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平 第十九章 第74届第四次联邦公民代表大会

“姓名：方星，性别：男，出生日期：2198年4月9日，出生地：东亚行政区，旧中国地区苏州市，毕业院校：北京联合海军军事学院，虽然能进入联合海军服役非常光荣，但是还是为了我的父……”

“可恶，那个该死的人工智能，我再补录一段，我进入联邦海军的目的之一，是因为我的父亲曾经也是在其中服役的一名飞行员，为联邦维护人类社会的和平稳定献出了二十年青春，甚至将这一伟大的目标放在了他的亲生儿子，我之上，我并没有对他的做法感到愤怒或者仇恨，服从命令是每一个联邦士兵的职责，只是，联邦政府至今，都对我父亲在试飞新型飞船失踪一事采取回避态度，即使已经提供了相当程度的补偿，但是相比这些，真相仍然是我所追寻的目标。”

“我从一个奇异之人的手上，莫名获得了一个难以辨认内容的石板，他似乎会对我的精神有某种共鸣，并且，在今天刚刚发生的袭击事件中，是火联重要的抢夺目标，我并不能理解原因，不过，明天就要动身前往月球苍穹实验室，到时候，应该就可以解决所有的谜团。”

苍穹实验室，是联邦最为先进的技术开发设施，众多至关重要的先进研究技术都从那里产生，这时，因为从兽人的遗迹中获取了巨量的新鲜知识和技术，它此时正在全速运转，尽可能第一时间解码出任何必要的信息，凌霜先前从方星留下的录音文件中，多少知晓了他过去的身世和经历，此刻，他正漂浮在月球附近的太空之中，正在接近环绕地月拉格朗日L2点运行的研究所，虽然自己可以突破光速移动，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在先前自己运用时间倒流还原已经自毁的火联飞船的时候，在整个联邦海军内产生了巨大的震动。这一直接修改现实的力量，让所有的人类都本能的忌惮自己这样的强大存在，当自己回到最高指挥部后，他并没有被对此事的贡献而受到嘉奖，而是如潮水一般涌来的各种各样的问题和会谈，自己在战斗中爆发出的力量，让他理所当然的成为了此次火联袭击事件中无可争议的主角，甚至比协助彩云空降队的雷牙等人都出了更大的风头，凌霜虽然尽力表现出与人类愿意共存和与世无争的状态，但是依然能从他们的状态中看出，自己反而让他们更加忌惮兽人天生就被赠与的各种能力。

这一次作战，彻底将兽人从回归之初的默默无闻，搬上了时代的最前沿，以及舆论媒体的风口浪尖，大量的媒体采访，以及新闻报道，都在转瞬之间决定了自己在整个人类社会之间的形象，在这样一个信息技术如此发达的星际时代，地球上发生的任何大事，在占据了联邦总人口70%以上的各个殖民地居民耳中，原本都并没有那么重要，但是一个活生生的新种族的出现，以及他们可能对自己的生活的影响，也立即成为了他们每天所讨论的头条话题，这样高度聚焦的注意力，让凌霜意识到自己必须有所行动，主动引导兽人的形象和身份。但是，联邦海军在这一方面的考量，很明显要比凌霜更加提前和果断，毕竟，这可是影响整个联邦社会治安的大事，在这几天内，或者说，15号到20号的时间内，地球上展开了大规模的针对兽人的搜查和收容工作，以尽可能避免任何的冲突事件或者人员伤亡，所有在这段时间寻获的兽人，在接受检查之后，暂时处于联邦政府所辖设施内收容，随后被送往他们曾经的家园遗迹城市，协助对当地建筑的修复和还原工作。

前方的苍穹实验室离凌霜愈来愈近了，顺着一条无附加动力的轨迹，凌霜一路从月球上出发，漂移至自己被指定的目标，他并非是被派往此处的唯一人，之前一同行动的雷牙，正牧，糯米，以及被救出的矢车菊，也一同乘上了联邦的专用飞船，正在向这里飞行，同时，和方星同行的马丁，泰勒和佩德罗，同样也都被派往此地，对于联邦而言，这一个月里发生的事件，确实太过于复杂，确实有必要在这样一个最高级别的研究设施内，将问题全数厘清，凌霜漂移的轨迹上，还有不少其他正在运送货物的小型飞船，他们都装载着从各地搜集而来的兽人文明遗物，并且是无法以地球上的科研设施的条件解释的等级，很快，他就到达了着陆区域，平缓地降落在降落平台上，这里的安保等级，比方星到来时更加提升，每一处都有不少联邦士兵正在巡逻，他们从容不迫，却又心无旁骛地检查所有从地球和其他地方送来的各种货物，当它们看到凌霜之后，仅仅是短短地敬礼，随后又投入到自己的使命中去。

