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40K短篇小说】猩红之夜(下)



本篇选自战锤40K短篇小说集《胜利的代价》(What Price Vic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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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部分内容包含暴力血腥场景,不适宜儿童阅读


循着叫声,塔里库斯找到了源头——达萨尔正在蜷缩在迈基勒斯脚前,颤颤发抖。星际战士一脸迷惑,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名哭哭啼啼的仆役。塔里库斯把他拉了起来:“怎么了?”
达萨尔泪流满面:“我主塔里库斯大人,我完蛋了! 我给了您真相,现在报应找上门了——他们被抓住了! 他们把我的妻子和孩子绑走了!”
“他说‘红玩意’劫持了他的家人,把他们拽进了下水道里。”迈基勒斯解释道。
塔里库斯的眯起眼睛。“把科利卡和佩提乌斯叫来。”他命令道,“让他们带上适合近身格斗的武器。”在迈基勒斯照做的同时,塔里库斯询问起达萨尔:“这些隧道,你了解多少?”
“下水道错综交织成的网络。”凡人啜泣不止,断断续续地说着,“它们通向一处中央谷。那儿曾经是座地下水库,不过现在已经荒废了。”
藏身之处,塔里库斯心想。恰如士官最开始怀疑的那样,“红玩意”像盘腹蛛一样躲在石隧道里。
“米拉,还有我儿子西尼,它会杀了他们的!求您了,我真的求您救救他们吧!”
迈基勒斯和另外二人一同返回,塔里库斯抬头看向他们:“我听够了,这一切将于今夜终结。”
科利卡递来一支装填完毕的爆弹手枪,四位星际战士即刻步入黑夜。

在要塞附近的广场上,迈基勒斯用锥孔炸药炸开了生锈的井盖。科利卡一马当先跳了下去,其余三人紧随其后,跳入下方的恶臭溪流。
“这臭味——我以前可从来没遇到过!”佩提乌斯连连喘气。
“闻着跟屠宰场一样。”科利卡咕哝着发了句牢骚。
“别唠叨了!”塔里库斯呵止众人,“擦亮眼睛! 我们还不知道面对的是什么东西。”他上下打量所在的隧道:管路宽阔,应该是条干线或者泄洪道。
几百步后,科利卡指向一条狭窄支路:“看这里,士官。我觉得它通往主隔间。”
“可它太窄了,我们过不去。”佩提乌斯提醒道。
在塔里库斯身后,迈基勒斯懊丧地抱怨了一声:“鸟卜仪检测到了什么东西,可我没法读数……”
小队停了下来,脚步的回声渐渐消散。越过他们周围污水拍打管壁的声音,塔里库斯凝神倾听。隐隐约约地,他听见某种规律的沙沙声,就像毛发扫过鹅卵石的声响。
“上面——”科里卡向后靠去,看向隧洞顶端,他刚开口,十几个巨大黑影就毫无征兆地从坍塌砖块上掉了下来,落在他上半身的甲胄上。下水道里瞬间回响起高亢而尖锐的叫声。几十只酷似老鼠的害兽撕咬着星际战士的盔甲,想要钻进去。酸性唾液融化着陶钢。科利卡被挡住了视野,盲目间,他死死扣下爆弹枪的扳机,枪声顿时大作。他原地挣扎的同时,一连串爆弹从枪口涌出,流矢击中墙壁,化作一道道耀眼红光。
塔里库斯向前一跃,把佩提乌斯推向一边,一发爆弹擦着肩甲呼啸而过,后者毫发无伤,但战兄迈基勒斯就没这么好运了。他比老兵塔里库斯慢了一拍,胸和大腿紧接着结结实实地挨上了几发枪弹。新兵应声向后摔去,身子靠在弧形墙壁上,慢慢滑向地面。
科利卡忽地惊声尖叫——挤在它胸甲上的生物有几只成功钻了进去,在内里抓挠撕咬他的身躯。其中一只啮齿动物转头扑向塔里库斯,朝他喷出毒液。士官精准地抓住它,然后赤手空拳地将它碾碎。有那么一瞬,它对着星际战士嘶声作吼,而塔里库斯也看出了变异腐化的迹象。那生物的小小身躯旋即在他掌心鼓起,像熟过头的水果一样爆裂。
科利卡的爆弹枪咔哒一声清空了弹匣,这位受伤发狂的末日雄鹰仍在朝自己挥舞着手中的“烧火棍”,拼命地想摆脱那些飞速移动、咬个不停的身影。深红的动脉血从盔甲关节处汇成溪流,喷涌而出。
塔里库斯抓起佩提乌斯的武器——一支小口径的单手火焰喷射器。士官将它握在手中,正是他教会了自己的胞亲如何使用这把武器。炼狱般的仇恨在类鼠凶兽的眼中燃烧,和他在克里普特的那些叛徒身上感受到的一模一样。霎时间,关乎他们当下所追踪猎物的一切犹疑全都烟消云散。科利卡好像明白了士官的意思,点头同意。塔里库斯在口中低声吟诵祷文,然后扣下了扳机,将科利卡和众多袭击者一并包裹在耀眼橙焰内。这些害人生物嘶嘶作响,边烧着边从星际战士的盔甲上脱落。科利卡双手并用,扑灭甩落身上的余焰,急促地大口喘气。星际战士浑身血迹斑斑,灼伤破损,好在他还活着。
“感激不尽,士官兄弟。”他一阵咳嗽,“只有火焰喷射器才能放逐这些亚空间的堕落造物……”
“它们都是些什么玩意?”佩提乌斯问道。
“突变生物。”塔里库斯一边回答,一边把喷火器递还给他,“尽是些扭曲的混沌爪牙。”
迈基勒斯在几人身后无力地发出一声呻吟。佩提乌斯走到他身边:“他还活着,但爆弹击中了一条主动脉。必须得给他止血,否则他会丧命于此。”
“动手吧。”塔里库斯摘下头盔厉声下令。经过几百年间无数次的训练,他开始从容地脱甲。
“您这是在干什么,长官?”佩提乌斯问道,“您不能想着——”
“你自己说的,隧道容不下我们披甲过去。我必须脱甲,冒这个险轻装前进。”
“让我跟您一块去吧。”科利卡不顾伤势,含混不清地请缨。
塔里库斯摇了摇头:“你现在什么都看不见,如果没人帮佩提乌斯,我们就会失去迈基勒斯。你必须把他带到地面上去。我将亲手结束这一切。”星际战士晃身甩掉胸甲板,旋即起身。他朴素至简,整装待发。“把迈基勒斯带到安全的地方,然后向康图斯连长报告情况。”
佩提乌斯接受了命令:“听您的差遣,士官。愿泰拉保佑您。”
塔里库斯手握爆弹手枪,独自一人挤进了狭窄的管道。

