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与原人物设定有出入

*博士×陈晖洁

*桃文

一.序幕

  一束束清晨的阳光穿透云层，像一道道拉开的淡黄色的由光组成的幕布，开启了这意义非凡的一天。

  罗德岛的训练室内，一如往日的传出了一阵又一阵叮叮当当好似在打铁的声音。这声音断断续续的响了有好一会儿，最后还是照常的慢慢停息下来。

  “呼……”

  博士喘着粗气，扯下头盔，露出了一头像是刚被水浸泡过的乱糟糟的头发，一滴一滴的向下落着汗珠。他将头盔同训练用刀具一摇一晃的拎在两手上，朝场边的长椅走去，然后任由引力将自己拉入座椅的怀抱中。

  这时，陈拿着水和毛巾走过来。同已经气喘吁吁的博士相比，她显得格外游刃有余，不仅没怎么出汗，甚至连呼吸的节奏都没怎么变化。

  她看了眼仰靠在长椅上的博士，语气严厉地说道：“博士，站起来，你又忘了剧烈运动后不能马上休息了？”

  “是。”

  博士像是个服从命令的士兵一样从座位上挣了起来，开始来回走动以平复刚经历了剧烈运动而正在急促跳动的心脏。

  “给，先把汗擦了，过一会儿再喝水。”

  陈将毛巾递给博士，拿着水壶坐在他刚才坐的位置旁，默默地注视着他来回行走的身影。过了一会儿后，她忽然站起来，将自己才穿上的外套脱下，给他披上。

  “不要着凉了。”

  “啊？啊谢谢！不用这样，老陈你……”

  博士愣了一下，这才受宠若惊地想要脱下外套，但被陈先一步按住了手。

  “我习惯了，也不冷。”

  “可是……”

  “我现在是你的教官，服从命令，穿着。”

  以教官的身份下了命令后，陈看了眼他那不知是因为刚运动完还是因为情绪激动而略微透着红意的面色，默默退回去，坐在长椅上继续注视着他。

  博士继续来回走动着，在温暖的衣物的环绕下，呼吸和心跳都渐渐平复下来，脸上的红意也逐渐褪去。

  “过来坐会儿吧，可以喝水了。”

  旁边一直观察着他状态的陈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并用另一只手将水壶递向了他。博士忽然感觉脸上又有些发烫，他稍低着头走到她身边坐下，小心翼翼地接过水壶。

  他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双手捏着水壶却不喝水，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举起水壶大口大口的灌着，险些呛到。

  再然后，他又沉默和静止下来，瞳孔时不时朝旁边试探的一转又闪电般收回。

  训练室内安静得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心跳声和墙上时钟指针走动时产生的恼人的滴嗒声。

  终于，博士像是实在忍不住再这么沉默下去，于是他猛地站了起来——然后动作轻柔小心地脱下外套，叠好递给陈，规规矩矩地再次将护具戴好，拿起训练用刀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场地中。

  “呼，老陈，来吧，继续。”

  “嗯，继续。”

  陈看着他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缕笑意，又很快藏好。她轻轻颌首，也站了起来向他走去，然后在他面前两米处站定，目光严厉地看向他。

  “调整好呼吸，博士，不要又像之前那样乱了阵脚。”

  “好。”

  博士深吸了口气，以坚定的目光回应着她。

  训练室内又断断续续的响起了清脆的兵器碰撞声音。

二.邀请

  不多时，定好了时间的计时器响了起来，陈看了眼墙上的钟表，略带赞许的点了点头。

  “今天就到这儿。博士，辛苦你了，后面做得不错。”

  刚摘下护具的博士一愣，连忙摆手道：

  “不不不，我有什么辛苦的，要说辛苦也是老陈你辛苦了。”

  “你这点程度可还没法让我感到辛苦。”

  训练结束后的陈没有了教官的严肃，少见的拿他打趣，开了个玩笑。对此博士也自惭地笑了笑，只是笑容中有些微失落。笑了两三声后，他似是不经意地提起：

  “啊对了，今天是战场生存技能训练的最后一天了吧。”

  方才还带着微笑的陈目光闪烁了一瞬，她看了眼博士，又望向训练场内，语气中似是有些遗憾。

  “嗯。时间过得挺快，一晃眼就到头了。”