“唉……真是一群慢的要命的人啊……”凌霜并没有在甲板上看到其他人乘坐的飞船，整个平台上都停靠着正在进行货物装载和卸载的工作，十分繁忙，他看了看自己平板终端上的时间，此刻是5月21日3时54分（地球标准时间），具体的时间因为处于外太空环境，并没有任何白天和晚上的概念，距离其他人的预计到达时间只有不到十几分钟，然而，凌霜并不喜欢等待，即使是这十几分钟，对时间有着特别的理解的他，也并不想浪费在毫无意义的等待上。

不过在实验室的起降平台上，他实在是找不到任何其他的办法去消磨这十几分钟，既然如此，还真想它快些过去。

说到让时间加速，自己好像还真的可以实现这一能力，他找了一个高大的闲置货箱的顶部坐下，在这里可以看到其他工作人员在飞船和气阀之间往返的忙碌身影，此时，因为室外是无重力的环境，他们只能依靠磁力靴的吸附来维持自己的站立，不像凌霜可以让引力为己所用，不需要任何依靠就可以在真空下存活。

“时间……加速。”

随着自己的指令，自己周围的世界，立即开始进入了加快速度的进行，那些正在工作的技工和安保海军士兵，此刻正在以更快的速度进行着他们的工作，他们的动作也明显要比原先迅捷，但是步幅和动作并没有变化，世界的确正在凌霜周围，以更快的速度进行着，而他自己此时正处于一个减速的状态，时间并不存在绝对的快与慢，仅仅只有在相互的比较之间，才产生了所谓的意义，来来往往的飞船，也以更快的速度进入此处，然后离开，凌霜在这繁忙的场景中，看到了远方正在接近的一艘联邦军舰，而上面发射出了两艘小型太空登陆艇，这很显然，就是自己正在等候的人。

“时间，恢复常态。”

世界的运行又恢复了正常的速度，此时，登陆艇已经在前方的平台上安稳停靠，同时其中搭载的乘客，正在通过打开的舱门进入此地，正是已经确认的雷牙，正牧和矢车菊，以及方星曾经同行的人类士兵和科学家，普通的兽人并不能在外太空直接生存，依然需要配套的氧气面罩，不过，他们并不需要像人类那样保护住全身表面，只需要能保证氧气供给即可，而他们因为头部尺寸都比人类要大得多，因此也使用了一个更大的特质头盔，这是人类在遗迹城市内通过仿制当初以前独立战争时期轨道战争的装备的产物，只是在技术上略显不足，看起来有些滑稽。

“这就是地球之外的世界吗……我还从未在这个角度上看过这里……”雷牙好奇地环顾四周，他并不是第一批出现在地球上，参与了那次独立战争的兽人，他从来没有能跳出自己所在的世界，去在宇宙中观察这样的另一个天地，不过无重力的宇宙航行并没有让他产生任何的不适，或许是兽人并非自然的通过进化而产生在地球上的出现方式导致。

“还真是一片美丽的宇宙啊……”正牧和糯米也发自内心的发出了感叹，年幼的矢车菊则难掩自己对于新世界的兴奋和好奇，四处上下腾跃，十分高兴，只不过当她在一次过于用力的跳跃中失去控制，而开始飞离实验室的时候，才因为这片无垠太空带来的遥远距离感到十分害怕，凌霜见状立即控制附近引力，将她推回地面。

“那么，一切的开始的地方，苍穹实验室，又回来了啊，之前出发已经是一个月之前了吧……想到这里，才发现已经这么久了呢。”身着太空服的泰勒习惯性的想捋自己的头发，这才发现此时正处于外太空中并不能这样做，她的声音，比先前从这里出发时，显得成熟和谨慎许多，大量的研究工作和在兽人遗迹中的科考，让她从原本缺乏实地考察的纸上谈兵，变的更加贴近实际和追求完美，大量的研究经历也让她收获了不计其数的总结获得的经验，对接下来的阶段，将会起到至关重要的影响。

“真是麻烦……接触到了这样一个拥有特殊能力的新进军官……为什么会和我扯上关系呢？不知道被派到这个只有一群书呆子才会呆的地方，究竟有什么意思。”佩德罗摇了摇头，对这片地方并没有任何美好的期待，身经百战参与多次行动的他，并不喜欢这样学术氛围浓厚的区域，但是既然是最高指挥部的命令，他也只能遵守，马丁一同在他身后跟随，并没有说任何话，他此刻的心中，依然在担心突然消失的方星的下落，然而现在依然没有任何的线索能证明他是否回到了这个位面，又或者说在任何已知的位置。