代表人类帝国的双头鹰在胸甲上回望着末日雄鹰。
随之而来的震惊撼动着塔里库斯,激增的肾上腺素使他顿感一阵刺激:此时此刻,他赤膊上阵、手无寸铁,却对上了另一名全副武装、身披猩红战甲的星际战士。宽阔臂膀的身影确凿无疑,那头盔上的可怖面具带来的压迫感正俯视着他。照明弹的光亮在白绿色化学火焰爆裂迸发中扩散开来,敌人跟着发出一声半痛半怒的叫喊。

塔里库斯索性将快要熄灭的照明弹向前一捅,钢管像匕首一样直直戳中红甲战士的胸——但它并未被坚硬的陶钢外表弹开,反而洞穿了甲胄。碰撞使得大量碎片从金属装甲上碎裂剥落。塔里库斯这才发现,它们竟和佩提乌斯兄弟找着的那块高度相似。他倍感震撼,一时反应不过来。敌人的战锤呼啸着划破浊气,击中军士的肩膀。冲击令他天旋地转,踉跄不稳,脚下一路溅起污物里的黏稠液体。塔里库斯右臂脱臼了,两块骨头的边角挤在一起,令他疼痛难忍。他怒吼一声,强行把手臂拽回原样,关节发出令人作呕的噼啪响声。重锤从暗影中再次袭来,但这回塔里库斯有所防备,两手交叉破开敌袭。这柄缓慢且沉重的武器摆脱不了惯性的束缚,一头撞向墙壁,锤头也因此陷进破砖里动弹不得。红甲星际战士的模糊身影虚弱地拉扯着锤柄,嘴里不断发出低沉的音节。
“报应已至!”塔里库斯兄弟以战吼响应。他向敌人跃去,一脚踢碎红甲战士的腿甲。对手吃痛后退,撒开双手挡在身前,摆出个蹩脚的格斗姿势。塔里库斯围着对方绕圈,他的头脑同时也在某处更高的层面分析着对方。塔里库斯惊异于对他所看到的一切。他很好奇,想知道这是何等的疯狂?任何一位阿斯塔特,甚至连那些叛徒军团的堕落党羽都不敢表现得这般无能!他如是想道。
塔里库斯发现破绽,果断出手。他拳如风暴,猛烈地击打着敌人胸膛。胸甲四分五裂,像腐烂的馅饼一样慢慢碎成渣。代表帝国的天鹰印记被指关节砸得折断碎裂——不过是一块上了涂料的玻璃而已。末日雄鹰进而将一手插进他刚在猩红色盔甲上开的口子,接着用他结实的五指狠狠扣住里边的血肉与衣物。他能感觉到手腕周遭正渗出浓稠的血液,也能听到一声痛苦的嘶喘。士官不给敌人喘息的时机,又正中星际战士的面门,发出一记闷响。塔里库斯收紧肌肉,用尽全力再出一拳,打飞了头盔。后者划出一道弧线,咚地一声撞在墙上。
头盔背后的完全是个面色苍白、模仿拙劣的男人。他脸上布满斑点,眼中尽是仇恨。眉毛上有一道乌青色的烙印:是只咧嘴大笑的颅骨,被八芒星环绕。摘下头盔的他显得瘦小可怜、弱不禁风,只配当塔里库斯那粗壮宽阔身躯的瘦弱投影。
“你是什么人?”塔里库斯猛摇对方,质问道,“回答我,你这混账!”
士官听到了头顶上方冲击波的剧烈响声,天花板正分崩离析。石头坠落在他周围,但他不予理会。
“快说,否则我就把真相从你身子里扯出来!”他的手扣得更紧了,这瘦弱家伙跟着吐出些绿血。
他终于开口了,发出却是婉转悠扬的低声细语:“‘红玩意’来咯,趁你睡着悄悄到;‘红玩意’来咯,你的鲜血他们找;‘红玩意’来咯,你的灵魂他们要,阳光再也看不到……”
塔里库斯犹豫刹那,然后把手从他的胸腔内抽出,将骨骼、双肺和血肉一并带出。残缺的躯体跌落在地,没入漆黑的死水。