  “是啊怎么这么快啊，我才作好准备就……”

  博士也小声嘟囔着。

  “嗯？博士你说什么？”

  陈微微侧过头，用视线的余光观察着博士。

  “啊没什么没什么，只是在想些事……咳对了那个，老陈你今晚有，有空吗？”

  博士的目光一直有些躲闪，之后甚至稍微别过头去不敢看向陈。

  陈收回目光，直视着博士紧张的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

  “博士你今天怎么这么畏首畏尾的……有什么事么？”

  博士听见她叹气，以为让她不高兴了，慌乱中站成立正姿势，正视着她的眼晴，像是在报告一样朗声喊道：

  “是！为了感谢老陈啊不陈sir您这几周来的教导与照顾，我买了附近影院今晚的电影票，如果您下班后有空的话希望您能来赏个光！”

  陈最初有些愕然地看着他，到中途则带上了一抹古怪的笑意，再到最后终于再维持不住严肃的表情，轻声笑了出来。

  “噗……博士你这也太……老实了吧。”

  陈很快就停下笑声，但一时之间仍收不住脸上的笑意，她就这样带着笑思索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一个词来形容。平时不苟言笑的陈现在却因为某位博士过于憨厚的举动而止不住笑意，这弄得当事人的脸上有些发烫，但他依然梗着脖子，一直硬撑着看着陈。

  而陈在他的直视下感到了有些不自然，这是一种她过去从未正面过的目光——纯粹的爱慕的目光。而这种纯粹的情感同样是一种她过去很少感受过的情感：在她来到罗德岛之前的人生中，环绕在她周围的人主要就是她的长辈、同事、友人。长辈对她自是护犊之情，同事对她更多是敬畏之情，友人于她当是知己之情。

  当然，她也不是没见到过这种情感的眼神，但那其中掺杂更多的是欲求，而不是这种，纯粹到让人有些不知所措的眼神。

  既使她这些日子已经猜到了博士的一些心思，也经常感受到博士偷偷的注视，但此时此刻，直面这目光仍让她有些手足无措。

  “咳……是和博士你一起去看电影吗？”

  匆忙收起笑意，恢复了常态的陈眼神闪躲了刹那，但她很快用眨眼掩饰，所以博士并没有发现。

  “嗯！”

  博士坚定而用力的点了点头。

  “好。那晚上见。”

  陈干脆的答应下来，然后自然地移开视线，走向一边去收起护具，朝着训练器材室走去，只留给博士一个背影。

  “博士你还有工作，先回去吧。”

  “诶好……晚上见。”

  博士眨巴着眼睛，看着她的背影，莫名感觉出了一种落荒而逃的意味，但又好像依稀看见了她轻轻晃动的尾巴，在表达着她愉快的心情。

  他摇了摇头，将这些“错觉”甩出脑海。这时他才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吐出，刚才他一直屏着气，直到此刻才想起来呼吸。他以为自己终于冷静了下来，但不一会儿，脸上又烫了起来。

  之前陈帮自己披上的外套的温度，那难得一见的笑颜，都在心里挥之不去，且作为引子，又将那些“错觉”勾了出来。一只由“不切实际”的想法化成的小鹿从心底跳了出来，在他的胸膛里撒着欢儿的跃动、顶撞。

  “也许老陈也喜欢……”

  博士没有再想下去，因为觉得这种想法果然还是有些不尊重他人的意味。不过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自己还是存了些小小的期待，以及生出了更多的勇气。

  他打起门，让过道上的冷风给发烫的头脑降了降温，一边在脑海中复盘着计划一边自言自语着走出训练室。

  “嗯，晚上。”

  同一时刻，训练室的器材室里。

  陈微低着头站在门后，总是倒竖起的、充满了愤世嫉俗情绪的眉毛此刻变得缓和起来。她抬起手臂，凑拢鼻尖试探的嗅了嗅外套袖子。外套并没有多出什么味道，但她脸上掠过了一抹粉色。

  她垂下手臂，抬起头，目光平和望着窗外，自言自语着。

  “晚上么……” 

三.赴会

  幸福来临前的那一段等待的时间往往最为漫长且煎熬，那种心痒难耐的感觉就如同强迫一个文科生上高深的数理课一样痛苦，既使用度秒如年来形容也不过此般。不过，当终于达到等待的那一瞬间时，那种梦想实现的幸福到甚至有些饱涨的满足感，又会让这之前所经历的一切折磨都显得是那么的值得。