“所以说，目前的故事的所有人，都聚集到了此处嘛，还真是一次戏剧性的会面呢。”凌霜从货箱上跳了下来，看着所有这些因为方星而牵动的人和兽人，他从来没想到，自己会有这样一天。

“我们现在得到的信息，对于我们真正要追求的真相，还过于浅显和表面，我们被指派到此处是有原因的，因为方星，你们兽人回来了，我们人类也被迫接受一个完全不同的种族和科技，同时，知晓我们以前从未碰到的世界的内容，既然你们已经到齐，请尽快到达中央会议厅，这里已经有不少人等着了。”林翎在无线电里催促着所有人，凌霜能在背景中听到些许嘈杂的人声，看起来是一个有不少观众的环境，的确，已经有不少人在等待，至于是谁，就不得而知。

“别浪费时间了，这一次会面可以说是联邦乃至整个人类历史上都最为重要和特殊的事件，你们最好别在这上面浪费太多时间，毕竟，联邦政府对此高度重视，甚至已经派遣了一个代表团前往此地，你们的表现，以及我们解码出的信息，将会决定整个联邦接下来的命运，包括兽人。”泰勒说道。

中央会议厅，其实是在环绕的空间站的中心部位，处于中轴线上，因为较低的线速度，这里的重力明显比其他区域要低，但是与此同时，也便于更加开阔的视野和球形布置的座位排列，让每一个观众都可以获得毫无差别的观看角度，当它们进入房间后，发现可以容纳数百人的会议厅内，已经是座无虚席，这里汇集了来自整个太阳系的各级政府高官，以及最为精尖的科学家团队，以及少量的媒体记者，这一次会面的规模和影响力，远超凌霜以及受邀的一行人的想象，他们此刻明白了泰勒所说的，将会决定联邦接下来的命运的意思。

“这和我被告知的完全不是一个等级……几乎整个联邦的政府高层和社会各界的重要人员全都到齐了。”佩德罗在队伍最前方带领所有人前往指定的席位，话语间难掩自己此时的紧张，一般而言，科研空间站的会议室一般只会用于进行例行的学术报告和新闻发布会，并没有任何一次被用于和政治如此相关的事项，尤其是现在已经聚集了联邦所有的重量级人物在此处，这样的规模，足以和地球上由其他行星殖民地的常驻地球代表进行的星系代表大会媲美，这是联邦每到一定周期，就会在首都北京进行的从星系中各个行星以及各个社会阶层和职业中的代表中听取意见，并且投票决定接下来的行政事项的至关重要的政治事件，每一次都会有上百个各种项目在这里经过审议和调整，随后进入到实际进行的状态下，他们通常会持续几天时间。

在这个时代，横跨整个太阳系的八大行星殖民地的公民已经多达三百亿，而曾经的家园地球，因为大量的殖民政策和人口管制措施，已经只剩下40亿左右的常驻人口，并且自从23世纪开始以来，已经不再接受任何新的外行星移民，并且对仍然居住在地球上的公民，进行了严格的生育管理政策，严格控制地球上的人口压力，以避免生态系统崩溃，这无疑是非常成功的。

“所以说，这就是你们人类的政府？”雷牙环顾四周，并没有感到任何的害怕，他只是单纯对一个自己完全不熟悉的地方表示出了好奇，周围原本还在交头接耳的各级联邦代表，在发现了这些兽人的入场后，纷纷停下了相互之间的交谈，看着这些来自遥远过去的种族，偌大的可以容纳上千人的会议厅很快安静了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他们身上，矢车菊对此感到十分的害羞，她感到无处容身，只好紧贴着雷牙，紧张地看着周围这些围观自己的人类精英，凌霜在会议厅的中央，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韩一，不知何时，他就已经来到了这里，他正在和身边的一个年纪相仿也同为老科学家的人交谈，那就是林翎了吧，难道是因为火联的袭击，导致韩一最终选择了和联邦重归于好，又和自己昔日的好友走到了一起了吗？

凌霜和其他四个兽人指定的位置，并不是在球形区域的边缘上，而是在中央主席台，他们很显然身为兽人，是此次会议的焦点，而佩德罗等人，则是被安排到了指定的座位，他们虽不如这些兽人重要，但也在此次会议中作为关键人物存在，中央主席台其实是一个无重力的全息影像台，位于整个实验室的正中心，位于任何位置的观众都可以毫无阻碍而且没有差别地看到其中显示的内容，韩一和林翎自然也位于这个位置，主导着这一次人类和兽人之间的首次正式接触。

现在的时间是4时29分，再过一分钟，这场会议就会开始，所有人都已经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并且坐好，同时，任何的闲谈都全部停止，整个大厅内进入了一种十分严肃的寂静，虽然这些联邦代表来自太阳系的各处，以及不同的阶层，但是在这样一个重要的场合，他们都毫无差异地履行了自己的职责。

