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战神》第三章 决堤坝中饱私囊，煮腊饭再收良将
可以说吾夷将军已经事了二主，所以接下来会干出什么事都不奇怪。
长江每年都会泛滥，而蜜獾军团的驻地远离长江主流，七月十七，吾夷上疏岭南都护府，表示要在洵香，麝蓝等地提前建设难民营，并且要组织维修未来的救灾通道，当然这都是为了骗来些钱粮工具的屁话。上头就任命吾夷为临时安抚使，拨了七千两银子(一天国两为十天国钱，一天国钱为一千文，之后吾夷打点都护府官员用了三千两)，五百石白米(一天国石为二百斤，即0.1吨，共五十吨，虽然现在看数量少，但这是古代，而且白米营养价值高，吾夷将五十吨白米中拿出三十吨分给军团和部落，又用三十吨劣质米抵数)，铁器五千把(全进部落手中)，行军帐篷三千顶(一个也没用上，因为住所用木屋抵数)。虽然听起来他是个贪官，但实际上在岭南都护府的军官里他是相当良心的一位。
说是难民营，其实就是些木板房和一些仓库，洵香，麝蓝两个城镇旁的难民营是给天国难民住的，百越难民们是要进山里逃难的。早在还在建设营地时，吾夷已经和附近的商会串通一气准备哄抬物价，可以说是要大发一笔国难财了，为了确保发财，他指使天狼教徒破坏各城市周边的水利设施，对于长堤大坝，他们在涨水前在坝基下打地洞；对于城市，他们在排水道中放置障碍物，甚至挖坑道将城外洪水用排水道引入城中；对于水井水渠，他们投毒放死老鼠；对于粮仓，他们纵火放活老鼠；更妙的是对于桥梁的破坏，天国在岭南的聚落多为河谷旁的两个以桥相连的村庄，于是天狼教徒在上游的河道旁布置了许多以网相连的木板木棍和木筏，当河流涨水时，河水将这些东西冲走，将下游的桥洞堵塞，河水就会冲垮桥边的一切，许多在往年平安无事的村庄都在一夜间被夷为平地。
七月二十五，大雨下了九天，果然开始有山体滑坡和泥石流阻断了道路。其实他们完全可以在灾害发生前就排险，但为了上报功劳，吾夷决定在道路阻断后开工，一来有功可据，二来往长江开进的天国军队会在此多停留几天，就会多采购一些粮食。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蜜獾军团还会故意制造一些人为的泥石流，先后暗中害死了六百多名天兵。一次甚至在天兵渡过河谷时恶意上游蓄水放水，一次就淹死一百多人并把大多数粮车冲走，于是这支两千多人的队伍被迫当掉身上所有值钱东西来采购天价粮食。
有了如此多暗中破坏，长江中游边的聚落自然沦为人间地狱，七万多天国难民挤满了蜜獾军团的两处营地和洵香，麝蓝两个城镇。十余万百越难民逃进山林，讽刺的是“被优待”的天国难民被天价粮食榨干了腰包，而百越难民却可以免费吃饭。屯田屯了这么久，吾夷并非没能力养他们，只是若一下把这么多粮食拿出来，天国必定不会继续派粮，吾夷只要多从都护府手里多骗一斤粮，那么其它地方的天国人就会少得一斤粮，而且吾夷的存粮优先救济百越人而非天国人。
都护府从未想到灾害如此严重，事到如今他们才派人实地考察，紧急又给了吾夷一千石白米，上好的白米都让吾夷的兵和百越人吃了，天国难民吃的只有玉米和土豆煮的汤，导致每天天国难民营中都会抬出近百具尸体，当这些难民变得身无分文后，吾夷才给他们发干粮。