  而此刻，在办公室里坐立不安了一整天的博士终于站到了这里——影院的入口。他此刻就如同一个心虚的小贼，频繁地四处张望着警察的踪迹。终于，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的身影出现在了目光可及的街角。

  发现警察的“小贼”松了口气。

  陈除了依然披着那件外套，身上的制服已经都换成了当下流行的休闲样式。此时的她看起来甚至有些像个仍在上学的女大学生——如果忽略她墨镜下如炬的目光的话。

  这如火焰般能灼伤人的目光四处扫视着，其主人像是在执行巡警任务，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

  博士高挥着手臂，在嘈杂的人群这头喊着：

  “老陈！”

  陈听见他的声音回过头来，在和博士的视线对上时她的眼神摇曳了刹那，其中的“烈焰”也瞬间消融为了“烛火”。

  他快步挤过人潮来到她跟前，然后就这么略显僵硬与尴尬的像根电线杆似的竖在那儿。

  他忘词了。

  记忆力一向不错的博士在此时将之前构思的各种风趣的开场白此刻忘得一干二净，不过在战场上磨练出的“优秀”心理素质让他仍能强压住慌乱的心思，不至于胡言乱语。

  可眼前这个状况，单站着不说话也是下乘。思绪在电光火石间快速转动，最终他采用了最直接也最无趣的开场方法。

  “晚上好啊老陈。那个，电影快开始了，我们快走吧。”

  “嗯，走吧。”

  陈看起来并不在意，这使博士松了口气。

  “博士你走前面，我在后面，这样更能保证你的安全。”

  “呃，今天不用这样，还是一起走吧。”

  博士侧过身，看着陈，伸出一只手，说道：

  “这附近也没什么威胁。再说，今天出来看电影就是为了感谢你，再让你走在我后面当护卫也太不合礼了。”

  “博士，你这样疏忽大意……”

  陈刚皱起眉打算说教博士，忽然发现了他隐隐有些期待的表情，心中动摇了。她沉吟了片刻，最终上前一步走到他身侧，挨得有些近。

  “就只有今天这一次。走吧，一起。”

  然后她先迈出一步，博士愣了一下，紧跟上去，二人步调一致地朝着影院走去。

  嘈杂的放映厅里，两人找到了订好的挨在一起的座位坐下。

  熄灯，大荧幕亮起，放映厅中安静下来。

  荧幕上，一出悲剧开始上演：无处工作的穷人，只因偷面包入狱，十数年的牢狱生活后假释出来，却又无家可归……

  陈看得很认真，荧幕上呈现的世界倒映在她如血般的瞳孔中，又好像她进入了那个世界或者说那个世界就在她眼前。

  当她看见那一幕幕不公时，她的眼中流淌着愤怒；当她看见那一道道不义时，她的眼中流露出厌恶；当她看见那一场场不幸时，她的眼中含着悲伤。

  既使这个世界中也有着欢乐与美好，但幸福总是短暂的，而苦难则像细菌一样一直在增长、发酵，将世界变成一个可悲的染缸，将生活尽数染成噩梦。

  不知不觉中，她的双手紧握住扶手，捏到指节发白也不自知。坐在一旁的博士也在认真地看着，不过时不时会偏过视线偷偷地瞄一眼陈的表情。然后他发现了她平静的表面下逐渐激动的情绪，犹豫着伸出手，轻握住她的手，紧接着又放开来。

  陈回过神来，侧过头来看向博士。

  博士僵硬地坐在座椅上看着荧幕，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陈注视了他一会儿，也转过头去继续看电影。

  慢慢的，电影接近尾声，陈罕见地露出了一种烦躁的疲态。

  荧幕里和荧幕外的世界是如此一致：处处存在压迫与不公；处处存在愚昧与困苦；处处存在不幸与灾祸。不过还好，不是所有人都认同这样的世界的。

  她在短暂的疲惫之后又感到很幸运，现在能和这么一群志同道合的人走在一起。并且在此基础上，自己似乎找到了一个值得自己毫无保留去相信的人。

  不过，自己是否真的做好了准备？曾经以为自己永远不会遇到这种事，且也决定不再过问这种事的陈陷入了短暂的迷罔。

  “老陈你……你没事儿吧？”

