及其作为著名电影评论家的兄长津村秀夫等人曾向我主编的同人杂志「AKADEMOSU」投稿。我们也曾开过几次文学座谈会。我和津村信夫十分熟络,后来便将他推荐为「青花」的同人,之后,我还与太宰一起去拜访过位于本乡西片町椎木前面的津村家。津村当时还是庆应大学的学生,他是位格外中意北欧系诗歌的出色的咏叹派诗人。而中村君正担任我也出席的文学研究会「木曜会」的发起人。太宰也出席过一次这个聚会,这将在后文写到。 那时,中村君一经大学毕业就进入了东京都新闻社,为了约稿和作家探访的工作而在不断奔走于东京各地。我记得是在中村地平的劝说下,太宰也参加了新闻社的入社考试,但他没能通过那次考试,从而变得一蹶不振,心灰意冷。这就是后话了。太宰治和中村地平是井伏鳟二的两位得意门生,这件事我当时还不知道。中村君在成为新闻记者后仍然没有放弃当作家的梦想,并渴望着寻得一个能够发表自己作品的出版物。 「不过,『青花』这样的题名,怎么都觉得不自在啊。你不感觉它很有少女趣味吗?」 中村君当时确实使用了「少女趣味」这样的词。尽管如此,我倒是对「青花」这个题名颇有感触。 在此之前,我只做过两部同人杂志。虽然在「青花」发表的两年间,只收获了很少的评论,但这却是我开始得到社会认可的时期。或许这不该由我自己写,但那时我的「川端康成论」得到了川端先生的认可,「佐藤春夫论」也得到了佐藤先生的认可。不过,从佐藤先生那里承蒙优待,以及和中村光夫等人一起作为新人评论家登上杂志「文艺」,都不是这个时候的事。我把这些事情作为我与太宰相遇之前的自己的情况写下来。 然而,当时我对自己的发展状况却不甚满意。我对新闻界评论家的生活以及有了些许了解。面向评论家的约稿其实只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张数最多也只有五张到十张,还要遵循一定的命题。甚至还会被要求写一些非常麻烦的文艺时评。评论家这种职业,能作为自己的主业吗?我感到不安。这并非我想前进的方向。我想,有必要再次成立一个作为纯粹的出版刊物的同人杂志了。 正当我对文学的热情熊熊燃烧之时,「青花」这个名字不可思议地传进了我心中。传入我心中的,大概正是太宰对他最后一次同人杂志计划的呼吁吧。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很是不可思议,在我听到这个题目的一瞬间,我想,自己便对这位杂志发起人的觉悟感同身受了。或许,「青花」正是当时面临毁灭的知识分子的象征。 当然,那时的一部分知识分子怀有着德国浪漫主义的思想,诺瓦利斯

[注1]