全息影像的时钟，正在安静地运行着，秒针转过了一圈，来到了0点，来到了4时30分。

“那么，在这里宣布……太阳系人类联邦，第74届第四次星系代表大会，在此开始。”

“首先，我先代表苍穹实验室，以及地月星区的地方联邦政府，对不辞辛苦从万里之外到来的各个联邦行星殖民地代表，以及社会各界人士，致以诚挚的感谢，此次会议的召开，是因为突然出现的兽人以及他们的文明遗迹，情况复杂且突发，并不能做好充足的准备，此次的内容，将主要围绕最近几次火联的袭击事件，以及由目前失踪的方星海军中尉所引发的一系列事件所展开。”林翎不紧不慢地按照流程，朗读着事先备好的演讲稿。

“4月8日，新进士官方星从一个未知的第三人手中获得了一个石板状遗物，随后，联邦海军最高指挥部遭到了火联的袭击，石板在我们的全力解析下，解读出了大量的数据，同时，方星的身体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使得他拥有了吸收电磁波而转化生成任意物质的特殊能力，这第一块石板中所有的信息，在经过我们实验室的初步分析，是一个可以将其他生物进行转化变为其他形态的驱动程序，我们相信，它和兽人的出现有着密切联系，石板在重新交付于方星后，在突然出现的兽人遗迹中随着方星一同消失，目前下落不明，然而他的消失，也正是兽人出现在地球的开始。”

“我们已经提取出的第一块石板的数据，证明了它所拥有的将生命体重组的能力，兽人，是来自于遥远的过去，大约距今二十万年前所产生的遥远种族，经过我长期的研究，发现他们的基因组和身体分子结构，具有极其不稳定和高能量的特性，这样的身体是与地球自然环境所产生的物种呈现完全冲突的情况，所以，他们是一个被人为创造的种族，的确存在确实的依据，目前我们对他们的造物主的理解并不明确，也没有任何证据指出他们的具体形象，但是在地球上仍然存在数个他们的文明遗迹，从这些技术水平来看，他们所有的科技远远超出了当前我们人类的等级，无论是分子级别的物质重组和制造技术，还是可以直接通过特殊仪器来创造人造生命体而言。”韩一接上了话题，而此时，虎南也进入了主席台，继续会议 的进行，场下此时隐约出现了一些交谈，他们都对这些突然出现的种族表示怀疑，感到不可思议。

“的确如此，我们兽人的产生，来源于一个来自遥远世界的外星种族，身为一个经过他们直接创造出来的兽人，我至今还可以知道他们的样貌。”虎南在控制台上操作了一番，一个肉身瘦弱，甚至四肢都十分短小难以支撑自身的生物出现在了全像显示上，他们的手脚，仅仅只有躯干的一半长，甚至末端的手指和脚趾都已经严重退化，十分细长，但是与此同时，他们的头部却异常膨大，甚至占据了身体接近一半的体积，他们虽然和人类相似，拥有着对称的身体和四肢，但是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黑色皮肤且脑补肿大的人类婴儿，这样弱小的身体，是如何支持他们的力量的？

“他们自称为觉醒者，来自环绕太阳的一颗恒星上的行星，因为巧合，太阳偶然以自身引力捕获了他们的行星，迫使其进入了我们目前所知的太阳系，随后开始对地球进行殖民，我们兽人，是以他们改造地球为他们宜居的世界为目的，创造出来的物种，天生被赋予了控制地球自然环境不同项目的存在，我们长期一直将它们视为主人，直到我们为了自己的权利而举起战旗独立，战争以我们拥有了地球，将它们驱逐出去告终，他们在接下来的数百年里，消失在了我们的视野中，但是有一天，他们又回来了，伴随着被夺走的世界的仇恨而报复我们，想要摧毁我们整个文明，然而，一场黑雾将我们包围，随后，就来到了现在你们的时代。”

“这么说。你们曾经拥有整个地球的控制权，并且二十万年前，我们人类仍然是处于尚未开化的原始人，那么为什么没有处于你们的统治之下？”场下的一位政府高官问道。

“兽人所虽然每个都具有强大的能力和身体素质，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伴随着这些能力，导致身体处于极其不稳定的状态，这使得我们通过自然生育子女进行人口增长变的极其困难……嗯。”雷牙在这时突然先于虎南回答了这个问题，似乎努力想避免某个结果的产生，然而事与愿违。