  不清楚陈此时心里所想的博士有些慌了神，以他的视角只能看到她脸上的疲倦与烦躁。

  那些书上写的都是骗人的！什么“女方哭得梨花带雨然后男方理所当然地搂住她安慰”的，全是骗人的！老陈这好像都有些生气了，那自己那计划……岂不是泡汤了？

  博士此刻在心里怒斥那些“情感带师”。

  “谢谢，我没事。”

  她意味深长地看向博士，平静下来，摆了摆手，继续看向大荧幕，一言不发。

  博士眨了眨眼，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老陈怎么突然就平静下来了？自己还有机会吗？要不现在就……？呃，还是先再观察一会儿吧。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继续看向荧幕即将完结的电影，选择了从心。

  陈无声的叹了口气。

四.夜色多美好

  悠扬且哀伤的片尾曲随着电影的结束响起，气氛稍显沉重的放映厅里恢复了光明与嘈杂，人们争先站立起来，涌向出口。

  陈率先站了起来，戴上墨镜，习惯性地环视了一遍确认安全。

  “走吧，博士。”

  “嗯……”

  正站起来的博士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选择了闭嘴。

  他们走在人群之后，是最后走出影院的。此时已经是深夜了，城市的夜空中没有月亮和星光，但有街道上一排排的路灯为那些此刻仍在外游荡的灵魂提供着一缕光明与心安。街道上少了许多行人，也安静了不少，以至可以听见风声捎来的几个街区外的高架桥上了汽车的引擎轰鸣与鸣笛声。

  陈忽然说想散步走回去，别有用心的博士也就顺着答应了下来。这次陈主动走在了博士身侧，两人肩并肩地走在行人稀少的人行道上。如此和谐的场景下，博士的耐心却在不断消减着。

  终于，他按捺不住心中的不安与疑问，假装在闲聊似的问了出来。

  “老陈你觉得今天这部电影怎么样？看你的样子，好像不太喜欢。”

  “不，这是部好电影。”

  “那你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

  “……因为它简直就是现实。”

  “……也是……”

  博士的心思被分散开，他抬头望向一片黑暗的夜空，长叹了一声。

  “唉。”

  “你为什么要叹气？”

  “……现实比这要糟多了。”

  “如果现实世界是一出悲剧，那就去改写它。这不也是你们罗德岛的理念？”

  “嗯，说的也是。”

  博士点了点头，语气中透露着坚定，以及对此就好像这是同日常吃饭、喝水、睡觉一样理所应当的态度。

  陈不着痕迹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嘴角扬起一个从他的视角难以察觉的愉悦弧度。

  两人没再交谈，继续在宁静的街道上慢慢地度着步，穿过一盏又一盏路灯投射下来的光幕，像是走在一个只有他俩的舞台上。他们的步伐像是相识多年的好友般一致，这是他们在过去数周的特训中磨练出的无言的默契。

  待这条路快行至尽头，眼前已能望到那边灯火通明的闹市区时，博士突然又想起来今晚未能完成的计划，心中顿生懊恼与遗憾之情，脚上也不自觉的慢了一步。

  察觉到他落在了自己身后，陈也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他。

  “怎么了？博士？”

  “啊？啊没事，只是想事情愣了一下。”

  “在想什么呢？”

  博士看着身前的陈，她身后的不远处就是一片彩霞般的霓虹灯光，而她笔挺的身影却与其格格不入，宛如乌烟瘴气的钢筋混凝土丛林中突兀生长出的一枝红梅，傲立绝群，肃意凛然。一股冲动猛然涌上他的心头，几乎想要将胸中的炽热情绪宣泄而出，但理智“及时”制止了他，告诉他时机未到。

  “……没什么，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走，老陈，到了下个路口咱们就打车回去。”

  陈没有动。她摘下墨镜面向博士，火红色的眼眸亮过了背后闹市的霓虹灯。

  “老陈？”

  “博士，和我有关的事，对你来讲也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啊当然不是！诶也不是……”

  “那你的意思是，‘是’？”

  “不是……我刚才想的，不是这个……”

  博士的辩解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哦？可是，在放映厅里，你一共向我这边看了四十七次，平均每隔约三分钟一次；期间有不下三次意图握住我的手，但都临阵放弃；还有……”