式的想法也并非没有。(杂志「我思」所主张的就是这种思潮,我也常常向该杂志投稿)那一时代的知识分子们,因这种幽邃的心理形态而不安。我在当时也怀有这样的苦闷心理,即便如此,我仍打着真实、自由与纯粹的旗号并以此为基准而战斗着。正因如此,我才会对<青花>的意蕴有如此深刻的理解。 我对诺瓦利斯式的作品「青花」体悟颇深,同时还由此想到「自我意识」、及其处理方式的课题,想到有关意识深处的、最底部意识的存在的课题。虽然这是个题外话,但「青花」就这样使我振奋了起来。我总是为潜藏于人类意识深处的某些隐秘的意识而深感苦恼。尽管我想这也和当时的非合法时代有很大关系,总之,象征着我内心的苦恼的题名「青花」,就这样使我久久无法忘怀。(也许这只是太宰在不经意间选取的名字,但分析起来,我却是有着这样的心理过程。) 若是其他名字的杂志,我可能就不会怀有这种热忱了。这个名字,从某种程度上说,点燃了我内心的焰火。如果说得夸张一些,这个名字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在暗夜的路上时捡到了一把金色的钥匙。 「中村君,这个名字并没有少女趣味呀。是你不理解它吧。」 我记得自己说了这样的话。我甚至认为这个题目蕴含着某种击中时代要点的东西。 我认为,那一时代已经失去了生活的人情味和生命力,甚至连对生活的判断力也一并失去了。人们没有纯粹的意志和主体性,只是在机械地生存着。人们迷失了价值基准,唯有虚妄和混乱、通俗性与常识充斥在生活中。我认为,探寻文学以前人类生活的新的基础这一课题,正是在于对文学批评基准的思考,同时也在于对深层心理的关注,进而是对人类存在价值的思考。这是人类最后的良知。如今回想,当时的我似乎也有着<完全观念>,那时,我就是按照这种思维方式生活的。 那时,无产阶级文学已经走向衰落,文坛中,行动主义、心理主义以及新感觉派等思潮正以各式各样的形态兴起。「作家应以何种形式存在」这个话题以崭新的方式被探讨着。在前一个时代,无产阶级作家同所谓的资产阶级作家展开了激烈争论,年轻时的我,视之为典型而奉之为圭臬,认为文学讨论只能是这种形式。度过这一时代后,尽管已经进入了第二时代,但我对此仍然难以适应。当时,「文学界派」统领文坛,决定价值基准。我正因为有了这样的意识,才愈发想要通过同人杂志来创立真正的思潮。诚然,相比于无产阶级文学手法粗暴的行动表现,我对刻画意识本身的文笔细腻的意识流作品更加偏爱。我对詹姆斯·乔伊斯的作品尤为感兴趣,陀思妥耶夫斯基式的对人物狂热而矛盾的心理描写也令我及其钟爱。当然,无产阶级文学论也提出了一个使我受益匪浅的崭新的课题,但毕竟在这个时代,它已经不是文学界的主力了。这条道路已经被切断了。我认为,日本文学界、以及追求真实的日本知识分子们在这种局势下必须要创造出更加统一且具有前进性的文学论。我也考虑过现实主义,但由于当时尚存一些激烈的矛盾,便也只能胡乱做些不得章法的研究。那时,意识过剩、意识泛滥等词语已经在文学界流行开来。实际上,像我这样的人,在这个时代里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精神分裂或者意识过剩了。越是拼命地挖掘内心,越对自己的真实面目茫然不解。因此,若是不考虑这样的时代背景,对太宰的文学就根本无从理解。 在之前的这一时代,佐藤先生对我的评价是,「你简直就像一面破碎的镜子,每一块碎片都映照着自己的影子」。事实上,那时真正的我应该说是比这更加阴郁,并且极度苦恼。后来,佐藤先生甚至说,我的一本书以「地狱的表情」为题会更好。总之,我的意识并不安定,也没有找到其安定点。「天空的飞鸟有窝,人子却没有枕头的地方」

[注2]