“所以在网上有那么多的成人内容……”观众席中不知何处低声说的一句话，让全场爆发出了一阵笑声，但是很快被韩一的大声咳嗽阻止。

“兽人的高能身体，和我们在研究他们的遗迹中发现的一个奇特技术，有着十分微妙的联系，那就是纯粹的电磁波能量辐射和实体物质之间的转化。”韩一拿出了一个质能晶体，向空中一抛，随后用自己身上的激光笔照射，立即将他转化为了一个正在温和的发出黄色光芒的球体，宛如一颗微型的恒星。慢慢环绕着中心公转。

“我们在过去的科学研究，所做的最为极致接近爱因斯坦提出的质量-能量的转化高效率的，只有经过大型粒子加速器得到的极其少量并且难以保存的反物质，他们实在是过于难以获取，以至于我们到现在，依然是依靠着太阳一样的核聚变反应堆来满足日常所需，然而，这样奇特的物质存在，打破了我们一直以来认为的无法达到的目标，这种晶体，可以吸收任何不符合特定波长范围的电磁波为自己的质量，然后在规定的波长范围内将其释放，并且完全可控，兽人的能力与我们所认知的这种奇特反应有着紧密关联。”

场下因为这样从未见过的奇异景象，开始嘈杂地交谈起来，凌霜看到他们很多人都难以相信如此奇特而先进的技术，居然会掌握在一个古老的文明手中，他们的脸上，都充满了震惊，以及少许的期待，如果这种物质能被人类利用，那么必将是一场技术上的革命。

“我们兽人对世界的绝大部分认知，继承于我们的造物主，觉醒者，在他们眼中，世界实际上可以简单地分为有和无两个状态，有即为我们目前可以被形容和量化的任何物质和能能量，包括你们人类口中的原子分子，以及电磁波，暗物质等，而无被认为是除去这些事物之外，所剩下的空余部分，相当于整个宇宙相对于其中所有物质的补集，如果说物质和能量是内容物，那么空间就是容器本身，我们的能力，正是可以任意改变某一方面的物质形态，让他们产生变化，我们的力量在你们的文化中，就类似于魔法，不过，实质要比魔法复杂许多。”虎南继续着自己的发言。

“然而，事物通常是具有两面性的，当前你们看到的几个兽人中，有一位有着截然相反的力量，凌霜，给他们解释一下吧。”韩一指了指凌霜。

“嗯……那么……视界。”凌霜控制空间，将那个漂浮的光球隐藏，然而它并非只是消失了，在观众的眼中，可以看到些许因为空间的扭曲而产生的拉扯的成像，这让台下瞬间爆发出了更大的惊呼声，他们从来没有想到，只会存在于科幻小说中的引力控制，此刻居然会直接为一个兽人所有，这样的情况，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虽然我也不太能说明情况，不过我是生来就拥有这样的能力的，至于原因，我自己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我可以在真空下自然活动，并且可以超光速移动，同时，大概相对于你们来说，我对待空间的态度，也会和你们有所不同。”凌霜不太擅长在公开环境下表达，只能以自己所知的部分，略微讲述了自己从回复意识到现在以来，发生的一系列事件，这让台下的联邦代表产生了一些疑问。

“那么，凌霜，我想问，你们为什么一定是现在回到我们的世界，你对于空间掌握的能力，和火联的袭击事件，是否有所联系？”

“这个……我没法提供答案……”

“兽人大概都不会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前段时间我们在土卫六上发现了一个失落的远古飞船引擎，在尝试将他连接到我们目前现有的飞船后，我们实现了进入另一个维度‘虚空’进行折跃航行的能力，同时，在前几天的5.15行动中，我们截获了一艘火联的船只，上面搭载的仪器，同样可以实现短距离的折跃能力，这让我们知道，除了我们所处的宇宙以外，还有另外的维度存在，兽人的城市在出现之前，当地曾经出现了剧烈的空间波动，这似乎说明，他们的消失和虚空有着紧密联系，同时，虚空的折跃，可以同时实现在空间和时间尺度的跳跃，所以兽人消失二十万年，现在再度回归，是可以理解的。”韩一操纵控制台，显示出兽人城市的全息影像。

“如果火联拥有着失落的折跃科技，一定是某人在兽人文明暂时消失之际，将技术传承给了人类，至于是谁并不清楚，但是，曾经有一个叫做‘影子兄弟会’的神秘组织和我进行过联系，并且在我对于远古科技的研究上提供了大量援助，如果他们掌握着这些，那么很可能就是同样资助了火联的存在。”

“影子兄弟会？那个传闻中一直存在于人类文明中，影响着社会发展的神秘组织？如果说他们一直在对我们暗中进行影响，又为何要去资助一个背离联邦伟大发展目标的分离叛军？”一名联邦海军代表问道。

“如果说真的和火联的入侵存在联系，并且一直在暗中资助他们的分裂联邦的事业，必须务必对他们进行彻底的调查，并且将它们全数抓获！”台下其他人听到这句话，纷纷表示赞同。