比起天兵在救灾中的损失来说，其它辅助军团和保安团的演替更为致命，因为原来其它辅助军团和保安团都是平时挂名吃空饷，一有调度便借要用吾夷的兵来凑数。这次几乎所有的辅助军团和保安团都要参与救灾，所以吾夷便开始漫天要价，许多派不出兵的辅助军团和保安团都被迫低价转让，交到了在岭南都护府注册过的大股东常英老板的各个员工名下，这是因为辅助军团的建立者或所有者必须都是天国人。但实际上，“夜莺”，“子规”，“布谷”，“黄鹂”四个辅助军团都被大魔国的天威王(神农氏 田，之前的甜公主)收入囊中，大小保安团也全成了天狼教徒的傀儡。
虽然取得了如此多的胜利，但吾夷并不十分放心，他害怕会因为赈灾不力而受处罚，也担心他们的阴谋败露，所以在一次晚餐上，他向天狼子提出疑问“我们的行动并非完美，之前已经有人发觉有人在暗中破坏了，若是追查下来，这纸里能包住火吗？”，他说完，揭起闷锅的盖子闻了一下，又将一碗切好的榨菜倒进去盖好。
“嘿嘿，若是玄镜司，探访使派人往这儿一查，咱们就完了，唉，你记不记得会稽山上防风氏怎么死的？只要天帝起了疑心，他能找出一万种弄死你的借口，你知道天国会对叛徒怎么样？凌迟活剐！把你一刀刀切成小片，”天狼子用手在吾夷身上比量了几下“你身上的肉切好片以后，洗净摆盘，圣城禁卫军就会排队来吃，他们吃的时候就当着你的面，而且你还不会马上死，想像一下要是现在他们要是在吃你，你会说什么？”
“你大爷的，老子的肉这么香，不许吐！那个倒芥末的，我怕辣，多倒点醋！”吾夷用菜刀指着饭锅，对想像中的刽子手们喊道“还有那切片的，别切的一块大一块小，切的不均匀不好入味。妈的，放下刀，我自己来！”
“哈哈哈，你他娘还真是个厨子，这死法太适合你了。”天狼子拍了拍吾夷的后背，想岔开话题。
“你他娘不会就是想告诉我等死吧？”吾夷站起身，举起锋利的菜刀，眼里一股杀气。
“哎，没有，没有，我，我怎么能干那事呢？”
吾夷想了想，又从旁边拿了条腊肉洗净，放到案板揉上一些醋再切。
“你现在已经被包围了，天狼先生，除非你告诉我一条活路，而且我还能相信，否则咱们就一起死。”
“你看你切的肉乱七八糟，还亏是在烟火阁里学过的厨师，一点刀功都没有。”天狼子真有点慌了神。
“不想变成乱七八糟的就得让我相信，我不是你的弃子。”吾夷语气严肃起来。
“你想啊，你手下有这么好的军团，他们都信你，我要是弃了你，这不浪费吗？”
“我的主公已经有了其它四个军团，而且都没有嫌疑，你现在可以过河拆桥了。”
“哎嘿嘿……，”天狼子真有点发愁，因为火并和黑吃黑对吾夷而言跟吃饭一样平常“……，你没忘了那小姑娘吧？”
“哪个小姑娘？哪个小姑娘比我命都重要？”吾夷变得激动起来。
“你忘了，你赖在人家身边，”天狼子猥琐地模仿吾夷的语气“夕岚姐姐！夕岚姐姐！”吾夷的脸腾一下就红了。
“人家都六千八百多岁了，怎么能叫小姑娘呢？”吾夷难力地想掩饰悲伤，但辛酸还是淹没了他的思绪。
“从渤海国出来，到天国科举，再到放弃文职来这后娘养的辅助军团，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一个叛徒的名？为一个掉脑袋的利？都不是，当初芊英元帅派你这儿，就是想让你给他们当个岭南都护府的眼线。你也同意了，对吗？”
“你丫有话直说，我当初是……”吾夷在想发火的时候又想起了自己的任务，于是稳住了心神“……，那又有什么？”