,圣经中这句话使我深有共情,话中所描述的,正是我当时的状态吧。 正因如此,我只能依赖于探求真实的精神,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不如说,当我注意到自己的意识缺乏决断力时,我从自己优柔寡断的思想中感受了如同女人一般的内心。 进而,我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即文学的可贵之处在于将埋藏内心深处阴暗面的东西(或东西)坦白相告。如果不将内心最底部的自我袒露出来,对于自我的重建就无法实现,以致走向扭曲,确切地说是走向堕落。(后来,我常向太宰宣扬这种方法,「诚恳之人自有神明护佑」,我如是说道,太宰则将其称之为「白痴之一念」。) 于我而言,这个时代如同被烈火焚烧后的原野,现实社会已经失去了信用。「青花」其文字所表征的,是时代的苦恼。后来,太宰说「只有苦恼是可信的」,的确,除了苦恼和探索精神之外,几乎全无可信之事。而且,接受了现状的,正是肉体。 如前所述,当时正值所谓的非合法时代。毕竟这是一件重要的事,我觉得可以说当时甚至连思想的自由都没有,是一个如今的年轻人全然无法理解的至暗时代。时代的一切都在朝着这个方向发展。在开始思考之前,想法的产生都会受到阻碍。可以说,思考是完全被禁止的。因此在这一时代,越是自由的人,越容易受到威胁。无赖派、放纵派就此兴起。当时,右翼的统治势力日渐强盛,国民开始被引入一个固定的生活模式。在这样的<场>中,我们维系着生存。如今想来,在我和太宰交友之深的底面,存在着这样的共同意识。然而我们却引以为豪,并将其称为时代的良心。尽管我们所拥有的,只有这样的骄傲,但日本的自由与知性,确以这种形态对当下的时代进行了反抗。我是一面破碎的镜子,每一块碎片都映照着自己的影子。这种说法不无道理。虚无主义、颓废倾向、无政府状态,这些词都是知识分子的惯用语。之后,强调颓废倾向的「日本浪漫派」运动也有所开展,然而,日本文学界的混乱与矛盾,仍是近乎绝望的。最后的左翼集团「narupu」也在那年(昭和九年)二月解体了。事实上,这一方向的文学活动已经灭绝了。(在这里,慎重起见我查了一下,以武田麟太郎和本庄睦男为中心的旧的narupu成员集团「人民文库」于此后约两年创刊,直到三年后终刊。)大概,像我这样可称之为前进的自由主义者的一类人,在失去自由的同时,也承受着巨大的精神混乱的冲击吧。 我想,太宰也有着类似的心理境遇吧。当时的太宰,对信仰的背离使他痛苦万分。他已经走投无路,想到了「死」。 我虽没有像太宰那样社会运动的体验,但我也多少怀抱着一些希望,想要跨越这片混乱的巨大原野。我和太宰,相遇在这个时代的奇妙的斜坡上。我曾说,「你我就是在一处不可思议的黑暗的十字路口上遇见的」,夸张地说,我们是在一个金色的十字路口上,在一个闪着青色和红色的信号灯的交错点上邂逅的。并且,太宰的意识在一条下降的线上,而我的意识则在一条上升的线上。空间的扭曲很难在这里描绘出来,但这就像是一座迷宫众多的城市。而时代就是这样的。 何人、于意识晦迷之中窥见神明 有可能吗? 诚然,意识明确乃科学之力 由科学的现实感中,所见山峦、所见河川 所见苍穹、所见云烟 却不见神明 此非信仰的欠缺 这是意识明确的喜悦 诚然,对于超脱现实之物 何故、如此神往 何故、夕阳霞光万道 云层尽染 何故、冷风清冽萧瑟 何故、胸中燃起火光 不见神明 只见自然的野山 明丽鲜艳的翠绿 我为活着而喜悦 这首不怎么精彩的诗,是我当时所作的长诗中的一节。当时,我就是存在于这般位置与形态的<场>中,充斥着无性格、多重人格、解体、扭曲、无政府主义的呐喊。也就是说,那时的我,一边沉思默想,一边以某种形态勉强营生。「今天总算活下来了」,我说,太宰回道,「明早也是一样扫兴」。因此,必须建立起新的意识的形态(或称为灵魂)。在我看来,灵魂的新生理应通过文学运动来实现。对于生命,我是肯定的。因此,创办同人杂志,于我而言,并不只是单纯地成立个人发表刊物,更是一种塑造灵魂的运动,同时也是一种生存的理由。当意识失去了外界的生路,就只能将其内化,从意识中捕获新的意识。 那天,在与中村君的谈话中,我第一次知道这个杂志名的提出者是太宰。其本名为津岛修治。我想,恐怕是因为他过去参加的运动、被送进看守所、殉情之类的经历在故乡颇有名气的缘故,所以才用了这个笔名。后来我才知道,太宰对他的故乡有着十分浓重的乡愁。那天,我当即决定要与这位名叫太宰治的男人会面,尽管他当时还只是一个无名的文学青年。 「中村君,我现在就想去和那位太宰治见面,麻烦你把他的住址和路线写给我吧。」 中村君一脸惊讶,有些不明所以地从胸前的口袋中拿出了便利贴,撕下来一页,画上了路线图。或许我看起来的确太着急了。中央线荻洼站旁飞岛定城先生家。我收拾好东西,穿戴整齐后,便同中村君一起出了门。我们乘坐出租车前往御茶之水站。事已至此,中村君似乎也不想被置身事外,他说,自己要先回一趟公司,一把事务处理完就立刻去荻洼。我在御茶之水站前的广场上下了出租车,他则乘车离开了。我记得他当时也很兴奋。 只剩我一个人。不知为何,我特意摆出一副神定气闲的姿态,在月台上等待电车的到来。「青花」出版的喜悦在燃烧,彷佛我早已断定「青花」必然会出版。当时的我,是个相当独断的男人。正巧没赶上高峰期,车上还有空位。我心怀一种伟大诗人的情志,悠然落座,倚在窗边,欣赏着窗外景致。此时的我,沉浸在这种平静的心态中。我安然地预想着与太宰的会面。 事实上,当时的我,长着一头蓬乱的头发,还留着非常稀疏的胡茬,踩着一双磨损的低齿木屐,身穿破旧的棉质和服。一眼看去,毫无疑问就是个贫穷诗人的样子。(也可能看上去比这更奇怪)纵然我有这样的外表,我的心中也有着烈火般的热情。 另外,由于自己家的落没,我成了妻子娘家的食客。我还有三个孩子,第一个只有四岁。尽管如此,我仍然一心热衷于文学,几乎没有考虑过现实生活。我想,我是为文学而活的。我兼任着三四位中学生的家庭教师,收入除了微薄的稿费之外,也就只有五十元左右的月酬了。这正是我的狂热时代。 总之,我独自一人坐在车中,思绪万千。虽然还不知道太宰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但我觉得自己的断定不会有错。不可思议的是,我对此没有任何疑惑。「青花」这个词,在我心中燃烧。也许是因为孤身一人奋斗至今的缘故,我对自己直觉的能力感到心安。带着天马行空的幻想,我沉浸在一种喜悦中。我想,机会终于来了。我交叉着手臂,欣赏着窗外风景。时近黄昏,西方的天空已被燃成一片橙黄。「金色的云」,我回想起莱蒙托夫