“是的，事到如今，兽人已然回归，他们存在的意义终将显露，我们迟早会揭露这个神秘组织存在的真相，同时，既然我们已经知晓了火联所拥有的空间折跃技术，那么，我们就需要以其之道反制其人，将它们全数铲除。然而，既然兽人已然回归，我们将会需要他们的力量，让他们加入到我们的伟大联邦中去。”此时，台上的全息显示中，出现了一个十分苍老，头发也几近全秃，却仍然和乔纳森指挥官一样，话语间拥有着相仿的气场的人物，凌霜发现，他的额头上，有着一片奇特的纹身，似乎是某种标志，凌霜感觉到，这像是某个地位比在座的所有人都要高的人物，同时，和乔纳森有着某种联系。

“啊，我忘了在座的还有兽人来宾，不好意思，容我自我介绍，我是凯尔-乔利安，联邦中央政治局主席，以及联邦元首，简单来说，就是目前现任人类领袖，你们在地球上的表现，我们一直以来保持着关注，联邦一直以来，秉承着平等，民主，以及尊重的外交态度，即使人类至今已经统一在一个政权之下数十年，我们依然没有忘记一个大国所应该拥有的对外态度，兽人的出现，是对人类社会接纳一个异族，以及处理他们的各项权益的考验，在人类过去的历史中，很多时候，都是一个强势的国家去剥削压迫一个弱小和欠发达的民族，以至于在数千年的旧世界历史中，爆发了大量的战争，数以万计的无辜人民因此丧生，文明和科技也严重倒退，联邦认识到了这一点，并且一直以来，坚持着无论是任何人种和民族，都享有完全平等的公民权利的主张。”

“那么，我想问问，尊敬的元首大人，此刻您对待我们兽人的态度，又是什么呢？”正牧问道。

“我们在过去的几千年间，犯下了太多的错误，把资源都浪费在了彼此之间因为歧视和所谓的民族优劣，而产生的无数次战争上，联邦将不会让同样的错误，在已经踏入群星的我们之间相互上演，我们愿意尊重你们的文化和传统，并且赋予你们和人类相同的公民权利，只要你们愿意以你们的力量加入到这片和谐的共荣中，为了彼此之间的利益相互取长补短，齐头并进。”凯尔在表示联邦的立场时，显得尤为郑重和严谨，的确，兽人所拥有的力量，是人类所应该敬畏的，如果相互因为争端而爆发战争，必将是对双方的重大损失。

“那……还真是非常感谢。”凌霜思索了一番，如果根据联邦所说，他们对于旧世界的历史，采取了刻意的掩盖和修改的态度，那么他们为什么又会如此在意过去国家之间的战争？这似乎有些冲突。

“啊，反正我们也没什么意见啦，在这样一个时代下，多一事还不如少一事呢。”雷牙耸耸肩，也表示同意。

“呐，元首大人，真的可以保证我们兽人的安全吗？”矢车菊小心翼翼的问道，充满了紧张和畏惧。

“当然，我在此代表整个联邦政府，在此声明，我们不想重蹈以前人类彼此之间的错误，我们愿意接纳一个愿意于我们实现平等交流的种族，即使是彼此之间存在着认知和生理上的差别，我相信，人类能因为兽人，而对宇宙和世间万物有着额外的认识，而兽人在联邦的保护下，也将重新拥有自己的一片赖以生存的天地，只要我们能一直相互合作，就不会有相互分道扬镳的一天。”凯尔说到此处，台下立即响起了掌声，这样的主张，早就在这里的所有人之间达成了共识，凌霜惊讶于他们这样的亲外态度，以及愿意接纳自己的表现，他思索再三，觉得这的确是当下最好的决定。

“那么，各位有什么意见吗？”虎南看向凌霜以及其他兽人。

“没有，我觉得没什么意见。”凌霜回复以肯定的态度，其他兽人也不约而同地表示愿意，此时，凌霜才注意到，空中此时漂浮着大量的媒体直播无人机，这一历史性的时刻，自然需要大量的媒体流量，凌霜总感觉，需要点什么正式点的语句来烘托这样一个重要时刻。

“啊……要正式一点的话……咳咳，我，凌霜，在此随我同行的虎南，雷牙，糯米，正牧，和矢车菊，共同代表此时处于地球上的所有在虚空中迷失，现在回归到地球的兽人，表示愿意加入成为联邦公民，履行应有的义务，同时，为了人类和兽人之间相互协作，为了彼此之间共同拥有这一片浩瀚宇宙而为之奋斗，共同维护联邦之统一和稳定。”