  陈以一个侦察经验丰富的警察的口吻流利地将博士之前的所有小动作一一点出。

  “停停停，不用再说了……老陈，其实你，一直都知道？”

  “……嗯。”

  “……”

  博士现在的心情是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此可真谓“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心意未表而其人已知。他忽地感到了莫大的慌乱，一整个晚上的脱离剧本使得此刻他完全拿不准她的真实想法，于是他开始胡思乱想，什么“在战场上磨练出的心理素质”此刻根本压不住这些如野草般杂乱的思绪。

  “老陈知道！她一直都知道！”

  “她是怎么想的？”

  “她真的喜欢我吗？”

  “或者说，其实她……喜欢的是别人？”

  既期待，又害怕；既镇定，又慌乱。“矛盾”这个词此刻在他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心中浮现的最终的那个问题，令他的嘴唇在不受控制的颤抖。他终于受不住这般煎熬，问了出来。

  “那、那你……”

  “就连这句话，你也要我先说吗？”

  说完这句话，陈轻轻点了点头。 

  “对、对不起，打扰了。”

  可被胡思乱想搅得失去了基本判断力的博士却误会了她的用意，其实，在此刻他的意识中，任何不是直接肯定的话都约等于拒绝了，以至于他根本没注意到她的动作。他结结巴巴的说出这句话，说完就迈步欲走。

  “？

  陈看着作势欲逃的博士愣了一瞬间，然后一把扯住他的手把他拽回原地，哭笑不得地看着他。

  “博士，你……今天早上到底谁给你的勇气来邀请我的？”

  博士此时芳心大乱(?)，哪里听得清陈在说什么，呆呆的只想要逃走。陈对此也只能无奈地出以下策。

  “博士！立正！”

  “是！”

  几周以来战场生存技能特训时形成的条件反射让博士立刻昂首挺胸地站直，同时也冷静了一些。

  “老陈，你这是……？”

  “我……”

  陈本想直白地说出来，可话到嘴边才发现实在难以启齿，此刻她终于稍微理解了博士之前的反应，自己也能感到自己的脸上悄悄爬上了温暖的红意。她吸了口气，用委婉的语句在博士之前将心意表达了出来。

  “我从没有毫无保留地相信过一个人，即使是那个人也……但是，今天起，我想我可以毫无保留地相信你，博士。”

  即使说这段话时的语气有些不自然，但她此刻表现出的前所未有的羞态，让博士不由失神了许久，然后在终于反应过来之后，他像是舌头打了结似的结巴着惊呼了出来：

  “老老老陈陈你你说说说什什什么么么么？？？！！！！！”

  这声音之大甚至让周围居民楼楼道的好几盏声控灯亮了起来。

  “小声些，博士。”

  陈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抹羞意，她上前一步，近到他面前，此时他能看见她脸上是严肃中混杂着些许为难和羞意的表情。难得一见的犹豫了一番后，终于，她以更细的声音艰难的说了出来：

  “我是说……我喜欢你，博士。”

  这句诉情之语如同一记正中博士胸口的大锤，让他胸闷气短，面红耳赤；又似一道贯脑魔音，将他的思绪搅成一团乱麻，连带着言语表达也变得乱七八糟起来。

  “诶？啊！老陈我喜欢也你、不是；我也老陈你喜欢、也不是；喜欢也老陈你我、也不对……”

  陈见他这幅模样，又想起了早上训练时他的样子，这次终于再维持不住严肃的表情，难得开怀的笑了出来。

  “别慌，博士，慢慢说。”

  在她带着笑意的安抚下，博士平静下来。他回想着特训时陈的教导，重复着深呼吸的动作。在一呼一吸之间，他感到一股温暖的感觉从心底蔓延出来，流向全身，汇到嘴边。

  他顺着这股暖意，一字一句的将其用语言表述了出来：

  “我也，喜欢你，老陈。”

  深夜的街头又恢复了静悄悄的氛围，只有爽朗的风带来的仿佛远在天边的微弱的车流声。在这条街尽头的最后一盏路灯下，两个孤单的影子间隔了数步之遥。

  这距离犹豫着从三步变到了两步，又由两步到了一步，最后坚定的归于零。 

  同样无限抵消了间距的，还有两条在今晚的夜色中溺了水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