“你要是被天国发现了，你那个夕岚姐姐会怎么样？用我多说吗？你是聪明，可也因为你太聪明了，我才敢利用你。你这家伙，既是渤海国的间谍，也是都护府的辅助军团长官，还是我们天狼组织的成员，可以说是三姓家奴了。”他忽然意识到这个典故可能吾夷听不明白，“反正可以说你就是反复无常的白眼狼，你现在可以为了道义加入我们，也可以为了道义背叛我们。你那首诗写的好:云阵星罗将帅子，危岭纵横天地盘。你真的有棋手的心气，也确实有棋手的能力，但对于我来说，你只是个棋子，现在和我犟，还太嫩。”
“行行行，你滚，我输了行吧。”吾夷厌恶地用菜刀指着门，手微微颤抖。
“哎哟，你怎么不经逗呀！你小子是条汉子，你知道壮怀激烈吧？你，为了族人，为了理想，舍弃了荣华富贵和我们一起共赴国难，是个英雄。你知道入骨缠绵吧？你记得夕岚姐姐对你的好，重情重义，还算有良心。好样的，我看好你。”天狼子一通谄媚似的屁话，不知是什么意图，吾夷为了掩饰，继续切着腊肉。
“哼，淹死几万人的英雄，充满阴谋的良心。”吾夷自嘲地总结了自己的做为。
“你早就在怀疑我了，也在怀疑我们的目标，这是背叛的先兆。还好，我有你的把柄，所以我才敢相信你，这次，算是我给你上的最后一课。”天狼子又恢复了自信，装起了犊子，吾夷正小心将肉放在米饭上，然后把锅放在地上。
“我是三姓家奴，你就是……，”吾夷的手指在空中无力地指点着，突然间他感到了语言的无助“……，算了，什么事都挑明了，我还能说什么？等咱们将来死了，天国人就会说我是可耻的叛徒，你就是个邪恶的伪神。”一边说着吾夷把饭搅拌均匀，尽量将腊肉埋在饭中。
“吾夷，你也不用太担心，天国虽然强大，却也愚钝。他们认为人间在百年前就平定了，所有的力量都在内耗，都护府向来又爱粉饰太平，所以他们一定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至于你的嫌疑？谁会攻击一个小小的辅助军团的长官？而且我想都护府内部正在互相倾轧，推卸责任，你考虑的应该是如何迎接下一个上司。另外，我之前给你找的两个人到了，包你满意。”他拍了拍手，从地洞外走进两个人。
“这位，是九光，擅长用剑，懂音律，喜欢厨艺，会写文章，正好给你当保镖，虽然是个夏人，但绝对靠得住。”那是一个和吾夷差不多的帅哥，只不过九光是黄皮肤，他礼貌地抱拳行礼道:
“见过吾夷将军。”吾夷没理他
“这位，名叫朱巴，吴国人，擅长射箭，喜欢吃饭。在战场上只要你一声令下，想射哪个人就射哪个。”那人也年龄相仿，就是胖了点。他憨憨地说:
“饿了。”吾夷只是点了点头，又问天狼子:“这种好事，怎么不把他们给大王呢？”吾夷又将葱末撒开，再淋上一些醋，饭就做好了。
“放心，不是眼线，你还用我管吗？大王那头，我也给她安排了人，你放心吧。我的事都说完了，可以吃饭了吗？”天狼子猥琐地坏笑着，他真饿了。
“滚出去！吃大灶，你他妈的还想吃饭？”
“好嘞！”天狼子蹦着走出地洞，九光也想走出去，吾夷却叫住了他:
“你要是真想怀才不遇，那就跟他吃一锅去。”
“饿了。”朱巴适时地表现了立场。
于是三人围坐在火堆旁，各自抱着一盆饭吃了起来。
“你从夏国来，那你家在哪？”吾夷尽量地套近乎，就算他们是眼线，那也应该是真的人才。
“我生在洛河，后来沿着黄河游历，当过管账的，做过司仪小吏，还打过鬼方，你知道之前那个夏王启吧？”