[注3]

的诗句。护城河水映着粼粼波光,呈现出一种不可思议的颜色。电车向前行进,水流向后方逝去,可这方映照云霞的水面却安然静止。这时应该经过饭田桥或市谷站了吧,我想着。这一带,轨道微微弯曲,窗外的景色以一种安静的角度铺展开来。这时,我看到西方的天边正挂着一轮庞大的赤红色太阳。这轮夕阳,向着远方护城河彼岸一片呈着紫色、渺小而稠密的人家缓缓下沉。这样的记忆不可思议地鲜明地印在我的记忆中。这巨大的太阳吓了我一跳,感觉它有平常所见的十倍之大。偌大而鲜红的夕阳。虽说当人们兴奋之时,会有奇怪的事情发生,但我千真万确目睹了这般巨大的太阳,看似要将那密集的屋顶尽数吞没。我记得当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文字所言,这种巨人般的感觉令我惊叹不已。现在回想起来,这种奇妙的体验仍然使我难以忘怀。 当我在车上心有所感之时,一行言语在不经意间掠过心间。称之为诗也好、俳句也好,我都尊重当时的自己自然构想出的语言。 <我们像太阳一样活着。> 这行话简直如同神签,令我格外珍视。而且,因为它像神签一般,我便深信自己也如句中所言。除此之外的感觉,大概都不会使我相信吧。我愿以「纯粹」来形容这句话。 <我们像太阳一样活着。> 这样就好。在那一瞬间,我这样想着。这可以作为一个不错的礼物,送给接下来要见到的太宰。我沉浸在某种愉悦的心情中,又或者说是一种更加兴奋的心情,我把一条腿搭在膝盖上,闲适地眺望着西方的天空。我觉得,同人杂志「青花」必当如太阳般伟大。我就这样独自思考了一会儿,又有一句话闪现在我的心头。 <我们即神明。> 我当时的狂热由此可见一斑。我在心中无数次、反复念着这句话。嗯,相当不错,我想。这是结束语。 我更加悠闲地抱着胳膊,透过车窗沐浴着夕阳,继续浮想联翩。当然,我对自身的疯狂心知肚明,但我就像是处理从自己被切开的心灵的断面中涌出的鲜血一样,将自己的话反复斟酌品味。这句话,可以用哥特体字印在「青花」的扉页上。 (其实我当时还想出了另外一行话,但不知为何把它忘记了。) 我在车上认真记好这三行字,决定将它们印于「青花」的扉页。

注1:诺瓦利斯,德国浪漫主义诗人。被称为“蓝花诗人”。蓝花出自其长篇小说《海因里希·冯·奥弗特丁根》,象征着浪漫主义的憧憬与匮乏,反映了德国浪漫主义对灵感的推崇与神秘主义倾向,同时也照应着浪漫主义时期作品柔弱与感性的风格。(杂志名「青い花」的直译也是“蓝花”,所以后文说它是“诺瓦利斯式的作品”。) 注2:出自《马太福音》8章20节。 注3:莱蒙托夫,俄国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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