凌霜装模作样的作出了一段看起来十分别扭的宣誓词，但是这并没有让台下的观众以及凯尔感到十分可笑，他们在凌霜演讲时，保持着十分严肃的态度，维持着联邦政府在此事上认真和负责的态度，当他结束时，全场立即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所有的在场代表，都似乎为了这一时刻的到来所期待已久，而如今它成功实现了，自然是值得庆贺之事。

“衷心感谢你们的合作态度，以及相互平等对待的意愿，联邦将会在接下来的时间内，尽快完成接纳你们成为联邦公民的各项事宜，同时，我们也将会在社会各界展开协调，尽快让你们接受和融入我们的社会，但是与此同时，凌霜，权利和义务，是相互关联的，切勿忘记这一点。”

“你的意思是……？”凌霜并不能理解凯尔的话。

“你，以及其他兽人的力量，对于联邦有着十分重要的作用，尤其是你对于时空的控制力，我已经收到了来自苍穹实验室，对于你们的分析，如果说火联以及影子兄弟会，和你们有着某种关联，那么破解他们拥有的远古科技，并且最终将它们击败，将会需要你们进行帮助，简单来说，凌霜，联邦将会组建一支特别行动队，交由联邦海军最高指挥部直接管辖，你们这些力量最为强大的可以在战场上以一敌百，甚至所向披靡的兽人，自然将会成为这支特殊的作战队伍的中流砥柱，同时，联邦最为精英的刀锋战士也将会成为这其中的一部分力量，藉由此特别的作战部队，我希望可以成为打破联邦处于被火联袭击而处于被动的局势的关键存在。”

“怎么听起来像在给你们打工……”糯米低声埋怨，凌霜同样对此感到有些难以理解。

“我相信你们如此做，会给我们应有的代价吧。”虎南看向周围的所有人。

“放心，联邦会吸收你们的科技，同时尽可能提供给你们所需的各项装备和道具的，同时，你们也会拥有一些特定的特权，你们的所作所为，将会对于维护联邦的统一和稳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你们的主要目标，就是找寻任何火联在联邦境内的藏匿势力，并且将其摧毁，我已经经过确认，火联也通过某些途径吸收了一些兽人加入了他们的队伍，我希望你们能将他们争取到联邦这一阵营，这也是让你们尽可能避免自相残杀的目的。”

“那么，你们打算如何看待这样的队伍呢？比如说，名字？”凌霜陷入沉思。

“你们将会是两个种族之间的和平的最好见证，联邦的平等和谐的象征，你们是这个时代的守护者，也是两个种族共同的卫士，我们已经为你们起好了名字……”

“是什么？”

“哨兵。”

随着最为重要的决策的落实，这一次联邦代表大会，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内，讨论的事宜，就只是一些相对不太重要的具体措施和落实的办法，当一切最终结束后，凌霜早已经被这些问题而头昏脑涨，只想早点离开此处，随着韩一最后对结束致辞，这一次召开突然，却异常重要和持久的事件终于告一段落，凌霜没有多想，拔腿就想往外面飞走，但是却被林翎叫住。

“听说我的学生，方星为了把你救出而擅自叛逃最后利用虚空折跃装置逃走，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谈谈。”

“是……是嘛？”凌霜刚刚应付完如山的问题，有些神志不清，回答问题也有些迟钝。

“这是我对你的研究产生的结果，有必要和林教授，以及虎南进行进一步讨论，请随我来。”韩一也叫住了凌霜，看起来是有一些重要的事情还没解决。

凌霜和虎南跟随两位联邦最资深的学者，从空间站中轴线通过连接的通道，来到了围绕旋转的人造重力试验区，虽然这是两个兽人的初次来访，但是林翎在方星离开之后，对这里进行了大幅改造和升级，从兽人遗迹中搬来的大量实验用器材，以及获得的遗物，都在这里正在进行紧密的分析和解读工作，这一个月以来，实验室已经获得了一系列进展，他们发现，质能晶体在特定的电磁波照射下，可以快速重组以产生各种各样的物质和材料，但是，这个过程是不可逆的，同时，小规模的质能晶体的培育架已经获得成功，这种奇特的物质，已经可以被可控的生产，他们已经逐渐了解了纯粹的辐射能量和实体物质之间的转化方式，然而，这并非是此行的目的，四人进入了一片被质能护盾隔离的房间，在这里，即使是凌霜的空间能力也会受到限制，无法影响到护盾的另一边，房间内部原本是一片漆黑，并且也十分安静，然而当林翎打开了照明之后，他们看到了一个难以理解的生物。