佩提乌斯最后往塔里库斯脸上一处小伤口上抹上一点药膏,宣布他已经康复。得益于星际战士的生理机能,他的身体系统早已开始排出下水道的毒素,而药膏将帮助他完成这一过程。他注视着梅隆人挨个救出关在里面的人。男男女女以泪水迎接家人,有人因所爱之人幸存而高兴,也有人因为苍白臃肿的遗体而哭泣。他甚感欣慰地发现达萨尔已与他的妻子和儿子团聚——至少对这位凡人来说,帝皇于今日借塔里库斯之手将他从痛苦中解救而出。
见康图斯连长走来,他站了起来。戈恩和诺克斯也在,他们跟在连长身后一步远的地方。
“塔里库斯,你表现不错。也许是该嘉奖你一番。”戈恩不情愿地跟着附和。“也许吧,连长兄弟。”
“所以,一切都结束了?”他问道。
“没错。”康图斯说道,“在佩提乌斯返回要塞向我报告发生了什么以后,我向戈恩连长请求了撕肉者的援助。”
“这可以说是合理之举。”戈恩提醒道。
佩提乌斯竖起大拇指,越过肩膀指了指身后几座深坑:“我们在突击隧道,用火焰和等离子把它们烧出来。那下面可真是座满是肮脏堕落的巢穴。”
“那个家伙,”塔里库斯转移了话题,“他穿着我们的盔甲……”
“不完全是。”戈恩打断了士官,“那是件制作精良的复制品,用的却是种粗劣的陶钢化合物,脆到挡不住拳头。”
“但样貌足以让梅隆人相信他是星际战士。”
康图斯点头赞成:“他利用梅隆人的恐惧以诋毁撕肉者和阿斯塔特修会。”
“可他是为了什么呢?”佩提乌斯发出了疑问。
作为答复,诺克斯朝新人抛去一样白色的球形物。不过塔里库斯抢先一步截住了它。那是只人类头骨,白骨上刻着漩涡和线条构成的图案。一条条细纹画出的图形组成了一颗多角星的形状,貌似还在若隐若现地闪着光。“你问他吧。”诺克斯说道。
戈恩昂着头,往通讯网内发出一条消息。“我们的运输舰正在接近轨道。如果您没有进一步的要求,连长兄弟,撕肉者将离开这处麻烦丛生的世界。还烦请你准许。”
“感谢你们的帮助,戈恩兄弟。”康图斯伸出手,“或许某天我们还能在更好的处境下再见面?”
“也许吧。”戈恩简短地握手回应。他谨慎的向塔里库斯点头致意,随后转身离开。诺克斯跟随其后,头也不回。
末日雄鹰注视着他们在沉默中离开。

几天过去了,随着士官结束晨间射击训练后的祈祷,塔里库斯重新回到了他连长的队伍中去。
“连长兄弟,”他开口询问,“那些隧道被清理干净了吗?”
“邪崇腐败已经被净化了”
“那所有失踪的平民都找到了吗?”塔里库斯顿了一会,继续问道。
康图斯给了他一个值得玩味的眼神:“我们只在你杀死邪教徒——也就是‘红玩意’的洞室里找到了幸存的受害者。综合体附近还分散藏匿着几处尸体。”
“都死于同样的方式?”他追问道。
“不全是。”连长答道,“有几人的伤口不太一样。”
“什么样?”
“现在知道了也没什么意义,塔里库斯。不过你一定要问的话,有些人身上有利爪和牙齿撕破扯碎的伤口。牙印来自人类牙齿。”
“‘红玩意’杀人只会吸干血液。可如果不是它的话,那又是谁呢?”虽然自己这样说着,士官还是感到一阵寒意爬上了脊梁骨。
“是啊,会是谁呢?”连长边说着,边走开了。
塔里库斯仰望天空,猩红色的夜幕正逐渐化作黎明——就算他有了答案,他也只会把它留在心底。