“怎么了？是你杀的？”吾夷一下愣住了。
“是我师傅杀的，他老人家说杀了夏启日子会好一些，结果，现在还打的鸡犬不宁。”
“太可笑了，夏启至少能让中原不打仗，可这太康，连后羿都制服不了，被天国当成狗使唤，现在祖业都叫他败光了。”
“所以我和师傅都很后悔，我们以前只想着杀坏人，但坏人死人又未必是好事。”九光在说这话时不动声色地扒着饭。
“我宁愿现在夏国再出个禹王，虽然他是我的仇人，但至少还干点人事。对了，既然你是夏人，怎么来这蛮人的地盘了？”夏人一直说夷夏之别，吾夷也自然会疑惑。
“我本来想去大越的，因为他们和天国打了百余年，但走在半路上被天兵抓了，还好一个天狼教的诉师教我狡辩，在我坐牢的时候，天狼子来看过我，我就跟他干了。”
“那按你的想法，我们该干些什么？”
“四方扰壤，何以救亡？唯战以是，义不服诛！”九光显然血气方刚，是喊口号的年龄。
“就是杀天国人呗。”朱安嘟囔道。
“你们是活不下去了？还是和天国有仇？”吾夷小心地挑了几块腊肉放进朱安的饭盆，朱安吃的很快。
“都不是，我看着天国为害，却什么也不做，这还叫什么侠客，算什么男人？”九光的志气可贵，但有志气的人也很可怜。
“在我们蛮夷之中，也有过你这样的侠客和男人，可他们死绝了，现在最勇敢的人可是个女人，男人都成了懦夫。”吾夷叹了口气“我也怕天国，我见识过他们的百万天兵，飞龙，还有神器，说实话，我们就算成了英雄，后人也基本都死光了，谁还记得咱们。”
“你不是在和雪天王谈恋爱吗？她应该会记得。”九光这小子，emmmm……。
“那叫恋爱？我一个大男人，能进她后宫里吃白饭是她可怜我，人家后宫里可有三万多人。另外这种事怎么连你也知道？”吾夷显然不想让此事传扬出去。
“我是来给你处理文书顺便当护卫的，天狼子说，你和雪王的情书不能碰，也不用检查。”九光憋着笑，抬头看了他一下，而朱巴一边憨憨地笑。
“对了，我要问什么来着，呃，那个，你师傅是？”吾夷也想刨根问底一下。
“不想说，有问题吗？你不还藏着一堆秘密吗？”
“没问题。”见对方要反守为攻，吾夷就又敲打那个看起来很笨的朱巴，“你是神射手？”
“对啊。”
“那你师傅是？”
“不知道，就是小时候一个路过的先生教的我，他还给了我这把弓。”
“你这种人也会来这打仗？”吾夷这话并无恶意。
“我要杀天国人，天狼先生说跟着你能杀好多天国人。”朱巴只顾着吃饭，回答很模糊。
“那你和天国人有什么过节？”
“他们抢我吃的，师傅说谁和我抢吃的，我就射谁，结果我把天国的税务官给射死了，村里人都吓跑了，我也在被通缉。”
“不是……以你的箭法，交税并不难吧？”
“不是因为税务官收我税，是因为他们抢邻居家的闺女抵债，我商量过的，他们不听。”
“邻居家的闺女是你的相好？”吾夷有点不相信这家伙也有侠肝义胆。
“不认识，我就是想杀死那个税务官。”朱巴甚至没抬过头。
“你们的理由跟闹着玩似的，如果我没有国仇家恨，可能现在还是天国的一个小官。”吾夷的语气里流露出一丝惭愧。
“以后天天有肉吃吗？”朱巴没在乎他的伤感。
“你帮我杀一个天国人，我就让你吃一顿肉。”吾夷随口就答应了一件让他后悔的事。
“那我跟你干了。”朱巴干脆地表示了认同，吾夷想说点什么，却没话可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