那是一团扭曲至超出常人常识范围之外的生物，凌霜甚至不能看到他符合何种生物的特征，它的上半部分，是一团正在不停抽动，胡乱朝周围的护盾击打的触手，而下半部分，似乎是一个人体的上半部分，但是却没有头部，反而是一个难以描述的烂肉团代替了原本的位置，双手已经严重腐蚀，但是却变得粗壮，可以支撑上半部分身体的移动，整个身体被一层黑色的类似于油污的事物包裹，以至于连具体表面的材质都无法看清，这看起来，有些像一个被时空扭曲而五脏六腑都翻转和纠缠了的悲惨的人类。

“这是什么东西？！”虎南大声惊呼。

“被虚空影响了神智，灵魂丢失后肉体被虚空支配的人类，他是我们在研究虚空折跃技术时，偶然被吸入折跃门，之后，我们就以这样的状态将他的身体回收了，凌霜，你应该看过虚空内部，知道它对进入其中的生物的心智的影响吧。”韩一说道。

“是……但是，这怎么会……”

“灵魂是真实存在的，这一点我是知道，无论是兽人还是觉醒者，他们都是依靠自己灵魂的精神力来使用力量，肉体只是承载精神和物质世界互动的媒介，我们兽人在这一点上尤为明显，凌霜，你知道你为什么可以使用白霜的技能，显赫之剑和断空斩吗？那是因为你拥有了他的肉体，但是他的灵魂，早就在那场独立战争中消失了！兽人的精神会影响身体上的颜色花纹，所以我很明显的知道这一点，无论你是谁，你一定不是他本人！”虎南的一席话，让凌霜感到震惊，自己拥有了一个别人的身体？那么……这到底是这么回事……

“我……我不明白。”

“别问我，我也不明白。”明明看起来知道着什么重要信息的虎南在此时却突然卡壳，让情况瞬间变得复杂起来，即使凌霜再进一步追问，虎南也并不能提供任何有用的信息。

“先别扯这些有的没的了，至少可以知道的是，已经有数次我们的研究员肉体还在这里，精神却进入了虚空的情况，在你被解放之前，方星和其他联邦士兵也出现过类似的情况，他们看到的事物，基本上大同小异，都是一片无尽的黑色空间中，有很多难以理解的事物，同时，他们的身体也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失控状态，这说明，精神是可以直接穿过现实宇宙的次元隔阂，直接到达另一个维度的，至于为什么，我们还需要进一步研究，只是这样一个样本，已经足以证明，虚空的影响，远比我们想的要复杂和严重许多。”

“嗯……确实。”凌霜虽然并不能感知到这悲惨的人类的灵魂此时位于何处，但是这样的状态，相比已经难以寻找了，但是此时，他突然想到了另一点，如果可以在虚空中定位方星的位置，趁现在他还没出现，或许还有希望直接将其从中带离！

“林教授，你这里可以定位虚空中的事物是吧，或许方星还在里面，或许我们可以……”

“你真是个天才！凌霜，我怎么没想到呢！不过，即使如此，我也只能确定他将会从虚空中离开的位置和时间点，因为这是一个无引导的虚空折跃，我没有办法影响他的轨迹，况且，需要至少四天时间。”

“有总比没有好！拜托了！他对我们所有人都是非常重要的！”

“凌霜，请跟随海军护卫舰影刃号回到联邦海军最高指挥部。”

“该死……算了，他的事情，就拜托了，我得先回去了，谁知道联邦政府都为我们安排了什么呢？虎南，走吧！”

望着出门后远去的两个兽人，韩一的心中，因为自己被托付的人又获得了可以被寻获的希望，此时一块大石头终于放下了，他长出了一口气，挺直的身板此刻终于慢慢放松了下来，他关闭了护盾后面的照明，房间再次安静了下来，韩一拿出了一根烟，点燃之后，开始吞云吐雾。

“怎么？是那个孩子的事情吗？”林翎拍了拍韩一的肩膀。

“我们两个人，都欠方成一个交代，知道现在，我们还都无法知晓他在遥远的宇宙的何方，都二十年过去了，就这件事情，我一直都放不下。如果当初我们能检查到引导上的问题，他就不至于抛下年幼的方星再也回不来了。”

“是啊……我这辈子都没法原谅自己，犯下如此大的错误，方星，对不起，苍穹实验室欠你一个交代，原本我们想努力让你避免这一切，然而想不到你也遗落在了宇宙的角落，我们即使是死，也必须要把你找回来，然后，给你的父亲一个交代！”韩一掐掉了手中的烟头，他的心中，不再是悔恨和绝望，而是被一种坚定的使命感替代，他暗中发誓，无论如何，他都必须找到丢失的一切，即使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但是既然是托付于自己的，自然不能有任何的失败。

“走吧，林，我们一起去找到方星。”韩一拍了拍林翎的肩膀。

“早该如此。”林翎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